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残影
属于人间的天使被神所召唤,
长出洁白翅膀飞离他的恶魔。
神感动于恶魔的赤诚真情,
愿赐予他追逐天使的白翅。
当恶魔张开了双翅,
双脚却被魔王锁住,
无法追上纯洁的天使,
再度堕入永恒的黑暗……
命运之神,总是毫无怜惜地将我从美丽的梦境中唤醒。
恶魔只是希望着与怀中的天使一起堕入永恒的睡眠而已……
炽热得毫不留情的烈日,让我的身体严重脱水,嘴角爆裂干燥的像个垂危的人……大概也只能是个垂危的人了吧?
但我不愿离开那阳光片刻,因为烈那失去温度的躯体那样的冰冷,那绝低的温度深深渗透我的皮肤,让我的心僵冻发颤。我不愿感受噬人得冷,让阳光赋予烈属于生存的温度……
每次夕阳丢下烈,属于死亡的温度覆盖着他的躯体。我祈祷着太阳的升起,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他,希望,他依旧拥有属于生存的温度……
时间都消失了意义,只知道自己抱着烈的身体度过了四个冰冷无助的夜晚。
眼睛舍不得离开他,甚至片刻。
有的时候,一直一直的凝视,我会猜想,或许锁着碧绿眸子的眼廉会再度打开吧?
我想,我是疯了。
阴云般的影子笼罩着我们,将暴烈的太阳拒绝于天际之外。不用猜测,也只能是属于他的霸道。那个冰冷着心肠将深爱自己的弟弟送上战场的祭师。而我那可怜的天使,成为了战争的祭品……
僵硬的几乎失去知觉的脖子驱动我的脑袋抬起来,允许进入眼廉的是镌绣着黄金狮子的黑色战袍。很适合这个王者的装扮,我禁不住猜测,隐藏在遮面的纱布下,那会是一张怎么样脸?
很想,很想恨他。
但,心中却有着绝望的认同。
当日若是我站在他的同等立场,面对同样的情形,无可否认,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这是属于地狱最深层,丑陋残暴同类的诅咒。
我真是太天真了,怎么可以认为自己可以摆脱红色的血腥?这追随我一生的颜色,早已渲染了灵魂最深处,妄想摆脱的人,便犹如意欲攀天的傻瓜般无知吧?
呵……呵呵……哈哈哈…………
“不许笑!”不容违逆的命令,让我笑得更是张狂。
哪里有笑?根本便没有笑的欲望啊!只是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抽动罢了。
黑色的披风在我眼前晃动,修长的手指用力捏住我的下巴强迫脑袋上抬,紫兰色的眸被辟对上深湛如海的瞳。那瞬间,似看到了痛……
我想,我真的疯了。
再次被他带回王宫,那里只剩下属于烈的回忆。每一个角落,每一块墙壁都遗留了他给我的快乐。现在,却变成了痛楚。
要逃避吗?
我定定的看着烈的房间。
烈的躯体已经交给奥雷,他准备为美丽的牺牲品制造一个冰的棺木。
何必呢?那只会让烈觉得更加冷而已……
沉得如来自地府深处的声音在响:“你以后就住在这里。”
我该愤怒吗?还是该道谢?
“多谢我王恩典。”
由远而近的脚步声,然后是如雷的咆哮:“奥雷!你搞什么啊?烈怎么会死掉的?!”
我在密卡茨国的深山曾经见过一种叫熊的生物,眼前突袭而至的男子大概是跟那熊的身形差不多。但绝大的区别,便是那双烈火燎原充满战意的黑色眼睛。在王面前不带面罩的脸有着战争磨砺的痕迹让他更显不凡。
我记得,那是在很久以前曾经入朝参拜的将军。我没有记住他的名字,因为那时候我脑海里只有那个穿这雪白绸衣的烈。
“烈他战死了。”
战死沙场?!对哦!这是对生为王子的烈最高的赞赏了!想来,烈也许会很高兴听到奥雷这样解释呢……毕竟他老是惦记着如何能助奥雷一臂之力……呵……
“不准笑。”他的声音隐含着怒意,“你是我的奴隶,我不准你笑你就只能哭!”
可是我哭不出呢……嗯,大概是身体的水分被蒸发得一干二净,连为烈所流的一两滴泪都被太阳残忍的取走了。烈一定会气我的吝啬……呵……
眼前晃过一只修美的手掌,“啪!!”好响的巴掌声,脸颊传来炽热的疼痛。
“不许笑!!”绝对的命令,依旧无法抹去我的笑颜。
告诉你哦,奥雷,大概只有死,才能让烈的笑从我的脸上消失呢!呵……
“这个家伙是谁?”熊男饶有兴趣的盯着我,上下打量一番好象在看什么珍奇动物,“胆敢违抗奥雷命令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呢!”
黑色的面纱下,听到冷笑:“呵哼……阿里斯,你真的想知道么?”说着,他一手扯过我的头发,强迫我抬起头,展示货物般说道:“这是我的奴隶哦!”
