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卷帘海棠红_派派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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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卷帘海棠红_派派小说-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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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师兄精通音律,小小年纪就是江湖山人尽皆知的神童。听他吹曲子,又衬着这样美好的夜色,倒也是十分享受的事。
  夏庭秋修长的手指执着笛子,悦耳的乐声响起,宛如一阵清风拂面吹来,又如一股清泉流入心田。
  我躺在他身边,闭着眼,听他吹出星辰浩瀚、林海生波,原本纠结的内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曲子不知什么时候结束的,只觉得余音绕耳。
  我们俩并排躺着,一时谁都没说话。
  幽静中,一点动静从隔壁房顶上传了过来。
  我们好奇地望过去,只见小冬笨手笨脚地踩着梯子爬上了房顶。那个房顶上面有个平台,有时候会用来晒草药的,所以我们也不担心孩子会站不稳掉下去。
  小冬噔噔走到平台边,左右看看,见没人,便解开了裤子,掏出小家伙来。
  我大惊。夏庭秋闷笑,“这孩子要干嘛?” 
  只见一道水柱射了出来,划出一道弧线,落到屋下。
  我明白过来,抽笑道:“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说站在高处尿尿能长高。”
  夏庭秋这才想了起来,露出赞许之色,“不错,这小子果真有我当年之风。”
  “是呀,果真。”我歪嘴笑。
  夏庭秋听出我语气不对,“怎么了?”
  我慢条斯理地说:“我只是忽然想起来,白天洗了你那件最喜欢的云缎衫子,晾在那下面还没收……”
  话音未落,就见夏庭秋救火一般朝隔壁房顶扑了过去,一边大喊:“冬子,住手——”
  我爆笑数声,爬下房顶,回屋睡觉去了。

第 67 章

    山里的日子很平静。每日帮着大嫂洗衣做饭,带着小冬下山玩耍,回来的路上顺便摘点野菜,晚上再吹吹笛子,这就是一天了。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了快四年了。
  当初我伤得那么重,也是出乎我自己的意料的。
  北上的时候,二师兄给我的药里,就有药能让人昏迷,脉搏全无,造成死亡的假象。我后来想,师父肯定知道我家出事,必然会派师兄们来寻我的。我自从知道萧政打算豢养我,便决定通过这个办法逃生。  药用蜡皮包着,藏在衣服的腰扣里,连草儿都没发觉。只是后来看我爹和弟弟惨死,心智大乱,忍不住冲了过去,中了一箭。药效发作,混合着体内本身被下的药,竟然产生了毒性,加上经脉被封之下又被重伤,若不是师兄们来得及时,把我从棺材里救了出来,我怕是真的等不到活埋就先咽气了。
  记得自己幽幽转醒时,看到的是师父苍老憔悴的面容,是大嫂师兄们松了一口气的欣喜笑脸,我又欢喜又难过,很想哭,却流不出一滴泪来。
  以前总听说书的讲故事,说某某英雄,少时不幸,家破人亡。听了那么多,却对那家破人亡并无具体概念。而如今真真切切降临到了自己头上,才发觉,这其中的痛苦和恐慌,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后来我和师父说,以前总想着离开京城那个家来山里,觉得那里太压抑。可等京城里的那个家没了,才发觉自己茫茫然一片,找不到归路。我说,我以后就是无家可归的孤儿了。
  师父摸着我的头发,语重心长道:“小雨儿,以后师父这里,就是你的家。永远都不会变的。”
  我缠绵病榻的那大半年,若不是没有师父他们陪伴在我身边,我怕也支撑不过那拔毒之苦。现在想来,当初爹送我进山拜师,还真是在无意中为我寻了最好的去处。
  我醒后,大师兄就告诉我,说我家人的遗骨,也已被我家旧部安葬了。皇帝在我爹的身后事上显现出的巨大的仁慈真是让我有点意外。
  大师兄还说,皇帝说我北上时保护公主,取回国宝有功,将我厚葬在了一个青山绿水的好地方。
  我听了啼笑皆非,问:“他没发觉棺材里的不是我?” 
