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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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依旧-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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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了把脸,虽是清明时节,这些时日里却略为闷热。

    进了灵寺,我和静心大师打了声招呼后,又离了灵寺,往菊堂方向而去,打算回去看看,可有祖建和子都的音讯。不想刚到了菊堂的大门,便见到门外栓了三匹高大的骏马,它们不像一般人家的马,反倒更像战马,特别是其中那匹黑色的马,它的一身傲气的用鼻息示人,想来定是主人也是这般脾性。我的脑中划了一丝丝的惊喜,难道是他么?九年了,他终于寻到我了么!

    我藏不住自己嘴角的笑,绕过大门,在一边的一家茶馆的楼上窗边坐了下来,从这个角度,我正好能打量到菊堂大门的情况,不少认识我的人都上来和我打了声招呼,送茶的小二看了我还楞了楞,他大约想到我这公谨先生的菊堂就在几步之遥,何以一人在这茶馆里饮茶。

    喝了口小二送上来的清茶,我的脑海里闪过过往的一幕幕,人生如戏,台上一刻钟,台下却匆匆转眼过了近十年,我和他又有几个十年?

    菊堂后院里,只见管家对其中一个高大的男子道,“这位大爷,这便是公谨先生的厢房,那一头是少爷的卧房,如今您也看到了,请别在为难我这个下人,公谨先生云游在外,我实在做不得住,让外人随便进了他的厢房。”

    那男子,当是没听见管家的话般,直接往厢房而去,推门进了公谨先生的卧房内,先入眼的是一方小客厅,右边一个书房,一排排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册,他往前走了几步,进入了书房,书案上放了一副文房四宝,他想象着主人埋首疾书的样子,嘴角略为上扬,伸手抚摸了那已是退漆的书案,可见主人经常俯案苦读。书案的左边是一盆兰花,菊兰!好一个幽静的菊堂!

    绕了一圈书房后,他又穿过客厅,来到左边的内厅,一道屏风隔开了内厅的风情,他绕过了屏风,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道小小的婴儿睡床,上面的小被褥已被收了起来,只留了一个布的小兔在上面。好一双巧手和新奇的心思,居然用几块锦布便制出了如此可爱的小东西,只是年月经久,那布制的小兔已有些褪色。

    他走了过去,把那挂在床栏的小兔解下来,轻轻的抚摸了一番,贴在脸边,隐约还能嗅到那股奶香味。他的眼中泛出了一股湿意,将小兔放入自己的怀中后,转身走向床塌,青帐被放了下来。他神手歇开了青帐,弯身躺了上去,一阵清幽的菊香在他的鼻间散了开来,那青色的绣枕上还隐约能见着睡过的痕迹。他把自己的头埋入了绣枕间,嗅着那清幽独特的香味,他的眼角划下了一滴水滴,迅速消失在枕间。

    过了片刻后,他起了身,将青帐重新遮了回去,来到了镜台前,上面没什么首饰,倒是有把玉梳,上面还留了几丝青丝,他拿起了玉梳,将上面的那几丝青丝拿了下来,打开了挂腰间的香囊,把青丝放了进去。

    略为调整了心情后,他才走出了这间卧房又往一旁的卧房走去,欲上前来阻止的管家被那两个随从拦了住,不得上来,他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扑鼻而来的是一阵西府海棠混合着松香的香味,可见这房的主人时刻带着有这香味的香囊,长年累月的积累,才会人去楼空了,香味却不散,他的嘴角动了动,隐隐传来一声呼唤,“宇儿!”

    这间厢房和之前那间略为不同,不见客厅和书房,整个卧房只用一道屏风隔开,外厅正对门的墙上,挂了一张行体对联,字体刚劲有力,如若不是下方的印章上写了子宇二字,怎么也看不出是出自一个才十岁的孩童,他念了出来,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读完后,他那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天下终于有个能和他共通的知音了,堂堂七尺男儿自是应当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雄心壮志。细看了眼,才发现又联的下方的有行新写了上去的小字,如不细看,还真的认不出那鹅黄色的字,他读了后,大笑了出来,“会当一举绝风尘,翠盖菊堂临一春。”好一句“又一春”,他摇了摇头,看着那不同的笔迹,想来是他人后来私自加了上去,后者的字迹婉畅流美却又不会过于浮华,写字的文底应比起宇儿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靠向右边有一方书案,他走了过去,上面放的都是行军布阵的兵书,还有几副临摹他人的地形图,他心想道,看来他没料错,这个少年中郎将是有高人栽培,才得以如此的多才多艺,墙上挂了两把弓,一把大抵是子宇年幼的金羽小弓,另一把更为大气些,他又走向屏风,穿过屏风,看到的便是床塌,上面的被褥已被收了起来,看来子宇和这个厢房已尘缘已尽,这方菊堂关不住一个胸怀大志的热血少年。

