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红颜- 第9部分

　　他早知道，早知道舞阳喜欢他，可他还是找了她帮忙，谁知只是让舞阳对她更为痛恨，当他知道红颜遇刺，知道她将会沉睡不醒的时候，他的泪止不住了，因为那个让他想变得坚强的人看不到了，那他的泪，还需要忍吗？

　　那一夜，他整整哭了一宿，第二天把府里的所有人都吓坏了，母亲看着他直直地叹气，问他：“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那凤红颜？”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已经不是喜欢了，不是喜欢了。母亲看了他一会，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便去了皇宫，“我会让你如愿的。”

　　然而那句话对我来说什么意义都没有，她已经沉睡了，还能看见他吗？还能和他说话吗？

　　父亲天天都来陪他，安慰他，可是他什么都不想听。

　　终于，母亲告诉他，他可以去看她了，代表宰相府，他高兴极了，这一个月来，他第一次坐在镜子前想打扮自己，镜子的那个人还是他吗？消瘦的脸庞，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清秀，凹陷的脸颊让他看起来没有一点光彩，他吩咐着从小跟在身边的清儿给他上粉，帮他上妆，他要去见那人，怎么可以用这样的脸去见她呢？

　　直到他站在了郊外别馆的门口，他都不敢相信，他要看见他了，他不安地整了整衣服，“清儿，我，我怎么样？我好吗？衣服没皱吗？”

　　清儿难受地看着他的公子，强颜欢笑的说：“公子，很好，真的很好，出门的时候，清儿都帮你弄好的不是吗？”

　　“是啊，都弄好的。”他安定了，清儿都帮他弄好的。

　　跟着那人的贴身婢女，他忐忑不安地穿过重重的院门，站在红颜的卧房外，她，就在里面了。

　　伸出手，轻轻的推开门，“不要跟进来。谢谢。”他做了一生第一次任性的要求，要知道，这在凤朝是不合礼教的。

　　春风和清儿都没有跟着，就这么站在门外，春风心里涩涩的，想那南若公子原也是京里有名的美男，可今天一见，那凹陷的脸庞，红肿的双眼，哪里还有什么美的地方？想来这南若公子定是痴心于殿下了。

　　清儿看着身边这眼神中流露出怜悯的女子，心里也是一阵酸楚，“谢谢姐姐。”

　　“别客气。”春风看着这个瘦小的男孩，干净的脸庞，懦懦的性子倒是满可爱的，“你叫什么？”

　　清儿脸一红，喃喃地说：“清，清儿。”

　　“哦——”春风特意拉长了声音，满意的看到清儿的脸上那渐渐变深的红色，既然主子在里面谈情说爱，那她就在这把风兼调戏吧。

　　南若一步一步地走向床边，轻轻的坐下，床上的人那么安静，那么沉稳，对外界的一切都像是没有反应般的沉睡，是的，现在她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没有反应了，她只会安静的睡着。

　　‘滴，滴——’红颜觉得脸上好像有水滴，很难受却不能用手去抹，什么东西啊？南若在给她喝水吗？那怎么不倒她嘴里啊？

　　那水不断增多，顺着红颜的脸颊滑落到她嘴上，滴进她的嘴里，是咸的。这一刻，红颜知道了，那是泪，是南若的泪。红颜突然觉得有些心疼，那样的人又哭了，好像每次见到他，他总是在哭，何时，她才能止住他的泪呢？

　　“啊——”南若发现自己的泪滴在了红颜的脸上，连忙抽出随身的手帕为她擦拭，那轻轻的，对待最珍惜之人的动作，若是有人在场，必会觉得感动吧，红颜的心也震动了，她一直都没想过南若为什么来看她，为她落泪，或者说是不愿想，她还不想被任何感情羁绊，所以她下意识地告诉自己，那只是小时候的友情，是重逢后的友情，用友情做借口来拒绝去想南若背后真正的感情，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借口来掩饰南若的行为了。

　　“你知道吗？从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你起，我就喜欢你了。”红颜还没理清自己的思绪，南若却开始对着沉睡中的红颜表白了，“那时候，你是那么耀眼，当你来到我身边扶我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一直和你玩，追着你跑，你不理我，我就会哭，直到我10开始和你分开，我就不停的想你，你走了，你说你不喜欢哭泣的男人，我告诉自己要坚强，所以我学着隐忍，学着控制自己的眼泪，那五年，你没有给过我一封信，我告诉自己，那是因为你不能，你回来，我告诉自己，你会记得我的，所以我特意穿上那些素色的衣服，希望你在人群里能一眼就看到我，认出我，可是你没有，你只是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便转开了视线，我失望了，我没有借口在告诉自己你还记得我，还在意我了。我离开了大殿，我走到了花园，我想一个人静静哭泣，那是我五年来第一次的眼泪，可是你来了，你告诉我你记得我，你知道，那时我是多么开心吗？你不知道，你问我为什么哭，那是为你而流的啊！”南若越来越激动，手中擦拭的动作却还是那么温柔。

