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馥失笑:“那是自然,不脱光了,臣女要怎么上药?”
“呃……”
“殿下不是不好意思吧?”北宫馥继续笑道,“我是学医之人,治过的病人虽说不多,可病人的身体也看过几十回了,再说殿下之前都是臣女敷药的。”
“那不同啊,当时我病得迷迷糊糊的,根本不清楚旁边的人在做什么。”
“对臣女来说,殿下是醒着还是睡着都是一样的,不过就是一个病人而已。”
寿王深吸口气,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行吧,那就上药吧。”
北宫馥帮寿王上完药,再盖上沾了药水的白布,对他道:“殿下的痘疮多发在背部,腿部和脸上,如今臣女已经帮殿下上好了药,过一刻钟以后就能转身了,臣女先行告退了。”
寿王急急拉住她:“那你明天什么时候来?”
北宫馥愣了一下:“殿下身上的药是一日换一次,明日应该还是这个时辰来,泡澡的药粉臣女已经配好,殿下明日还是同一时辰沐浴完毕躺好就行。”
“你……不过来吃饭么?”
北宫馥笑:“殿下盛情臣女心领了,但臣女许久不曾回家,总要多跟家人一起吃饭。”
寿王点点头:“和家人一起进餐,也是应该的,这样吧,你就隔日到寿王府用膳,隔日回家,这样就公平了。”
“啊?”
“就这么定了吧!”寿王满脸笑容地看着她。
北宫馥微微眯起眼睛,有些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殿下,恕臣女直言,这……寿王府一个人吃饭,总归是……”
“那我让王妃陪你吃饭吧。”
“啊?”北宫馥忙摇头,“王妃怀了身孕,就不要让她忙活了,我……我还是一个人吃吧。”
从寿王府出来,北宫馥抬头看看寿王府的牌匾,不由嘟了一下嘴。
这个景安明,是不是热情太过了?
“参见慧敏郡主!”又有两个小丫鬟等在门口。
“免礼。”北宫馥看着她们,“你们……不会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吧?”
“正是!”两个小丫鬟点点头,“奴婢等特意在此恭候郡主,为郡主引路。”
“引路?”
“殿下说,天色不早了,怕郡主一人回府有危险,特意准备了轿子,让轿夫送郡主回家。”
北宫馥想了想,刚才她其实是坐侯府的马车过来的,这会儿马车竟然不见了影子。
“殿下说,郡主是个姑娘家,还是坐轿子比较稳妥。”一旁的丫鬟看出她的疑惑。
北宫馥不由笑道:“寿王府的丫鬟,都如你一般机灵么?”
那丫鬟忙笑道:“郡主谬赞了,奴婢原是殿下身边的贴身丫鬟。”
“妙君姐姐是丫鬟总管,咱们这些当丫头的,都得听她的。”一旁的小丫头开了口。
妙君瞪她一眼:“郡主在,哪有你胡乱说话的份?!”
“奴婢该死!”一旁的小丫头吓得赶紧低头。
北宫馥点点头:“妙君,这名字不错,果然是妙人儿一个。”
妙君赶紧指指前方的轿子:“轿子就在那边,奴婢扶郡主过去吧。”
“好!”北宫馥倒也不拒绝,把手伸给她,由着她小心翼翼地扶了过去。
有些事情,并不是说她非要
摆这个架子,不过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生存的方式。
丫鬟想要生活得好,就要先讨好主人,如果主人愉悦了,她们才能过得好。
这是没有办法的改变的,她北宫馥只有一个人,又没有普度众生的能力。
有时候,胡乱发出的善心,也许会害了别人。
轿子径直往侯府而去,北宫馥原本还想去看看师父的,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只能先回府以后再说了。
或者,半夜溜出去看看也行。
轿子刚到北宫家门口,却见东府那边也停了一乘轿子,北宫馥撩起帘子看过去,见一辆马车缓缓而来,不一刻,北宫芍从马车上下来,上了轿子,往府内而去。
北宫馥皱了一下眉头,北宫芍是刚赴宴回来吧?
她跟长平公主一起,是打算豁出去了么?
“郡主,奴婢只能送到这里了。”外面传来妙君的声音。
“有劳妙君姐姐了。”北宫馥下了轿子,拿出一锭银子递到她手里。妙君忙道:“奴婢可不敢收郡主的银子。”
“不过就是给妙君姐姐喝茶的,走了这么远的路,想必也口干了。”
妙君却连连摇头:“郡主好意奴婢心领了,但殿下若是知道了,怕是要罚奴婢了,奴婢是断不敢收的。”
北宫馥心头有些疑惑:“寿王殿下不让你们收?”
