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没有,才要你帮忙,你的脑子怎么还那么笨!”
“是啊,我笨没关系,你聪明就行。”
“怎么叫我聪明就行?”
“以后孩子长得像我,头脑随你,不就行了。”郑有庆对自己比较威武的样子,还是比较满意。
“孩子,哪里来的孩子?”丁止夙疑惑的问,随之而来的是郑有庆的嚎叫。
听到这里,秦闵予已经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他知道丁止夙打的什么算盘,甚至且喜可能都在等他开口。要什么交代,无非是希望他能同且喜结婚,最理想的是让且喜能够随出国去。
现在的秦闵予,或者已经能够比较冷静的处理这些事情,说开了,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但当时,就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似乎舆论一边倒,他被孤立了。所以,从那时开始,怎么看且喜,都觉得她是在装娇弱,博同情。她做什么,都会让他有关于居心方面的不好的连线。或者是被野心,被向前迷失了自我,那么熟悉的顾且喜在那段时间,只等同于他前进道路的绊脚石,面目特别可憎。
因此,那短短几日积累下来的猜疑,在那个清晨,在触目可及,触手可及的顾且喜面前,终于落实了。所以,他鄙夷,他伤心,他带着很多很复杂的感情,迅速的离开。他虽然醉倒,但也知道,和且喜并没有什么发生,所以,后来的那句对不去,事实上是有很多所指的,里面暗含自己对于没有配合剧情发展的抱歉。
第58章
当然,时至今日,他已经知道,那不过是个误会。他是过高估计了自己。又看低了且喜,才会任自己错的那么离谱。可是,说到底,还是不够爱吧。秦闵予其实很少想到这个字。如果郑有庆对于丁止夙数年如一日的执着以及不屈不挠,可以称为爱的话,那么,这种情感,在自己身上从来没有产生过,也从来没有存在过。
秦闵予抬头看看那个阁楼里面亮起来的灯光,说是不爱,可是对于且喜,总是有区别于别人的那种惦记,不想拎起来,却也实在是放不下。顾且喜就是个磨人精,心理这么想着,却还是微笑着拨了电话。
“喂,干嘛?”顾且喜的声音传来,不像是难过中的样子。顾且喜正在家里腹诽秦闵予,天底下最无情无义的人就是他了。
“早点睡。”说完,他就挂断电话,就知道,她坚强。
且喜拿着电话,凑到窗口向下看,正好看到秦闵予的车刚刚开走,觉得心里一暖。这许多年的交情,果然不是假的,他还是关心自己的。
丢开这个小插曲,且喜又想起赵苇杭今天的样子,他一定是误会什么了。谁能料想一直以来盼望的重逢回事在那种情形之下呢?且喜想着他的车绝尘而去的那一幕,就觉得有什么在心理抚来抚去的难受。
拿出手机,给止夙发短信息:“十一我们出去旅游吧!”
很快,止夙回了一跳:“三号要值班,一天一宿。”
“我们去个近一点的地方爬山,怎么样?”
止夙很快回了一条:“好。”
征服一座高山,站在山顶,就会有超越自我的错觉,现在,且喜也想从低谷中爬出来。
第59章
第二天上班,且喜见识了秦闵予的好手段。叶婀娜眉开眼笑的跟在捧着电脑机箱的他的身后,笑靥如花的样子,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顾老师,早啊!”一晚不见,政策转为睦邻友好了,殷殷的望着她,好像就等她打听秦闵予的身份。秦闵予包着机箱,站在那里,的确玉树临风,而且还一副根本不认识且喜的样子。
且喜顺应民意的开口,“早。这是?”
她的意思是问下他们要做什么就好了。结果叶婀娜迫不及待的开库给他们介绍:“这是秦闵予,这是我们院顾老师。”说完,又对且喜补充一句:“院里给办公室的电脑实在成问题,竟然花了,还得我自己找人修。幸好,他懂一些。”炫耀之意,溢于言表。
“哦,那快去吧,我还等着那份成绩单呢。”且喜忙说。这个叶婀娜,总是不会放过自己就是了,双双对对的,真是刺眼。秦闵予站在那里宠溺的笑着,且喜叹气,各花入各眼,这个世界总是充满惊奇。
“好,那我先走了,一会主人来,你帮我说一声啊!”看样子是要全程参与,电脑不修好,不打算来上班了。
这时,秦闵予忽然说:“我手机好像忘在上面了。”
“是么?我去取,你等我啊!”叶婀娜其实也有她可取的一面,她这个人很直接,什么都摆在明处。反应也比较直接,话说完,自己已经跑回楼里了。
“怎么谢我?”秦闵予问。
“你给你女朋友干活,问我邀什么功。”
“那我不管了。”
“你吓唬谁啊!”
