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月都中天了。”他俯下身,要亲吻她。
她下意识的避开。
屠霁延一手扳了回来,凝视著她,然后张开嘴,吻上她抿起的芳唇。
她发出了近乎呜咽,又像是挣扎的声音。
“不要怕。”
他没有急著入侵,只是反覆的舔吻她抿起的唇瓣。
“没事的。”
他让她干燥的唇变得湿润,然后渐渐柔软。
“有我在。”
他诱哄著她,让舌尖一点一滴的滑入她的唇肉间,轻轻的碰触她的牙齿。
“你看,我在这里,我不会让任何东西再来伤害你。”
她紧紧抓住他的袖口,紧到指尖都泛白。
屠霁延知道她在恐惧,知道她状似平稳的呼吸下,还有脓血不断的恶梦在虎视眈眈。
但是他必须要让她明白,有他在,他不会让她再受伤。
这样极其脆弱的竹翡青无比的惹人怜爱,她的伤痕,她的泪眼,她的依偎,她的求助……即使屠霁延知道,一旦天一亮,那种疏离的、冰冷的控制力就会再度回到她的意识之中,她将会展现出镇定而沉著的优雅姿态,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接近她,更遑论伤害她,但是此刻,在他怀里细细颤抖的竹翡青,是真实存在的。
他知道这一刻的信任是她花费多大的心力才终于释放出来,他也知道为了保有她的信任,他必须要竭尽全力,绝对不能有一丝半毫的辜负。
他无比怜爱的抚慰她,给予她力量。
“翡青,我心里有你。”他几近于叹息的说。
她哽咽了一声,“屠霁延?”
“我在。”
“我的身子是暖的吗?”
“是啊!是暖的,非常温暖。”
竹翡青将自己埋进他的胸怀,逸出轻微的啜泣声。
屠霁延几乎要诅咒那个伤害了她的人,他一手扯开自己的外衣,然后侧身上了床,将心尖儿上的这个女人紧紧的纳入怀里,深怕慢了那么一时半会儿,她就会消失。
充满铁与皮革的气味的阳刚rou体将她环抱住,竹翡青呼吸著他的气息。
“他打我……”梦呓般的声音,凌乱而破碎,“他说我是被爹爹卖给他的性奴,他说我不娇媚,他把我脱光了绑在床上,然后一边打我,一边强迫我……他喜欢看到我哭,喜欢听我哀叫,他抓著我的头去撞墙,让我昏昏沉沉的趴在地上,然后从后面上我……说这样像在上一条母狗……
“我跟爹爹说,请他救我……但是爹爹拍开我的手,说我嫁了人,再让其他男人碰,就是下贱……可是我不是自己要嫁的,也不是淫贱的女人啊……那个人总是喜欢去青楼,沾一身香粉,再醉醺醺的回来,把我打醒,然后强迫我服侍他……
“我很快就有孕,公公说,只要我生下孩子,他就作主放我走……所以我没有打掉孩子,我很小心……但是那个人把我从楼梯上推下来……我流了好多血,孩子也没有了,他怕他虐死小妾的消息一传出去,就再也没有女人肯让他碰了,于是连夜把我扔进河里……我……我那时还活著啊……我还活著,真的,我活著……活著啊!明明是活著的啊!我好痛好痛……那河里面好冷,好冷啊……”
她撕心裂肺般的哭号出来。
屠霁延像是要将她揉进自身血肉,紧紧的拥住她,紧咬的牙关咯吱作响,几乎要咬碎了一口牙。
他的眼里一片血红,他的心没有这么痛过,滔天的杀意将他灭了顶,恨不得再将那乞丐抓来,一刀刀凌迟的剐杀,人不人、鬼不鬼的养著,让那畜生巴不得自己没来过这世上。
竹翡青紧紧依偎著他,哭了很久,直到疲倦了,又迷糊的昏睡过去。
屠霁延没有放开她,安静的陪伴著,直到天明。
竹翡青再醒来的时候,像是将昨晚的事情都忘光了,神色平静。
屠霁延免不了亲亲抱抱,直闹得她面红耳赤,才放开她,让她下床,然后他也跟著下床,踱到梳妆台前,抢过她的手里梳子,笨手笨脚的帮她梳头发。
“太大力,很痛啊!”她吃痛的瞪著他。
“痛吗?”他很无辜。
“你的脑袋过来,我梳给你痛。”她目露凶光。
“我再试试好了。”他连忙补救。
“干嘛不让流宿帮我梳头?明明就不会梳,还硬要抢……”她嘀嘀咕咕的抱怨,却怎么也没有再阻止他。
这身姿伟岸,适合拿刀远胜于拿把精致梳子的男人,笑得很坏、很满足,自得其乐的把玩她的头发,然后试著拿捏恰当的力道。
她的长发在他的大掌里,仿佛水一样的抓握不住,屠霁延很困扰,但又不肯放弃。
“我还想学著帮你画眉哪……”
竹翡青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一脸古怪的瞪著他,“你不会梳头,不会画眉,不会更衣,就别来搅和!我又没要你会这些,做什么一晚上睡起来,就像被落雷砸坏脑袋,对这种琐碎小事勤勉起来?”