    他出了这个卧房,将门合了上,又推门走进旁边那间卧房,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断了一边扶手的椅子,可见这个房主是个闲不住的主,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副西府海棠图,下面提了一首小诗,“明月松风天然调,抱得琴来不用弹”,好一个天然去雕饰自然美的西府海棠!小诗下面是一个用羊毫小笔写出来的狂草,好一个叛逆的主,他非要用来写小楷的温和的羊毫来写狂草,那潦草的字迹里,隐约能读出是“韩卓”二字,他心想了想,这便是柏青所见的那个少年么?他和子宇是什么关系?子宇房中那副对联后加上的那“又一春”鹅黄色的字体,想来必是这个少年后来加了上去。走向书房,墙上挂了一把古琴和一支竹萧,他娶出了竹萧,缓缓的吹起了凤求凰,在外面的管家听了后,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这不就是前些时日,二少爷离去京城前和夫人和奏的曲子么?就连管家这个不懂音律的人,也能听出曲中的缠绵凄苦,哀怨……

    一曲罢了,他又把竹萧挂了回去,走向书案,上面放着一本夹了张书签的史记,看来主人个健忘的人,临走前,连书都忘了合上,他将书合了上去,弹去了上面的灰尘。书案的另一边,放着一朵不知那里来的野花,如今已成干花。绕到内厅,屏风山上还挂着一件青色镶边月牙长袍,可见这个主人走的时候匆忙,连衣束都忘了收起来。床的被褥平放着,似乎卧房的主人只是短游,几日内便可回来般。转了一圈后,他出了内厅,随着管家回到了原先的大厅,看着管家一问三不知的样子,那男子也失了耐心,甩了甩了衣袖,率先走了出去。

    终于菊堂大门被打了开来,先出来的是管家,他躬身一副恭敬送客的样子,接着跨出来的是一双黑色的军靴,再接着是黑色锦缎的修长双腿的主人,他身着黑色的长袍,长发束在黑玉冠中,原是苍白如玉的脸,大抵经过了长途跋涉,略显疲倦且染上了丝古铜色,一双美丽的单凤眼里一片深沉,紧抿着唇让人窥不出一丝的情绪,接着再出来的是两个随从模样的人也出了来,皇上利落的先上了马,迅速急骋而去,其中一个随从模样的人也跨马急骋跟上,另一个反而牵了马跟着管家进了菊堂,我摇了摇头,这倒也是他一贯的作风,狠而不留余地。

    看他们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怕是从京城一路直到了钱塘,就连军营也不曾去。我付了茶钱,出了茶馆,看了眼菊堂后,便头也不回的往灵寺方向而去,一路轻松悠闲,人生难得忙里偷得半丝闲,还哼了几句小曲。

    两匹肥壮的千里马,在官道上飞速的驰骋着,最后在钱塘郡外的军营前停了下来,随皇上一起南下几个先到的亲军,看了是皇上,连忙上来扶稳马头,让皇上下马,也不跪拜就好象见的不是皇上般,逸王爷随着通报的军士一起迎了出来,逸王爷对皇上只是点了点头,皇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后,随逸王爷回了主帅的帐篷里。

    谴退了众人后,逸王爷道,“皇兄这一路可是顺利?何以你提前赶到了钱塘?”

    皇上背着手,对逸王爷道,“以后你自会知道,你先去把那个少年中郎将从阜州宣过来,朕想见他。”

    逸王爷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但马上就又恢复了一片清明,“皇兄,来得正是时候,他此时善留在这边,本是明日回阜州去,你是要现在见他么?”

    皇上那张冷清毫无情绪的脸,终于闪过了一丝激动,他本是想开口说,“马上宣见!”却不想过于激动,以至于吐出的是不成句的几个零落的词,最后索性朝逸王爷点了点头。

    逸王爷的眼里也涌上了一股湿意,走过去抱了抱皇上,才转身退出了帐篷。皇上背过了身,背对着帐篷的门帘,抬起了头,勉强把那阵鼻酸给硬逼了下去。过了片刻帐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帐帘被掀了起来,进来了个身着红色中郎将战甲的少年,他没看清背对着他的人,习惯性的躬身道,“王爷,找莫将可有何吩咐?”