“那我松手了啊,真的松手了。”
且喜忽然想起,小时候,他骑车前,骑车时,偶尔,也会这么逗她。她就特别害怕,因为她平衡能力很差,根本就不会骑车,也不敢学。她的手不知道是该把住车把,还是该松开,是该拉住他的手,还是不乱动。所以,她多数的反应是高举起手,不敢乱动,“我错了,你快点把住!”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温馨好笑。
且喜走过去,手托在下面,“放手吧,我接着。”
“会对付我了?”
“现在回家就是闭关练功,突飞猛进也是正常的。”且喜皮皮的回答。
秦闵予腾出一只手,捏了下且喜的脸,“终于有点长进了。”
且喜拉下他的手,“我要保持这种先进性,虽然有点晚了。”早上,对着夏末明亮的朝阳,且喜已经决心,要一个人好好生活。可是,这个决定,总有点穷途末路外加自找的无奈。
秦闵予还待再说什么,看了看她的身后,笑了下,没开口。
且喜叹口气回头看过去,叶婀娜脸色很差的站在那里,显然气的不清,以后,又要看她脸色过了。
“你们认识?”连语调都变了,特别高,特别高。
且喜不开口,心想,你秦闵予非得没事找事,自己解决。可她不开口,秦闵予也在旁边一径悠哉的噙着笑,根本没他什么事儿似的。且喜转身就走,三个人在这里站着,一会儿老是学生陆续都要来上课,她课不想成为话题人物。
叶婀娜堵在门口,偏不罢休,不让她进去,“你们认识?”她对秦闵予有好感是不错,但此时的恼怒,只是因为觉得自己被耍弄了。还是这个自己一直不怎么放在眼里的顾且喜,把自己给耍了。想到这一点,她就怒火中烧。
“好久不见!这么早,怎么不进去?”是吴荻的声音,她明摆着是出声给且喜解围。且喜听说她假期去了德国参加一个国际会议,顺便在那边读一个短期课程。且喜不大明白,她的学历都那么高了,还需要再读什么。
且喜没觉得怎样,倒是叶婀娜神色间有点不自然,“我正要出去。”说完,自己先走了,连秦闵予读没等,真是大小姐脾气。
“怎么了,秦闵予怎么也在?”吴荻是谁啊,早就把形势看在眼里。
“他女朋友。”且喜言简意赅。
“啊?”饶是吴荻的修为再够,此刻也惊诧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不知道啊。”说这话,两个人就往你面走。这个秦闵予,真是能帮倒忙,早知道就任他讹一顿,也不用这么多废话,惹毛了叶婀娜,实在麻烦。
“这么早来,有课么?”且喜现在不负责教学方面的事物,所以也不大清楚。
“没有,过来找你。”
“找我?”且喜打开分团委的门,这么早,她这里一般都没有什么事情。
“你们离婚了?”吴荻的这句话并不是语意的疑问,而是难以置信。
“恩,有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吴荻想了想,“小乔说,前段时间,赵家有点麻烦,难道是为了那些事?”
“算是吧,但事实上只能说是因为那件事而起。”离婚,不可能永远瞒下去。爸爸妈妈近日也要回国,对此,还是要解释。
吴荻摇摇头,“且喜,当年我错了。我没想到,这么草率,你也离开他。”这真是,我本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赵苇杭和顾且喜,都是她曾托付的明月。
“是草率吗?当初,几句话就决定结婚,而今,一个晚上决定离婚。”且喜摇摇头,“或许这就是儿戏的代价,我并不适合他。”
“我不觉得你们儿戏,你们都是认真的,但是武断。”吴荻看似平静地说,可是心里却也有什么在不断翻滚,涌上来,又生生地要压下去。她不是来探他们的隐私或是来责问的,她只是想替赵苇杭争取,替那个昨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的赵苇杭争取,不论他们会不会觉得多余。
“且喜,我已经伤过他一次,但那次,我没有留下来看后果,其实只是顾着顾影自怜。那时小,生怕爱情经历考验后失败,还说得冠冕堂皇,说怕他伤心,其实说到底,还是我自己怕。这次,看着他在我面前醉酒、失态,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但是,我已经不能回头,其实我多想,也回不去了。”
“那件事,不能怪你的。”且喜轻声说。
第60章
“生病的事情的确是天灾,但之后的事情就是我自己制造的人祸了,结果,苦果子还是自己尝。”
且喜不解的望着吴荻。吴荻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杯水,才又继续说道:“我一直以为,我和赵苇杭分开,只是因为我的放弃,殊不知,真正地分开,是他最终放弃了我。赵苇杭住院那次,我才知道原因,知道当年在德国,究竟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且喜被吴荻低婉的声音,渐渐带入那种意境。
“当年,在德国,初见他的时候,我很激动,觉得独自熬过病痛和寂寞,似乎就是为了那一刻的团聚。他没带什么东西,见到我只是问我是否愿意和他一起回国。我当然不肯,学业是我孤独时候的唯一寄托,当时已经拿到了硕士学位,正要开始攻读博士。我的导师同意我读博士,本身已经是很难得的了,他是海德堡大学历史专业的教授。这么好的机会,我不能错过。”
“我们谈了几次,彼此都不肯让步。那时,我觉得赵苇杭变得特别的不可理喻,以往他很支持我的学业,对我的专业也很感兴趣,突然就变成很蛮横地阻挠,又没有什么象样的理由。”
“后来,他过来请我吃饭,然后说,他要回国了。那晚的气氛很好,就像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我以为他不适应德国的生活,就说,让他等我,我再过几年就回去了。结果,他回国没多久,就传来他结婚的消息。”
“乔维岳说的?”