屠霁延却兴致勃勃,“决定了,以后你梳发、画眉和更衣都是我的工作,相反的,你也要帮我梳头发、换衣服,晚上我们还一起入浴,早上嘛,咱们就一起冲凉水醒醒神吧!”
竹翡青简直要翻白眼了,大声尖叫,“流宿,你快拿根棍子来敲昏他了事!”
一旁的流宿眼观鼻,鼻观心,捧著一盆温水,手腕上挂著巾子,就等屠霁延完成了他手头的梳发大业,便可以接著帮竹翡青擦脸、擦脖子,然后画他这辈子从来没画过的眉。
可以想见那是一场灾难,但是流宿脸上分毫颜色都不露,两只耳朵自动闭合,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他不知道自家主子在哀叫,也没看见屠霁延将她那头长发越梳越乱……
苏鸩的火候远远及不上他,绝色的小脸蛋露出不忍卒睹的表情,低声喃喃,“翡青姑娘干脆一刀捅死二爷算了……”
不堪其扰的竹翡青双目放光,简直要立刻实行这项大好提议。
这厢房里一大早便鸡飞狗跳,外头被吵醒的各房姊妹一手扶著额头,彼此看看,心想,自从入了三千阁至今,还从来没听见竹翡青房里这样热闹过。
几乎有了一种日常家居的平凡幸福感了。
眼睛都要半闭起来的雪凝湄跌跌撞撞的又爬回自己的房里,嘴里喃喃,“简直太刺眼了,还让不让人安睡?”
她决定要趴在窗口放烟花讯息,召唤她那出外游历半个月的良人回来阁里,非得将那刺目的粉红光芒反击回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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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在那一夜过后,竹翡青像是彻底的对他卸下心防,疏冷的身姿在他眼前像是化了水一样的柔软,充满小女儿的娇媚风情。
屠霁延慢慢的知道了,原来她喜欢各式绒毛抱枕和软垫,喜欢抱著这些软绵绵的东西睡觉,一旦没抱到,就会睡不著。
要她在他诱人犯罪的身材和绒毛抱枕之间做选择时,她还会露出非常困扰的表情,烦恼很久,直到终于注意到他的脸色已经黑到不能再黑。
屠霁延还彻底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体对她而言有巨大的诱惑力。
这个女人意外的贪欲,并且乐于享受,她总能不厌其烦的摸索他的身躯,像是怎么也摸不腻,她喜欢嗅闻他的味道,喜欢拥抱著他。
她还非常的喜欢亲吻。
他们曾经用一夜的时间反覆的亲吻和拥抱,仅仅如此,她便能在他的怀里崩溃无数次,那香汗淋漓的媚态教他发狂。
竹翡青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的拥抱,还喜欢他从背后拥抱住她,那让她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屠霁延发现,在欢好的时候,一旦他轻轻啃咬她的后颈,抚摸她的后背,她便会瘫软了一般的融化在他的怀里。
她的笑声像个孩子。
她很好满足。
他不需要挖空心思的找些珍奇首饰,她对于他从归途的路边摘来的一朵小花,都能开心得扑进他的怀里又亲又抱,然后捧著那朵小花,去寻个浅碟子养著。
她重视他的心意。
她会在他若无其事的取出从异地找来的贴身小衣,并在她身上比对,然后交到她手里时,羞红了一张脸。
屠霁延会从她手里接来符合他身形的大衣、氅衣,甚至护身的软甲,包括他的靴子和手套。
如此琐碎的生活细节,一点一滴的充实心底。
竹翡青没有离开三千阁,至少现在没有。
“我想亲眼看著阁主卸职,直到下一代阁主继位。”她凝视著屠霁延,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对他说:“我在三千阁很久很久,没有办法就这样离开,我觉得我有义务看到最后……”她有些惶惶不安的看著他,“你可以支持我吗?”
