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天衍侧着头,仍是微笑,「我只是说出实话,他已经十七岁了,却还单纯得如一张白纸一样,他身边没有与他同年龄的小姑娘,他每日所见、所闻,就只有你高逸轩。」
顿了下,他续道:「你在害怕,害怕若是把卫鞅放了出去,他总有一天会遇到他喜欢的人,他总有一天要成亲,到时候你就不得不放手让他单飞,对不对?那你又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你外表虽然冰冷,但是内心火热至极,对他的爱意一日俱增一日,一年过去了,你都快要把持不住自己了,对不对?」
高逸轩脸色益形冷漠,但不回话。
谈天衍仿佛捉到把柄似的,又说:「卫鞅的确很可爱,你一个人支持着高家,虽然有无限的权势,但是你也觉得很空虚,你把他养在身边,这样做对他是好,还是不好呢?你自己心里非常的清楚明白,外面的世界如此广阔,像你们高家这样非凡才能的人也许还有很多,你故意把卫鞅软禁起来,以教他念书习武为借口。」
语气加重,他直接说出重点:「其实你就是要把他绑在你的身边,让他一辈子只能陪着你,让他的脑海里只有想要找你报仇的念头,根本就没有去爱别人的空间。高逸轩,你很聪明,但也很自私。卫鞅现今年纪还小,还不懂你的心思,他再大一点,懂得人事的是非之后,你猜他会不会恨你?」
高逸轩脸上虽然没有显露出情绪,但他全身微微一震。
「而且就算你把他养在你的身边,那又如何?他想爱人的时候,连你也管不住,他对你根本就毫无爱意,他还对我说」
高逸轩冷冷的开口:「说什幺?」
谈天衍像是故意兜着圈子似的说:「没说什幺,他只说他想跟我出去走走,我才带他到妓院里去开开眼界,谁知道你今晚刚好到那里去,就算你到那里去又如何,你为什幺怕被他知道?高逸轩,因为你心里有鬼,你怕他知道原来男人可以这样跟女人在一起,也许他瞪大了眼看着女人,再也瞧不上你这个臭男人!而你爱他是你的事,他是否爱你,那就很难说了。」
蓦地,高逸轩转身就走,不愿再与谈天衍说话。
谈天衍在他身后喊道:「高逸轩,你可以不承认,但是你心里明白得很,卫鞅是个正常的少年,他爱的是女人,就算他不爱女人,以你冷冰冰的态度跟行事作风,他也不一定会爱上你;说不定他爱上的人是我,或是你三弟,那你又能如何?」
高逸轩不回话,他疾走的绕过街道。
谈天衍轻摇着扇子微笑,「哎呀,想不到煽风点火、造谣扰乱,对高逸轩这个人竟然这幺简单!果然人要是一旦爱上,就什幺理智也没了,高逸轩啊高逸轩,别怪朋友对你太过绝情绝义,总之不伤你性命,只伤了你的心,也算是对得起你了;谁教你不爱我姊姊,偏偏去爱上一个小男孩。」
**************
高逸轩回到高家时,已经很晚了,他走到卫鞅的房间,高逸静刚合上卫鞅的房门。
高逸轩低声的问:「三弟,卫鞅还好吗?」
「好不容易才哄睡了,我们到前厅去说话,别吵着他。」
高逸轩点了个头,率先走向前厅坐下,直到高逸静也坐下,他们才面面相望。
高逸轩首先开口,问的却不是自己的事:「大哥说办个武林大会,你就会回来,果然你就回来了。」犹豫了一下,好象是在思考自己究竟该不该问,他叹了口气仍然问道:「你找着她了吗?」
高逸静失望的摇头,他将手掩住脸,轻轻的抽气,「还没有,不过我不会放弃的。」
「要是找着,她已经嫁人了怎幺办?你从十多岁时就出外寻找,你找了已经快十年了,一直都没有下落,这有如大海捞针一样,她纵使每一世都与你是夫妻,但是今世不一样啊!现在是现在,过往是过往,记得每一世的事,只是让你心智混乱而已,你忘了你小时候的痛苦吗?」
「不,我要找到她,我知道她不会嫁的,她爱我啊!」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提过无数次,万一只有你记得她,她一点都不记得你,那该怎幺办?」
高逸静抬起头来,他的眼眸里盛满过多的感情,「她一看到我,纵使不记得我,也会跟每一世一样的爱上我;我知道她对我的感情有多深,她也明白我对她的感情有多深。二哥,我一定会找到她的,上天不会这幺的捉弄我的。」
高逸轩无言了,他叹息地道:「三弟,答应我,若是你到三十五岁还没有找到,那就放弃好不好?你不能一辈子追着这种缥缈不真实的爱,大家虽然都不说什幺,但是也不忍你每次外出寻找,每次单身回到家后的痛苦不堪。」
「我尽量,二哥。」将自身的问题撇开,高逸静低声的说:「卫鞅受到很大的惊吓,二哥,你最近这几日不要去见他,就由我教他习武跟念书,等他心情平稳一点,你再试着跟他接近。」
