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下去!”
“师父唯一不愿意接受我的原因,肯定是为了保护我,因为师父保护馥儿,爱护馥儿的心意,从来都未曾改变过,前世如此,今生也是如此。”
月恨水陷入一阵沉默。
“师父,我知道你一定有非离开不可的苦衷,那苦衷很有可能是你连日来越来越剧烈的咳嗽有关,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让我不能准确把出你的脉,但我始终觉得很奇怪,每一次你让我把脉,都离开得特别快。”
月恨水看着她:“所以你设下这个局,引为师出来?”
“算是吧!”北宫馥点点头,“我用我的命当筹码,赌一把师父的真心实意。”
“你怎么那么傻,你要是真的死了怎么办?”月恨水忽然怒了,“你不是还想报仇吗?”
北宫馥却笑了:“没有师父同行,就算这仇报了又有什么意思?”
月恨水看着她,却见她也仰头看着他:“师父,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到底为什么离开我了吧,那什么让我接受惩罚这样的理由,根本漏洞百出,骗不了我的。”
月恨水想了想,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好,那师父就告诉你,但是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他的话音刚落,北宫馥就只感觉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张熟悉的脸庞,却并非她的师父了。
“掌门师伯?”她坐起身看着许久未见的席九思,有些诧异,“我师父呢?”
“他不会来见你的。”席九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们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北宫馥想了想,反问道:“到底是他不愿见我,还是我们不见面比较好?”
席九思愣了一下,随即叹口气:“七师弟经常说你最大的优点就是聪慧过人,但最大的缺点也是太过聪明。”
“师伯还没回答馥儿的话。”北宫馥抓住不放,“师伯,我要见师父,他身体好像出了问题。”
“正因为他的身体出了问题,你更不应该见他!”席九思皱眉,“你离她越远,他就越安全。”
北宫馥愣了一下:“师伯的话,馥儿听不明白。”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席九思看她一眼,然后摇摇头,走了出去。
北宫馥急了,起床站了起来,才发现四肢无力,双腿发软。
她扶着墙壁走出去,看到席九思站在门外悬崖边上静思,一动不动。
“师伯,请师伯明示。”她踉跄地走上前,差点再次掉下悬崖。
席九思扶住她,叹口气:“你以为,你为什么会重生,为什么还可以到帝京去进行你的复仇大计,又为什么今日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跟我对话?”
“难道……”北宫馥心头疑惑大起,“都是因为师父的关系吗?”
“不错!”席九思点点头,“他为你牺牲了很多,才让你可以心想事成,让你从一具枯骨变成现在的祸世美人,让你从完全不能练习玄术的命格变成现在的玄术奇才。”
北宫馥微微眯起眼睛:“为了这些,师父他……会如何?”
“逆天改命,从来都是会遭遇天谴的事情,你说呢?”席九思没好气地看着她。
北宫馥睁大眼:“天谴?”
“那个时候,我用阵法困住他,却还是被他在最后一刻逃脱追到了你身边,可惜,就差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席九思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师伯……”北宫馥叫住他,“告诉我,师父在哪里,求求你……”
她这一世,还从未如此求过一个人,她以为这一世她早已是铁石心肠,但唯一的柔软还是会留给她心中那个唯一的人。
“为了他好,你还是不要见他了。”席九思摇摇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安心养伤,伤好之后,若是还要回北宫家,我送你回去。”
北宫馥咬了一下唇:“师伯,从此刻开始,这个世上再没有定安侯府二小姐,慧敏郡主这个人了!”
席九思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慧敏郡主,跌落悬崖,已经死了!”
席九思想了想,点点头:“好,我明白了,我会帮你办妥,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北宫馥看着他:“我会留在这里,留在师伯身边,直到师伯说出师父的下落为止。”
“你……你不报仇了?”席九思吓了一跳,差点结巴。
北宫馥别过脸:“比起师父来,我是否复仇根本就不重要,如果师父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的话,这个仇,我就不再报了。”
“你说的是真的?”席九思眼中一亮,“你愿意为了七师弟放弃复仇?”
“我愿意!”北宫馥点头,“甚至我的生命,都可以放弃,何况只是区区复仇罢了。”
“你说的是真心话?”席九思转身走到她面前。
“若有半句假话,让我不得好死!”