屠霁延很难不为此而吃醋,“你依然是十二金钗,翡青。”
“是的,我一日在三千阁,就一日是金钗身分,我仍然要待客,即使可以设帘,并拒绝除了你以外的人的肢体亲近……”她的表情忧伤而为难。
“但是你离不开阁主,想知道最后的结局,对吧?”屠霁延吻著她。
她仰著脸,由著他吞噬她的唇,“是的,我必须留到最后。”她用湿润的眼睛凝望著他,“请你不要带我走,不要是现在。”
屠霁延简直没有办法拒绝她这样柔婉的请求,叹息一声。
“我等你。结束之后,我带著你,千山万水的游历天下吧!你期待吗?翡青。”
“是的,我很期待。”她微微一笑。
她喜欢他亲吻她的样子,那甚至带著一点粗暴的掠夺气息,让她晕眩。
只要是这个男人,无论他要带她去哪里,她都会毫不犹豫的跟随。
“我心里有你,屠霁延。”她叹息,申吟。
拥抱著她的男人发出嘶吼的声音,将她扑倒,与她纠缠,一再的向她证明,他心里有她,只有她,而她亦然。
窗外那株桂花,开出了今秋的第一朵小花,香气弥漫。
如此浓郁而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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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练霓彩
年关前后,人心浮动。
寒流一波一波的来,阿练将电脑从房里搬出来,现在在客厅写稿子,空间变宽敞了,不过旁边就是窗户,呜呼,寒风实在好冷,偏偏窗帘又不能拉,因为爱猫奥斯卡要看风景。
阿练瞪它,它瞪阿练。
然后阿练为了冻僵的十指著想,刷的一声拉上窗帘。
于是爱猫奥斯卡便开始维持十分钟盯著窗帘,再转头盯著佯装若无其事的阿练一分钟,不时还咪呜一声以示抗议。
阿练充耳不闻,假装爱猫没有很哀怨。
现在写稿时听的音乐是“少女革命OST…ALL”,阿练都是戴著耳机,虽然耳朵压久了会导致偏头痛,但是不戴耳机将自己在精神上关进黑暗的小房间里,阿练就会犹如脱缰野马,狂看漫画、小说,总之,任何不务正业的事都会做。
阳台前的遮阳板上,有疑似楼上住户或左邻右舍落下的种子,长成一株绿油油的小草,不知道会不会开花,但是在这大冷天里,生长得非常有精神,下午从图书馆回来时,不经意的抬头,才发现这株小草的阿练其实很惊讶,没人浇水,没人理会,居然也自顾自的活得这么华丽啊!
茫然的看著,阿练一边掏出锁匙来开门,走进楼梯间时还在想,这该不会不是种子,而是楼上掉下来的一株完整小草吧?
那种活力四射的绿色,让阿练印象深刻。
但阿练进了门,也没有特意去阳台确认,那株小草到底是楼上人家落下来的,还是真的千辛万苦自己长大的?
只是在冷冷的寒风里,那几乎是鲜艳的绿色,让阿练难以忘却。
网路上,阿练加入的一个社群里,有一种类似噗浪,可以留下只字片语的功能,阿练固定会在那里晃晃,也开设了一个自己的网页,留些只字片语,今天看到一个网友留下这样一句话:办公室里上班的人数一天一天递减。
在寒风里看见这么一句话,真让人心凉。
若是在深夜里写成鬼故事,或是写成惊悚剧,也是很让人寒毛直竖的。(喂,是这样子的吗?)
阿练一直在想,要不要开设一个部落格?不过仔细再想想,开了也没有特别的什么要放置,若要做交流,电子信箱里也都有信的,似乎没有特意开设的必要。这样琐碎的念头转一转,就会消失了。
把稿子写好,才是实在的。
拿到书时,阿练都会一直盯著封面。
梁月先生将封面画得好漂亮哟!(捧颊)
将书一整排靠著墙面放,觉得太赏心悦目了。
那种浓烈的色调非常醒目,一眼望过去,就会紧紧抓住视线,会画画的人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让这么华丽的颜色在手上随心所欲的操控,变化出这样抢眼的图,不管看几次,都让阿练感到惊异。
〈三千阁〉至此,已经是第十本了。
年关也过了呢!
在第十本稿子出成书册的现在,阿练把折口上那个书系编号用红笔圈起来,写上日期。
竹翡青的故事在前两章的地方,三月就做过一次设定,五月开稿,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缘分未到的关系,卡住了,阿练一向是很随心所欲的人,眼见卡了,也就停手,转而写其他故事。
这一放,就放到了九月底,直到十月底才重新设定,进而写完,定稿,将稿子寄出去,然后又耽搁了好一阵子,在年末,终于过稿了,这步调慢吞吞的,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也满适合竹翡青的。
这个女孩子很特别。
一开始,真的会写成极惨烈的故事,不过后来放久了,想法也变了,于是故事里的凄惨减弱很多,变得快乐一点。(老实说,前一本的夏语欢比较快乐)
阿练的每一本故事,都试著做出不一样的东西。
也许改变的幅度在读者看来不大,不过写著的时候,作者自己是知道有某些地方不太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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