“就你一个人来了吗?唐姑娘她们……”我话没说完,就被人拉了过去。
林少辞面色苍白,双唇紧抿,眼底闪烁一丝不明怒火。“注意点形象!”
这头种马害得我差点丧命,还敢这样跟我讲话。我一把甩开他,亮开嗓子吼道:“形象?你还好意思跟我说形象?要不是你到处沾花惹草,招蜂惹蝶,搞出这么多风流韵事,我今天会被人拿剑架着脖子嘛?我看最该注意形象的人是你。”
众人静默。空气里有一股莫名诡异的气氛。
我不知道自己这番话竟有这么大的威力,把他们都震住了。看来容疏狂还是有点庄主威信的嘛!
我得意洋洋的四下一看,只见两派人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涌了进来,并且很有阶级觉悟的自动分成两派。林少辞面如死灰,燕扶风与宋清歌二人木然站在他身后,似都呆了。沈醉天的脸上挂着一丝邪恶的笑容,一派轻松,那神情就像一只猫看着将死的老鼠。
突然,门外涌进一群女人,她们一见林少辞,立刻蜂拥而来,七嘴八舌的关怀如潮涌,叽叽喳喳像一群麻雀。
我简直受不了这群花痴,立刻拉起风亭榭的小手,道:“相公,我们还是去沧州吧。林少主智勇双全,武艺精湛,这点小事用不着我们帮忙。”
风亭榭尚没答话,沈醉天便笑道:“恭送容姑娘!”
风净漓忽然飞身拦住。“不能走!容疏狂,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别想离开。”
风亭榭低喝一声:“净漓。”
“哥,你别管!今天一定要有个了断。”风净漓说着,利剑如虹,直取我的咽喉,气势凌厉之极。
靠。这丫头连她哥的话都不听,反了她了。
风亭榭横剑招架,三两下将她逼退数丈,怒道:“不许胡闹。”
风净漓泫然欲泣。“哥,你居然帮她?”
我忍不住了。“风大小姐,麻烦你搞清楚状况,你的情敌们都在那边——”我指着花丛中间的林少辞。“你先解决她们吧,我都要嫁人了,你还不放过我啊。说起来,我才是当年被人拒婚的那个,我都没有像你这样哀怨,你现在摆出这副面孔给谁看啊?”
风净漓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全身颤抖。
“还有……”我继续道:“拜托你有点自尊好不好?人家既然都不要你了,你就赶紧另觅良人,犯不着在一棵树上吊死,年华易逝青春易老啊姑娘。别死心眼了。”
我目光深切诚恳的看着她,自认这番话说得真可谓是语重心长,以德报怨,想那琼瑶女主角也不过如此了。可是,为什么大家都像看火星人一样的看着我。
林少辞的面色越发诡异,像块千年寒冰。
风净漓忽然笑了。“容疏狂!今日的羞辱,我没齿难忘——”
我叫起来。“这个叫羞辱吗?我这是为你好。省得你日后的老公……”
“住口!”林少辞忽然一声大喝。
他看定风净漓,朗声说道:“风姑娘,等今晚事了,我林少辞任你处置。现在,请你放过疏狂。”
风净漓怒极而笑。“好好,你们都护着她。我——”
她呆了一下,忽然横剑抹向自己的脖子——这一变故,众人都没料到,齐声惊呼。
我一惊。不会吧。性子这么烈。当下不及思考,立刻伸手去夺那剑———奇怪的事情就此发生——只听“叮当”一声,风净漓的长剑铿然而飞,她的身子凭空飞出数丈,远远跌落在地上。
这一变故,众人又是大吃一惊,齐声叫道:“流云出岫指。”
我呆住,茫然看着自己的右手,心底充满一股巨大的不可思议。
我明明是要去夺那剑柄,不知为何,临到跟前,这只手忽然不受我的控制,灵蛇一般插入她的脖颈处,曲指如兰花,中指轻弹剑身,拇指一按她的锁骨——然后,事情就这样了。
林少辞惊道:“疏狂,你——”
沈醉天忽然道:“容疏狂,你的演技果然是一等一的高明。连我都给你骗了。”
“嗯?”我抬头看他。
他冷笑道:“你明明武功俱在,还装什么。”
我武功俱在?难道说我的武功全回来了?这是这么回事?难道是……
我蓦然回头,看住风亭榭。
他也很震惊,忽然眸光一亮,脱口道:“艳少——是他,一定是他。”
我激动得全身颤抖,冲过去抱住他哈哈大笑。老娘的武功又回来了。看你们这帮孙子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我激动得想大叫,背上忽然被人猛拍了一巴掌。
燕扶风大笑道:“疏狂,你的武功恢复了,真是太好了。我们今日就彻底铲除鬼谷盟,哈哈哈……”
他说着纵声长笑起来。
蓦然,空中传来尖锐的一声,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好大的口气。让老夫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3)
