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有闲山庄,是集赌馆、青楼、码头为一体的黑帮集团,黑金势力雄厚,朝野皆有壮实的保护伞,隐隐有中原黑势力第一之称。据传,有闲山庄大庄主的千金,此刻还在简文公府做客,忙着绕李明宪打转。
尽管如此,在李明章嘴里,却是说除就除的。
孟九白既惊惧又激动,李明文笑道:“杵着干么,等二少爷也拆了孟家商铺?”孟九白拎起藤箱,飞快逃离。
012.胭脂雨来
更新时间2009…7…4 22:44:18 字数:3182
在这样简文公府的少年男女们抱作一团共御外敌之时,众人似乎忘却晚晴和公孙红锦打擂台的事,应该说,连公孙红锦自己也忘了有块惹火的铺子放在外面。
所以,当富贵坊掺假珠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时,公孙红锦已失却制敌先机。
事情要从打价格战说起,富贵坊在淡季以低价吸金,其他商家为了留住客源,也不得不跟风打低价。一来二去,这珠价和市场就给搅混了。
公孙家财大气粗,根本不在乎低价倾销带来的损失。但京津区其他一般珠宝商人跟不起,若有似无的疑惑声就传开了:大东珠能卖得那么便宜吗?很多人本就将信将疑,再加有心人推波助澜,最终酿成波斯商团围攻富贵坊事件。
富贵坊掌柜认为波斯商团讹诈,试图以假珠换真珠;波斯商团拿出一干珠宝商的证词,他们买的十串珠链就是富贵坊的货品,更有票据为凭证。
李明章开玩笑似地说,只要公孙红锦认输,这场子简文公府给公孙世家找回来。公孙红锦也硬气,说摆不平这种事她枉为公孙家人。她甚至邀请简文公府的人到时,去看热闹。
公孙红锦布置一番后,在燕京最繁华地段朱雀大街与青龙大街交叉口,摆出富贵坊大东珠鉴赏擂台,请来京津一片地眼光最毒辣的收藏家、鉴定师、珠饰老工匠、秦宫尚冠令以及任郎中令职的波斯贵族等共九位名家大师坐阵,鉴宝。
富贵坊这位女少东家说话是掷地有声,她指着一字排开的十箱珠宝,言明:只要有一珠为假,当场全部砸烂,并就此封店。旁边三位掌柜束袖束衣,托金盘,执金锥,架势绝不含糊。
摆在擂台上的珠宝,束袖的侍女们依次用丝巾包整取出,送到鉴赏台,由九位大师层层审度,校验真伪。第一件珠宝刚宣布为真,立即被候在擂台周围的贵族管家高价买走。
公孙红锦脸上刚绽出笑容,立即敛住。
有人来搅局了。
七八个波斯宽袍打扮的男子伺机冒出来,看他们满手指宝石戒指、镶宝石的腰带,还有扣宝石包布头,摆足波斯人富有的派头。他们提着标记富贵坊金牌的珠链,扔到公孙红锦前头,让她定真伪。
公孙红锦不气不恼,捡起珠链,挨条细看,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怎么样,是你们店的大东珠?”
