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希晨平静的说:“叶姑娘,你好好的歇息一会,我四处看看,是否可以自己找得出出路,不必麻烦那位奴婢。”
叶凡轻轻的点了点头,尽量维持着平静的表情。
他们之间有着无法再忽视的距离。
自己的父亲出卖了他的父母,他安排了计划让自己的父母从这个世界上安静的消失,自己与他之间有着仇恨,这仇恨使他们连朋友也做不得,他戏弄了自己,如今想起,却只能怨着自己的幼稚,一想,就含泪笑自己傻。
他们,究竟只是陌路人。
看着司马希晨静静的离开,叶凡微微叹了口气,终究只是一场梦,与司马希晨何必相逢。既然已经被识破身份,叶凡就不打算再继续装下去,她从冰床上勉强坐起,稍微运了一下气,觉得尚可,就站起身,尝试着四处走走。
整个冰窑除了冰,看不到别的任何东西,地上甚滑,每走一步都有想要摔倒的感觉,叶凡想,如今面具已经拿下,自己再这身打扮实在是有些不妥,只是不知这儿可有衣服可以更换。
“为什么不继续休息会?”司马希晨突然在身后轻声说,“你要小心些,这地上很滑,你本就摔伤了,若是再摔倒可是不妥。”
“谢谢。”叶凡回头淡淡的一笑,轻声说,“走慢一些,应该没什么事,只是已经被你识破身份,再这样装下去就无有趣味啦,想要看看有没有可以更换的衣服,免得待会出去让人笑话。”
两个人之间有着让他们自己也觉得压抑的礼貌和陌生。
尤其是客气的态度。
“你的个头高矮,身形胖瘦,与我母亲有些相妨,这儿有许多衣服,都是当时存放于此的,都是我母亲深爱的颜色和款式,如今看来,依然好看,若是你不嫌弃,可以暂时更换一下,你如今已是女儿家模样,再穿这么一身中年男子的便服,瞧着确实有些不妥。”司马希晨微笑着说。
叶凡有些害羞,脸上微红,低下头,不知如何说。
司马希晨见状,立刻微笑着说:“其实我瞧着挺好,只是,若是你这个样子出去,只怕会吓着熟悉你的人,不知为何你变成如此模样,而且,我看那些衣服确实是挺好看,所以也有意想让你换上看看可否合适。”
“谢谢。”叶凡如今的客气似乎是很随意的,努力维持着彼此之间的礼貌,谁也不想捅破彼此之间的那层窗户纸。
在隔壁房间换妥了衣服,是一件淡紫的衣裙,素净的颜色,如同荷花初绽,说不出的清灵秀气。站在那,羞涩无语,衣服似乎就是量身订做般合体,美丽动人。
“竟是如此合适。”司马希晨点了点头,微笑着,半天没有说话,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相处时间不长,虽然娶了她为妻,可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利用她,如今,有些事已经说开了,反而不是那么困难,看着说着也容易了一些。
叶凡微微一笑,轻声说:“真的很漂亮。”
“你穿在身上更是漂亮。”司马希晨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很认真的说,“这衣服非常合适你来穿。”
叶凡淡淡一笑,说:“如今,要相信你的话竟是如此的困难。”
“我知。”司马希晨平静的说,“但,如今,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的利用关系,现在,我们两个人一同被困在这个地方,不知如何出得去,刚刚那个奴婢我去询问的时候,刚解了她的穴位她就服药自尽了,所以说,我们两个人,现在是不需要虚情假意。”
叶凡一愣,有些愧疚的说:“都是因为我你才落入这冰窑之中,真是抱歉,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我们两个人都出去。”
“与你何干。”司马希晨微微一笑,“这冰窑之中冰封的是我母亲,就算你没有掉进来,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进到里面来一探究竟,一直以来,我都想要知道我父母亲如今被李强藏于何处,所以,你不必觉得内疚。况且,我们也不是一定出不去,既然进得来,就一定出得去。”
“嗯。”叶凡轻轻一点头,“既然只有女子可以进入,那么一定只有女子才可以打开这冰窑的机关,既然我可以误打误撞的进来,就一定可以误打误撞的出去。”
司马希晨微微一笑,说:“或许。”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就不知再说些什么好啦,静静的站着,彼此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空气一时之间变得有些令人压抑。
忽然,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司马希晨下意识的一拉叶凡的手,他仍是把她当成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这份下意识就是紧紧的握着叶凡的手,轻轻将她带到一边,躲在一个冰块雕成的屏风后面。
“有人下来啦。”
叶凡轻点头,感觉到司马希晨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掌很大,微有些粗糙,是长年练武所致,但很舒服。
她不是躲不开,但是,司马希晨下意识的反应竟让她心中有一份说不出的感动,不论怎样,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仍是把她放在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带她一起离开。
“难道真的会有人进来不成?”是个女子的声音,“死了两个驯蛇的太监,打扫的奴婢昏了一个,死了一个,这可是自这个冰窑建成后头一次。我到是好奇的紧,什么人可以有如此的本事?”