(3)
三道人影从天而降,身姿清癯,广袖长袍,绿红黄三色若飘飘锦旗,果然有几分仙气,可惜长相让人不敢恭维。
一个黄袍老怪身中半空,长袖舒卷若蛟龙,直奔燕扶风而来。
与此同时,沈醉天忽然出手,四周蓦起一股深寒之气,冰魄白雾在清冷的月光下迷漫开去,氤氲袅袅,好像会走路的发丝,一点点向林少辞拥集过去。掌风缓慢而沉稳,周围的空气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逼仄与压抑,我感觉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般难受。
林少辞傲然挺立,如岳临渊,巍然不动。那团白雾在距离他身前三寸的地方,忽然停了下来。
沈醉天面色微变,雪白的额上隐隐露出一根青筋。他的手掌隐约动了动,那团白雾便向前移了移,缓慢的几乎看不出来。
林少辞的瞳孔也微微收紧,突然伸手在身前划了个半圆。于是,那白雾又停滞了下来。
我靠。我欣赏不了他们这种便秘式的打法,转头去看燕扶风。
这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燕扶风的上半身几乎赤裸了,衣服被那老怪的掌风劈得一条条,胸口胳膊处有十几道伤口,血珠滚滚往外冒,侵染了那些布条,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棵披红挂绿的圣诞树。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士气,他仍咬牙苦撑着,连哼都不曾哼一声。
这才是真正的江湖好汉,铁血男儿。我当助他一臂之力。
“喂,那老头,你以大欺小算什么男人。”我大叫一声,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掌。
奇怪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这一回换成我斜飞了出去,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遥遥跌落在地上,这个屁股痛得我啊——连哼都哼不出来。
风亭榭大惊失色,纵身过来将我扶起。“怎么回事?”
我傻眼。“不知道,我的武功好像又没了,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经我这一摔,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抄起家伙加入战团。乖乖,这场面叫一个混乱啊。
我大致点评一下。楼阡陌的武功就跟她的人一样,冷艳酷烈,夏小夕的剑势比较传统,中规中矩。玉玲珑不愧是灵狐派的,狡猾灵动。柳馨儿人长的挺美,武功却不怎么样,要靠两个长辈护着。海棠阁主的武功最高,游刃有余。但是杀敌最多的,却是武功低微的唐璎珞,靠近她的每一个黑衣人都死的很诡异血腥。
那白袍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居然跟逍遥四仙之一的竹竿老头火拼了这么久,仍然没有落败的迹象。宋清歌与另外两个家伙死斗,一时之间,也看不出谁更高明。
照这个情形下去,御驰山庄是输定了——逍遥四仙的其余两个没动手呢。即便风亭榭愿意帮忙,肯定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暗暗着急,关键时刻我的武功突然没了?总不会像段誉的六脉神剑一样吧。这样可不太妙,一旦那两人动手,大家今晚就要丧命在此了。
蓦然,“砰”的一声响,一股冷冽寒流轰然炸开,白色雾气缭绕,白雾中两道身影疾飞开去。林少辞连退七步,方才站定,青石板上一个个脚印,异常清晰。
沈醉天纹丝不动,俊美的面庞雪白如纸,半晌,嘴角流下一丝血迹。
他朗声笑道:“林家的惊涛掌果然名不虚传,沈某再来领教。”
话音刚落,清秀身姿拔地而起,直袭林少辞,迅疾若冷电,手掌开合如光离星灭。林少辞挽起长剑,剑势轻灵飘渺,寒芒点点,翔光澹荡。两人一改之前的温吞缓慢,身形快捷如神光离合,叫人目不暇接。
“照这样下去,要打到什么时候?”绿袍老头终于说话了。
“是啊,我今晚还想睡一觉呢。”红袍老怪仰天打了个呵欠。
“那你看先解决谁呢?”