公孙红锦眉头深皱,神色不佳,道:“表面看起来,是我们阁卖出的。不过,还需要。。。”
“那还等什么?!”波斯商人叫嚷,砸珠封店,让公孙红锦兑现自己说出口的话。擂台周围看热闹的人立即骚动起来,同行的商家嘘声不断,这鉴赏大会不看也罢,不少人起哄砸、砸、砸。。。封店!甚至个别人还把鸟粪往台上砸。
整件事从头说起来,是公孙红锦破坏行规在先,也怨不得京津珠宝商落井下石。
眼看富贵坊要一败涂地,关键时刻,一位着白衫、束高冠、踏银靴、执仪剑、罩白锦流金长坎肩的男子,飞上擂台。其人脸如冠玉,目似墨星,杖剑而行,姿态从容写意,风流宛如天外飞仙。
“哥。”公孙红锦惊喜地叫了一声,又有忧愁,羞愤地垂下头:公孙家的名声在她手上染污。
来人示意她不必骄燥,这位便是南明六公卿世家之首公孙少掌门人:公孙天都。
此人取过波斯商人扔掷的珠链细细察看,看完即随意地往几个掌柜处一抛,让他们转给九位大师校验。
最后,鉴定结果由那位在燕京定居做闲官的波斯贵族光禄寺右大夫说出:珠链的珠线为标志性的九索金线,富贵坊独有工艺,链上共九十九颗东珠,其中九十珠成珠时间为三十年份,另有九珠在二十到二十五年间。
非素有专养的行家是分辩不出二十五成珠与三十年成珠之间的差别,不法商人便用这种计俩坑害顾客,差三年份之内在行规里也算是默许可行,要说假也不能够,不过以次充好罢。
对这个震动京津珠宝市场的消息,众人还没来得及表露出他们的愤慨,就被公孙家扔出来的另一个消息给炸懵了。公孙天都确定波斯商人弄坏珠链后,去别家商铺修复,被不良工匠偷换东珠,每串掺十颗,十条换下来,就能凑成一条新链,获利甚巨。
他说:“这种精妙的手法,可是凤仪阁坊的独门绝活。”
凤仪阁坊的掌柜们立即叫起来:血口喷人,大骂公孙天都不是东西,自家卖假货还把脏水往别家泼。公孙天都微笑,立即上来一群抬铆钉箱的伙计。
箱子里是凤仪阁坊出的珠宝首饰,公孙家趁低价大量购进,发现这些东西只能算次品,不是拿旧珠充新珠,就是折旧换新品。行里称翻新处理积压货。
公孙天都一家之言不可信,公认的九位大师上前鉴定,结果让凤仪阁坊吐血:低价销售中真正掺“假”的不是别家,正是京津区首屈一指的珠宝商龙头老大。
鉴定结果一经披露,朱雀大街哗然:凤仪阁坊那可是几百年的老字号,在人们的记忆里,姑娘出嫁提到买首饰,就一定会想到朱雀大街的凤仪阁坊;据说,连宫里的嫔妃都用凤仪阁坊出的首饰。
公孙天都唇际含笑,对朱雀大街众商户说他们公孙家敢发话有假封店有次十倍赔偿:“不知诸位可愿为这端持纷乱的秩序、夺回燕京商户的名声尽一份心?”
众人鼓掌叫好,公孙天都未曾抵毁凤仪阁坊一个字,却在无形中,已然成为京津区珠宝行业新的领军人物。
设局的人,万料不到反被将军,成全富贵坊。
公孙天都对那些波斯客商说,他们的损失由富贵坊全额承担,充次珠链全部换成新链,并为富贵坊掌柜生硬不友好的态度致歉。波斯商人为他的气度所折服,当场就在富贵坊下巨额定单:“我们就交这样的朋友,实在,哈哈~”
“哎、哎,那冠我们主子订了!”有管事叫起来,拦住波斯富商选货的动作,立即地,有十来个管家模样的人冲上擂台,厚厚的银票数也不数扔过去,先把主子看中的东西抢到手再说。
不到晌午,十箱珠宝脱销一空。
富贵坊大获全胜之时,也是其他商贾头痛之时。不少人返家取来珠宝匣,请九位大师鉴定。没问题自然好,查出有次有旧可惹了众怒,纷纷叫嚷退货砸店索赔。
被点中名号的商户,面上五颜六色,心中大概是百般不是滋味吧。