有人轻轻笑了笑,笑声听起来甚是令人不舒服,好像公鸭的声音,扎得叶凡的耳朵难受极了。“哈哈,就算进得来也出不去,只这千年寒冰的寒气,再加上这儿的环境,只怕是只有在这儿等死的份啦。”
第80章
“此人武功甚好。”司马希晨贴近叶凡的耳朵,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一只手护在叶凡后背上,“你自己小心些,不要被他声音所伤。”
叶凡只觉得后背上一股暖流,立刻觉得舒服了许多,这才发觉,对方用的是一种内功,可以通过声音震伤人的经脉,使人受伤,导致精神出现错乱。她原本在下来的时候就伤了内脏,如今这声音一响,她自然是觉得极是难受,幸好司马希晨用内功护住她的经脉,替她挡去了可能的伤害。
眼见着有几个人走了进来,全都是太监和奴婢,年纪都在四十岁以上,有四人,三男一女,瘦而干练,目光锐利,四处打量。
叶凡有些紧张,下意识的往司马希晨的身上靠了靠,她认得走在最前面的人,那个人是现在皇上的贴身丫头,叫高凤,听父亲说起过此人,她原是先皇身旁的一个小丫头,聪明伶俐,而且自幼习武,深得先皇赏识,后来就由她陪着如今的皇上一起长大,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丫头,但身份地位并不比宫中的一些嫔妃差。
如今的皇上原是有个哥哥,却因与此女关系不好,不仅没有继承皇位,还丢了性命,很是可惜的一个人,若论才学人品,皆在目前这位皇上之上。
而且,此人极是心狠,曾经将一个得罪她的宫女,折磨了足足七天才让其死,据说,那宫女死时,已经惨不忍睹,但仍是无法求死,后来不知是何人再也看不下去,偷偷杀死了这位宫女,才算不再痛苦。父亲说起此事的时候,脸上也带着几分恐惧之意。
“莫怕。”司马希晨护在叶凡背上的手微微用了一下力,然后冲叶凡微微一笑,眼睛清亮,神情温和,贴着叶凡的耳朵轻轻的说,“有我在,没事。”
叶凡再点点头。“此女甚是狠毒,而且有身不错的武功,你要小心些。”
司马希晨点了点头,轻声说:“我认得此人,她叫高凤,当年我父亲就落在她手中,她原本是百毒门的弟子,后来因为犯了教规被撵了出来,当年她和莫绿衣还是同门师妹,如今十三年过去了,已变成如此模样。”
叶凡轻轻点头,不再说话,有司马希晨在,似乎没什么好怕的。
眼见的人走得近了,就近在一张桌旁坐下,冰雕的屏风后面有一处冰雕成的橱柜,后面有容人之处,司马希晨轻轻一带叶凡,悄无声息的闪身躲在橱柜后面。他轻功精妙,竟然毫无声息,甚至没有惊动就在不足五米外的四个人。
“四下里仔细找找,可有可疑的人。”那女子看起来相貌秀丽,眉眼间也看不出狠毒之意,只是隐约的眼神有让人不寒而立的冷酷,说话的声音也不那么高亢,反而温柔的很。
其他三个男的一同点了点头,分头走开。
高凤坐了一会,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聊,就站起身来,走到屏风后面,轻轻一推橱柜,橱柜后面竟然突然间闪出一个大洞,躲在后面的司马希晨和叶凡只觉得一股寒气逼人,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寒战。
由于洞内有隐约风声,所以,高凤竟然没有注意到橱柜后面有人,她眯起眼,看着洞内,洞内漆黑一片,只觉得一股股的阴风逼人。
司马希晨立刻将叶凡揽入怀中,以半个身子挡住洞内阴风,闭上眼,在最短时间内适应突然出现的黑暗之洞。
高凤走入洞内,从司马希晨和叶凡身旁不足半米的地方走过,全部注意力都在前面,竟然不曾留意一下橱柜后面是否有人,也是猜想,就算进来的人如何大胆,也不会大胆到就藏在她眼皮底下。
洞很深,很黑,而且很冷。高凤点亮了火把,洞门在她身后缓缓的关上,她站在那,适应了一会洞内的空气,静静的沿着台阶往下走,走得小心翼翼,似乎也担心会摔倒。
地上相当的湿滑。
走了许久,也许路不算长,但高凤走得慢,总有一盏茶的功夫,才走到一处开阔处,前面有一处类似皇宫大殿的地方,一个人坐在龙椅上,一个人跪在地上,模样甚是滑稽和狼狈。
“哼。”高凤微微笑了笑,轻声说:“李大哥,凤儿来看你了,天天让这司马容垠这般跪拜着,可否开心,您放心,我让这笨蛋跪上生生世世,我已经取走了这奸贼的所有内脏拿去喂狗,体内填满了可以保持尸体长年不腐的药物,您想让他跪多久就可以让他跪多久,只要您开心就好。”
然后,高凤轻轻叹了口气,淡淡的,忧伤的说:“李大哥,我知道您一直喜欢这那个异国的公主,对她嫁给司马奸人始终耿耿于怀,如今,这女子天天陪着您,您可开心?”
