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霈!”温柔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地瞪著他。
“干嘛?”拜她所赐,他装傻的工夫慢慢纯熟了。
“你好可恶!”
“可恶的是你,你不该贪图一己之便而危害万人之福。”
“我没有!”她横眉竖眼、抡拳爆青筋,“反正我就是非拿到汽车驾驶执照不可!”
“我说没必要,除非你想当少奶奶的梦想是假的。”
话题像溜滑梯般呼地滚下来,温柔愣了三秒钟,“假的?!你感觉不出来我哈得要死吗?”不再虚伪地拐弯抹角,乾脆直接表态,在他面前,太多的矜持都是多余,那是一种浪费!
她的温柔只留给未来的老公,她的温柔只有未来老公看得见;至於他,省了,太有气质只会气死自己。
“那就是了,你见过哪个少奶奶歹命得必须自行开车出门?有钱人家的少奶奶通常备有司机专门接送,何苦劳累自己?”
一语惊醒梦中人,温柔沉默了。
他的分析太精准,直接命中核心,害她坚定的意志又困惑了。
好讨厌,为何他对她具有如此巨大且深远的影响力?
可是……“我还是想考驾照。”
终究向往自己开车,驰骋在宽阔大道与乡间小径的那种惬意感觉,一辈子至少也要体会那么一次,虽然抛头露面有违少奶奶的风范。
“再说。”重新发动引擎,准备上路。
“你还没回答我帮不帮忙?”他们讨论出结果了吗?没有吧?
“我的意思应该很明显吧?”
音调陡地拔尖,“你不帮我?!”
“既然知道了,何必又问一次?”看看後视镜,尚霈说道。
那副漫不经心、没将她看在眼里的声调气煞了温柔,“你知道吗?我……我……”
“我知道你很生气。”尚霈不像她天生没神经,现下她的情绪多么愤怒高张,光用鼻孔吸嗅就能知道。
“那你还这样!”看都不看她一眼,更是教人怒不可遏,彷佛任凭她如何叫嚣,他都无所谓。
“你一个人生气总比全台湾人生气来得好。”
心一凛,气息顿时冻结喉间,咽不下更吐不出,折煞了人。
“是啊,你还真是忧国忧民啊!”温柔愤恨咬牙,讥嘲他唱高调的言论。
他以为自己是谁啊?一派为了万民福祉著想的理论,自认高风亮节的表现,呸!
她恨死他了,与她作对就是他的不对!
“我会慢慢纠正你偏差的言行,让你彻底变成一个温柔的小女人……”他决定改造她,满口粗话的坏习惯实在不可取。
“谢谢公子这般急公好义,但本姑娘偏不领情!哼!”温柔双手环胸,用力撇头,不想看他。但为了宣泄情绪而导致力道过猛,颈子竟有些扭伤的迹象。
妈呀,好痛喔!
真的好痛,她的眼泪都要飘出来了。
何必和这种人生气呢,每回倒楣的都是自己……
尚霈听见细微的抽气声,还有意图压抑的呜咽哀嚎,目光一转,透过镜子看见龇牙咧嘴的表情,关心问道:“怎么了?扭著了?”
“没事!”温柔好强回嘴,右手却忍不住偷偷抚上疼得敦她拧眉的脖颈。
老天爷,她这两天怎么这样倒楣啊?
凡事不顺,明天一定得到庙里烧炷香拜拜,祛祛霉运,就算求个心安都好。
“真的没事?”
尚霈得到的又是她用鼻孔出气的声音。
死鸭子嘴硬!“没事才怪。”
他是很想给她多点折磨,狠心来个处罚不理她,但终是敌不过心软,叹口气,左手操控方向盘,腾出右手为她按摩舒缓痛楚。
温柔错愕,抬眼睇他,尽管因为扭伤而无法顺利转过颈子,仔细看清楚他的表情,但那温柔得近乎不可思议的手劲,令她舒服得几欲呻吟。
好舒服喔,比她自己按摩还要舒服……
可是——不行!
她岂会如此容易原谅他?哼!门都没有!
