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这边在看到阿尔缇妮斯的肚子后,却是苦涩极了,虽然早已知晓,可是亲眼看见,她心里五味陈杂。再看向阿尔缇妮斯那美丽的容貌,虽极不愿意承认,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很小声地说,她真美,真的好美。
看着,看着,她在心里咦了一声。
这张脸,她好像在哪看过耶,可是却又想不起来。
布玛此时咳嗽了一声,她顿时转醒,发现身后的阿尔玛竟然呆立着,连行李都没有。心中大呼不妙,赶忙扯扯他的衣袖。
这时的阿尔玛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繁文缛节,他的心思全集中自己母后怀孕的事情上,想他才三岁,虽然知道怀孕是怎么来的,可他又哪能看出这肚子有几个月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母后肯定是被强暴了。
眼里的火,烧得更烈。
母后一定受了很多的苦,一定是!
杀千刀的埃勃拉皇帝,他非宰了他不可!!
面对他的视线,阿尔缇妮斯却是一片茫然,这人为何看起来那么火大,虽然看不到他的容貌,但那双眼睛里因为愤怒之火而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眼睛,倒让她有点熟悉。
“阿鲁,跪下行礼!”拉拉更用力的扯住他的衣袖。
“免了!!”阿尔缇妮斯从来就不喜欢这些动不动就让人下跪行礼的礼节,转身进入寝殿。
她们除了上次的偶遇,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她为何而来?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皇妃殿下,请恕罪,他是刚进宫的小神官,对于宫中的礼节还不是很熟悉。”拉拉怕她降罪于阿尔玛,急忙为他开脱罪责。
“不碍的,倒是……”她看着这个名叫阿鲁的小神官,他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她的肚子,仿佛像是瞪穿了才肯罢休,不禁出声道,“我的肚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这一问,才将阿尔玛从激愤中转醒,他抬头,对上阿尔缇妮斯明眸,母后就是这么看着他的,柔柔的,暖暖的,又想到她受得苦,心里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下来了。
阿尔缇妮斯怎么可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倒是他的眼泪,让她吓了一跳,他怎么哭了,还哭得凄凄惨惨的。
“阿鲁,你干什么!!”拉拉也被他弄得一头雾水。
一路来的时候,她就发现阿鲁不对劲,又是高兴,又是激动,就像飞出笼的鸟,幸福得跟吃了一缸蜜似的,怎么这下却哭得稀里哗啦的。
不要说她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纳闷,他哭什么啊,还哭得像被母亲抛弃的孩子似的。
阿尔缇妮斯看着他的眼泪,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那些眼泪烫得她心很难受,就像是被挖了一块肉似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上前去,抬手替他抹泪。
哄声很自然的流泻而出,“别哭了,嗯?快别哭了。”
温柔的抚慰就像是最暖的春风,她抹泪的动作更是像极了一个母亲在安抚哭泣的孩子,顺带还像是怕他哭得岔了气,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这一幕,让拉拉和布玛,傻了眼了。
这个叫阿鲁的小神官,足足高了阿尔缇妮斯一个半的头,怎么看都是个成年人,但是现在却在阿尔缇妮斯的抚慰下,哭得更凶,惨兮兮的,就像个受了欺负的孩子,急切地寻求着母爱的关怀。
阿尔缇妮斯呢,活脱脱就像是他母亲似的,尽情的让他发泄,还……还掏出手帕,让他擤鼻涕。
明明怪异的要死,但是却让人觉得很自然,仿佛他们本来就是一对感情深厚的母子。
“皇妃殿下,您这……”布玛已经看不下去了,莫说是男女有别,就算是同一个性别,深为尊贵的皇妃,怎么可以给下人抹眼泪。
“你没看到他哭得那么可怜吗?”阿尔缇妮斯实在不忍心看他哭得那么可怜,酸涩的滋味在胸口发酵,她舍不得啊。
布玛眼见她不肯罢手,一把拉开阿尔玛,呵斥道,“放肆!!”
这下,阿尔玛清醒了,眼泪急忙刹住,被水份清洗得格外晶亮的眸子愣愣的看着拉拉那张仿佛刚吞下鸵鸟蛋的嘴,心里咯噔一下,惨了,他在干什么!?