“好,那……”席九思想了想,“我会考虑将你师父的下落告诉给你,不过首先,你得养好伤。”
“好,只要能见到师父,我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听话的病人。”北宫馥连连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北宫馥果然兑现她的诺言,所有的苦药,针灸,她都积极配合,药甚至还是她自己配的,速有效的药物。
三日之后,她终于完全康复,连武功和玄术也恢复了,可当她再对上席九思的时候,对方显然还带着疑惑之色。
“师伯,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我只答应你考虑,我也去问了你师父,可惜他始终不愿意见你。”
“他将我打昏带来你这里,我就有想过他不会见我,可你只要带我去,我相信他没有抵抗我的能力。”
“我就是怕这个。”席九思越发犹豫了起来,“他若是再为你做什么,已经吃不消了。”
北宫馥却摇摇头:“不,我这次去,不是让师父为我做什么,而是已经到了我应该为师父做些什么的地步。”
“你能做什么呢?”席九思反问。
北宫馥却一下沉默了。
是啊,她到底能做什么呢?
她甚至连天谴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师父会遭遇怎么样的惩罚,她到底能做什么?
“如果要受天谴,我愿意陪他一起承受!”她咬咬牙,态度坚定。
“我想,就算你肯,他也不会肯的。”席九思摇摇头,“他既然当初敢这么做,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我只是可惜了这个我亲手带大的孩子。”
他唏嘘一阵,低头不语。
“若是师伯不带馥儿去,馥儿从现在开始,就一直跟着师伯,一天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除非师伯不见师父,否则馥儿总有一天会见到师父的。”
“馥儿,你……你胡闹!”席九思愣了一下,随即跺脚。
“是师伯逼馥儿胡闹的。”
“现在不是我不让你见你师父,是你师父不愿意见你。”
“我一定要见呢?”
“你……”
“师伯,也许你不了解我的性子,我若要做一件事,不会轻易改变,就算九头牛拉我,撞了南墙,我也不会回头,这一点,师父比您跟了解我,你可以问他。”
席九思深吸了口气:“你师父跟我说过,你的倔脾气他有时候也无可奈何。”
“师伯可是答应了吗?”北宫馥看着他。
席九思认真想了想:“也罢,我再帮你去问他一下,但我有个要求,你不许偷偷跟着我。你的本事我知道,但要跟得不被我发现,却有些难度,你最好不要挑战。”
北宫馥爽快地点头:“好,那馥儿就在这里等师伯的好消息。”
席九思叹息一声摇摇头:“师徒二人都是一样的脾气,又臭又硬,还怎么劝都不听,真是为难我。”
说罢,他已经出门而去了。
第二日,北宫馥才得到消息:“师父让我再过些日子,为什么?”
席九思摇摇头:“其中的事情,我也不能说得太清楚,一来,天谴的内容是什么,只有你师父他一个人知道,二来,有些事我想你比我更了解你师父,我猜的未必准。”
猜?
难道师父说晚几日见她是另有目的的?
天谴?!
对,天谴!
“我知道了,师父一定是要一个人承受天谴的痛苦,不然个我看到,等我等过了那几日,恐怕天谴已过,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师父了。”
“对,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席九思狠狠拍了一下的脑门,“那糟糕,他说让我帮他最多拖延十日,莫非十日后就是天谴的正日?”
“一定是了。”北宫馥急急地点头,“掌门师伯,我一定要见师父,不然若是师父有什么不测,我就荡平紫霞山。”
“馥儿,你……”席九思当然不认为北宫馥有这个能力可以荡平紫霞山,但以她的能耐和手段,让紫霞山元气大伤一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快带我去见师父吧!”北宫馥神情越发急切。
席九思想了想:“好,不管了,既然如此,我就带你去,不过那个地方,并非人人都可以上去的。”
北宫馥想了想:“什么地方?”
“紫霞山是静思崖。”
北宫馥皱了一下眉头:“我在紫霞山多年,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第一次到静思崖的人,为了表示决心和诚意,都会失去武功和玄功,到时候,你就要靠自己的能耐爬到崖顶,若是脚下有任何的差池,就很有可能掉落悬崖粉身碎骨。”
“紫霞山上竟然还有这样奇怪的地方?”
席九思点点头:“当初师祖创造这个地方,也是让冲动的弟子可以冷静一下,在爬上崖顶的过程中,也是个冷静的过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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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馥站在思过崖下,看着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忍不住叹口气:“掌门师伯,师祖是跟世人开玩笑吗,这样的峭壁,没有武功和玄术,真的有人可以上去?”