“你不要以为这样跟我求和,我就会放弃考驾照的决心,不可能的!”身体饱受疼痛的情况下,说话的语气依然比朝天椒还要呛辣。
看她孩子气地噘起了小嘴,尚霈无奈地摇头。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求和二字喔,该认错的人不是他。
不过还有力气反驳,应该没事了吧?
唉,希望两人能够心平气和地相处,恐怕只是他的痴心妄想。
第五章
尽管情势处於暧昧不明的状态,温柔与尚家上下之间的相处倒也和平融洽……呃,两方人马和乐融融一起生活是她单方面的说词啦,别人怎么想,她无法掌握,但至少这是她的希望。
她就这样在尚家住下了,一开始的出发点理直气壮,没空想得深入,然一天、两天过去了,她渐渐觉得如此霸道好像不是文明人应有的行为。
不过,要她舍去目前拥有的舒适生活,离开这里,更不可能,她宁可被人说成厚脸皮,或是批评她死赖著不走,也断不可能离弃尚家这些人好、心肠也好的佣人们……
唔……好吧,这些全是她的藉口,其实她不走的原因只有一个——
试问,倘若你待在天堂的日子是这般快活逍遥,你真的愿意回到什么都没有的地狱去?
她最诚实了,她的答案是不会,绝对不会!
虽然心里偶尔想起她与尚霈不知如何界定的关系时,难免泛生尴尬,无法解释自己的行径,与他默默接受一切的心态,可,渴望体会有钱人生活的强烈意念,又逼得她吞回所有的茫惑。
只是,今天她突然良心发现,或者也可以说她吃错药了,她竟执意寻求一个解答——
“喂,你都不觉得我住在你家很奇怪吗?”
哎呀,没办法,她真的受够搔破脑袋,仍想不出所以然的痛苦了,索性问个明白,求一个痛快。
“哪里奇怪了?”尚霈微怔,顿悟之後只觉得好笑。她的反应会不会过度迟缓?
姑娘她在这间屋子已大摇大摆地疯了一个星期,现在才发现诡异?
“就是说不上来的奇怪啦!”
“真的奇怪吗?你不也住得挺自在的?”他戏谵的目光睐她。
就是这样才奇怪,温柔心里大声尖叫。
拜托,她计画追求的对象明明是他老爸,至今连那号人物的真面目都没看过就算了,却和爱慕对象的儿子每天泡在一起,而且还光明正大地在人家家里住得悠哉快乐,凭心说句不偏私的公道话,她的脸皮好像真有点厚度,若无其事的装傻能力一等一,一直没有难为情、想求去的意思。
“那是因为我怕你无聊!”一个理由乍然闪过脑海,顾不得合理与否,连忙拚命强调,“对,没错,就是这样!”
“怎样?”
他不是她,不可能毫无知觉两人之间关系的吊诡,早在知晓她中意的对象是自己的父亲之後,他便矛盾著该以怎样的心态与她相处。
留她住下代表他有信心把她追到手,也有绝对的把握让她心甘情愿地彻底修正不当的心态,可是,他却忘了将她永远在状况外的个性估算在其中,导致这会儿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她真的感觉不到他对她的欣赏吗?
“你不是以为我看上你了吧?”温柔先发制人问道,急迫的口吻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的迫切只为了掩饰内心的不自然,不能让他以为她喜欢他,那会让她在他面前抬不起头。
也许几天下来的相处愉快多过争吵,她也开始习惯早起和他一起用早餐,他看报的时候,她就看重播的娱乐新闻;她的节目完了,开始翻报纸影视版,他则接过遥控器收看晨间新闻……
一来一往的配合看似天衣无缝,却不代表他们的关系亦是如此。
困扰到不行的她,脑海里的想法只有一个重点——今天管她是否对他有了好感,她都不承认,她绝不输了这口气。
当她在他面前闹了这许多笑话之後,如果连最基本的坚持两字都做不到,未免太丢脸了。
“你还在‘肖想’与家父之间的可能性?”为了和她顺利沟通,尚霈用起了她的常用字汇。
“为什么不?”他的表情跋扈,眼底闪烁的幽光似玻劣趾梗涛氯峥吹靡煌肺硭
干嘛老用那种眼神看她,好像他是真心喜欢她……可是,她怎可能相信一个帅到无话可说的成熟男子对自己一见锺情?
