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行云流水地动作,隔了一会才把目光重新透视在电脑上的数据中。
“啊!终于完了。”王静边说着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转头看到路章投来的目光,又突然不好意思地把两只不怎么淑女的手臂收回来,脸上微微发热地说,“你怎么还没走啊?”
“我说了等你啊!”路章理所当然地回答她。
“……”
王静无语地垂头,暗自恼怒自己的多嘴,“我去找总经理去。”她丢下一句话,抱着刚刚重新做好的竞标书和会计部送来的报表什么的一大堆东西,抱着往总经理办公室去。
路章看着她的背影一个劲偷笑。
“咚咚。”
“请进。”
“总经理,这是刚修改好的,这里是会计部送来的月度报表,这几份是分公司传来的资料。”王静井井有条地把手里抱着的文件一一分类摆到齐伟面前。
齐伟点头,拿着竞标书翻看,一目十行地看下来,脸上泛出笑:“不错。”
得了表扬的王静终于松了口气,瞬间眉开眼笑。
齐伟看她喜怒于形的样子,不觉莞尔,脑子里面蓦地想起什么,出言问:“你们一般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诶?”王静一时没跟上他的思维,愣了下才意识过来,“总经理是要给杜姐姐买礼物吗?”
齐伟干笑一声,不自然地点头,解释说:“我没给人买过什么礼物,所以不知道一般应该送些什么才好。”
女人天生是八卦的,王静自然也不例外,一听齐伟这话立即抓到病痛,急着追问:“不会吧?那以前你追杜姐姐的时候都做过什么啊?”
王静这话问得极为自然,可这样的话却又正好落到齐伟心底某个不为之人的隐秘上,他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笑了笑,并不做声。
王静没有看出他的不对劲,只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难道是杜姐姐追的你?”
这下齐伟更笑不出了,勉强扯了扯嘴角,心想要是这样的话两个人就不会落的现在这幅模样了。
这个时候王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问了某个不该问的问题,讪讪地笑了笑,抓抓束起来的马尾,建议说:“花吧!无论什么事情送花总是最好的。”
“花?会不会俗气了点?”齐伟其实是很大男子主义的人,他向来都认为送花很俗气。
“俗气吗?那要看是送什么花了。红玫瑰好是好,不过说实话我也觉得有点俗。”王静认真地说着。
齐伟摸摸下巴:“那还有没有别的?”
“那杜姐姐喜欢什么呢?挑着她喜欢的送就好了。”王静想了想,在实在想不出送什么好的情况下随口说出来。
齐伟怔了下,印象中她似乎并没有什么是特别喜欢的,对所有的东西她都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既不讨厌也不过分欢喜。等等……好像还真的有那么一样是她亲口说过想要的。努力回忆着,齐伟的面部表情不断变化,看得王静目不转睛地直盯着他。
等他察觉过来时,王静早已笑得乐不可支,瞪她一眼,齐伟故意冷声叫道:“王秘书。”
“嗯,齐总经理。”王静赶紧乖乖站直了,抿紧嘴巴努力憋着不让笑出声来。
齐伟见她这模样,头疼地直摇头,自己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居然在这短短的三五分钟里完全打破。“要笑就笑吧!省得憋坏了,路章又得来找我了。”想着,齐伟没好气地开口。
王静则是一愣,才反应过来,俏脸不由得一红,强扭着说:“关路经理什么事。”
“人不还在外面?”齐伟用手指指外头。
抿下嘴,王静半喜半恼地说:“又没人要他等。”
“好了。你任务完成,可以下班了。”齐伟把王静送来的文件资料什么的边上的文件架上放,边宣布说。
王静“哦”了声,转身就走,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她想不得还是回头说:“齐总,我想只要是你送的东西不管什么杜姐姐都会喜欢的。”
齐伟怔愣中,办公室的门已经合上了。他笑了下,就在某些方面的表现上这两个人还是出奇的相似。
“优吧”。
穿过一室的光怪陆离,服务员把饮料送进位于二楼的办公室,临出门时还若有似无地往斜倚在沙发上的男人多看了眼。
韩维宁表情似笑非笑:“齐大少爷,你瞧你来这才几回,我家的人都看上你了。”
不理会韩维宁颠倒错乱的语句,齐伟把烟头按进烟灰缸里:“你这里还有那种手工作坊的玩具没?”
