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再美的风景、再有趣的行程,她怎么开心得起来?
“又在给男朋友传简讯啊?”晚餐前,她传简讯向他报备行程,顺道提醒他吃饭,被老板娘调侃。
她解释过好多遍了,梁问忻真的只是她的室友,但都没人相信,时时见他去接她下班,出发那天还是他载她到店里集合,难怪有理说不清,但愿他别以为是她厚脸皮乱放话。
这四天到底玩了什么,她完全没印象,一回到台中立刻直奔返家,连老板请吃烧烤都回绝了。
拖著重重的行李打开大门,里头又是黑压压一片,她的脑海立刻浮现上一回放完寒假回来时的景况……
心一紧,她丢开行李立刻直奔他房前。“梁!你在不在?!”
没听到任何声响,她近乎粗鲁地推开房门——
没有,他不在!
放下高悬的心,她松了口气,靠在门边,开始思考他可能的去处。
这男人很宅,除了每个礼拜在大学兼任一堂美术系的指导讲师外,若没必要几乎是足不出户,那他现在会去哪里呢?觅食?
好像也只剩这个可能了。
她打开客厅的大灯,到厨房去倒了杯水,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便留意到客厅桌上那张压在遥控器下的纸条。
梁问忻在仁心综合医院521号病房,速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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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法形容看到那张纸条时的心情,脑海一片空白,赶往医院的途中,心慌得什么也无法多想。
直到站在病房前,推开门看见那张沉睡的苍白面容时,眼泪才无法遏止地掉下来。
别问她为什么哭,她也说不上来,只是看到他一个人孤孤单单躺在病床上的画面,就是好难过,心好痛。
一颗颗温热的泪水,从被她紧握住贴在颊边的指掌间流淌而下,惊醒了他。
眼睫动了动,对上泪颜,他扯开一抹虚弱的笑。“回来了,花东好玩吗?”
“不、不知道……”她哭得气息不稳。
他轻叹。“不是说十点过后才会到家吗?”
她吸吸鼻子。“老板请吃烧烤,我没去,先回来。”
“为什么不去?”
他还敢问!“你住院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明明传了那么多通简讯,他任何一封都可以说的!
他满不在乎地笑。“告诉你要干么?”
“我可以回来照顾你啊!”她答得毫不犹豫。他愈是表现得无所谓,好像只是不小心在医院睡了一觉一样,她看了就愈难过,眼泪掉得更急。
“笨蛋,这有什么好哭的?”一手被她握住,伸出打点滴的那只手要替她拭泪,被她及时按住。
“你不要乱动。”
“那你不要哭。”他认真凝视她,总是带著嘲讽笑看一切的眼眸,此刻专注得没有一丝戏谑。
“怎么可能不哭?你不知道我在内疚吗?明知道你身体不舒服还丢下你不管,一个人开开心心跑去玩……”无论他怎么说,她都应该坚持不去才对的,她现在好气自己!
他失笑。“你又不是我的谁,没那个义务保我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吧?”
她不是他的谁……
对,她不是他的谁,是她自作多情,心里好在乎他,本能把他摆在第一位。
梁问忻始终目不转睛地凝视她,没错过她眼里的黯然,似有若无地低叹,喃喃说了句:“果然是笨蛋啊……”
“什——”没等她意会过来,唇际一暖,他烙下属于他的温度,辗转探吮。
她震惊,瞪大了眼,本能要往后退,他似乎也料准了她的反应,掌心托在她脑后,将她压向他,更深地加重这个吻。
他接吻技巧极好,搅得她脑子一团乱,诱惑到无法再思考“他为什么要吻她”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完全沉醉在他绵密深缠的吮吻中,乱了呼吸、乱了心跳。
“初吻。”结束这个吻,他直言道出,毫无疑问。这绝对是她的初吻,反应骗不了人。
“……”她微喘,迷迷蒙蒙的大眼睛望住他,不知今夕是何夕。
好呆。呆得——他冷硬冰封的心,被软化得一场糊涂。
“为什么……你……为什么……”她愣愣地,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你的表情要我吻你。”那么委屈可怜、像被遗弃的样子。
“啊!”她双手捧著颊。有吗?她有流露出太多的哀怨吗?
“小不点,你想倒追我吗?”
