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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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寄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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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瓶儿一直想试试当人的滋味,她常说若有机会一定要找个男人来爱,想知道心动是何等感受,能让世间男女缠绵悱恻,爱逾生命,不当神仙,只想当一对交颈鸳鸯。

    习惯为她们担心的青莲实在放心不下,没能见众姐妹安安稳稳怎能宽心,她们向来依赖她,没她在一旁提点就会无所适从。

    “别客气了,仙子,包在我身上,找几个小散仙嘛!我一天就回你消息。”那些野丫头就爱乱跑,拖累他一身老骨头。

    “有劳你了,土地爷爷。”小散仙……她掩嘴低笑,心想这称呼真贴切。

    “要是她们都跟你一样沉稳懂事就好了,我也用不着辛苦地跑来跑去……”一见青莲眼底的笑意,他连忙收口呵笑,“呵……我不是在抱怨,职责所在自当竭尽心力,莲花仙子勿笑话我老头子。”

    “老土地言重了,小仙还有诸多仰仗你的地方,你的辛劳我不敢或忘。”青莲取出一粒千年莲心往他老手一放,以为答谢。

    入境当随俗,送礼的习俗沿之已久,她亦不免俗地礼数周到。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人。

    惺忪的老眼倏地发亮,笑得嘴都阖不拢。“哪里,哪里,有事尽管吩咐,小神最热心助仙了,你喊一声我就现身了。”

    是延年益寿的莲子哪!他那婆子肯定欢喜得不得了,将它捣碎抹在脸上,起码能年轻个五十岁。

    “对了,青莲仙子,你要找的宝珠寻获了没?小老儿指引的方向没错吧!”这件事也在他管辖的范围内,不得不问。

    青莲的眸子难得地出现一丝挣扎,“也算找到了,但是……”

    她拿不回来。

    “但是什么?”似有难言之隐。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珠子的确在那个人手中,可是他藏得相当隐密。”

    “难道连你都没办法找出来?”神仙的法力是无所不能的,怎么可能不如一个凡人?他错愕,但也纳闷。

    “宝珠本身具有灵性,一旦认了主人就会跟定他,旁人近不得身。”它会护主,防止他人觊觎。

    “你是说它认了风家长子为主?”唉!这颗该死的珠子还真会乱认主,没想过自己是天上神物。

    “我不清楚它是不是找着新主子,不过我可以感觉有股邪气在阻挡我,不让我取回宝珠。”虽是邪气,但无恶意,因此她也不急着找出邪源。

    五颗宝珠之一正是落在风寄傲手中,她依老土地的指示循线而来,落居风家老宅,为的就是等他前来。

    其实几日前当她确定宝珠就在寄傲山庄时,大可以直接开口向他要回天界失落之物,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裹足不前,这一迟疑便失了先机,以两人目前的关系,她实在难以启齿索讨,因为当一个人的猜忌大过对人性的包容时,只怕信任也随之瓦解。

    “邪气?”哎呀呀!不会有邪兽出没吧?他得赶紧查一查。

    “土地爷爷莫心慌,这股气应该是来自珠子本身,只要珠子不破,气就不会化兽伤人。”万物皆有灵,只在于有无害人之心。

    他松了口气,轻抚美须,“那就好,那就好,别吓我老头子,这些兽呀妖的老扰得地头不平静。”

    “此地有妖物盘据?”她倒从未听闻。

    福德正神遥指远处的山头,“翻过三座山的须弥峰就住了一只妖猴,听说是大圣爷的子孙,神气得很,小神不敢动它。”

    想起那只猴子他就满肚子气,偷摘农作物,捉弄过往商旅也就罢了,它还侵入民宅调戏妇女,抢小孩子的糖葫芦,三天两头的闹事,令人不堪其扰。

    乡民们焚香请他帮忙擒妖,可是狡猾的猴子滑溜得很,他东山一现它便溜往西山,北边口逮它又跑到南边拆人家的茅屋。

    总而一言之是苦水满腹,他这老土地受乡里香火却无以回报,想想也羞愧不已,无颜见人呀!

    “土地爷爷勿烦心,待会我命辟邪去瞧瞧,真要顽劣不堪,难以管教,就叫辟邪一口吞了它,”省得扰乱地方安宁。

    有肉吃了,还是上了道行的猴肉,它口福不浅。辟邪舔了舔唾液直淌的牙,一副迫不及待的兴奋样。

    “啊!多谢仙子,多谢仙子,老土地感激不尽……”他激动地红了眼眶,连连道谢。

    青莲低眉浅笑。“还有件事想拜托土地爷爷。”

    “但说无妨。”老土地胸一挺,气足神威展。

    少了猴妖就太平了,他又可以重获百姓的敬仰,无愧于心的享受他们供奉的香火,她居功甚伟。

    “土地爷爷还记不记得十四年前风家灭门血案当晚的事?”年代久远,怕是风化在黄土之中。

    他搔着脑袋瓜子,回想过往旧事,“哎呀!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死了六、七十口人,忙得老头子得帮阴差顾着,免得勾错了魂。”