　　红颜的心不停的颤抖着，她不知道，原来南若这么爱她，这么爱她！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去找舞阳，希望见你一面，舞阳也不会找人杀你，让你永远都躺在这里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一想到都是他的过错才会让红颜躺在这里，南若的心里就针刺般的疼。

　　红颜原先不明白为什么她已经被母皇圈禁了，舞阳还要派人来刺杀她，现在她知道了，舞阳爱南若，深爱南若！刚才想告诉南若事实的冲动这一刻被浇灭了，她很矛盾，她需要在想想。

　　“红颜，你会怪我吗？我知道，你不会的，你是那么善良的人，可是，我怪我自己。”南若擦干脸上的泪，缓缓起身，“以后，我不会再来了，我会嫁给舞阳，我会用自己来保你周全，红颜，你会在意吗？”随后又自嘲地笑了笑，“呵呵——也不会，是吗？”

　　他一步步地向外走去，临近门口的时候，他站住了，回头望了他最爱的她一眼，“再见了，红颜，还有，我爱你！”

　　“清儿，走了。”除了房门的南若没有看任何人，喊了清儿一声便自己走了。

　　早就被春风调戏的脸红的不能再红的清儿一听到公子的声音便急忙走人，连一声再见都没留下，看来是真的羞了。

　　春风也没什么不快，毕竟也调戏了这么久了，当她进到屋里看红颜的时候，却看见了她那个万年没哭过的主子，脸上挂着两滴泪，虽然只有两滴，可也够让春风吃惊的了，“殿下，您，您怎么了？”

　　红颜像是失魂般地看着春风，嘴里只说了一句话，“心好痛！”

　　另一边，跟着主子出别馆的清儿注视着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的主子，心里不知为什么毛毛的，好像眼前的主子不是人，啊不，是没了魂，眼神空洞的吓人。

　　
［正文：夜探宰相府］


　　应大家的要求，让南若还是等着吧。别扔砖了啊！我怕怕！扔票票吧！我高兴！红颜双眼无神的坐在椅子上，任凭春风不停的推她，摇她，直到四婢、凤一都来到她的身边，“殿下，您别吓我们啊！殿下，您怎么了？”

　　“春风，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殿下会这样的？”夏雨她们在一旁焦急地问着春风，她们只是去帮殿下整理即将出行的行李，为什么转眼殿下就这样了？

　　春风担心的哭了，“我不知道啊，刚才，刚才南若公子来看殿下，我被留在外面了，谁知道，谁知道，呜呜——殿下？”

　　什么？夏雨她们一听是南若公子便觉得奇怪，南若公子不是殿下的好朋友吗？怎么会？

　　秋霜觉得不对，连忙拉着凤一让他去找太医来，“凤一，你立刻进宫，快，找太医来。”

　　凤一冷然的脸也出现了一丝裂痕，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别去了。”

　　“殿下？！”只见红颜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春风四人忙上前搀扶。

　　红颜制止了她们，“我没事，别扶我。”

　　“殿下，怎么回事？您伤到了吗？”虽然红颜不让扶，但没代表不让问。

　　一听这话，红颜停下了动作，愣愣的说：“伤？是我伤了，还是他？”

　　四婢疑惑的皱起眉，殿下到底在说什么？

　　“你们下去，没我的吩咐，别过来，”红颜挥退了四婢，现在她不想和任何人讨论，“凤一留下。”

　　春风等人虽然很担心，但是殿下既然不想说，那她们也没办法，现在她们能做的是让殿下安静，让她能安心的思考。“凤一，你留下好好照顾殿下，知道吗？”春风对凤一很不放心，虽然他是女皇赐给殿下的，但是像凤一这样的侍卫是没名分的。

　　凤一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春风看着背对着她们的红颜行礼退下了。

　　红颜就这么呆呆地站在窗前，刚才南若的话让她太震撼了，她从来都没想过南若喜欢了她这么久，从来都没想过。在她的意识里，他们只是一起玩过的朋友、童年玩伴，或许她曾为了那个在御花园里吹笛的少年而感到惊艳，但那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欣赏的感觉，她从没想过其他的，然而，在听到南若的表白后，她禁不住问自己，现在她还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还能吗？