虽然见到睽违已久的母后,又知道了她受了很多苦,心里难受,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下来,但是这场合不对啊,他现在是成年男子,是埃勃拉的小神官,而她的母后是……打死他也不承认母后现在的身份。
完蛋了,这样一闹,就算是笨蛋,也会发现这其中有问题。
他得赶快补救,这个时候不是愤怒的时候,更不是伤心的时候,他来是有目的的。
脑中激窜,一个灵光闪现。
他状似诚惶诚恐的跪下,很努力很努力装出害怕的声音,“皇妃殿下,赎罪,臣看到殿下的容貌肖似自己很久不见的母亲,一时思念,就……”眼神瞄向拉拉,暗示她赶快救他。
拉拉收到了,急忙附和道,“是的,皇妃殿下,阿鲁从小就和母亲相依为命,甚为孝顺,本来是来埃勃拉经商的,可是却没有成功,为了不让他母亲失望,更为了能让他母亲过上好日子,他才作了神官。”拉拉把阿尔玛与辛克斯初见时编得慌话一古脑的说了出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很惊讶的看着阿尔提妮斯美丽的脸,很夸张的惊呼一声,“对哦,皇妃殿下您和阿鲁长得真的很像。”
怪不得,刚才觉得熟悉呢。
单纯的拉拉毫不犹豫地就相信了阿尔玛的说辞。
事实上,没人会想歪,这世界上本就有很多相似的人,加上阿尔缇妮斯和现在的阿尔玛年龄相差无几,谁会想到他们真是一对亲生母子。
这也正是阿尔玛要的。有时候越是不合理的东西,越是容易让人相信。
“他长得很像我?”阿尔缇妮斯看着下跪的阿尔玛,让他抬起头,刚才一直在哄他,没有注意,现在瞧仔细了,突然发现他的眼睛是紫色的,像极了自己,于是十分的好奇的说道,“能让他脱下面具吗?”
“非常抱歉,皇妃殿下,按照埃勃拉的习俗,小神官的容貌除了帕卡拉女神及祭祀,还有同为男性者之外,谁都不能看。”拉拉恭敬的禀明。
阿尔缇妮斯心里有点惋惜,但也没有强求,觉得这个叫阿鲁的小神官,和自己很投缘,在埃勃拉这么久,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她心里很欢喜,加上她本身阶级观念就很薄弱,自然没有责罚,赶紧叫他起来。
但是布玛可就不一样了,在她眼里,这是以下犯上,“皇妃殿下,如此放肆的小神官,必须受到严惩。”
“严惩什么,他不过是思念母亲而已。”阿尔缇妮斯的好心情被她冷冰冰的话给打散了。
思念母亲,这句话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儿子,阿尔玛,凯罗贝洛斯,她已经好久没看到他们了,他们是不是也像阿鲁一样,正思念着她。
想着,她就觉得心痛。
强忍眼泪,她装出笑容,“拉拉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拉拉一愣,这才想起被刚才阿鲁那么一闹,差点忘记了来此的目的——看埃勃拉的新皇妃是不是妖女。
可是,这怎么看,用眼睛看吗?
她迷茫了,一时接不上半句话,转眸看了看阿尔玛,寻求帮助。
阿尔玛领会到了,恭敬的作揖道,“拉拉小姐是帕卡拉女神的代言者,净身回来后,一直繁忙,今天才有空晋见皇妃殿下,为的就是代替女神赐福于皇妃殿下。”说辞没变,就是换了个地方。
阿尔缇妮斯对于神论之言,向来不重视,再说了,这个女神能让她离开埃勃拉吗?
“谢谢!”她随便应了一句。
拉拉左瞧,右看,怎么瞧,怎么看,她都看不出阿尔缇妮斯会是个妖女。
妖女,会有这种如女神般的气质吗?还是妖女都是这种气质?她发现自己就算想嫉妒也嫉妒不起来。
拉拉一会儿张望,一会儿迷茫,模样煞是可爱,让阿尔缇妮斯很有好感,只觉得她像个洋娃娃,“拉拉小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拉拉脸一红,话就脱口而出了,“不是,只是觉得皇妃殿下很漂亮,很美!!”
阿尔缇妮斯一愣,被女人这么直接的赞美还是第一次,尤其她知道拉拉喜欢埃勃拉的皇帝。看来,这个女孩很单纯。
或许她可以问些关于城外正发生的事情,“缪赞了!”话锋一转,她又问,“刚才听到一些厮杀声,不知道拉拉小姐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那是亚述的军队攻打埃勃拉城。”拉拉没有丝毫隐瞒。
亚述!?阿尔缇妮斯蹙起眉。
拉拉以为她是在担心,又道,“皇妃殿下放心,陛下神勇,亚述已经退兵了!”她说得很是骄傲。
阿尔缇妮斯却在想亚述为何要攻打埃勃拉城。
拉拉见她不说话,不禁叨叨起来,“那个亚述皇帝说什么皇帝陛下杀了他的弟弟。这怎么可能,他的弟弟沙龙来到埃勃拉后,好吃又好喝,杀他干嘛。”拉拉说得愤慨,还气鼓鼓的嘟起腮帮子。
沙龙?难道是……
“是住在皇宫右侧寝殿里的那位皇子吗?”阿尔缇妮斯问。
“嗯!就是他,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拉拉一脸厌恶,前天来皇宫的时候正巧遇到他,还被他非礼了一下下,想起来鸡皮疙瘩到满地。
拉拉的回话,让阿尔缇妮斯胸口的大石落了地,原以为这个叫沙龙的皇子是和埃勃拉皇帝合谋对付萨鲁的,现在他却死了,而他的皇兄又攻打埃勃拉,看来完全不是她之前所以为的。
只要不是来对付萨鲁的,她就心安了。
拉拉可没有注意到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径自又说道,“那个沙龙皇子自己想要夺位,来找陛下联盟对付他的皇兄亚述皇帝,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死了,害得陛下被当成杀人凶手,现在埃勃拉全城戒备,亚述随时可能再次攻来,真是害人又害己的家伙。”这些都是从她父亲口里听来的,太过具体的东西她不清楚,反正她是恨死沙龙了。
听到这些话,阿尔缇妮斯更是是忧色一片,亚述攻打埃勃拉,全城戒备,这岂不是她更没有办法逃出去了,现在估计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忽然她神色一凛,想到亚述攻打埃勃拉,突然觉得这是个更糟糕的事情,先不论她现在逃不逃得出去,而是万一埃勃拉败了,那么她这个名义上是埃勃拉的皇妃会怎样?