    “那么当日可有人幸免于难?”她想让她挂心的那人一层愁容。

    “这得想一想……”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掌心,一根一根扳着指头,“嗯!差不多有十四、五人逃出去吧!不过死在半路上的也不少。”

    “死了!”青莲的螓眉微颦。

    “仙子问此事有何用意,是不是他们和宝珠也有所关联?”瞧她眉头深锁,似乎遇到什么难题。

    她摇着头,但笑不语。

    问清楚了这件事又有何用?死者已逝,生者惘然,她总不能劳烦老土地到地府去代为寻出风家子嗣的下落。

    虽然她有心抹去风寄傲心中的悲痛,但有些事还是必须顺从天意,人死归阴曹,如有缘份必会重逢,若干预太多反会乱了天纲,致使他们偏离原来的命运。

    管或不管都为难呀!唉……

    “仙子还有事吩咐吗?老头子我得去忙了。”牛家村的张寡妇又在哭诉媳妇不孝了,他得去排解排解。

    “您老慢走,不敢叨扰您太久。”神位不大却最忙碌的土地公,确有令人敬佩之处。

    呵呵呵的笑声一扬起,眼前的白胡子老头遁地而去,尘土不扬地恍如不曾出现过,所有的交谈声全是幻觉,人为双眼所蒙骗。

    躲在圆形廊门后偷看的绿衣女子不信地揉揉眼睛,她将圆亮的杏眸睁得如牛脖子上的铜铃,仍然无法抹去适才所见的一切。

    她非常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江湖上人才辈出,奇人异士不在少数,她一定是遇上了会使邪术吋妖人,才会在瞬间把自己变不见。

    想到此,一向自命为侠女的瞿玉蒲抽出身后的长剑,大喊一声冲上前。

    “大胆妖孽竟敢在此猖狂,快报上名来……”吓!那是什么,好大的……狗吗?

    辟邪平日虽然慵散如猫,整日趴伏着酣然打呼,可是一有危险气息传来,移动的身形快如闪电,在眨眼问已一跃而起,露出尖锐骇人的利牙。

    “妖孽……”是指她吗?青莲不由得笑出声,抚拍辟邪额头要它退下。

    “你养的这是什么东西?像狗又像猫……”铁定是妖物,才会这么奇怪。

    “它叫四不像。”非驴非马,似兽亦似禽。

    辟邪用后爪搔了搔耳朵,它已经懒得理会无趣的主子。每次都拿它大做文章,实在是辱没神兽之名。

    “四不像?”瞿玉蒲皱起眉头,十分戒慎的屏起气。“你们是哪来的妖物?想在我们寄傲山庄做什么?”

    她是侠女,不可以胆怯,就算那条……呃,狗,大得骇人,她手里剑定要铲好除恶,不让妖邪之物危害百姓。

    “你是寄傲山庄的人?”面生得很,大概是她少出醒春院的缘故。

    瞿玉蒲志得意满的学人家冷哼。“没错,本女侠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夺魂摄魄天外仙瞿玉蒲是也。”

    “青莲。”夺魂摄魄……青莲忍住不发笑,为她讨喜的模样感到莞尔。

    “嗄?青什么莲?”瞿玉蒲眨眨又圆又亮的眼,过于忘形地没注意她说了什么。

    其实她的个性和小香有几分相似,但比较直率和聪颖,一双圆圆的大眼布满巧慧,少了憨色。

    “青莲,我的名宇。”她笑道。

    “喔,青莲呀,真是俗气名字。”她哼了两声表示不屑。“你今天碰到本女侠注定命该终绝,还不跪下来求我饶你一命。”

    嗯哼!她终于有机会为民除害,一展毕生绝学……咳!咳!怎么有柳絮飞进嘴巴里,这样叫她怎么要威风,扬名立万?

    “既然注定命该终绝,求饶有何用?”人哪,果真有点意思,她不该怕麻烦而离群索居,错过不少趣事。

    “当然没用,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容你到五更,纳命来。”她要一剑刺穿她的咽喉。

    瞿玉蒲吞了吞口水,一剑刺向前却停在半空中,很潇洒地摆出飞燕穿堂的姿势,上身微倾誓要夺人魂魄,只消再往前刺上几寸便能了结一条人命。

    但她额前豆大的冷汗却直往下落,两眼惊恐地直盯着在她脚旁打转的“大犬”,那冷光森寒的尖牙咬在腿上肯定痛不欲生。

    不要呀!快定开,她的肉不好吃,又腥又涩,咬起来会塞牙,绝对不合它胃口,等她杀了妖女再来杀它,别咬她……

    “若是没用,为何要求饶?”青莲虚心求教,一解其惑。

    “呃!因为、因为……你该死嘛!”问那么多干什么?害她差点没法回答。

    “谁该死?!”

