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与澹台潇分头带着兵卒在林间搜索巡查,傍晚的时候两人碰面,一整日下来除了发现一些打斗过的蛛丝马迹,一个嫌疑人也没找到,这不禁让两人沮丧的同时又添了浓重的困惑色。
澹台潇决定连夜继续巡查三清观,刘琪正只得把饭菜送过来,就地解决一下温饱问题。
两人的眉宇间同样的愁云凝重,谁也没有用餐的意思,刘琪正几次开口想劝也不知说些什么好,一想是自己自作主张请了马添香去王府,这才有了后来连着大人孩子一起上三清观的事,如今一夜大火,生不见死不见尸,他哪里还有脸劝慰,没立即自刎谢罪,不过是与王爷一样,心里抱着一份希望罢了。
“二位爷还是多少吃点吧,夜里还要继续寻山,没有体力怎么成?”到底还是劝了一句。
澹台潇紧绷的抿着唇不语,陆白冷若冰霜的脸更是看一眼都觉得心寒。
刘琪正暗暗抽冷气的别看眼,结果一瞥眼的功夫却恍惚看到烧成废墟的房舍地面有东西在动,彼时天色已微暗,他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定睛再看,地面翘起一块黑漆漆的板子,有一根棍子顶了出来。
一旦确定看到的,刘琪正惊怔的忙伸手去拽澹台潇,“那……那……王爷快看!”
澹台潇与陆白同时转身,废墟处有一块一人躺的长条铁板被顶开,一个小道士小心翼翼的爬了出来……。
*
虚惊一场。
澹台潇紧紧抓着添香的手,虽然什么都没说,可那双细长的凤眼却无时无刻不在表达着他虚惊一场后仍旧惊惶害怕的心情。
陆白几年不见陆乔,见面却是相对无语,而老观主则在一边悠闲的喝着茶,精明的眼睛在瑾乐身上看似无意的扫来扫去,瑾乐别瞅着的坐姿拘谨,不时的皱眉,几次有起身告辞的冲动,可余光瞄到神情淡淡的添香,又忍住没动。
三清观自建观以来,老观主就在每个房间的床榻上安置了暗道,床梁上有一条细如蚕丝的线,一旦有歹人碰触到,床板自然打开,人就会掉下去,床板随即紧合,任你就是用铁把子撬也撬不开。
当晚歹人先用迷香迷昏了屋子里安寝的人,随即点燃大火,大火烧断了蚕丝线,失去知觉的人就从睡塌上进入安全暗道,保住了性命,可也因为迷香的作用,这些人在暗道里继续安稳的睡着,全然不知上面发生了什么,等到恢复意识才一个个的从下面爬上来。
三清观付之一炬,好在无人伤亡,有几个被浓烟呛到,老观主开了药也都并无大碍。
当时添香找到老观主的住处,也是围着熊熊大火的屋舍无计可施,伤心焦虑不已,陆乔打了水浇灭房舍,发现了暗道上的铁板,向里面喊话才算是把老观主请出来,随即老观主带着他们急冲冲躲进密竹林,直到知晓澹台潇、陆白来了他们才放心的露面。
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惊险的一夜过去,几人碰面后却成了这样不冷不热,甚至还有些尴尬的场面。
幸好这时李妈抱着孩子来,添香趁机从澹台潇手里抽出手。
英蓉对澹台潇有些陌生的畏惧,但从他总是偏着头看澹台潇的眼神来看,明明还带着好奇与渴望亲近,这也许就是血浓于水的缘故,添香把他放在自己与澹台潇中间,微笑道:“英蓉,不认识父亲了吗?”
澹台潇在发愣,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问,“你给取的名字?”
“英蓉很喜欢这名字,是不是啊英蓉?”添香懒得看澹台潇每次面对孩子都会像是见了什么碰触不得的痛苦表情,她抚慰的摸着孩子茂密的头发,发丝滑顺,手感与记忆中孩子父亲的一样,不自觉的道:“英蓉的头发又软有韧,人家说孩子的头发随着父亲便是父亲的性子,随着母亲便与母亲一样,英蓉长大后一定和王爷一样是个睿智的好人。”
在她心中,澹台潇是个好人,她以前没说,是怕澹台潇误会她是因为报恩才要与他在一起,现在,无所谓了。
澹台潇眸光一滞,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本在袖子里挣扎着想要摸一摸孩子头发的手倏然攥紧,也许在他和她之间,真的有道沟壑,他们这辈子都过不去,不是因为孩子的存在,而是两颗心都曾经受了伤害。
他总不想承认,总觉得还能回到从前,两年来他不断的争取,每当想起那天雪落的午后,她带着婢女,一个人萧索清冷的背影独自离开王府,他便要狠狠捶打自己的胸口,她走的利落,他明明知道感情不能事后弥补,可还是没办法挽留,亦如现在,明明她就在眼前,他却不得不承认,两年的纠缠也接不上已经断了的缘分。
缓缓的站起身,澹台潇举步艰难的向门口走去。
“父王……。”身后的英蓉怯生生的唤了一声,男人的背影一僵。
添香淡淡垂着眼帘,看不出什么表情,可死死攥着裙带的手却出卖了她装作不在意的心,这一举动似乎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娘亲,父王不喜欢英蓉是不是?”英蓉扑在添香怀里嗫嚅的说。
英蓉叫了添香娘亲,这下全屋子的人都不能当看不见了,陆乔使劲看了眼陆白,明显是在求证这是怎么回事。陆白也一时发愣,随后无奈的弯了弯唇。瑾乐惊愣的抬起屁股,老观主凌厉的一眼扫过来,瑾乐结结实实的又墩了回去。
一屋子诡异的人,几张复杂的脸,连同僵着身子立在门口的澹台潇,李妈不知所措的紧紧低着头,很是后悔抱英蓉进来讨王爷欢心。
添香抬起头,轻轻摸着英蓉稚嫩的脸蛋,对澹台潇道:“我认英蓉做义子,不知王爷何意?”
