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呢?少爷在哪里?少爷会不会……”纯宁焦急的四处寻找。
乍见裘大叔的尸首,纯宁在冷静自持也慌了手脚。连裘大叔都遭了毒手,那少爷是不是也……
以前的少爷聪明绝顶武功高强,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但是自从失忆后,少爷明显比一下孱弱了许多,而且空有一身内力,却不会使用。遇到武功高强的人估计一招就能将她撂倒。
“到底是谁掳走了少爷?”
“是赵庭。”颖华公主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讥诮,“纯宁你看这个。”
在火把的亮光下,顺着颖华公主的手指,纯宁上前一看,不由的紧蹙眉头,握紧了身侧的手,“这个图案少爷小时候就教过,要我们在危机的时刻用简写,这个ZT……竟然真的是赵庭那个狗官抓走了少爷!”
ZT就是赵庭的拼音简写。
纯宁深吸一口气才慢慢平静下来,头脑冷静了许多,“但是裘大叔怎么会在这里?如果是赵庭的人,应该会做的更加干净利落,不会留下线索让我们有迹可循……”
“哼,赵庭横行无忌惯了,他手下的人也骄纵大意,怎么也想不到这平凡无奇的马车就是皇上御赐的金乌马车,炙火难烧,而车夫更是身怀武艺。所以裘大叔才有机可乘,逃了出来,给我们留下线索。”
“那我们该怎么办?要不我现在就去通知在帝都的宫众……”
“不急。如果这是一个阴谋,暴露的碧落宫的人反倒不好……如果真是太师府的人,落儿倒没有性命之虞……纯宁你先带大家回去,待本公主夜探太师府,找到落儿的藏身之处,咱们再堂堂正正的上门要人,逼得赵庭一个措手不及。”颖华公主见夜色渐深,正是夜探的好时机,遂有此意。
“太师府高手如云,请公主带纯宁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如果公主有丝毫闪失,她根本承受不起。
“正因为太师府高手如云,纯宁你才不能去,到时候托我后腿怎么办?”颖华公主状似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再说府中还要有人照料,楚大哥跟净儿也还不知此事,你先回去打点一切,乖乖等本公主回来。”
待话说完颖华公主早已飘出十丈之外……
纯宁只能呆呆看着只剩一个乌黑小圆点的颖华公主。公主武功虽然不见得有多高,但是轻功卓绝,为人机警,定然不会有事的。
叹息一声,回府。
乾清宫。
皇帝的寝宫。
窗外皓月当空,净空如水,李君然长身玉立负手于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半晌没有说话,缓缓叹了一口气。窗外的月光洒在他的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萦绕着冷冽气息,俊颜上满是犹豫之色。
皇帝贴身内侍桂公公静静立于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驸马爷已经两天没有上早朝了,据监察史记录,驸马爷身体抱恙,在家休养。而皇上当时知道了便很焦虑,从昨日起则更是寝食难安,说他魂不守舍也不为过。
“小桂子,喧石太医。”李君然一甩手,边说边自窗边跺到龙案,拿起案上的奏章随手翻了翻,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无缘无故又宣石太医……桂公公心中暗叹一声,这已经是今天第五次了。
桂公公慢慢的转过身……
“慢着……”李君然踌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最终还是摆摆手,冷然道,“还是不要了。”
果然……还是如此。
桂公公了然地暗中点头。
不过李君然下一句就让桂公公面容一僵,因为皇帝说,我们出宫一趟。
在这夜深雾重的时候?桂公公有些不信地望着当今圣上。
“愣着做什么?快来帮朕更衣啊。”李君然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去取衣物。
他虽然不是经常出宫,但是平常的绸缎锦衣却是常备的。
“皇上,这么晚了,咱们要去哪里?”
“驸马府。”简单,干净的三个字。
“可是现在已是深夜,驸马爷恐怕早已歇下了,皇上您这一去岂不是……”打搅人家休息?这句话借公公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
李君然缓缓吐出一口气,“朕要亲自去看看,看一眼就回来。”不知为何,心中总是不安。
换下一身明黄龙袍,镜中的翩然少年长身玉立,悠然清洌,高雅卓然。
“父皇要去驸马府看太傅,缙儿也要去。”一个小小的个头自门外溜进来,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望着正在整衣的李君然,一派小大人的模样。
李君然瞥了他一眼,“不行,你不能出宫。”
“为什么不行,父皇都可以去,缙儿也想去。缙儿已经两天没有见到太傅了……”不仅是太傅,就连师傅都消失不见,害他想找人下棋都找不到。
“小桂子,带缙儿下去。”冷淡的声音不容拒绝,满是威仪,“护驾太监和大内侍卫都睡死了?!连太子进来都不知道?!”