　　南若的感情那么赤裸裸地展现在她面前，那么真诚，那么深，让她就像是要溺毙在他的深情里。她感觉像是被他套住了，抓住了，又逃不掉了。可是现在的她真的没有想过要和一个人共度一生，不管是南若或是其他人。

　　但是她可以放任南若这样吗？想到刚才南若说的，他要嫁给二姐，二姐？！不对，红颜突然清醒过来，猛然转头，“凤一！”

　　一直立于一旁的凤一原是沉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在烦恼，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也许她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她总是能很好的解决一切。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如星的凤目却不停的变换着神色，很复杂，有烦恼，有犹豫，还有一丝丝的欣喜。他就这么专注的看着她，直到她喊他。

　　“在。”

　　“我们去宰相府。”

　　夜晚的帝都非常的宁静，白日里的繁华悄然沉寂，夜晚的祥和安宁让人忍不住心动。

　　宰相府里，白天回来后就没出过房门的南若从进屋那一刻开始就呆呆的坐着，无论是谁他都不回答，眼神里再也没有了悲伤，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宰相大人来看过，他的父亲也来看过，但是他都没有任何反应，让他吃饭他就吃，让他喝水他就喝，他唯一说过的话就是：我要嫁给凤舞阳。这让宰相大人皱了眉，让他的父亲哭红了眼，也让他的贴身小厮清儿知道了原因。

　　“公子，你这是何苦呢？”清儿双眼红通通的喂着南若喝水，然后看着南若像是木偶般的任着那水流入他的嘴里，机械似的吞下。

　　“公子——”清儿刚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

　　忽然窗外传来石子敲击窗沿的声音，清儿来到窗边，刚打开窗户，便被窗外的人影吓到，刚想喊出声音便被那人伸手一点，立在那里不得动弹。

　　清儿很害怕，想喊侍卫，可是他既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立在那里干着急，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想着今天公子就要遭殃了，他没能保护好公子。然而在他看见来人身边的人时，那流泪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是皇太女？！

　　没错，红颜带着凤一夜探了宰相府，在用圣谷特有的迷烟放倒了附近的侍卫后，便潜到了南若的房外。

　　红颜示意凤一带着清儿离开，随后自己独自进入了南若的房间。

　　看到床上那无神的脸，红颜的心一痛。“南若，”红颜轻轻的唤着床上的人，得到的是他不敢置信的眼睛。

　　南若看着这个不应该出现的人，双眼瞬间迷蒙了。“红颜？不，不会的，红颜还在睡，她不会在这的，对，是梦，一定是梦！”他边说着，边强自起身拉住红颜的手，怕她在下一秒便消失了。“红颜，你来看我吗？是吗？你怪我吗？是吗？”

　　红颜望着南若，看见了他眼中的绝望，看见了他眼中的爱，那么深，那么深。

　　她抽出了手。

　　南若怔忡的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突然笑了，“是啊，你怎么会原谅我呢？是我害了你啊！是我！”

　　“南若，我没事。”红颜其实很茫然，在她还没理清她对南若的感情，她就站在这了，只是为了阻止这个人做傻事，可是她又不能给他任何保证。她该怎么说呢？

　　南若还在笑，“果然是梦，不然。。。”

　　红颜忍不住掐了南若的脸。

　　“疼——”

　　“疼吗？是梦会疼吗？”

　　南若惊讶地抬头，“你没事？”真的不是梦？他会疼，那红颜就是真的了，怎么会？

　　“真的，我没事，本来就没事。”红颜不自在的转过头看向窗外。

　　“为什么？！”南若跳了起来。

　　然而红颜却没有回答，“抱歉。”那双眼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不能说。

　　南若又低下了头，不能说，是啊，怎么和自己说呢？虽然有点伤心红颜并没有把他当自己人，但是知道红颜没事的消息比一切都重要。“那你来。。。。。。”

　　没想到红颜脸上竟然冒出了可疑的红色，“今天下午你。。。”

　　今天下午？南若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今天下午在别院说的话，他对红颜说的话！脸在瞬间变成了红色。“我。。。。。。”

　　红颜整了整衣服，尽量想做到自然的神色，“我只是不想让你嫁给二姐，才来的。”

　　“我。。。”南若这时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听着红颜说话。

　　“你什么都先别说，让我说完。”红颜飞快的说着，怕自己会说不下去，“我不爱你。但是我也不知道我对你到底什么感觉，所以你让我想想好吗？我们给彼此一点时间，我会离开一段时间，等我回来我会告诉你答案的。好吗？”

　　南若在一开始听到红颜说不爱他的时候，经不住倒退了几步，但是在听到后面的话后，他沉默了。

　　红颜没有逼着他，直到南若自己面对她。

　　“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