“靠!齐伟我告诉你,老子开的是酒吧,你还真把我这当杂货铺了?”韩维宁用力吸了口烟,说话时青烟阵阵,袅袅上升,真正的吞云吐雾。
“你以前不是跟人一起在学校卖过吗?”早就熟悉了他脾气的齐伟才不会认为韩维宁真的会因此发气。
被齐伟这一说,韩维宁倒真的想起来早几年他跟家里的老头子吵架出来闯荡时却是跟人一起捣鼓过这些个小玩意。价格不算很贵,卖相不错,很受学校里头的女孩子欢迎,生意一时也红火过。后来老头子找到他,直接把他送出国,直到最近才回来张罗着开了这个酒吧。想起这些,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却还是记得格外的清楚。
从思绪里出来的韩维宁好奇地打量齐伟:“怎么了?好端端的突然想起那玩意来。是不是古律师家的小公主又向你撒娇了?就想着从我这里搜罗过去。”
“没那回事。”齐伟打断韩维宁的胡乱猜测,在他不断的注视下,才说,“我买来给杜喻的。”
“哇塞!”韩维宁怪声怪气地叫着,表情夸张,“我没听错吧?你是要送给嫂子?”
齐伟不置可否。
韩维宁又叫起来:“嫂子有那么幼稚吗?都多少年前的玩意了。”
“小喻她说她想要。”齐伟简单的说了句,却并不解释他是怎么知道的。
“真看不出来。”韩维宁实话实说。隔了会,挠挠头发,“那玩意被老头子抓回来后好像还剩了那么几个,我胡乱收了就给他遣送出国。现在具体搁哪也不知道了。”
“那还找不找的到?”齐伟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韩维宁抛给他一个白眼:“试试看吧!能找到的话也只能在这了。反正我这次回来什么东西都给搬来了。”
韩维宁所谓的试试看,齐伟片刻后就知道了其中的意思。那就是在一间堆满了杂七杂八盒子箱子的房间里翻箱倒柜地进行大搜查。
第卅六章 惊喜
杜喻看到贺文琅的时候,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天有惊喜要给你”。
待在家里把东西都收拾妥当后,贺文琅的信息传来,杜喻在他的好说歹说下终于同意出来见面。其实她也是想要让自己放轻松下,难得能有人陪自己出来散步。
贺文琅的关怀体贴依然如故,杜喻小心翼翼地承受着,若有似无地竖起一层单薄的纸片。
端着一份臭豆腐出现在杜喻面前的贺文琅一身米色休闲服,明明是怎么看怎么也不搭配甚至有些好笑滑稽的模样,但把那个人换成的贺文琅却偏偏怎么看都好。
周围的人不时把目光投来,杜喻仿若未见地笑了笑,指指对面的位置:“你快坐下吧!”
“很滑稽吗?这个样子?”贺文琅把手里头的碟子放下,顺势坐下来。
杜喻摇摇头,又忍不住笑起来,咬了下嘴唇问:“你是想要听假话还是真话?”
“真话假话不都一样。”贺文琅笑着说,把碟子往杜喻那边推过去,“趁热吃吧,火宫殿的臭豆腐,按你的要求都是炸老的,保证外酥内嫩。”
“你可以去做广告了,我想他们这里一定不会介意有你这个大帅哥的。”杜喻笑笑,并未伸筷子去夹,只是端着杯茶慢慢啜饮。
贺文琅注意到她的举动:“怎么?不喜欢?”
“不是,很久没吃过了。怕不习惯,会辣到。”
“辣妹子还会怕辣?”贺文琅不信地看她,“你不是最不怕辣吗?以前被你扯去吃麻辣烫还直说不够味,今天居然还会怕辣了?”
“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杜喻放下茶杯,夹了块干子,慢慢说,“你也会说是以前,很多事都会变的,人也一样啊。”话音刚落,她就意识到什么不对。以笑来掩饰了自己的慌张,她张口咬了口,卤汁在口腔里四溅,厚重的味道辣得杜喻一呛。满口的辣味不断来回刺激,舌头都似乎给辣麻了,却不做声。用极慢的速度一口一口吃着。
瞥眼瞧见她发丝下隐约显现出来的眼睛似乎红了,贺文琅以为她是哭了,忙递纸过去,笨拙地问:“没事吧?”
杜喻抬头,奇怪地看他,两只眼睛被辣椒刺激得红红的,努力咽了口口水说:“我能有什么事?”声音一下子变得沙哑,连她自己都被吓了。
贺文琅这才明白到她是被辣到了,忙把纸巾换成水:“没事就好,快多喝点水吧!”