“父皇如果不带缙儿去,缙儿就去告诉母后,还有太后皇祖母,说父皇深夜外出!”小太子仰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噘着小嘴,煞有介事地望着有点心虚的父皇。
他真的好想出去玩玩,听一些宫女太监说宫外的空气比宫内要好闻的多了。太傅长的这么漂亮,他的家里一定更好闻。
这臭小子竟然敢威胁朕!李君然狠狠瞪了眼前的小太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不是说出来,父皇就会带我一起去?”小小年纪就学会讨价还价,不亏深宫培育出来的孩子。
“如果答案满意让朕满意的话。”李君然冷冷的看了眼自己唯一的儿子。
“因为母后想知道父皇今晚会不会到坤宁宫啊。”
小太子白皙粉嫩的小脸上笑得甜甜。
“是她叫你来乾清宫试探朕?”李君然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母后也是关心父皇。父皇这两天神不守舍的,也没去慈宁宫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早就不高兴了。”小太子仰着头望着他高高在上的父皇,看到他的脸上一顿,歪着小头颅继续言道,“父皇为什么不高兴?难道是跟缙儿一样,见不到太傅所以不高兴?”
国家大事他小孩子不知道,他只知道内侍传话说太傅生病了不能来教他,心中有些闷闷不乐,便猜测他的父皇也是这个原因而不高兴,却谁知阴差阳错竟猜了个正着。
李君然闻言,面容出现一道赧然的红晕,好像自己的心事顿时被人揭穿了一般。他清了清喉咙,一脸阴沉地开口,“小孩子懂什么,朕是担心国家大事。”
顿了顿,一甩袖子,“朕带你去,但是到了太傅府不许乱说话,回宫也不许乱说话!”
自己的儿子又不能卡擦一声将其灭口,所以只有……
李君然无声地叹了口气。
夜探赵府
皎洁的月光给乌云遮住,月影沉暗。
夜风吹过,枝条摇曳飘荡,送来一袭幽淡清香。
太师府里早已熄灯安寝。
颖华公主趴在墙头,晶亮的瞳眸扫视四周,很快便得出结论。
太师府的戒备,果然很森严。
护卫队每隔五分钟便经过一次,而且在楼阁和墙角还暗中潜藏着六个守卫,由呼吸声判断,那六个守卫的功夫绝对不低,如果六个一拥而上,颖华公主自恃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既然如此,就只能使出自己天下无双的轻功了。颖华公主避过守卫的视线,身轻如燕地潜入府内,闪电般掠过,那些护卫守卫竟无一人发现。
月光清冷,黯淡,周围漆黑一片。她见前面的西厢房还有一丝亮光闪烁,不由的凑近去,粘湿窗户纸,低眼一看,居然正是赵庭和他的两个儿子。
大半夜的聚在一起,不知商量什么勾当。颖华公主双腿勾在悬梁,倒挂着观察房内的情景。
只见威严的赵庭坐在紫檀木貂皮毛椅上,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两个儿子。
“秋沉落连着两日都没有上朝,莫非真的生了疾病?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病得严重些,一命呜呼,也省的我们想计策去害他。”赵其劲得意洋洋,“清流不得天命,日渐衰弱,爹爹,我们一展雄风的时候到了。”
“轩儿你怎么看?”赵庭也知道自己的小儿子是草包,难成大器,遂问赵其轩。
赵其轩敛眉不知道正在沉思些什么,听闻赵太师问他,微微一愣,顿了顿道,“爹,轩儿觉得此时事有蹊跷,必须从长计议,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烛光下,赵庭的面容忽明忽暗,盯着赵其轩的面容看着许久,良久才叹息道,“怕只怕秋沉落并不是真的生病。”
“爹此时从何说起?”赵其劲不解。
“此事处处透露诡异。石太医给秋沉落把脉,堂堂驸马爷竟然得了麻风一样蒙着脸;驸马府虽然一切看似平静,不过底下却暗潮汹涌。他们似乎在暗中找寻什么东西……”赵庭想起白鸽上的字句,嘴角露出诡谲的冷笑。
颖华公主听到这里不由的心中暗暗吃惊。据裘大叔的暗示,确实是赵府所为,但是听他们的对话,似乎对此时一无所知……难道这三父子间还彼此隐瞒,勾心斗角?