富贵坊的伙计趁机在人群中分发首饰画册挖别家的固定客源,富贵坊接受预订、来料加工、独家设计、十倍赔偿、无偿翻新等等服务,还打出口号:买珠宝,就要富贵坊。
后面的事有富贵坊掌柜们负责处理,公孙天都带妹妹到登观楼,要摆宴请客。李明章笑说,这仗打得漂亮,非请不可。公孙天都也笑,说已在青龙大街传世第一楼定好包厢。
众人转地,席间,公孙天都拉公孙红锦举杯向晚晴,说他这个妹妹自小给家里人宠坏,性情难免娇纵:“还请晚晴姑娘不要与锦儿一般见识。”
“公子客气。”晚晴神情淡淡,“公孙小姐果敢直率,行事皆是性情使然,与晚晴并无交恶。比试不过游戏,公子不必介怀。”
公孙天都畅笑,连干三杯,公孙红锦和晚晴赌斗之事便就此化解。
饭毕,公孙天都邀李家兄弟游燕京,李明章推却:“这半年荒废了功课,趁夫子未告状,得赶回去补上。”
公孙天都不勉强,众人告别,公孙红锦走时,一步三回头,极是不舍兄长。公孙天都走近,神情宠溺:“傻姑娘,想哥哥就来伯雅居。”
“哥,你不走了?”公孙红锦又笑又叫,脸上还挂着泪珠儿,见众人看她,燥红脸,低头跑了。公孙天都与李明章等人抱拳,言下之语都是让李家兄弟体谅这个孩子心性重的妹妹。
之后,男骑马女乘车,一行人赶回津州。
经历了这些风波,李家三兄弟似乎成熟不少,他们与苏、曲、公孙三女的关系,在可见的范围里密切许多。据犁花小院那边的丫环透露,两位少爷向简三太太提了,预备在一个特殊的日子,和相中的姑娘交换定情信物。
园子里所有姑娘的目光定在七夕那一天,传说中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
人人穿针引线忙绣活,晚晴也在忙刺绣,同时督促小孩在洒金粉的宣纸上抄小金刚经。少女们期待的日子到了,那天早上,晚晴把塞了小金刚经的绣包交到小孩手上,要小孩一定把东西交给四少爷。
“姑姑自己给。”
“乖,这是囡囡亲手抄的,意义不一样。”
“四少爷喜欢姑姑,姑姑喜欢四少爷。”晚晴讶然,小孩趁机滑下凳子,做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晚晴叫着小名儿让小孩跑慢些,不要摔跤什么,小孩咯咯笑着跑给晚晴追,两人笑笑闹闹,到信芳园石园门处时,急切绑上的腰带没系好,小孩里头的衬裤下滑到腿间,跑也跑不动。
萧如月害臊,晚晴浅笑,把她抱到花丛处,弯腰帮小孩提裤子重绑腰带。弄好后,晚晴似乎对小孩红红的脸蛋很有兴趣,边走着,边弹着,边笑着。
“晴儿。”
晚晴如遭雷击,完全没有喜悦,颤抖着,惶恐着,痛苦着。
013.千情旧愁
更新时间2009…7…5 14:37:03 字数:3168
信芳园的男主人,李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到的津州,竟没人通知。萧如月无言叹息,她转过身,见到唐诗傍在李先生旁,对他的提前到来有了一定的认知。
“唐姑姑,你额头的伤好了吗?”萧如月忍不住地刺了一句,要做苏贞秀的狗,简三太太会先打断你的腿!
唐诗微微变色,她下意识地伸手要摸用刘海遮盖额角的伤疤,李先生没理会她,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冰雪笼纱的忧郁美人处,掩藏不住眼中的怜惜与夺取的欲望。这位枭雄的身上,已丝毫不见丧子之痛。
“多日不见,晴儿清减了几分。”李先生不失亲切地问道,“是带孩子累着了吗?”