找遍全身上下,哪里弄来那种魅惑人的本钱?五宫长得既没人家立体,身材更是缺乏凹凸有致的线条,连她自己都不满意的外表,究竟如何吸引他?
所以,她强烈怀疑他若不是有病,就是心地太好了,以至於引狼入室之後,还傻傻地感觉不到她的企图……
突然,她有点生气他这般欠缺警觉与防备的个性,如果她真的是个坏女人呢?他是不是得落得人财两失,才会学到教训?
“你在想什么?”
“我在生气,劝你少惹我!”
尚霈莫名其妙被她凶了一顿,她的情绪简直比六月的天气还难捉摸。“我们又没吵架,你生谁的气?”
“你啊!”
“我没说错话吧?”
“但你做错事了。”
“麻烦你说明白点。”
“我实在不晓得你怎么平安活到二十八岁耶!”
“等等……”奸熟悉的一句话,这不是方才他心里的质疑吗?怎么这会儿变成她担心他了?
正在气头上,温柔等不了,继续骂下去,“你是笨蛋,还是凯子啊?你对人性的高度信任真的令我傻眼。”
“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
说了一长串却教人抓不著重点,她言不及义的说话方式不是普通的厉害。
“我的意思是你笨死了,丝毫警戒也没有,你不知道现在外头有很多专门欺骗男人感情和钱财的女人吗?”
“我被骗了吗?”
“吼,我真的会气死,你是美国住久了,变成美国上著了?国语完全听不懂了吗?”
尚霈很想否认抗议,他不是听不懂国语,问题应该出在她身上,她没头没脑的蹦出来一段话,哪个人的思绪能够立即接上?
“你一向对女人那么好吗?今天是不是只要一个女人跟你说她喜欢你的父亲,你就带她回家?”
“不是。”绕了那么大一圈,浪费了一堆无谓的争执,尚霈总算弄懂她的心绪了。
不过,这算吃醋吗?
“那到底是怎样?”这种男人太不可靠了,根本就是女人媚眼一抛、手指一勾,他即无法抗拒,毫无意志力。
“那个女人若不是步温柔,我就不可能带她回来。”实在不想老是针对同一个问题作解释,可不说清楚,她又不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她……
爱情本身很简单,然因对象是她,就变得复杂了,简单的复杂,很矛盾的感觉。
闻言,温柔赧红了脸,一些就要冲出口的发泄倏地梗在喉间,挤不出去。
她肯定是某种嗜吃甜食的动物来投胎,否则为何总是抵抗不了甜软的话语?每每一听就全身酥麻,宛如一股电流漫过全身,通体舒畅。
可是,换个角度想,喜悦很快淡去,剩下的只有怨怒。
一个常将甜言蜜语挂在嘴边的男人,九成诚意不足!
“我死也不信你是真心喜欢我。”
不可否认,她的心在他告白时候震动了,被眼前的旷世美男子注意到,这种感觉真奇妙,充分满足了她身为女人的虚荣心……
原来女人的虚荣全是男人调敦出来的……他们才是造成女人日後行为偏差等罪恶的祸首。
“你的想法一如我的,我一样死也不信你是真心喜欢尚万庆。”尚霈模仿她的说话模式,“你曾经想过和一个死老头脱光衣服,关在房里做爱的画面吗?”
砰的一声,温柔依稀看见自己脑袋因为过度炙热而爆炸的样子,一片白雾茫茫将她困住,她快不能呼吸了。
“你怎么了?”见她突然大口喘气,尚霈胸口猛然一凛。
用力吸口气,温柔马力全开,卯起来骂人,“你这个色鬼,怎么可以问一个淑女这种问题?”
拍拍胸口再顺顺气,方才那一刻,她真的差点挂掉,因为那股抵挡不住的热度。
“难道男女之事被你怱略了?”淑女?真亏她敢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