  夏庭秋得意道:“我的易容术,天下无人能及。下葬前他们还特意打开了棺材看过的,都没发现异常。” 
  我说:“天气热,尸体早发臭了,也难为他们居然还有胆量再看一眼。”
  说笑着,心里已经很平静了。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瑞云郡主,也没有了陆棠雨,我宛如重生。
  天气越来越热了,小冬便天天缠着我要下山玩水。其实家门口就有水潭子,他偏偏不爱,就是想同小伙伴们在一起耍罢了。
  大嫂说我多动动对身体好,便默许了我带着小冬下山玩。我这人也挺孩子气的,和那些小萝卜头一起挖野萝卜,烤红薯,还教他们做陷阱捉小动物。
  孩子们都很喜欢我,喊我棠姐姐。其实我今年已经二十有二,已是不小了。若是成亲早的女子,在我这年纪,孩子也有四、五岁了。
  只是成亲嫁人这种事,我已是不再去想了。
  过了大半个月,一日大师兄在吃饭的时候说:“明天师父就出关了。阿雨你们收拾一下,准备迎接他老人家。”  所谓的收拾,也不过是把师父的房间打扫一下,再重新把道袍换上。
  师父在山顶闭关。那里终年积雪,师兄们以太冷为由,就没让我跟着去。我带着小冬在院子里喂鸡,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果真听见外面一阵熙攘,然后一个满面红光的小老头窜进了院子里。
  老头子进门就嚷嚷:“酒呢?我的酒呢?几个月没喝的,真是谗死我老人家了。”
  我笑着看他在厨房里转,“您老一出来就找酒呀?酒没啦,都被二师兄喝光了。”
  夏庭秋黑着脸把我一脚踢飞,然后从地窖里搬出酒坛子来。
  师父拍开泥封,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这才喘过气来似的,感慨道:“终于舒服了。”
  我爬了回来,腻过去搂着师父的胳膊,“师父,我好想你哦。” 
  师父笑眯眯地摸了摸我的头,“小丫头又闯祸了?” 
  大师兄冷哼道:“她敢?她上次闯的那个大祸都还没收拾完呢!” 
  师父捏着我的手腕,把了一下脉,露出放心的神色来,“明明好多了嘛。开始练内功了没?”
  “大嫂说再过几天就可以开始试一下了。”我颇为得意,“师父,你不在的时候我都很乖的。我还教小冬算术。” 
  “师公!”小冬也跑了过来。
  师父见了徒孙,一把将我丢开了,抱着孩子亲热。
  我趁众人不注意,悄悄向酒坛子靠拢。
  后山的猴儿酒啊,去年秋天搜集来,放了一年,正是最香醇的时候。隔这么老远,光闻着就醉了。
  我手还没伸到酒坛上,一只道靴从天而降,将我一脚踩趴在地。
  夏庭秋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朵下了,脚下使力,把我碾来碾去。
  “胆子不小啊,身体这么烂,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还敢偷酒喝。” 
  我虽然内力全失,可是武功招数还在。我心下大怒,一个打滚从他脚底逃脱,也不站起来,而是抱着他的腿,猛地一抽。夏庭秋也砰地一声倒跌倒在地。我一个鲤鱼打挺,跳到他身上,曲肘朝他膻中打过去。
  夏庭秋一声惨叫,“你……你……好毒……”然后倒地不动了。
  “大魔王死咯!小姑姑好样的!”小冬拍手,“小姑姑力战大魔王”一直是他最爱看的一出戏。
  我笑呵呵地跳起来,拉着师父就走,“走,我早上下山从刘婆那里买了烤鸭,已经切好了放在树下了。咱们喝酒吃烤鸭去!” 
  夏庭秋死而复生,坐起来道:“陆棠雨,你今天负责喂鸡的,别又跳票了!”
  “知道啦!”我应了一声。
  夏庭秋在后面揉着肚子,“死丫头下手那么重……”
  榕树下的竹台上,我和老头子一人占据一张竹椅,他吃烤鸭我嗑瓜子。
  水上有凉风,吹得人很舒服。师父一边啃着鸭腿,一边说:“还是家里暖和。老人家我在山顶都快冻成石头了。” 
  我说:“您老要怕冷,还去那闭什么关?屋里后山的老狼洞也可以用来闭关嘛。”
  “你懂什么?那里清静,又接近上天,那样才能悟道。老狼洞,亏你想得出来。”
  我拍了拍衣服的瓜子壳,“我说,师父,三嫂快生了。我现在身体也已经很好了,我想到时候去看看。” 
  “是该去看看。”师父笑道,“你三嫂会给你添一双侄女呢。” 
  “您算出来的?” 
  “怎么?不信我啊?”老头子用他油腻腻的手拧我的脸。
  “啊呀呀!”我叫着跳开,“我都多大了,您还这样。二师兄就是跟您学的。我说,我长不漂亮,就是被你们两个给拧的!” 
  “胡说。”师父道,“我们小棠儿最漂亮了。” 
  我笑,“漂亮能做饭吃?您老人家吃完了鸭子,赶紧去洗澡吧。几个月都没洗澡了,味道能熏死苍蝇了。” 
  老爷子啃着鸭脖子,忿忿道:“说你师父臭,真不孝。”

第 68 章

    师父出关没有几日,三师兄飞鸽来信,说三嫂果真生了一双女儿。众人大喜。
  师父给那两个孩子分别起名叫静好和静妙,又付了许多上好的养生的药材,让我下山带给三师兄。
  我同大嫂带着小冬下了山,到了大游镇。这里比玉龙山所在的良禾镇略繁华些,三师兄一家在镇上也十分有名,我们登门拜访,只见家里已有不少前来贺喜的乡亲。
  两个女娃娃还小小一团,五官皱做一堆,却十分可爱。小冬嚷着要抱妹妹,被他娘敲了一记爆栗。
  三嫂听了师父给孩子起的名字,十分喜欢,当下就管大女儿叫好好,小女儿叫妙妙。
  小冬说:“喵喵不是猫吗?” 