“殿下倒是什么都没有说过,不过殿下说郡主是咱们寿王府的贵宾,不可有丝毫的怠慢。”
北宫馥想了想,收了银子:“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强姐姐了。”
妙君行个万福礼:“奴婢告退了。”
北宫馥换了侯府内的轿子,回了听雨轩。
“才回来啊?”月恨水的声音传来,吓了她一跳:“师父,你起来了?”
“不止起来了,精神还非常好呢。”月恨水上前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师父,你也恢复得太快了吧,不行,我得看看你是不是在骗我。”
月恨水缩回手,不让她把脉,只笑道:“吃了你做的饭菜,为师如果还不赶紧好,岂不是对不起你么?”
北宫馥笑起来:“师父都吃了么?”
“嗯,全部吃完了。”
“好吃吗?”
“馥儿做的,当然好吃。”月恨水笑起来,“不过,这些菜以后做给为师一个人吃就好了,可千万不要做给别人吃。”
北宫馥眯起眼睛:“师父的意思就是说,我做得很难吃是不是?”
“为师可没说过。”月恨水笑。
北宫馥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肩:“师父,你笑我!”
“好了好了,为师就是来跟你报平安的,省得你担心,这就回去了。”月恨水笑着握一下她的手。
北宫馥想了想:“对了,这几日我没在京城内走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今天我看到萧弛带着队伍匆匆忙忙往皇宫方向而去,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月恨水摇摇头:“萧弛为人一向如此,在京城内嚣张跋扈惯了,皇上一直极其宠爱他,所有的官员都是敢怒不敢言。”
极其宠爱……
北宫馥忽然想起今日一早在晋王府发生的一幕,寿王病一好,就马上被赶回寿王府,把府邸让出来还给晋王。
这一切看起来,足以说明晋王比寿王得宠得多,是这样么?
可有时候,得宠太多,真的好么?
“师父赶紧回去早些休息吧,馥儿就不多留师父了。”北宫馥点点头,拉着月恨水走到窗边。
月恨水笑着看她一眼:“好,为师这就走。”
说着,跳出了窗外。
北宫馥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叹口气,从衣柜里找了一件方便行动的衣服,又画了不少符纸,等到侯府内的人都歇息下了
以后,这才跳窗出去了。
从侯府的屋顶飞过去到达皇宫之巅,所需时间并不要太多。
北宫馥站在一片琉璃瓦上,看了一下义庄的方向,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你来得晚了些,为师都睡了一觉了。”
北宫馥转头有点不甘心地看着他:“师父,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馥儿,为师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动动眉毛,为师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以前为师去看你,你恨不得我一直不走,可今晚你却反常地非要赶我走,而且是在问起萧弛这件事之后,没有古怪就奇了。”
师父,馥儿帮你洗脚!【有些秘密注定要瞒不住~~】
“那我也不一定会来皇宫啊。爱睍莼璩”北宫馥还是想不通,“师父又怎么肯定我会来这里?”
“咱们目前当务之急要解决的事,自然是义庄那件事,已经拖了太久了。为师知道你的习惯,登高望远嘛,每到一个地方,你都一定会站到最高的地方眺望一翻,确定没有问题才会行动。”
北宫馥无奈:“什么都被师父知道了,馥儿只是不想让师父太过劳累。”
“我们师徒二人早已是一条命,你不用对为师这么客气的。”月恨水拉住她的手,不由皱了一下眉头,“晚上出来也不多穿件衣服。”
这个不是目前的重点吧攴?
师父好像总是将所有事情的重点都搞错,北宫馥有些无奈:“师父,馥儿的手四季都冰凉。”
“知道了,走吧。”月恨水拉过她的手,往义庄方向飞过去,一边又说道,“那冤魂戾气相当重,你一个人来恐怕压不住她。”
“我知道了,师父,你越来越啰嗦了。逑”
夜空中,星子闪烁,两道身影在空中划出两道优美的弧线,仿若这个世上最美的烟花绽放。
上半夜,义庄。
黑气深沉,似乎比上一次来的场景更加严重。
听说现在皇宫之中连白天也已经没人敢靠近这里了,宫里死了人,现在都直接往宫外城郊的义庄送。
也幸亏宫里的人手足够,而且好像也没什么大事发生,不会每天都死人,况且各宫若是真有人死得不明不白,也有其他办法毁尸灭迹,不会搞得这么正大光明的。
皇宫嘛,其实是个最多秘密的地方,而这个世上最能遵守秘密的人,就是死人。
“义庄比我们上次来要安静得多。”北宫馥站在房顶上,看着黑气从自己眼前飘过。
“已经很久没有新的死人送来了。”月恨水叹口气,“但事实上,皇宫其实不断地在死人,只是有些人做得隐晦一些罢了。”
北宫馥手中的罗盘中指针不停地乱动:“只要有人死去,这冤魂就一直会存在。”
“没错!”月恨水点头,“我从来没想过,有人会用这样奇怪的法术封锁一个鬼魂。”
“到底是多大的仇恨,非要搞得人永世不得超生,还疯疯癫癫的?”北宫馥忽然想起岑可慧来,对方也是如她们这样的深仇大恨么?