原来这将军叫阿里斯,并不是没有听过他的名号,从守卫的兵士口中我曾经听说他掌控着沙多鲁国最强猛的骑兵军,是奥雷的心腹大将。此时看来果然不差。
这位叱咤风云的将军不满意的说道:“真的假的?你什么时候喜欢眷养满身血腥的奴隶啊?这家伙的眼睛好狠,好象想要咬人……我可记得你只喜欢那些顺从的奴隶啊!”
“呵呵……你眼睛越来越来利了。”奥雷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戏疟地对我说:“告诉他,你的名字。”
“伊茨。”
“有什么特别吗?”阿里斯不解地看着奥雷。
“是没什幺特别,”那双海蓝色的眸子掠过一丝血光,“只是他的外号比较有趣。”
“外号??”
“‘红鬼’。”
“呃!!”黑色的眼睛惊讶的重新打量我,但瞬间已恢复平静,不愧是奥雷的大将。“难怪一靠近就让人血液沸腾……咦?不是说‘红鬼’死在密卡茨国动乱中吗?”
我也以为是。可惜事与愿违,唉……为什么总是无法自己把握命运呢?“红鬼”其实是个连生与死的自主权利都没有的可怜虫。
窥透我的思绪般,奥雷抓住我头发的手突然用力将我扯离混沌,冰冷的声音警告着:“他的命是我的。生与死只能由我决定。”
阿里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脸色突然沉重起来:“烈的事……到底是怎样的?……”
烈……听到这个名字,像剧毒钻心般让我剧痛的颤抖了身体。
离我最近的奥雷似乎也感受到我的抖动,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深沉的声音:“我待会告诉你。”
“嗯。”身为心腹当然懂得自己主子的性子,他不再追问下去顺便将话题叉开,“密卡茨国现在可是元气大伤,这可是好机会!”
奥雷点了点头:“我会考虑。”
在我这个密卡茨国敌人面前谈论这些么?是想测试我的忠心程度吧?好无聊……
“还有的是,索罗那个老家伙不听劝告硬是追击密卡茨败军不幸遭伏战死,你知道了吧?”
奥雷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找谁接手他那群好似雇佣兵般无赖的前锋军啊?”
“你不行吗?”
看来奥雷倒是十分信任他的存在。可知拥兵自重继而反叛的将领多如天上繁星,若非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没有王者会发放更多的力量给下属。
阿里斯连连摆手,仿佛接到烫手的山芋般大叫道:“你以为我还有时间管那些流氓吗?平日操练那三十万大军已经够我受的了!!”
“亚司呢?”
听到这个名字阿里斯的眉头顿时皱得像扭完的衣服:“还说呢!亚司那个女人样根本就是条懒虫,他甚至计划连其它二十万军队合并到我这里!!你说过不过分?!”
“你有其它人选?”
阿里斯耸耸肩,有些无奈的说道:“要马上找到让那帮流氓贴伏的头领可真是有点难度。虽然很不想推举他,但也只有那个臭屁副将凯里能胜任。”
奥雷沉吟了片刻,看了我一眼,那双眸子闪过的诡异让我升起绝对不祥的感觉。
果然……“我倒有个好人选。”
“哦?”顺着奥雷的眼光,阿里斯马上了解到他的意思。“你还真是敢啊!!”
三天后,我面前出现了七万大军的沙多鲁前锋军队伍,以及一个企图用怨恨眼光射杀我的副将。
魁醒的宴会
烈啊,这就是你的愿望么?
要我再次披上血湿的战衣……
要我再次染满红色的液体……
要我再次灌上魔鬼的称号……
要我再次被承诺枷锁束缚……
若你要我帮助奥雷……若这就是你的意愿……
“将军,我是前锋军的副将凯里,请您只管吩咐。”言不由衷的废话,从最废的人口中说出,皮笑肉不笑的高瘦男子因为扭曲着脸皮而让人产生恶心的感觉。我可以了解他的恨意,本来唾手可得的高位被一个来历不明毫无战功的臭小子霸占了,圣人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更况论一个可笑的小人。
啊……将军这个名词……多久没听见了?可惜我丝毫也没有怀念。
“全军解散。明日步操。”随意的下了个命令,也不在意那些完全没有遵从意愿的士兵是否听见,我转身离开这个弥漫着熟悉味道的地方。
背后,讽刺、蔑视、厌恶、憎恨的锋芒从四面八方射来。
先锋军,便是枪矛之尖。最锋利,也最脆弱易亡。冲在最前的通常都是嗜杀喜血或是自傲疯狂之人,其中更有三分之二的人是降军,更难受控。
上一刻砍下敌人的人头,下一刻脑袋便可能在敌人手中。完全不要指望他们会尊重生命,更不用指望他们对任何人服服帖帖。拥有力量的人只会受更强大的人所控制,这里,是与战场无异的弱肉强食。
我又一次回归这个世界。
我回到属于烈的空间,淡淡的清香仿佛能洗净我身上所有泪气,让赤红的思绪得以平和。
身体跟精神都异常的疲累,精力完全散失让我几乎无力站立。烈的床雪白得可爱,我轻轻地走近,仿佛害怕吓走躺在上面的精灵。柔软的触觉麻痹了我的神经,邀请般的牵着我……
白色……好美的白色……绝对不粘染任何污秽的颜色。
不可以……我浑身都是血污,怎么可以涉浊?!