    “当然是妖女……”

    冷沉的低音由背后响起,瞿玉蒲忽觉颈后的寒毛一根根竖起,寒冽的声音似乎由喉咙问推挤而出,好像是、是……

    “你再说一遍谁该死?”

    嫩绿色的身影一瞧见那张冷若冰石的脸,吓得面色青白、手脚发软,握不住手中剑的任其掉落地面,直插入泥。

    “风、风大哥……”

    若说天不怕,地不怕的瞿玉蒲有惧怕的对象,除了她动家法如报父仇的爹亲外,唯一的人选非风寄傲莫属。

    并非他会动私刑,或是见她一回打她一回,只是光那张抹霜涂雪的冰山脸孔就够她吓得连作三天噩梦,更别提他那连阎王都心惊的严厉嗓音,她一听,脚就颤了。

    平时她是有多远躲多远,能不碰面尽量下碰面,即使要绕道而行才能避开他,她也绝对下会有二话地先溜为快。

    说实在话,她还真躲得彻底,寄傲山庄虽然大,可是连着三个月没见上面也算是离奇,可见她有多怕碰上这位活阎罗。

    “风、风大哥,我的玉女神剑可不可以还我?我还要带着它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威扬四海。

    他冷斥,“一把破铜烂铁。”

    “什么?你怎么能污辱我宝贝的神剑,瞧这剑身多么完美,剑光闪闪又带杀气,锋利的剑芒见血封喉……啊——你、你居然……居然……”她的爱剑断了。

    “破铜烂铁。”两指轻折,风寄傲将断成两截的刀刃丢向她跟前。

    “我的剑……”她眼眶一红,呜咽地低抚。呜……怎会是破铜烂铁?!

    卖她剑的打铁老陈明明信誓旦旦地说它是旷世名剑,由精钢铸造无坚不摧,耗时六个月日夜烈火捶打,再用十丈流泉冲刷其锋,方能造出举世无双的千古兵刀。

    她省吃俭用不敢乱花月银,存了好久才存到七十八两九分钱,还向娉婷姐姐借了二十二两才凑成一百两,买下这把号称削铁如泥的好剑。

    铁她是没削过,不过用来削果皮倒十分顺手,她正打算拿来炫耀一番,让大家欣羡她的眼光独到。

    可是……

    看着断得平顺的长剑,瞿玉蒲欲哭无泪。真正的高手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它攀折断,那她还能拿着它和人比划吗?不过一把烂剑而已。

    她被骗了,一百两银子就这么由眼前飞走了,真心痛呀!

    “剑是防身而不是用来伤人,三脚猫功夫也敢丢人现眼,你令瞿家人蒙羞。”小女孩的侠女梦也该醒了。

    “什么三脚猫功夫,我很厉害的。”见凌厉的黑眸一眯,她的振振有词变得越来越小声。

    “嗯?”还敢辩解。

    “我是说我会勤练剑术,把武功练得出神入化,和你一样锐不可挡。”希望啦!她心不贪,有他一半修为就于愿已足。

    “不必。”他厉一言。

    “不必?”什么意思?是说她的武功已经登峰造极,不用再练了是吧?

    瞿玉蒲暗自得意,以为自己武艺大有进展,已是高手之列,不需要再苦练七十二招流星剑法,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你再练上五十年也不会有什么出息,除了仗恃一点功夫胡作非为外,还能做什么正经事?”是他太纵容她了,才会养出她胆大包天的骄气。

    “我哪有胡作非为……”她头一低,呐呐地口吐不满。

    “你还不认错?”

    风寄傲怒喝,让她惊得脸色发白,飞快的往后一跳。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一脸茫然和受惊的怯色,小媳妇般缩着身子,不敢抬头看向怒气横生的兄长。

    除妖卫道是英雄侠士该有的义行,为什么她反而挨上一顿骂,连剑都保不住还得深受苛责,她要保护大家的安危何错之有?

    “到现在你还不晓得错在哪里?看来我对你期望太高了,你只有嫁人一条路可行了。”一议她的夫家去烦心。

    “等、等一下。”她忽地跳起,十分惊恐。“我不要嫁人,我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

    一旦嫁了人,她哪有机会舞刀弄剑?肯定被绑得死死的,哪儿也去不了。

    风寄傲的目光一凛,斜睨断掉的剑。“你要伤了莲儿寸毫,我会亲手将你折成两半,如同那把剑。”

    “谁是莲儿……”她根本不认识什么莲……呃,是指青莲?

    她怯生生地转过头,以眼角偷觑一旁平静如水的绝色佳丽,缩起的玉颈又短了半寸,嗫嚅地想张口又阖上,话到舌尖转了一圈又顺涎液咽下。

    不过瞿玉蒲又担心遭人误解,忍不住想为自己辩白,她要将眼见的事实说出来,不让妖孽横行庄内,危及众人的性命。

    “风大哥,她是妖怪呀!我亲眼看见她和一个白胡子老头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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