“呃……”这种事知道就好了,说出来多尴尬。“有、有很明显吗?”她以为她很含蓄了,都还没出手耶,他怎么就知道了……
“你太嫩了。”当她在幼稚园玩“我和你是一国的,你不可以跟别人玩”的游戏时,他已经不晓得和女人在床上滚几圈了,像她这种恋爱级数的嫩豆芽,心事怎可能瞒得过他的眼。
“对啦,我就是嫩。”以为他又要嘲弄她,谁知他态度认真地问了声——
“追到之后呢?你想要什么?”
“什么要什么?这样问很奇怪耶,追你当然是要当男朋友啊,难不成当饭吃……”呃,这样说好像更奇怪,忍不住想到很情色的地方去,她红了颊。
完了,他会更加嘲笑她到体无完肤……
“好。”
咦?准备好被那张毒嘴再凌虐一遍的关梓容,狠狠被他的回答给愣住。
“好、好什么?”问清楚比较好,免得自作多情就糗大了。
“什么都好。你想要什么关系,都可以。只要你不哭。”
他会不会……太好商量了一点?
关梓容受宠若惊,忍不住怀疑自己在作梦。“真的……可以吗?”
“可以。”
“那……我可以抱你对不对?”
“抱吧。”
她小心翼翼将手放在他腰间,倾下身将脸轻轻枕靠在他肩膀。
“那我以后不想出去玩,有立场说要留下来照顾男朋友了,你不会再嫌烦把我扫地出门对不对?”
听起来,真是满腹委屈啊!他苦笑。“你不想走,那就不要走。”
“那、那我再告诉你喔……”她小小声,在他耳边轻道:“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喔……”
他迟迟没应声,她不安地抬眼偷瞧他。“你——不要爱情对不对?”
对。他并不想要爱情,但偏偏那人是她,他不要的爱情,是她想给他的……
“你快乐就好。小不点,我很怕你哭。”他不知道,爱情会将他们带往何处,未来有太多不可知的变数,这一刻,他只想著,不愿她眼中的光芒失色,不愿教她失望。
“才不会。”头一回,主动亲近他,在他颊上迅速一啄,然后像做了坏事一样,害羞地躲回他肩膀。“你别拒绝我,我就不会哭。”
见识过成人世界里各种赤裸禁忌的情欲体验,这种小家子气的亲吻,连调情都称不上,却意外暖了心。
“嗯。”他轻应了声。说了那么多话,体力有些透支,他疲倦地闭上眼。“让我睡一下。”
“好,你睡,我会在你身边陪你。”
虽然他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喜欢她,但是他那么在意她的感受,只要她开心,一切任她予取予求的态度,不就是喜欢的表现了吗?
她决定将那些听起来没什么情调的话,偷偷当成甜言蜜语来珍藏。
临入睡前,感觉唇际温温的碰触,以及,五指牢牢缠握的坚定陪伴,他知道,这回的梦中,不会再有往昔梦魇。
谁也没心思去留意,病房门边的身影,静静伫立良久,再无声退开,没去惊扰相依的两人。
她没有食言,每回睁开眼,她从来不会让他找不到她,像是一步也没有离开过,还附加永远热腾腾的美食。
那食物到底是哪来的?
她笑笑地说:“自己煮的啊!你生病需要补充营养,我不想随随便便用外食打发。对了,你明天想吃什么?”
刚出炉的新任女友忙得不亦乐乎,又是喂食、又是削水果的,连点滴瓶都学会怎么换了。
他问她:“学校呢?你好几天没去上课了,奖学金不要了吗?”
“没关系。”她读书本来就不是为了奖学金。第一次,看见他一个人发著高烧,被遗弃在黑暗中;第二次,是他孤零零躺在病床上的画面,脸色苍白如纸……那样的心痛,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三次了,她要一直陪在他身边,不让他再有机会被寂寞吞噬。
“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杏仁茶?还是吃葡萄?我帮你剥皮……”
“别忙了,靠过来些。”升级为女友至今,为时三天又十八个小时四分零八秒,自从第一次傻傻地听话凑上前,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后,她已经明白他说这句话的用意,红著脸害羞地迎向他,由著他在唇齿间放肆纵情。
规律的敲门声在身后响起,她急忙想退开,被他牢牢扣住,坚决享用完她唇腔内每一寸甜美。
开门声传来,但后方始终静默,等他终于愿意放过她,她已经脸红到快脑充血,羞得抬不起头见人了。
尤其——来的人是据说与他有十几年交情的老朋友。
她后来才知道,及时将梁问忻送到医院的是他,桌上的字条也是他留的。
梁问忻睡著时,他来过一次,见她在照顾他,没说什么就静静地转身离去。
都还没机会正式介绍彼此,就让人见到这样的画面,她羞窘地想挣开他,让他和老友好好聊聊,偏偏梁问忻五指紧扣,坚决将她留在身边。
袁孟祯直视他,神情复杂。“你来真的?”
