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赃陷害看来没那么容易,萧如月撇撇嘴,李明宪把安全防卫工作做得这么到位干嘛,难道他不知道李明祖褚良宵江汉侯府没这个实力把她拐走么?
尽管她心里是甜滋滋的,但是,坚决不承认,她好像越来越喜欢那个别扭又高傲的家伙了。
小公孙最先跑到小孩旁,脸上惊魂未定,连声道幸好有护卫在:“明月妹妹,不怕,等我学好了功夫把那些坏人全赶跑!”
小胖墩领着一帮人迅速围到小孩附近,明月妹妹声声不断。游兴给那绑匪坏了,大家各自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元宵节过后几天,寒冬的残雪还没有完全消融在早春的日光里,小胖墩私下里邀明月妹妹参加晚宴,萧如月问清是单独约会便拒绝。
广原小王爷拉不下脸来,耍泼叫人把小孩拦住,带回云素宫。
“明月妹妹,这是你爱吃的冰玉雪花糕。”小胖墩把美食全搬到小孩前头,“明月妹妹,你吃一点嘛。”萧如月哼一声,小胖墩很难过,“侍卫告诉车夫你在云素宫了,你不吃本王是不会让你走的。”
天渐渐暗下来,萧如月心急如焚,几次想张嘴都给忍下,她不可能对一个小孩说软话哀求。无论人后她的人生是何等的悲惨,人前她都是淡定从容的。尽管她明知这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萧如月问小胖墩非如此的原因,小胖墩扭扭捏捏地说道,她曾特别在元宵节那天答应公孙天山赏花灯的邀请,他也要在一个特别的日子和明月妹妹有难忘的约会。
这都什么跟什么,萧如月额角抽了抽,随意嚼了几块糕点:“可以了吧?”
小胖墩尽管不舍,也只好送小孩出宫。芷若接到小孩,放下车帘,马车缓缓动起来。萧如月起先没注意,等到困意上涌,她才惊觉车内有熟悉的香气,玉魂引,据说是世间唯一能令她熟睡的迷香。
怎么回事?
她可不信李明祖有这个能力策反了李明宪身边最贴身的人,唔,如果是几天未见的李明宪要给惊喜,她就稍稍假装一下吧。
不知过了多久,萧如月受冻醒转,马车还在路上,春雨缠缠绵绵,一丝丝的寒气透入骨髓。萧如月除去心底的侥幸,芷若一没杀她二没动手脚,她什么意思?
萧如月想来想去没有思绪便也放下,马车在在简文公府外停下,芷若一如既往地尽心尽力,放下板凳,小孩两腿发软地爬下马车,埋头往东皋一心楼里冲。
大厅里,简文公府的男女少主子们都齐了,连简三太太也给脸做在餐桌旁。桌上布满碗碟菜盘,丰美的佳肴已失去热气很好。
李明宪坐在首座,视线冷冰冰地看着跨过门槛的小孩,目色沉沉,阴霾而无情。
萧如月抓着门板,心神在担心与安定中来回摆动,摆出这副惊喜的排场是为啥子的?李明文笑眯眯地问小孩去哪儿玩了?萧如月答说,广原小王爷请她在云素宫吃点心。
李明文皱眉头,飞快地看了一眼长兄,再看向小孩时严肃而威迫,说宫里回话小孩早走:“还去了哪儿?”
萧如月心跳了跳,只说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李明宪怒不可遏,拍着桌子乒地一声,把他前面的白玉碗碟砸得粉碎。他眯眼骂道:“还敢骗我?!芷若!”
芷若走进大厅,简洁而轻快地说小孩吵闹去天桥下看变戏法,回来耽搁了时辰。芷若和蘅兰从小就养在府里,最是忠心可靠不过;马车夫也是李明宪信任的人,所以,说慌者只能是小孩。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苏贞秀小声地说道。
“闭嘴!”简三太太冷眼剜她一刀,回头又劝慰李明宪,“宪儿,小孩子贪新鲜很正常,训斥几句就算了。”
“姨娘,即使您再疼这孩子,也不能这般纵容。”公孙红锦搬出《春秋左传》中郑庄公阙地及泉见母的典故,劝勉简三太太不要做那假仁假义以纵容贪欲谎言与犯罪等手段毁掉亲弟的郑庄公而毁小孩一生,她又对李明宪说道,“大伯,女子最重忠贞,况乎明月妹妹将来要做的可是咱们李家未来的主子,这品性小时不养,往后可就难说了。”
简三太太轻轻冷笑,把视线转到曲有容处,问她觉得如何?曲有容微微前倾身,想了想道:“二嫂说得也不无道理,只是明月妹妹素来乖巧,这当中怕是有什么误会,细细排查后再做定论。大伯,您看可好?”