“先、先生。”晚晴不安地应道,“孩、孩子老实,不辛苦。”她的脸那么白,似乎随时随地都会跌倒。
李先生关切地揽住她,扶她在花间石凳处坐下,神容里透出几分怜爱之意。见此景,唐诗的脸骤然变色,她死死地咬着唇,眼中是憎恨,更是对简三太太的恐惧。
晚晴靠在李先生的怀里,神情中的更添凄楚,却又透出欢喜的神采,这悲伤的柔、这温婉的愁,让李先生更舍不得放开手,晚晴依偎的身子更加柔软,柔弱无骨如菟丝子牢牢地攀附着大树。
萧如月暗叫不好,她忙说道:“姑姑,囡囡去上课了。”
晚晴迷乱的神智,蓦然清醒,她从李先生的怀里挣扎出来,匍匐在李先生的脚下,说担忧孩子摔跤,许她先送小孩去章华楼。李先生微笑同意,晚晴抓起小孩,跌跌撞撞地离开。
到得章华楼,李明武早已候在教室外,他担心地问道:“晚晚,出了什么事?”
晚晴悲伤笼罩,她很茫然,她紧紧地拽着小孩的手,似乎这是她唯一的依凭,她不知道李明武在说什么。萧如月回道:“姑姑碰到李先生了。”
“爹回来了?”李明武也慌了神,他扔下晚晴和小孩,冲进教室告诉其他兄弟这件事。很快,里面传来掴掌声和暴怒的吼骂,萧如月拽晚晴走到教室口,苏贞秀捂着脸,飞倒在桌椅之间,嘤嘤地哭。
李明武怒红了脸,喘着粗气,若非李明文拦着他,也许苏贞秀已没命了。
李明章寒着脸,走到苏贞秀处,扶起她,动作出奇地缓和,苏贞秀望着他,都忘了哭。李明章轻笑:“蠢货。”说着那么温柔的话,手掌却是啪地一声打肿苏贞秀另半边清秀的脸。
曲有容和公孙红锦尖叫,忙叫他住手。公孙红锦跑过去抱住李明章的手,急急地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打人,她是你未来的弟媳!”
李明章嗤笑,手臂坚决地从公孙红锦怀里抽出,对苏贞秀说道:“传出去一个字,老子拆了你的骨头!”
其他女生一副怕怕的神色,躲在李明宪的背后,娇气地叫着:“明宪哥,X儿怕。”李明宪笑笑,起身带她们离开教室。
晚晴木木的,萧如月摇着她的身子。很久后,她才回过神,眼底清明了些,神情苦涩:“囡囡,用心听课。”说罢,起身欲走。萧如月摇头:“姑姑,囡囡怕。”晚晴扫了眼苏贞秀,抱起小孩,垂了头慌不择路跑回小院,把自己锁在里间。
“姑姑,姑姑,囡囡饿。”萧如月不停地拍着门扇,希望能引起晚晴的注意。晚晴红着眼眶,打开门,下厨给小孩炒了两个菜,她自己却是什么也吃不下的。
一个下午就这么胡乱地过去,傍晚,晚晴强打起精神,带小孩去犁花小院。最初,席间的气氛虽然不好,但还能凑活。饭毕,唐诗冲进餐厅,扑通一声,那膝盖骨和石板重撞的跪倒声,惨烈地回想在众人耳旁,再悲壮地打入人们的心底。
简三太太脸色不变,冲身旁使了个眼色,秦嬷嬷把苏、曲、公孙仨少女带出去,唐诗飞快地说着李先生要晚晴去服侍的事,她又惊又惧,说完话,已瘫软在地上。秦嬷嬷回转身,问道先生怎么会找晚晴?
“这前后也快有一年没想起了。”秦嬷嬷好奇是有根据的,三月份那顿毒打,七个丫环去了三个。秦嬷嬷精挑细选四个新丫头补上,新添的这几个青春娇艳,在李先生前头正得宠,“先生也念旧?”
唐诗怕得要命,咬紧一句,想让李先生陪太太过个和和美美的七夕。
这话没人信,简三太太喝问道:“说,你做了什么!”
唐诗不得不吐实,她用借口把李先生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