哦……,全屋人立时又变了模样,陆乔眉宇坦然了,瑾乐坐姿松弛了,陆白身子向后靠了靠,老观主嘴角划出一抹玩味来。
澹台潇转回头来,望着添香,直把添香看的显出不自在来,他突然坏坏的翘起一侧嘴角,“我都是你的,如何会有异议呢。”
“噗……”老观主的茶水喷了瑾乐一脸。
三清观被烧,给道士分了银两暂时解散,老观主盯着瑾乐,陆乔紧跟着陆白,一起去了马添香的凤祥楼,而澹台潇因为要组织兵力调查火烧三清观一案,不能随时跟在添香身边,便锦上添花的把英蓉送去添香怀里,算是按下一枚小间谍。
望着一众人进了凤祥楼,澹台潇骑在马上扬眉一笑,露出阔别两年的恣意洒脱来。
既然不能弥补,那就重新开始,这一次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翌日傍晚吃完饭,瑾乐单独进了添香的屋子。
添香客气的让他坐了,斟茶,压在心头的疑惑使得她脸色看起来并不好看。
瑾乐善察言观色,在她对面如坐针毡,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少夫人……,您……您这些年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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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懒货这两天头痛的厉害,出外晒太阳去了!今天码字发现,断更久了会没感觉,突然忘了澹台潇是谁,天啊,一道雷劈了我吧,不能断了,再断真要烂尾了
第252章 诡异开端
第252章诡异开端文/k金女人
瑾乐善察言观色,在她对面如坐针毡,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少夫人……,您……您这些年还好吗?”
添香捂着茶杯的手微微动了动,轻轻抬起头,看着容貌上明明没有太多变化,却能清晰分辨出岁月在脸上刻下深刻痕迹的瑾乐,似乎只有那双眸子还与以前一样,总在眼底深处若隐若现着对自己的关切,不敢表达,隐忍时似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一抹,好熟悉。
不管怎么说,在陆家,在她没有援手的时候,他总是站在自己身边,周到的照顾饮食起居,关键时还会不着痕迹的提醒,不知道是不是日子久了,她对过去的点滴记下的,只剩下美好,那些残忍的、冷酷的,阴暗的都在时间的洪流里埋葬掉了。
未来,她没心思祭奠,更没想过回头,那何必自己与自己过不去?
她望着瑾乐,缓缓的,浅浅的露出微笑,“嗯,挺好。沔”
瑾乐明显身子一震,僵着唇,哑着嗓子,“您就不怨吗?您就不想知道当年事情的经过?”
添香眼帘不由自主的颤了颤,杯盏上收紧的手指勒出青白一条。
眼见如此,瑾乐紧接着道:“我在年少时曾受了陆大爷的救命之恩,因在样貌上与陆三爷相类,才从倌楼进陆家只为还这份天大的恩情,当初下药之事,虽是迫不得已,但请少夫人信我并非心狠手辣之人,陆大爷每次都用自己的血释缓药性,神医也保证此番做法不会伤及少夫人身体,药效主要是催生……,当然,女人产子总是凶险重重,我离开这些年,一直愧疚此事,幸好再见少夫人身体无恙,早年听闻小姐也安康,如今我才算是放心了。色”
“什么?”小姐?什么小姐?添香恍惚一愣。
瑾乐以为她不信,郑重其事的道:“当年之事情非得已,为了扳倒周氏,大爷他起初的计划并没将您顾及在内,突然这么做,还把早就调配好的毒药换成催生药,少夫人,您在大爷心里的位置不必我再说什么,何况你们还有女儿……。”
“等等……。”添香摆手,不知所措的站起身,迎着瑾乐难以置信的看过去,“女儿?什么……女儿?你说谁的女儿?”
转瞬瑾乐面露吃惊,瞠圆了眼睛,掩着嘴不确定的反问,“您……您不知道?几位爷竟然瞒了您这么多年……?!”
昏暗的屋子,一灯如豆。
添香呆傻的坐在那足足两个时辰一动未动,耳边回荡着瑾乐的话,‘两年前我回陆家一次,见到小姐样貌极好,虽说不上哪里与您相像,可只要见过小姐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您的亲生闺女,也许是神态,也许是举止,好像另一个您。’
女儿?她的亲生女儿?那个留在她脑海挥之不去的憋了青白小脸的孱弱男婴竟然不是她所出?剜心剜肺,折磨了她这么多年,心疼了她这么多年只要想起还是让她瑟瑟发抖的噩梦里的一幕,竟然是假的!