「你一年多没伺回,看到我养了这个少年在家里不惊讶吗?」
高逸静缓缓的摇头,「不,我只希望你快乐自在,二哥,我希望见到你幸福,再说那个孩子看到你冷冰冰的面孔,也不会害怕,我倒觉得还满适合你的。」
高逸轩突然低笑起来,「他说要找我报他父母的仇,但杀他的父母其实不是我。我路过那里,见有一男一女倒卧在地上,好象是遭到强盗,然后卫鞅就出现了。我正翻看着他们,试图看看能不能救活一人,想不到他们都断了气,卫鞅就一直认定我是他的仇人。我也不多作辩解,因为若说了真话,他似乎就没有理由住在高家,我不愿意他年纪小在外面流浪着,再说看到他的时候,那种感觉」
高逸轩没有说下去,但是他脸上的表情流露出他当时看到卫鞅时,是受到多幺大的震撼。
他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站起来说:「夜深了,我们都去睡吧!你明日就开始教卫鞅念书及武功,反正近期内的武林大会大概会很忙,我也分身乏术,那就这样决定了。」
高逸静点了个头,他们才各自去睡觉。
第六章
从那一日开始,除了吃饭之外,高逸轩尽量不跟卫鞅碰面;卫鞅似乎也很怕他,一看到他就闪避。
高逸轩自知上次太过卤莽,吓着了卫鞅,他总是提早用膳的时间,不与卫鞅同桌用膳,避开了卫鞅。
而谈天衍依旧没有离开高家,高逸轩忙于武林大会的事,也没有时间理会他,他倒乐得在高家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因为诸事烦忙,也因为武林大会将大宴宾客千人以上,高逸轩从早忙到晚,更因为如此繁忙的事务,让他没有时间去想卫鞅的事。他逼迫自己完全投入工作中,这样的结果,一天的时间根本就不够用;往往到了晚上,他累得便是倒头躺下就睡着了。
见不到卫鞅,也累得无法去想卫鞅,也许这样对高逸轩而言,反而是一种抚慰心灵的一件好事,至少他不会想到卫鞅的抗拒,便满心刺痛。
但是这一阵子忙碌下来,高逸轩反而变瘦,他原本高瘦的身体,更加的瘦削。
****************
这一日的午后,下了一场雷雨,天空颇为阴暗,才未时时分,就让人觉得像是傍晚时刻,而且凉风吹来,不禁感到一阵的凉意。
卫鞅走往凉亭,要到那里吹风的时候,才发觉凉亭已经有人坐着了。
那人很清瘦,而且姿势颇为奇怪,又因为那人低垂着头,他无法辨识出那人是谁,以为又是高逸轩的朋友来了。他天生的好奇心,促使他靠近好几步好瞧个清楚。
那人身穿白衣,感觉极为出尘,卫鞅不晓得除了高逸轩之外,还有人穿白衣会有出尘的感觉,而那人正半靠在凉亭柱上,像是闭上眼睛在休息。
卫鞅靠得更近,看着那个人的脸,呆愣一下,才认出这个坐躺在凉亭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躲避多日的高逸轩。
「他怎幺变这幺瘦?」他喃喃的说道。
他靠得更近,几近碰到高逸轩的肌肤,若不是这幺吃惊,他经过上次的事之后,绝对不敢再离他这幺近。他的手微微触摸他的手,而高逸轩似乎是太累了,根本就没有反应。
只是一接触到高逸轩的手,卫鞅更是大吃一惊,那肌肤好冰凉,再看他穿得很单薄,刚好下雨,天气有点凉,他在这里睡,一定会着凉的。
卫鞅想着要叫醒他,轻轻的推了他一下,他仍然没有动,他扁了扁嘴,「他好象好累的样子,还是不要吵他好了。」
卫鞅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他想也不多想的为高逸轩披上。
当他帮高逸轩披上外衣,他仍然沉稳的睡着,他忽地歪着头,忍不住的看着他的脸,发起呆来。
高逸轩真是个美男子,他的眼睛、嘴巴、鼻子、眉毛、额头,每个地方都好好看,他慢慢的从高逸轩的额头往下凝视着;看到高逸轩的嘴时,他的心忽然一阵紧缩,心跳有些剧烈的跳动起来。
卫鞅不由自主的摸摸自己的嘴,软软的、干干的,根本就没有什幺特别的地方,他缓缓的伸出手指,用很轻的力气抚摸上高逸轩的嘴唇,描绘着他的唇形,他的嘴唇轻柔有弹性,透过他的手指,隐约传来一阵热烫的触感。
热得他好象被烫着一般,但是又没有那幺难受,反而有些舒坦;他不晓得自己是怎幺了,每次碰到高逸轩都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他将手指收回来,再次注视着高逸轩的嘴唇。上一次他真的被高逸轩吓着了,高逸轩用他的嘴碰着自己的嘴,然后一直用力的摩擦着自己的嘴唇,舌头还伸进他的嘴里,吸吮个不停。
他想起自己的头发被高逸轩用力的往后扯住,痛得要命时,高逸轩把嘴碰上他的嘴,舌头缠上他的,这幺做,有什幺好玩呢?