月恨水单手慢慢伸出,手上一团黑气慢慢浮了起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浓烈。
义庄内,忽然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笑声,笑声停歇一阵,又有老妪一般沙哑的笑声传了出来,就这样,一阵又一阵,忽而尖锐,忽而沙哑,听得人毛骨悚然,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来了,小心!”月恨水习惯性地将北宫馥拉到自己身后,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从未曾改变过。
北宫馥并不拒绝,她从来不会躲在任何人后面,除了师父。
黑气直扑月恨水手上而来,时而沙哑时而尖锐的声音叫道:“我的,我的……那是我的,给哀家呈上来!”
关于她说话总是毫无逻辑,师徒二人已经习惯了。
现在,并不是考虑她到底在说什么的问题,而是必须先制住她再说。
月恨水和北宫馥差不多同时出手,一人一道符咒压住黑气前进的速度。
“师父,怎么办?”北宫馥感觉那冤魂比上次来的时候戾气似乎还要再重了一些,幸亏这次他们师徒二人早有准备,不会再让她轻易逃走。
“收了再说。”月恨水拿出一个笼子,将手中的黑气往里一放,那厉鬼竟然冲撞着要跑出他们的挟制,直直往那笼子里冲过来。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撤手,那黑气便一头撞进了笼子里,北宫馥将笼子后面的盖子撤走,那团黑气重新回到月恨水手上之后,她再以极快地速度将笼子盖上。
原来那笼子竟然是两头都可以打开的,用李同的鬼魂吸引那厉鬼进来以后,将后面打开,李同的鬼魂离开以后,义庄的厉鬼就再也出不来了。
师徒二人再次出手,在笼子两头加了
一张符咒,又将李同的鬼魂用另外的法器装了,这才算是大功告成。
“师父已经想好破解之法了吗?”北宫馥看看月恨水手中的笼子,有些担忧。
月恨水笑道:“对方用的原来也就是紫霞山的法子,为师若是解不了,岂不是丢了你师祖的脸?”
北宫馥这才笑起来:“师祖可说过,师父是紫霞山的玄术天赋第一人,岂能破不了小小一个封印术?”
师徒二人谈笑风生间,已经到了义庄门口,二人手中的笼子一碰到那门,似乎有一道无形的门挡住了他们,不让他们将笼子拿出去。
月恨水从怀里拿出一把小匕首,似乎也并不锋利,只是上面刻着不少奇怪的文字。
他拿着匕首,在空中一点一点地划。
空中似乎什么都没有,他却划得格外艰难。
空气中有一股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月恨水中的匕首也一点点发红起来,好似被火烧着了一般,发出一股焦臭味。
北宫馥牢牢扣住手上的笼子,看着月恨水额头渗出的汗水,单手轻轻拍上他的背,将体内的功力源源不断地传到他身上。
“师父,你昨夜刚刚用功过度,不然我们今日就算了吧。”北宫馥有些不忍。
“不行,不能功亏一篑!”月恨水坚持。
师徒二人的倔脾气,在某种程度异曲同工。
北宫馥不再坚持,她知道,师父一旦下定了决心,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她这个时候如果还是要他放弃,只会让他分心,反倒没什么好结果。
现在所能做的,只能是多给师父一点助力。
师徒二人合力,那匕首虽然划下去的速度越来越慢,但最后,终于到了地上。
“啊!”二人叫一声,终于带着那笼子跑到了义庄门外。
“总算出来了。”月恨水松口气。
北宫馥帮他抹去汗水:“师父,这就是我想瞒着你自己来的原因。”
月恨水叹口气:“你虽然现在已经有了玄术天赋,可你才练了几个月,哪里能制住这么厉害的鬼魂,你自己来,岂不是来送死?!”
北宫馥嘟嘟嘴:“我玄术不高明,可还有武功,还有符纸,再说我今日原本没打算带她走,只想问她一些问题罢了。”
“都已经这样了,不如先去我那里看看情况再说。”月恨水拉了一下她的手,叫不忽然有些虚浮起来。
“师父,你怎么样了?”北宫馥急着扶住他,“没事吧?”
“没事。”月恨水摇摇头,“只是用功过度罢了,回去挑西一下就没事了。”
“师父,我背你回去吧。”北宫馥忽然将他两只手放在自己肩上。
“这怎么行?”月恨水立刻拒绝。
“师父……”北宫馥看着他,“小时候,你就经常背着的在紫霞山的山涧里疯跑,你还记得么?”
“当然记得,可我是师父,你是弟子。”
北宫馥微笑:“师父是怕我背不动你吗?比你重的我都拿得动,师父又不胖。”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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