  又被他娘敲了脑袋。
  我们在三师兄家小住了几日,平时帮着做点家务,陪坐月子的三嫂聊聊天,只觉得日子十分悠闲惬意。
  一日正在帮小冬做弹弓,三嫂忽然提了一句:“五妹今年快满二十二了吧?”
  我笑笑,“不是快满,是已经满啦。我是三月初七生的。”
  “那是不小了。”三嫂说,“虽然有大嫂在,这话也轮不到我来说的。不过眼下正有个机会呢。”
  “什么机会呀?”大嫂问。
  三嫂道:“前几日不是有不少镇里的乡亲来家里吗?那葛家二奶奶也过来了,看到了五妹。后来私下同我说,还没见过这么俊的姑娘,又贤惠文雅,很是喜欢。葛家的三少爷是个读书人,考取了功名,在长定县衙做知书,很得县太爷赏识。年纪也是二十有二,和五妹一样,之前因为守孝,一直没娶亲。葛家的意思是,既然五妹是俗家弟子,可以婚嫁。那不妨考虑一下。”
  我听三嫂不紧不慢地说完,先是被那个“贤惠文雅”弄得头皮有点麻,再被那个“婚嫁”震得说不出话来。
  三嫂不是江湖人,我的身世她也不知道,只当我是师父收留的孤女。她这样做,也是看我年纪不小,又有合适人家,本能想着撮合一下,的确十分为我着想的了。
  我还没说话,大嫂已经笑着说:“还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呢。那葛家是做什么的?”
  “葛家可是当地的富户了。”三嫂连忙说,“城东外三百都亩地都是他们家的,家里还做油面生意。葛大爷就娶了三个孩子,老大接了家里的生意,老二是姑娘已经嫁人了,老三做官,是最有出息的。” 
  大嫂看了看我,我正尴尬无语。大嫂笑道:“听起来倒不错。不过对方家世这么好,我们五妹怕是配不上呢。” 
  三嫂道:“葛家不看中这个,说云虚道长座下弟子,已是很好的出身了。”
  我使劲给大嫂使眼色,大嫂闷笑两声,说:“话是这么说,可是五妹身子弱,怕是将来不能给他们添丁呢。” 
  “啊?”三嫂大惊,转向我,“你这病居然这么重?” 
  我赶忙咳嗽了两声,顺着大嫂的话道:“没办法,成日用药补着。我这样,也没想过嫁人了。”
  三嫂一脸惋惜,连连摇头,“五妹这么好的姑娘,却……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私下我拉着大嫂诉苦:“难道我真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大嫂笑道:“你三嫂也是好心,又不知道你的情况。不过我可看不上那葛家。你现在虽然落难了,可到底是金枝玉叶出身,怎么能嫁小生意人。回头我和你大师兄帮你物色一个武林公子去。”
  我忙摆手,“别!我可消受不了。我说我不想嫁人,那是认真的话。”
  “傻丫头!”大嫂点我眉心,“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能让你终身不嫁的。江湖上身世坎坷的人多了去了,没见谁就一辈子独身的。你是还没遇到你命中注定的那个。等遇到了,我看你恐怕赶着要去拜堂呢!” 
  我呵呵笑,“大嫂您说的,我做梦都想象不来。”
  我们又住了几日,然后回了山里。被提亲一事,大嫂对外闭口不谈,我也松了口气。
  一日天气不错,日头不晒,又有凉风。孩子们在田坝里捉泥鳅,我就坐在田边的树下纳凉。
  正有点昏昏欲睡时,听到马车声由远而近,忽然停下,然后听到一个轻佻的声音道:“翠帘花影重,玉人春睡浓。吴兄,想不到良禾县这种偏僻的小地方,田间一个村姑却有这般出众的姿色。”
  我脑子正迷糊着,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人说的正是我。
  田边小路上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是那种专门做来供公子小姐踏春冶游用的香车。车上坐着两个年轻男子,穿着打扮都像是士族子弟。
  穿白衫的那个男子见我回头了,笑眯眯地跳下车,朝我走了过来。
  他那个穿蓝衫的朋友也笑道:“马兄,你昨天才说这良禾县尽是黄脸村姑,这下怎么就变了?”
  白衫男子不理他,自顾对我笑道:“小娘子,你叫什么,家住哪里?啧啧,乡野之间,竟也有如此美色,可比万花楼里的头牌花魁都要多几分清丽。” 
  我也不管那万花楼是做什么用的,我只知道这登徒子在调戏我。
  我木然地看着他,想了想,说:“你大娘。”
  “啊?”男人一愣。
  我说:“你不是才问我叫什么吗?我叫倪大娘啊。” 
  白衫男子窘迫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是好。那蓝衫男子跟了过来,见了我,也露出惊讶之色。
  “果真姿色过人!姑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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