他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懂,事后好几天回想起来,他的嘴唇带着一阵刺麻的感觉,令他心跳加速;为什幺会那样,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每回摸着嘴唇时,就会想到那种刺麻的感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幺。
其实他那一天会大声的哭叫,是因为他讨厌高逸轩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而那一天高逸轩用嘴巴碰他时,他并不是真的觉得很讨厌,他只感觉有点奇怪。
这种奇怪的感觉随着每次回想起来,都教他不由得心跳加快,连他那男性象征都火热的肿胀起来,他总是害羞不已的按住,也不知道该怎幺办,他也没有遇过这种事。要他去问别人,他又说不出口。
以前他可以问高逸轩,现今很少跟他见面,他也找不到人问。若是问高逸静,他其实跟高逸静不熟,他也不想问;若问那个三天两头就来骚扰他的谈天衍,他更不愿意。
总觉得这种是很私密的事,不能问除了高逸轩以外的任何人;而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嘴唇相碰有什幺奇异之处吗?为什幺他只是被高逸轩的嘴唇碰了一下,就全身不对劲;那……他应该要试试碰碰高逸轩的,证明也许一切都只是他的乱想而已。
而高逸轩现在就在眼前,他正熟睡着,所以不会知道他做了什幺。
这似乎是个好机会!
他心随意至、想到了就做!
没有犹疑,卫鞅将头凑过去,他看准高逸轩的唇,很慢很慢的靠过去,心口一阵乱跳,跳得很厉害,他忙按住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就可以阻止心的乱跳。
他将唇轻抵住高逸轩的唇上,没有动,他就维持这样的姿势一会儿,然后才满脸通红的离开他的唇。
唇碰唇之后,高逸轩仍然没有醒,当然也没有发生任何事,但他脸上热度一直烧了起来。他把外衣脱下来给高逸轩披着,而且照理说站在满是风的凉亭,他该会感到冷,他全身却像被着火一样的热了起来,他的腿也有些抖颤,尤其是他的下身,闻到高逸轩的气息,竟然一下子就肿胀、发热起来,他怎幺样都控制不住。
他又紧急的按住,然而那个地方还是不听使唤的悸动着,他脸上通红,总觉得自己好象做了坏事似的,转身快速离开凉亭。他全身好热,热得好不对劲,这一次比上次高逸轩用嘴巴碰他时的感觉还要强烈。
为什幺会这样?是因为下午比较容易冲动吗?还是因为好久没有看到高逸轩的关系呢?卫鞅不晓得自己究竟是怎幺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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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卫鞅走后一个时辰,高逸轩才缓缓的醒了过来,他这阵子真的很累,为了不去想卫鞅的事,他刻意让自己忙得没有时间,所以才累得躺在凉亭就睡沉了。
他醒来看着身上的外衣,忽然皱眉起来,他记得没带外衣盖着,是仆人盖的吗?但是这件衣服不是他的。
他拿起衣服抖了起来,忽然认出这件衣服是谁的了,这是卫鞅的。他帮卫鞅订作一箱的衣服,这件外衣的颜色是卫鞅最喜欢的,所以他常常穿着。
这时,他冰冷的脸上慢慢的露出笑容,他将衣服紧紧的揪在手里,知道是卫鞅关心他、怕他着凉,盖在他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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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吃完晚膳后,照常理说,卫鞅就该在房间里专心的看书了,但是他自今天下午在凉亭做了那一件事后,就浑身不对劲的神思恍惚。
高逸静见他今天这幺不专心,也只教了他一会儿书便离去。
他坐在书桌前,却怎幺样都看不下书,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轻轻的被敲了一下。
没有人会敲他的房门,就连那个最讨厌的谈天衍都是直接推门进来,他不晓得敲门的人是谁,开口问:「谁?」
「是我,卫鞅,你醒着吗?」是高逸轩的声音。
卫鞅想起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他忽然满脸通红,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他的心又不受控制的急跳起来,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回答,高逸轩就会走开,然后,自己就又会好几天都见不到他。
于是,他没有多想的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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