“如你所见。”梁问忻回应。
“你希望我说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只要祝福我就够了。”
“如果这真的是你要的,好,我给你我的祝福。希望你这次的决定,是对的。”
一来一往,这两个男人的神情都深奥得耐人寻味,她自认慧根不足,参不透玄机,也不敢贸然开口。
男人说完,静静地转身离开,而梁问忻居然一点也不意外,甚至没留人。
这是哪门子的老朋友啊?
果然物以类聚,梁问忻交的朋友也不可能正常到哪里去。
她赶紧追出去,在病房外喊住他。
“那个——”开了口,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晓得对方的名字。“呃,我只是要说,谢谢你。”
她感觉得出来,这人和梁问忻不是一般交情,无论是哪一种,她都衷心感激这个真心对梁问忻好的人。
袁孟祯步伐停顿,回首注视她,沈声道:“请好好对待他,他在爱情里受了很多苦。”
她张口,正要回点什么,他已经转身离去。
第五章
最近,关梓容脸上时时挂著甜甜笑容,被梁问忻调侃:“干么笑得那么蠢?”
她回他:“你不懂啦,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梁问忻出院了,她回学校上课,詹慧容主动来求和,向她道歉,说是一时冲动误解了她。
“可是……我真的和梁问忻在一起了耶……”她迟疑道。记得那时知道她喜欢梁问忻,小慧好生气的,可是她真的没有表里不一啊,那时还不知道嘛……
詹慧容愣了一下,笑推她一记。“三八啦!这是好事啊,你紧张什么?”
见小慧心无芥蒂的笑容,她这才安下心来。
朋友挽回了,情场也如愿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好像什么事都对了,怎么可能不开心?根本是连作梦都会偷笑。
同住一个屋檐下,少了一般情侣初相恋时的神秘感,但却多了亲人般相互关照的体贴及温馨,感情加温迅速。
身分上成了情人,很多事都没了禁忌,她可以在洗完澡后,彼此依偎著一同观赏影片,可以牵著手到超级市场添购日常用品,可以讨论晚餐食谱,共同嬉闹地煮上一餐色香味不怎样的食物,然后吃得很开心……
他们似乎跳过了很长很长一段,像是约会、培养感情什么的交往期,直接就跳到同居的居家生活来了。
虽然这样说很羞人,但她心里其实一点也不排斥与他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在她的感觉里,他们已经好熟悉了,不过……他好像没什么动静,最多吻吻她、抱抱她,没再更进一步索求更多。
也因为住在一起,许多情侣交往时不会知道的事,她都清楚,包括他的习性,包括他的生活,更包括——他夜里的恶梦频频。
以前,偶尔也会如此,但不会这么频繁,好像——自从与她交往后,他作恶梦的频率增加了,夜里老是会听到他梦呓惊醒的声音。
她暗地里忧心,却不敢探问,怕那背后代表的是极不堪回首的过往,他不想让她知道,她便故作无知。
于是,她习惯了夜里睡觉不再锁门,只是虚掩著,关切他的状况。
这种状况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某天夜里再次被他痛苦的梦呓声惊醒时,她无法入睡,想了一整晚,然后在隔夜入睡前,抱著枕头去敲他房门,笑意甜甜地提出要求:“亲爱的男朋友,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他眸色转深,挑眉谵笑。“终于懂得羞耻,知道当个二十岁的处女是多祖上无光的一件事了?”
她脸色一红。“谁在跟你说那个!我只是要睡觉、睡觉而已!懂没?”
他耸耸肩。“你想睡我,让你睡就是了,不必那么激动。”
他的标点符号好像下错地方了,怪怪的,她哪有想睡他……
一如往常,只要是她提出来的要求,他没有否决过。
她这个男朋友……好像比别人的还有求必应,到目前为止,他们不曾像一般情侣闹过意见、吵嘴什么的,他根本什么都顺著她,吵得起来才有鬼。
被宠到天边去的感觉是很幸福啦,但是日子一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对她,似乎小心翼翼过了头,竭尽所能满足她,几乎没了自己的情绪,这样是对的吗?
这样的交往,他压力很大吧?所以,才会夜夜作恶梦吗?
有几次夜里醒来,发现他并未入睡,支肘默默凝视她,指尖轻触她颊畔,见她醒来,低低问了句:“容,你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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