“你师父就上去了。”席九思简单解释。
呃……
“他爬上去的?”北宫馥脱口而出问了一句。
“真的爬上去的?熨”
“其实,玄术到达了一定境界,这个结界是可以破的。”
“什么?”
“你师父的玄术其实已经到了臻化境界,所以师祖的这个结界,他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破了。睫”
北宫馥想了想:“那掌门师伯呢?”
席九思不由有些惭愧:“我到了五十岁才破了这结界,不过只能自己爬上去,无法带人。”
说到底,她还是要自己爬上去才行喽?
北宫馥叹口气:“如果师伯愿意,麻烦你帮我挂跟绳子下来吧。”
席九思点点头:“好!”
见他答应,北宫馥看看悬崖上凸起的石头和藤蔓,感觉自己的体内的真气和内力正在慢慢消失。
果真是一点内力都提不起来啊。
北宫馥又叹口气,咬咬牙,抓着一根藤蔓往上爬。
这个世上恐怕没有这么长的绳子,所以即使席九思拿了最长的绳子,应该也最多只能挂到悬崖的中间,她只能先往上爬。
席九思看她的模样,足尖一点,整个人都飞腾起来,很快就消失在天际,几乎看不见。
北宫馥还看不到崖顶,这悬崖实在太高,高耸入云,上面甚至云缠雾绕。
她一点一点往上爬,忽然觉得当一个平凡人确实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
也许是站在那个高度,所以看人才会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如今一切回到原点,就好像她当初,六七岁的时候,小小的身子,为了解决村里的干旱问题,去走十里路,去村外的井里打水。
那水井里面的水也没有多少了,井绳几乎到底才能打出一桶水来。
她不得不小心翼翼,不让水倒翻,因为下次不一定还能这么好运气轮到她去打水,更不一定有这么好运气,可以打出一桶水来。
来思过崖之前,她以为自己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是到现在,她才知道到这个地方,准备永远都是不足的。
她戴了手套保护双手,但是只是爬了没多久,手套就已经磨破了。
她看看露出手套外面的手指头,苦笑一声。
看来这样到崖顶的话,她的手应该就不能看了。
可惜了师父总是收集这个世上最昂贵的护手药方,给她用最好的最复杂的程序来保护她的双手,让她的双手并没有像普通的练武之人一样变得粗糙长茧。
也罢,本来这双手也是师父赐给她的,就当是还给他了。
想到这里,她反而轻松了。
不再介意皮肉上带来的痛苦感觉,她只当这身子并不是自己的,一步步往上爬,直到双手鲜血淋漓,四肢都在发抖。
没有内力的支撑,她的体力透支得厉害。
但她从未想过放弃,只要想到师父在上面等着她,想到师父曾经为她牺牲的那么多事,她就没有丝毫的迟疑。
往上爬,再往上爬,使劲地往上爬。
她知道,她跟崖顶的距离没缩短一寸,她跟师父的距离就又更近了一寸。
她觉得师父的脸,正在离她越来越近,所以即使是手在发抖,脚在发软,她还是义无返顾地往上爬。
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只觉得头顶的太阳照得她开始晕眩,额头的汗水如雨一样落下来,低落到她的眼睫毛上,然后再滴落到手上脚下踩着的岩石上,显出深色的水渍。
她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抓住了上面一块岩石。
她必须不停歇地往上爬,只要到了中间,就会有绳索,到时候路会好走很多。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时间慢慢地过去,从早上到正午,再到傍晚,她几乎用了一个白天的时间,才看到了绳索的存在。
这个存在告诉她,想要爬到崖顶,可能还需要这么多时间。
所以,可能是一夜的时间。
北宫馥看着那绳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一点点力气,然后抓过身子,绑在自己的腰上。
这么艰难到了山腰,说什么都不能前功尽废。
有了这个腰上的绳子,就算是没抓稳掉下去了,也只是从腰间开始而已。
至少,现在为止,她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北宫馥抬头看看,几乎已经可以看见的崖顶,来不及喘口气,又开始艰难地往上爬。
早一步到崖顶,就能早一点见到师父!
这个信念一直在支撑着她,让她不停地往上爬,不停地……
夜色渐渐低垂,笼罩了整个大地。
没有武功和玄术的北宫馥甚至失去了夜视的能力,渐渐地,她只能凭借摸索去判断上方凸起的石块,两只手抓着绳索,用脚尖探寻着可以借力的石块。
爬行的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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