说着,眼神竟然痴迷起来。
“原来莫丫头嫁给了傲林山庄的林庄主,还替那林庄主养大了一个少庄主,听说叫什么林希晨的,前段时间娶走了叶家的二女儿,呵呵,只是可惜,你一直照顾的叶家人,如今也落得个悲惨下场,估计是司马老贼的后人寻上门了,您放心,有凤儿在,一定不会让您的东西被人取走,绝对不会有人可以取走您喜欢的女人和你仇恨的司马奸人!凤儿一定好好的替您照看这一切。”高凤的声音温柔细腻。
听见上面隐约有人说:“高姑娘,您在下面吗?”
高凤应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人,恋恋不舍的离开。
“司马公子——”叶凡轻声说,“你没事吧。”
司马希晨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跪在地上的父亲,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李强,整个人身体僵硬,强压着愤怒。
叶凡心中茫然,虽然父亲没有说过他出卖过司马容垠的事,但父亲曾经有一次喝过酒后叹息说:“今生我负一人,终究要还。”是否指的就是司马容垠,若真是父亲走露了司马容垠的形踪,害得他们夫妇二人如此下场,也难怪司马希晨要设计报复叶家,若是换做自己,也定不是肯轻饶这走露消息之人的。
而且是落在这高凤的手中。
第81章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都静静的站立在当地。
叶凡甚至能够感受到司马希晨的愤怒,在空气中无形的流动,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压抑的想要立刻逃开。
她可以想像得出,当时司马希晨接近她的时候是如何的强压愤怒,看到她就想到自己父母的悲惨结局,能够平和的和她说话,就算只是欺骗也不得不让她感谢他并没有令她难堪。
他对她,只是单纯的欺骗,他甚至没有夺取她的贞洁,让她能够仍然保持一个女儿身,纵然他是不屑,她也不得不感谢他。虽然他恨她,但却并没有污辱她。这让她心存感激。
所以,此时,她心中满是内疚,是自己的父亲走露了他父母的踪迹,害得他的父母落在高凤这样一个狠毒的女人手中,连自己的父亲都胆寒的女人手里,如今一个被冰封在千年寒冰之中,一个被掏去内脏制成标本跪在地上。
司马希晨恨她,当是应该吧。
“叶姑娘,请你在我视线中消失一会好吗?”司马希晨压抑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悲痛之意无法掩饰,“我并不想怪责于你,但是,看见你,总让我不能不想起我父母的事,所以,我想要单独呆一会。”
他的声音有起码的礼貌,也有让叶凡心寒的距离。
纵然他不想伤害她,不想报复她,也只能说,今生,他们只能是相顾无言的陌生人,永远做不得亲密的爱人。她,其实在他眼中并不是一个棋子,他甚至不屑于用她做棋子,他,对她,只是一股无法掩饰的怨恨。
叶凡安静的离开,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她在这个男人的生命中,是如此的多余。
这,是祠堂的下面,,在千年寒冰的下面,透着潮湿之气,很冷,地上也相当的滑,叶凡已经够小心了,但仍是不小心摔倒在地上,不过,地上相当的干净,没有一点垃圾,想必天天有人来此处打扫。
不如趁着这个时间看看找不找得到出去的路。
转了好大的一圈,什么出路也没找到,却闻到一股什么东西被烧着的味道,叶凡心中一愣,急忙顺原路回去,看到司马希晨正跪在地上,眼睛呆呆的看着前面,他亲手点燃了自己父亲的尸体。
身为百毒门的弟子,他随身带着许多可以用到的物品,火石更是常带在身,四处虽然都是寒冰,但司马容垠的尸体仍是穿着衣服,很容易就会点燃并燃烧成灰。
叶凡没有吭声,自己与他的恩怨,实在是说不得任何是与不是,该或不该。
“我想,这样更好些。”司马希晨疲惫的声音静静的响起,淡淡的说,“他跪了这么多年,只怕是累了,不如让他好好的歇息歇息吧,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