“恩。”
且喜撇撇嘴,小乔原来是事后诸葛亮啊,除了给人添郁闷,再没别的功用,怪不得美人总是不动心。
“我一直自以为是地认为,一定是他家里逼他结婚,他才不情愿地娶了你,毕竟,我的病会不会遗传都是未知。所以,回国后,我才一再地去找他,试图挽回些什么。”
“刚知道的时候,你怎么不回来?”
“太自信,也太固执了。当然,也有后悔和赌气的成分在里面,他若是说要我回去和他结婚,我怎么会不肯。”吴荻笑得苦涩。
“赵苇杭到底要干嘛,我都被你讲糊涂了。”
“那天,我去医院看他,他告诉我,当年看到我和我导师早上一起出门。”
“怎么会?”
“我和我的导师,那时住在一起。”
“你不过就是因为生病,需要照顾吧。”且喜判断。
“导师偏爱我,的确是事实。而我适当地利用了这种偏爱,也是事实。赵苇杭太了解我,跟他,我来不了清者自清这种把戏,暧昧的确也不是能够辩解的东西。”
“你别给自己扣大帽子啊!”且喜急切地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么,依我看,那是误会。”
“不算是误会,我在德国时借住在教授家里很长时间,回国之前,他已经向我求婚。”吴荻坚持。
且喜咋舌,“德国的教授,不都是年龄很大了?”
吴荻被且喜逗得笑了起来,“的确年龄不小,他一直没有结婚,致力与学术,很有魅力。”
“是人有魅力,还是学术有魅力?”吴荻回国,就证明他倾向于赵苇杭,不是么?
“我愿意做他的助手。且喜,我决定回到德国去。”
“你要陪那个老头子,和拉丁文过一生么?我们结婚了,你回来;我们离婚了,你倒要走!?”
吴荻走过去,握着且喜的手,“且喜,我和赵苇杭回不去了,我这么要强的人,他说了那样的话,就是要和我划清界限了。真相的披露,也就是彻底割断彼此最后那点儿有关爱情的情谊。”
第61章
“你现在,不也还是和他赌气?”且喜有点激动,“我不明白,赵苇杭在你那里怎么就是真理,他说什么都对,你都不反对,你都不怪他。师生间,尤其是男教授和女学生间,被传点什么,不是实属平常么,他心胸那么小,不要也罢。你留下来,我们作伴,好好生活。”
“且喜,你真是单纯。”吴荻知道,即使多说,她也未必会懂。在对待异性方面,且喜是一条直线,而自己的线性是波状的。虽然总不离最爱的那个,但有意无意会卖弄魅力,待人超过亲切的尺度,尽管未必是刻意为之。
且喜和吴荻,两个人都是无功而返,谁也没能说服了谁。但在且喜的坚持下,吴荻还是答应考虑一下,暂时没开始办手续。
且喜有一句话打动了吴荻,“即使没有赵苇杭,你不是还有那么多朋友么?吴荻,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精英们对于幸福的定义究竟是什么,是不是一定要青史留名,干出什么大事业来。可我们的定义就是安稳的过一生,无愧于人,也无咎于己,我一点也没有为着什么而献身的理想,为了自己在意的,奉献一些,付出一些,已经足够。”的确,赵苇杭不是她的全部,实业也不是她的全部。
且喜后来和丁止夙聊起这件事,还连呼赵苇杭差劲。丁止夙毕竟是旁观者,她的意见还比较公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