但我渴望着与他的接触啊!原谅我吧,即使我肮脏……
趴在床边,我蒙受着睡神的召唤……期望着在梦中与我的天使相会。
前锋军驻扎在离王宫一里外荒漠。
朦胧的朝光让我清醒,多久没有因为军队而早起了?
我步出房间,瞬间看到了那个黑色的身影。
无视他的存在,当我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突然感到头发被拉扯的痛感,只得止步。我不想失去任何一根的头发,因为这是我身上与烈最接近的颜色。
“昨晚可曾有个好梦?”
好梦么?可惜,还是鲜红……
“多谢陛下关心。”忽然觉得,我也有言不由衷的那一刻,说不定我跟那个叫凯里的家伙是同种人……
似乎是不大习惯我的顺从,他拉扯我头发的力度增大让我的脑袋大幅度的往后扬,直至对上他湛蓝若似穹苍的眸子。
“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那支恶鬼军队?
他紧贴着我,拥抱般的环绕着我的身体。
啊……不要诱惑我……我好不容易才按耐住几乎破体而出冲动……
我笑着回答:“陛下,请不要忘记,我是‘红鬼’这个事实。”
他厌恶地看着我面上的笑容,似要将它撕掉般抚摸着我的脸:“我没有忘记。”
……我答应了烈的啊……所以不可以……
杀了你!!
突然地,我猛挥一拳击破走廊上摆设的陶瓷雕像,被划得鲜血淋漓的手接握一块锋利的碎片毫不犹豫地向他的咽喉袭去。
“你!!”他当然不可能被我杀死,因为我故意用最无效的刺杀方法。
他避开了。我仅仅划破了他的布角,在他喉咙的皮肤上留上一点儿的血丝。
我满意的从他的双眸中看到怒意。呵呵……
“陛下,也请不要忘记,我憎恨着你的事实。”
下一刻,颈喉紧锁的窒息了。强有力的手腕愤怒的扼住我的咽喉,不能呼吸了。呵呵……
只有死,才能夺去我的笑容。你在尝试么?
当死神想举起镰刀的时候,空气再次进入肺部。
真令人失望。
“包扎一下再去。”他这样说完,不再看我一眼,转身离开。
军营的较场内,七万大军稀稀落落如散兵游勇般等待他们的主帅发号施令。
也仅仅是听而已,至于执行,似乎他们已经达成协议。只需看看那些队长跟副将眉来眼去生怕我无法发现似的频频传意。
“停止操练。”我不想浪费时间。与其跟他们在这里耗,不如跟躺在有烈味道的房间。
仿佛得到胜利般,凯里副将眉飞色舞的发布命令着。然后不用我说解散,他们就开始自由活动。
“站住。”我淡淡的几乎像低喃的声音,让他们愣了一下,然后用不屑的眼神看着我。我微微一笑:“我只是说停止操练,没有说解散。”
“臭小子!别以为你当了将军就了不起!死掉的那个老头还不是一样要顺着我们的意思!”一个走在最前面的彪形大汉凶神恶煞的吼着,“放聪明点!你乖乖当你的将军我们不干涉,你也不要管我们!!”
我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稍微扭头问凯里:“这是谁?”
脸上难掩洋洋得意之色,却碍予职权的关系,凯里没好气的回答我:“他是第五分队的队长,跟密卡茨的战争中歼灭了五十敌人。”言下之意,便是要我知难而退是么?
冷冷一笑,我没有理会自己副将的“好言相劝”,对那个杀了五十人的队长说道:“你的意思,是不听我的号令?”
他愣了一下,满脸的横肉不自在的抽动了一下,显然动摇了。但在七万同伴的注视下,高傲的他当然不能容许自己被一个黄毛小子唬住,粗着嗓门,他对我嚣叫:“是又怎么样?!想要我听你命令?!下辈子吧!!”
“好,那下辈子你才听我的命令吧。”我很喜欢这种调调,因为可以激起我沉睡的欲望,既然恶魔已经醒来,就开一个最华丽的舞会庆祝吧!“凯里,告诉他违抗军令者该当何罪?”
本来以为有好戏看而兴奋的脸有些发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违抗军令,扰乱军心者,处死罪。”
眼光扫过场上冷眼旁观的七万大军,我笑着命令:“杀。”
单单一个字足以激起千层巨浪。惊天动地的起哄声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
副将看着我,幸灾乐祸的耸耸肩,根本没有执行我所下命令的打算:“将军,你也看到了,众怒难犯啊!恕我不能从命。”
“好。”我无视群情的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