滴血释缓药性,他要保的是她,对于孩子,他给出的是不确定性,不是吗?不然也不会因为她生了一个健康的孩子而临时换成即将病死的男婴来。
那如今她是该哭还是该笑?
是该欣慰孩子还活着,还是该讽刺自己这么多年痛的、怨的,不愿回忆的种种,和第一次失去做母亲资格时的心灰意冷都是笑话!
“呵……”她突然嗤笑一声,案上的烛火像是能感受到的摇曳了一下,她望过去,唇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心酸痕迹,用只有心能听到的轻而又轻的声音呢喃,“还活着,真好……。”
*
火烧三清观的事像沙粒沉溺于。大海,找不到一丝痕迹,五六日的忙碌过后,澹台潇耷拉着脑袋进了凤祥楼,柜台前站着的玉云脸黑的一撇嘴,跟着来的刘琪正忙讨好的朝她笑了笑,玉云把算盘一抖索,背过身去。
澹台潇余光扫了扫,叹气的摇了摇头,夹着自嘲的语调调侃道:“咱们主仆俩还真不着人待见,幸好啊,幸好英蓉还算上宾,不然这门都进不来啦。”
刘琪正一脸黑线的顿了一下步子,暗暗嘀咕‘还不是爷害的……’云云,声调却在澹台潇听不大清的程度,澹台潇回头瞟了他一眼,他连忙咽了唾沫,装作若无其事。
“你在这儿帮着招呼招呼,爷自己进去就行了。”澹台潇使了个眼神,转身咳嗽一声,伸手从腰间甩出扇子,摇着扇子踱步去了后院。
他一走,刘琪正连忙挨到柜台前,厚着脸皮笑道:“云妹妹,忙着呢?”
“呸!谁和你哥哥妹妹的叫。”玉云随即嗔了一声,脸色却忍不住缓和下来,一声妹妹叫的她双颊有些泛红。
刘琪正眼神极好,偷瞄到,顿时信心大增,转过柜台,与玉云挨到更近,没话找话的继续死皮赖脸,“那日说的混账话妹妹别放在心上,我这几日因着惹妹妹生气,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着,瞧瞧,我这张脸都瘦成什么样了?”
玉云两手团着帕子,纠结着要不要转过去瞅男人一眼。
“瞧瞧嘛,瘦的不成样子了。”刘琪正边低低的说边一点点往前凑,眼瞅着近在咫尺,他伸出手臂想要环住玉云的腰,就在这时。
“玉云也找了如意郎君了?”另一个男声插进两人中间。
“啊!”玉云捂着胸口猛然转身,刘琪正吓的手臂一哆嗦,忙缩回背后去,气急败坏的看向来人,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来人面若银盘,温眉暖眸,端的是英姿勃勃,倜傥潇洒的翩翩公子。
刘琪正只觉得此人俊美不输于维亲王,却不认识,一旁的玉云倒抽一口气,随即惊喜道:“小侯爷!您怎么在这儿?!”
“侯爷?”刘琪正又打量了两眼姚任,确实是位衣着贵气的公子,年纪很轻,也就二十郎当岁,不知是哪家的小侯爷。
玉云把刘琪正这个没眼力见的往一边挤开,对着姚任笑容灿烂,“小侯爷既然来了,就请进后院见见我家小姐吧。”
“那是自然。”姚任笑着点点头,虽是多年不见,与玉云之间的熟捻感一点也没褪色。刘琪正看的满腹不是滋味,等到玉云要给姚任带路,他一马当先的挡在前面,硬邦邦道:“小人给侯爷带路,侯爷请。”
姚任好看的眸子笑意深了深,跟着刘琪正去了。
玉云跟着走了两步,直到两人闪出后门她还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永钧小侯爷,不知道老祖宗怎么样了,身子骨可还好?此时才反应过来没问问,越想越后悔。
“姑娘,我跟您打听个事,您可见身穿湖绿绸缎长袍,样貌极俊俏的公子进来?”
“啊?”玉云一愣,转身看过去,奇怪道:“找小侯爷的?”
对面是位妙龄女郎,肤色白皙,五官明朗,眉宇间透着女儿家少见的英气,玉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不禁歪着头打量,“您找侯爷,您是哪位……?”
那姑娘听到侯爷两个字眼睛一亮,嘴角毫不吝啬的抿出一抹明媚的笑来,“那这里就是凤祥楼了,我姐在哪?”
“哎?”
“我叫帛添春,我姐姐在吧。”她的笑容越发放大,整张脸散发着青春的光彩。
凤祥楼后院热闹了,新交旧故的统统呆在一处,光是吃一顿饭仆从都要排成队的往里送,澹台潇有住处也不回去,一间正房,六间厢房挤得满满登登,傍晚,在外乘凉的各自不语,俨然成了一盘不知敌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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