李明宪摆摆手,让人把东西撤下去,其他人也可以回院子去吃热食。至于让李大少空腹白等一晚的小孩,面壁思过加禁足。
萧如月饿得两眼发花,也没想明白,三月初三这个日子有什么特别,芷若这么做又有什么深意?第二日傍晚,李明宪问小孩知错没有?看在他都没动手打自己的份上,萧如月乖乖低头,抱着少年胳膊撒娇:“我以后都不贪玩了,明宪哥哥,不要生气么。”
李明宪可有可无地唔一声,大发慈悲让小孩去吃饭。要求重回太学馆?算了,萧如月可不敢期望。
056.子尚不得(二)
更新时间2009…8…29 8:06:39 字数:2007
昨夜大雨,关机早歇,忘了更新,抱歉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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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三天,李明宪要外出月余方能回,他把小孩送回信芳园,叮嘱她要听话不许耍脾气。萧如月哦一声,左右折磨,蓦地仰头,哪怕事后觉得丢脸她也说了:“那明宪哥哥要早点回来。”
李明宪轻轻一笑,潇洒利落地离开,侧身时,他上挑眉的动作帅极了。当然,在她这个状态,就算李明宪随地吐口痰,她也会觉得他帅到惨绝人寰。
萧如月哼着小调,笑容洋溢着只有她自己才不会觉得肉麻的甜蜜,踏入犁花小院。
秦嬷嬷领着两个老嬷嬷候在一旁,手拿一摞白布条,脸都吓白了,她手脚冒虚汗,萧如月全身都在抽筋,她尖叫不要,转身欲跑时,院门已为两个孔武有力的仆妇守住。
不顾仆妇的拖拽,萧如月趴在院墙处,双手扣住竹篱笆,对着那个雪白的背影高叫他的名字求救。萧如月问他为什么,他答应过不会让她吃苦受痛的。
“磨磨蹭蹭地做什么?!动手。”穿过犁花树间,简三太太还是那袭犁花白绸子衫,站在三楼的木雕通道上,冷冷地下令。老婆子们得令,倒提小孩的脚脖,生生将小孩脱离院墙角落。
这时候,自尊算什么?萧如月对着花丛间那个可能的背影求饶,趴在地上不停地许诺保证说好话,希望少年收回命令。
“李明宪!”她哀吼,吼尽她所有的气力与情感。人还是那个人,寒星如墨,星冠博带,玉袍翩翩,潇洒出尘,真正完美无缺。
只是不再跳出了她的幻想,真实得让她无法逃避。
她还记得他那一笑,那么地温柔,不知不觉网住她的心,不顾理智的劝阻,沉沦。
他不是他。
错落间,少年的影子消失在院子那一头。
萧如月趴伏在地上,凉凉的液体沾满两颊,揉和着泥土滑落一地。她觉得自己这样子可真是卑贱透了,可不就像那日公孙红锦哀求李明宪宽容的模样。
假如那个少年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喜欢,就绝不会让她落于这般毫无尊严的地步。
假如她不曾喜欢,定然不用于去期待那个少年的怜悯。
她望着天边那道白如烟淡如雾的影子,少年是那样地冷漠孤傲无情,温柔浅笑时却又那样的动人,一颗可怜的心持续地颤抖,那里盛满一个孤独者所有的情感。
她的胸闷得喘不过气,钝钝地慢慢地磨着痛,直到咔嚓一声,钵体剧烈地收缩,一股无形而坚持的力量揉搓直至辗碎那晶莹的透明,深深地刺痛,直达灵魂的深处,刻骨铭心。
萧如月疼得晕了过去,随后,她又给疼醒过来。另一只脚骨也给折断,她曾经为之欣喜的所有再也不会回来。萧如月再委屈再求全都不可以接受这样的对待,她抵死挣扎,女人们压住她,直到她气竭昏迷。
醒来,她两只脚掌已用白布裹得又小又紧,蜷缩在一起还没有成人的掌头大。
简三太太来看她,让她安心养身体,反抗是没有用的:“你也别恨我,要怪就怪那些男人吧。”临走前,她看了眼萧如月胸前挂着的玉珏,冷冷嘲讽,“我早说过,你没那命享这等福,有些人偏不信邪。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萧如月是不会妥协的,简文公府有多少神奇的伤药能让她的脚恢复原状,所以,只要有一线机会,她都会争取,撞墙,割腕,咬舌,上吊,跳湖,种种她都尝试过。
她的反抗,与简三太太的钢铁意志正面相交锋。
简三太太勃然大怒,调来所有玉魂引。萧如月陷入长时间的昏睡,直到断骨扭曲事成定局。
萧如月不争也不吵,一个铁了心要寻死的人总会找到办法的。小孩吃得少,伤得多,血流得多,人迅速消瘦成一把柴骨,静静地躺在那儿,呼吸轻得几乎就要消失。
“这都是着了什么疯魔,还不快给本宫想办法!”简三太太冲着一屋子女人大发肝火,她们决断惩罚小孩的时候,主意那么多,现在弄出大问题,怎么都哑了!