杜喻接了水也不客气,直接喝完,嗓子眼里的火瞬间被熄灭,却又在下一刻熊熊燃起,辣得她差点掉眼泪了。
贺文琅怕她有事忙叫服务员送来一罐牛奶,亲自给她打开,递去:“喝牛奶吧!牛奶解辣。”
杜喻被呛得不行,顾不得太多,急忙喝了好几口才把嗓子里的火灭掉。长呼口气,和贺文琅对视中,突然笑了。
“为什么每次跟你单独吃饭,我都会被呛着?”杜喻不理解地问。
“不知道啊。或许是因为我太幸运,要不就是你太背时。”贺文琅想着也笑着回答。
一句玩笑话惹得杜喻笑了:“嗯,这两种说法都比较实际,反正我就是比较倒霉是了。”
她笑靥如花。贺文琅仿若瞬间又看到了当初的那个杜喻,情不自禁叫了声:“言言……”
杜喻的面色忽然凝住,继而“呵呵”笑着,似在掩饰着什么:“好久都没人这么叫过了。还真不习惯。”
贺文琅也认识到自己的错,陪着笑,心里却不想看她继续假装若无其事:“多听听也就习惯了。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重新开始?”
“没,现在还没想过。”杜喻低头,躲避着贺文琅。
“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不是你的错,你可以继续把陆尧和安……”
“文琅,我不想说这些。”杜喻截断他的话,摇头示意,“你不要逼我。”
“我不是想逼你,只是希望你能重新振作。”贺文琅无不真心的说,他其实更想要告诉她的是,他愿意每天陪着她,看她露出幸福洋溢的笑。但只要一念及她已经嫁给别人做妻子,他这些话就终究说不出来。只要她的幸福,他是不会去破坏的,远远观望就好。
杜喻随意地挤出个笑来应付说:“我现在也很好啊!路这么多条,不一定要死守这一条道走到黑吧?何况我已经碰壁了。”
她说得轻松,实则内心汹涌。那些往事不堪回首,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去回忆的事。
贺文琅了解她,于是结束了这个话题,自动转换:“我等会带你去个好地方吧!”
杜喻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声,低头继续吃东西,只是筷子由始自终不再碰触那一盘贺文琅专门为她而买的臭豆腐了。
再好的东西,过了那一段,就不具备任何意义了。
第卅七章 优吧
贺文琅说得好地方具体是指哪里,杜喻一时还不大清楚,坐上他的车,直到经过的路上偶尔有一两段比较熟悉的地方闪现,她才恍惚记起来。
在繁华的路口停车,贺文琅细心地把轮椅架好,扶着她坐上去。
周遭灯红酒绿,打扮入时的男孩女孩来来往往。
看着这一切,杜喻明显感受到格格不入,于是勾出抹笑来,叹息:“看来我真的老了。”
“胡说,你才二十多久喊老。”贺文琅推着她,边小心得避开拥挤的人群,边反驳说。
杜喻听了还是笑:“二十多?二十出头也是二十多?二十八九也是二十多。难道还不老?”
“那照你这意思,我岂不是更老了?”贺文琅笑。
“嗯,照道理这样说没错。”杜喻微笑着任由贺文琅推着她往一个熟悉的地方去,想了想又补充说,“但按男人四十一枝花来推断,那你还没到黄金阶段,所以根本就不算老。”
“那女人呢?”很久没有这样随意地聊天了,贺文琅随着杜喻的话随口问出。
“女人十八。”叹口气,杜喻装作失落地说,“所以说最好的年华已经过去了,现在——老喽!”
杜喻,那我是不是该庆幸在你最美好的年华里认识了你呢?贺文琅一时心情激动,忍了又忍才没有将这话说出来。
“到了。”
“优吧?”
对上杜喻疑惑的眼神,贺文琅点头解释:“嗯。以前的老板有事把店子卖了,现在是新老板接手,所以店名也换了。”
“是吗?”杜喻的话在不经意间带出丝丝忧伤,转而她努力笑出来,“这名字也不错,不过我还是喜欢以前的店名。”
“嗯。我也差不多。”贺文琅附和着她的话,边推门带她进去。
这个时候才刚开门没多久,客人还没来多少,零零散散地做了十来个人,因此贺文琅和杜喻这一路算是比较惹眼的,接受到了十多双眼睛的注目礼。
贺文琅带着杜喻做到他们几个人以前常坐的位置,一路过来的目光他也感受到了,此时对上杜喻若无其事的模样,还是不自觉地怀着歉疚说:“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需要和我道歉?”杜喻装作不懂地反问他。
贺文琅一笑而过,招手唤来服务员。
“先生想要些什么?”
“嗯,我要一杯伏特加,这位小姐要一杯法国香槟。”贺文琅报完,回头对杜喻笑了下,玩笑道,“还需不需要更改?我应该没有记错吧?”
杜喻莞尔,为他这般小孩子似的举动,摇头。
贺文琅亲眼看到杜喻同意了这番安排才松了口气,他不知道刚刚问出口的时候,他有多紧张,生怕像开始在火宫殿里头一样,看到她的勉强和妥协,更为害怕的是了解到自己并不懂她了。
杜喻维持着她的浅笑,心里想到的和贺文琅不谋而合,时间在他们之间划下了间隔,以前那般熟悉的人也生出了距离。
不多久,侍从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