    皇上转过了身,看着低着头的子宇,子宇看半天无人回应,抬起了头看向皇上,当场呆立在哪。皇上心想到,宇儿,朕错过了九年,如今终于可以真真切切的看到你了么!朕的宇儿,分离时,你还是父皇能单手举起的婴儿,如今你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父皇错过的不是单单九年,而是你的成长,海棠你真的这么不愿原谅我么?用了这世间最残酷的方法来惩罚我。

    两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就这样对视着,那两双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单凤眼,此刻都盈满了水气,子宇晃过了神,动了动嘴唇,却终究没出声,皇上淡淡的道,“宇儿,父皇在河南县收着你的香囊后,便直接用快马追出了城,不想却终究追不上你。”

    一颗豆大的泪珠划过子宇那清秀美丽的脸,在空中划过一个美丽的弧度,最终落在地上,他扑了上去钻入皇上的怀中的,哭了出来,到后来已是放声大哭,子宇时刻还记着这个怀抱,这曾经陪伴过他一年多的坚实的怀抱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暖,坚定,只有此刻子宇才像个十岁的少年。

    皇上的眼角也湿了大片,他揉了揉低出他半个多头的头,拍了拍他的背,把他脸上的泪擦干,皇上的喉咙间一阵哽咽,他抬起了头,把泪逼了下去。子宇终于把梦里叫了几千遍,几万遍的那句话,“父皇!父皇!”

    皇上那刚逼下去的泪,被这两声父皇又给叫了出来,一串冰透的泪珠划过他的脸,循着一个弧度,落在了衣袍上,父子子两又重新抱在了一起,正在此时,门外却想起了一阵脚步声,逸王爷进了来,脸上带了抹欣慰皆看好戏的笑,后面还跟了两个人,他让那两人在外面稍等片刻后,自己独自进了帐篷,咳了声后,道,“皇兄,那个柏青从京城送来了个人,不知道你要不要见?”

    子宇退出了皇上的怀抱,背过身用手背狠命的擦着眼泪,却不想那泪却像不老泉,不停的涌上来,皇上楞了楞后,道,“让他进来。”

    逸王爷退了出去,对那候着的其中一个少年道,“你进去吧。”

    帐帘再次被掀了起来,进来的是个面如冠玉的少年,他的眼角眉梢都闪着好奇,看着帐内立了两个男子,一个背对着他,肩膀可疑的抽动着,一个是一脸激动深情的望着他,子都扑磁一声笑了出来,那风情和当年的海棠是一模一样,让皇上看痴了去,如若不是身形相差甚多,以及子都眼中那时刻闪着的狡黠的笑,还真让人误认为是海棠。皇上自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傻傻的看着一个人,其实应该是通过子都的脸在看海棠,满脸的痴恋和思念,子都被看得莫名其妙,脸上闪过了一丝无措,皇上脸上那翻滚的深情,确实让子都震了一下,片刻后,子都的脸上换了一抹娇笑,兰花指翘了起来,用袖子半遮了嘴,吃吃的笑了起来,妙目半垂,欲拒还迎的看着皇上,和当年海棠第一次摔进皇上怀抱的神情如出一辄,皇上才干的眼角又涌上了湿意,内心的相思要把他整个人吞没般,忍不住叫了出来,“海棠!”

    一边背着身的子宇,听到这声叫喊后,转过了身,看向皇上,不想眼角带到了许久不见的子都,不禁又喜又怒,喜的是得以见到子都,怒的是子都又在做些有失男子气概的无聊举动,转念一想,子都应该和娘在钱塘县,而且刚刚父皇叫了声海棠,难道父皇找来这前,已见过娘?只是如若父皇已见过娘,何以一副不识得子都的样子。

    子宇一脸疑惑的看向子都,子都感受到注视的目光,满脸娇笑的看向另一人,不想是自己的兄长,赶忙收起了那顽皮的神情,一脸正经的看着子宇道,“我想那人硬把我带回钱塘所为何事,原来是你要见我。只是你区区一个中郎将何时连宫廷里都安插了人?再说了,你若想见我捎封家书即可,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子宇被子都这么一说,弄得破涕而笑,子都似乎此时才发现子宇之前在哭泣,如发现什么重大事件般,大喊了起来,“大哥,你何时也如此的多愁善感,看了我便哭成这般模样。”

    一边的皇上听到了那声“大哥”震了一下,他迅速看了一眼子宇后,细看了子都,怎么看他们也不像是对兄弟,到更像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他心想到,难道海棠和孤独世家真的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子宇瞪了子都一眼,示意他住嘴,问道“把你带到这里来的不是我,而是他,娘呢?她怎么不和你在一起?”

    子都扬了扬眉,看向皇上,对子宇道,“这说来话长,这位是谁啊?我怎么觉得他长得和你似乎甚为相似,是你爹寻来了么?”

    子宇恨不得过去,捶子都一拳,咬牙切齿的道,“我爹不就是你爹吗?”

    皇上听了后,倒抽了口气,一脸不解的看向子宇,子宇正要说什么,子都抢先道,“你确定么?你有何证据?那时你也不过是个抱在手中的伢儿,何来你什么都知道得比我清楚?”

    子宇终于忍无可忍走过去,打了他几拳道,“就凭我是你大哥,正所谓长兄如父,我说什么你都得给我乖乖的听着,不得忤逆懂了吗?”

    子都被打了一顿后,也不见气恼,拍平被子宇抓皱的长袍,一脸神清气爽,看来起来不像被打的人,反倒像是个看戏的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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