信芳园的年轻女眷苏、曲、公孙三女前往开解小孩,让女孩想开些,什么出身名门的女孩家都要裹脚,这是身份象征,裹脚是基本的妇德妇闺,脚小能永久地留住丈夫的心云云总总。
李明章哥俩也得信来看望小孩:他们想不通会有女孩排斥裹脚,他们更想不通往日那么乖顺听话的小孩会这么激狂,这样绝决的反抗简直是闻所未闻,不知哪个教的。
最后,紫煌院传信,大少爷即将回府,让信芳园把人给送回东皋一心楼。
蘅兰芷若在外面要候,秦嬷嬷出去糊弄打发了。简三太太怒容遍布,头痛异常。
秦嬷嬷凑上前,道:“太太,大少爷心里透亮着呢。若人人都像这孩子这般寻死觅活威胁不服管束,这院子里的事还如何管得?依老奴看,还是把这孩子送回去,说不得大少爷心生怜意,赏她些大恩宠也是有的。”
“话虽如此,我总觉得要出事。”
见简三太太还在犹豫,秦嬷嬷先瞄瞄屋内外,确定无人后,与女主人靠得更近,耳语压得极低:“太太,老奴以为这孩子怕是真个冤的。”
“胡扯!”简三太太厉喝,秦嬷嬷半佝下身,伸手打自己巴掌。简三太太沉吟几番,丢了个眼色给老婆子,秦嬷嬷会意,出屋让人去请褚良宵,把小孩送回东皋一心楼休养。
057.江中流去
李明宪不日回府,他带回不少礼物,兴致盎然地送进小孩的房间。
听了蘅兰芷若的汇报,李明宪快步停在小孩的象牙床旁,轻皱眉,脸上是无可奈何地浅笑:“又使性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李明宪拿礼物逗小孩,见她不动,又许诺带她外出游玩等等,都没有得到回应。李明宪笑笑,让侍女们照顾好小孩,自去东煌阁处理事务。
057.江中流去
更新时间2009…8…29 19:00:29 字数:2518
李明宪不日回府,他带回不少礼物,兴致盎然地送进小孩的房间。
听了蘅兰芷若的汇报,李明宪快步停在小孩的象牙床旁,轻皱眉,脸上是无可奈何地浅笑:“又使性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李明宪拿礼物逗小孩,见她不动,又许诺带她外出游玩等等,都没有得到回应。李明宪笑笑,让侍女们照顾好小孩,自去东煌阁处理事务。
直到数日后,院中常驻大夫暗示,可以给小孩准备后事。李明宪一掌拍碎案桌,大步流星,停在小孩床前,端参汤准备亲自给小孩喂:“乖一点,起来喝药。张嘴。”
小孩的眼无焦聚地呆望前方,静得好似一副画儿。少年微笑着,叫人送来画眉鸟笼,他手一扯,鸟笼里一团血糊,沾血羽毛在空中轻轻地飘飞。
萧如月心中那口血,终于,喷了出来。
望着白毯上的血星,李明宪年轻的脸上,终于露出害怕的神色,他的滔天怒火引来了前院管事。褚良宵进屋后,微低下头,停在小孩额前三尺处,给了个残酷而又悲悯的笑脸,道:“三太太真是太狠了,少夫人还这么小呢,连跑都没跑过,晚几年也行的。”
李明宪一掌捏碎象牙制的椅背,冷冰冰阴狠狠地下令,去把信芳园那些女人的脚跺了,只要能让他的简明月高兴,不管怎么样都是可以的。
“大少爷,不可。明月少夫人见血就晕,定然不喜。”褚良宵拦阻道,李明宪冷脸问他法子,褚良宵道此事不难解决,他搭手在小孩的手腕间,他诊断,小孩咯血源于六绝散霸道,伤及五脏六腑,又极悲痛之事郁结于内,才有此症。
褚良宵进言,让能肉人白骨医人绝症的五鬼堂密医进东煌阁,为小孩通脉。李明宪赞许,随后,五鬼堂四大密医就位,用金针、药桶、蒸浴等办法,逼出小孩体内的五毒,气血顺了,濒死症状解除。
李明宪重赏,褚良宵那句话说得太对了,李家要人死就死,要人活就活!
这之后,不管李明宪他去哪儿,都带着大小孩。简明月额头的疤、腕上的割痕、眼底的憎恨有什么关系,简明月整个人,从头到脚完完全全地都是他的。
然而,她却要死了。
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吊着简明月的命,简明月的气息继续衰弱。密医说是少夫人不想活,否则不致如此。
李明宪抓着简明月的手,天天叫嚣,如果她死就怎么怎么样。
萧如月微微转过头,缓慢而又坚定地挣开少年紧握着她的手,无声地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李明宪狼狈逃开,萧如月轻轻地微笑,她当然不会无故寻死,折磨自己的身体故然下品,然则,对享受过纯真而又甜蜜温情的少年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仇恨催化剂。
不管是李东海的谋算也好,还是李明宪的计谋也罢,亦或如了公孙天都的愿。她不需要知道真相,只要有人去替她复仇就可以了。
饱满的石榴压低枝桠的时候,近百名鬼面黑衫军押着李家大少,走进简文公府。褚良宵开启重华楼前的机括,将人囚在杨柳湖畔下地宫。
同时,这位前院管事向简文公府众人宣布五鬼堂堂主的决断,李大少身中子午锁魂香未解,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