就算她不是学历史的,也知道亚述这个国家,那时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以残忍著称的国家,什么剥皮,五马分尸,活生生的刨腹取心,还有……总之,世界历史上那些残忍血腥到发指的酷刑,都是源自于这个国家。
满清十大酷刑?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万一埃勃拉战败,她的处境岂不是更惨。
“对于这场仗,拉拉小姐觉得能赢吗?”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拉拉看见她脸上的忧色,以为她是在担心国家安危,不免对她的敌意又少了一分,“情势对埃勃拉很不利,那个沙龙一死,亚述皇帝就攻过来了,埃勃拉根本是防不胜防,虽然他们现在已经退兵,但是我们元气大伤,如果他们再犯,恐怕……”拉拉说道这,也是满脸担忧。
相比她的担忧,阿尔缇妮斯的担忧更加之一倍,但是她也听出拉拉话里隐含的一个矛盾。
“你说沙龙皇子死后,亚述皇帝马上就攻过来了。”
拉拉点头,“没错,沙龙刚死,他们就突然奇袭。”
阿尔缇妮斯脑袋里瞬间有了答案——这是一个阴谋,很明显,沙龙的死并不是埃勃拉皇帝所为,反而是……
她顿了顿,发现自己的职业病开始犯了。
不可以,她不能帮埃勃拉皇帝,不能帮。但是……不帮,万一埃勃拉打输了……
心里的天平在摇摆,在告诉她,在埃勃拉皇帝手里比较安全,还是在亚述皇帝手里比较安全。
答案昭然若揭。
更甚者,她是个侦探,还是有执照的法医——一个专门为死者说话的职业。
好久,好久,她才出声道,“拉拉小姐可否帮我一个忙?”
拉拉看着她,猛地她被阿尔缇妮斯眼睛里那抹光彩所眩惑,那是一种仿佛将黑暗瞬间击破的光亮。
她点点头,“皇妃殿下要我帮什么?”
阿尔缇妮斯嘴角勾起一朵绝色的笑花,“破案!!”
*
夕阳西上,照红了整座埃勃拉城,经历了一场大仗,虽然逼退了亚述军队,但埃勃拉死伤惨重,元气大伤,为了免于城池攻破,鲁纳斯下令埃勃拉最优秀的沙漠伏兵将埃勃拉成团团维护,不漏一丝角落给敌方有机可趁。
菲诺斯、夏来、阿贝尔,则各自负责三军在城楼上守备。
整个埃勃拉城都弥漫着一种紧迫感。
在议事殿里,鲁纳斯对于沙龙的死百思不得其解,沙龙刚死,亚述即攻城,这就说明他们早已有备而来,而且十分清楚沙龙会死,甚至他可以很肯定地说,沙龙的死和亚述皇帝直接有关。但是他们怎么毒死沙龙的,如果无法解开这谜题,那么他势必得背上毒杀亚述皇子的罪名。
夏尔曼就是笃定这一点,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攻打埃勃拉,即使世人会怀疑他为何如此迅速就赶来,但在没有证据显示是他所为的情况下,埃勃拉永远是理亏的一方。
回想当时的情况,他和沙龙的酒是从同一个壶里倒出,如果酒有毒,他不可能安然无恙。他当然不可能下毒,那么只有内奸了,但是负责斟酒的马克也不可能,因为马克根本没有机会下毒,那些酒全部是封存取来,当场解封的。
那么是沙龙的杯子吗?
也不对,因为那名沙龙的护卫瓦根,经御医诊治,的确有中毒的迹象,这说明他在沙龙死后,在马克手里抢了酒壶喝下的时候中了毒,这就说明那只酒壶里的酒的确是有毒的,经和沙龙被子里的剩酒检验,他和沙龙中的是同一种毒。
那么这是为什么,明明统一壶酒,在壶里没有暗藏什么机关的情况下,为什么沙龙死了,他却没有中毒。
思来想去,他始终无法参透这其中的奥秘。
正烦恼时,议事殿被推开,走进来的侍卫恭敬的作揖道,“陛下,拉拉小姐求见。”
拉拉?鲁纳斯蹙眉,这时候她来干什么?
“有说什么事情吗?”
“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