“你收拾那姓林的,我去帮老三会一会那个穿白衣服的。”
两人说着就要动手,我立刻叫道:“两位前辈,你们是世外高人,怎么能学那些街头无赖,两个打一个呢。”
他们同时掉头看我,我感觉像被两条毒蛇看着,忍不住朝风亭榭背后缩了缩。
“哈哈,你这女娃娃刚刚那一指有点意思,让我瞧瞧你还有什么本领?”绿袍怪说着鬼爪就探了过来,身子却似没有移动。
风亭榭拖着我急退数丈,举剑直削他手掌。对方袖袍一翻,轻拂他的手腕,他的长剑立刻应声而落。
绿袍怪一声长笑,五指如爪,对着我迎面而来。我感觉一股阴凉的风像一张冰冷面膜般帖上了我的脸,封住我的口鼻眼,就要窒息而亡。
电光石火间,眼前忽然出现一道七彩长虹,划破夜空,炫丽灿烂若明媚的晚霞,华美绝伦,连那一轮皎洁的明月也黯然失色。
绿袍怪闷哼一声,急退开去,轻“咦”一声,似乎不敢相信有人能伤了他。
我定睛一看,林少辞挺身站在我身前,黑色衣背上隐约有一个淡白色的手印。
“风兄,请你立刻带疏狂离开——”他话未说完,身子一僵,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绿袍怪怪笑一声,欺身又上。沈醉天起手一道寒光,夹攻而至。林少辞长剑挥舞若怒海狂花,却分明已是强弩之末。
我靠,不要命了,大家拼吧。
“兵器兵器?”我急得团团转,双手在身上乱摸,手指忽然触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摸出来一看,是柄白玉小剑。
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姿势了,认准那绿袍老怪的后背,连人带剑一起猛扑过去。
假如一个人无视死亡,要跟人拼命的话,威力还是蛮惊人的。
那绿袍怪竟被我刺个正着,惨叫一声,袖袍狂风卷残云一般横扫而过,我的整个人又一次飞了出去,狠狠地摔着了地上,我感觉脊梁骨已经断了——那长袖仍是阴魂不散,如影随形般追袭而至。
“疏狂——”林少辞的叫声惨烈而惊骇,似乎认定我是没救了。
我也几乎认定我没救了。
但,事实不是。
那一袭绿袖子贴着我的面颊扫过。我摸摸自己的脸,阿弥陀佛,五官俱在,丝毫无损。
唯一损失的,是我手里的玉剑,竟然被那该死的绿袍怪物抢了去。他像看见一件稀世珍宝般翻来覆去的把玩着,脸上有一股奇怪的表情——一般将称之为贪婪。他娘的,我知道这是个宝贝,但是你一把年纪了,也好意思抢小朋友的东西。
他忽然举起手中的玉剑,高声叫道:“老二,老三,你们快看。”
他这一叫,把大家都给震住了。
“谑浪剑!”黄袍怪惊叫一声。
闻言,一直缠斗的竹竿老头与那白衣人也倏忽分了开来,两人的面上都有一种极震撼的神色。
黄袍怪一掌震开燕扶风,飞身接过玉剑看了一会,忽然低声吟道:“风流有王孙,猎艳少年场。”
竹竿老头呐呐道:“难道是艳少重现江湖?”
静默中,我与风亭榭相互看了一眼。他的脸上有种很古怪的表情,大概是想起艳少说他孤陋寡闻之事。我也一直以为,这个名号不过是他随口胡诌来骗我,想不到他竟然真的叫艳少。
红袍人一直沉默不语,这时忽然对我鞠了一躬,恭恭敬敬道:“小姑娘,请问这柄玉剑,你是从何处得来?”
这时,林少辞已将我扶了起来。我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昂首道:“这是我一个朋友赠送的,快还给我。”
那四人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四周寂静,一切吵杂打斗之声此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壮着胆子,又补充了一句。“你若不还给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红袍人忽然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艳少既在,你们兄弟四人当永世不入中原。”
绿袍怪乖乖走到我面前,将玉剑双手奉上,然后对沈醉天说道:“沈公子,逍遥四仙欠你的人情,留待下次再还。”
沈醉天如神祗般的面上充满惊疑。“前辈,这艳少究竟是何妨神圣?难道就因为他,要我功败垂成?”
竹竿老头忽道:“沈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吧。”
他说着忽然出手,与那绿袍怪一左一右,架起沈醉天凌空而去。其余二人长袖轻拂,身形扶摇直上,宛若仙鹤般紧随其后,瞬间不见踪影。
(4)
(4)
春夜静谧,天幕深蓝而幽远,一轮皓月当空,粼粼华光映水,峰峦间云烟飘渺,端得是个山灵水秀的清静之地。
若非空气中的这股浓郁血腥,我几乎不敢相信刚刚那一幕是真的。
本来我绝想不出要怎么处理那些尸体,幸亏有唐璎珞,唐门之毒果然天下无双,腐尸化骨,无坚不摧,直看得我毛骨悚然。
此刻风净漓已不知去向,林少辞伤势较重,昏迷不醒。那个白袍人正在为他把脉,众女围在床前,俨然守护天使,倒显得我与燕宋二人成了外人。
我拉过燕扶风,悄声问道:“那个穿白衣服的是谁啊?”
燕扶风道:“他是南海慕容世家的慕容仪先生,这一次我们能上碧玉峰,多亏了慕容世家的独门秘器——神鸢羽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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