“爹的意思是……”赵其劲不解。
“轩儿,爹知道你暗中有一队暗影……”赵庭点到为止。
“难道爹以为是轩儿掳走了秋沉落?”赵其轩双目瞪得浑圆,紧紧盯着他的父亲。
“前天夜里,暗影的确外出行动……轩儿要如何解释?”赵庭沉声道。
莫非是赵其轩掳走了落儿?而此事赵庭却被蒙在鼓里,全然不知?聪明绝顶的颖华公主听着也有些糊涂了。
“暗影行动由我全权支配,爹爹无须过问。”赵其轩恼怒的撇过头。
“轩儿……”赵庭不由的长叹一声,“你的事情爹爹都知道,只不过你不说爹也当作完全没这回事,但是如果这件事威胁到全局的利益……爹希望你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颖华公主双眉紧蹙,这赵太师到底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平日在朝堂上见他咄咄逼人,口齿锋利,但是此刻却说的如此……隐晦。
“轩儿不明白爹爹说的是什么意思。”赵其轩沉声。
“大哥,你喜欢男人的事情爹爹和我都知道,你就不要再试图隐瞒了!”赵其劲见大哥还在装傻充愣,看不过去了,一个快嘴就抖了出来。
赵其轩喜欢的是男人?颖华公主顿时抽了一口气。
“啪!”赵其轩一个巴掌甩过去,结结实实的落到赵其劲雪白的面容上,火辣的五指顿现。
这声巴掌掩盖住了颖华公主的抽气声,不然就会被发现了。
“你凭什么打我?!我不过说出了事实,你喜欢的本来就是男人!”赵其劲捂住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不顾夜深人静这样的分贝会传的多远,“你别以为你不说就没人知道!”
“劲儿住嘴!”赵庭威严的虎目瞪了赵其劲,“叫这么大声,你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吗?!”
赵其轩气急,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盯着赵庭和赵其劲,眼底续满杀气,“这些谣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你处处包庇秋沉落任谁都看的出来。明知道他诗词文章文韬武略无一不通,还在三军将士文武百官面前让她表现的彻底,赢得人心,谁不知道你暗藏私心?”
“轩儿……爹知道秋沉落年少俊美,体态潇洒,所以你不自觉的沉溺进去,爹可以允许你玩男人,但是事有轻重缓急,你将秋沉落交出来,爹爹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赵庭冷着声音。
“我没有喜欢男人!”
“那这是什么?”赵庭见他如此执迷不悟,便起身自桌中取出一张画轴,丢到赵其轩面前,冷冷的等着他。
打开这张画,赵其轩有一瞬间的愣神……忽然心中盈满苦笑。当初没有及时将这张画像烧掉,哪知老天爷竟跟他开着这么大一个玩笑。
他仰天长笑,“爹爹,劲弟,赵其轩自诩生平没说过一句假话,我没有喜欢秋沉落,也没有掳劫他,你们爱信不信!”
“那这张画是怎么一回事?”
“这张画,现在早已没有了用处,毁了便是。”赵其轩背影一僵,定住身形,缓缓回身,嘴角勾扬起一抹警告,“如若下次谁再擅动我房间的东西……就请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便迈着步子,沉稳的踏出门外。
那张画被丢掉火盆中,火星熠熠,火焰跳跃……
终于……狠心烧掉了。
“赵大公子原来也是有心人啊。”
到了自己院落,赵其轩猛然没见到坐在墙头,双脚一荡一荡,脸上满是笑意的绝美容颜的女子,心中一愣,半晌才认出来此人便是颖华公主。
却说李君然和小太子换过衣衫后,身边只带着一个桂公公,坐着马车便施施然往驸马府行去。
远远的看见一辆精致的马车朝驸马府驶来,夜风吹来,掀起窗纱一角。
守门的卫士,认出了里面那个年老的就是平日里经常来宣旨招驸马进宫的桂公公,如今却是一身平常百姓的打扮,想来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府中如今是多事之秋,少宫主消失不见,不知该如何应付。
门房颇为机灵,不亏是碧落宫训练出来的。他朝对面的另一个守卫悄悄打了个招呼,便悄然往里边禀报去了。
“你说桂公公来了?”大厅灯火通明,纯宁、纯净、楚天远严阵以待,就等颖华公主回来,一声令下杀到太师府去要人,如今听到桂公公竟然三更半夜的来,不知道所为何事?
探病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吧?几个人面面相觑。
守卫见此又多加了一句,“车中似乎还有别人,长的眉清目秀,大约二十来岁,却不知道是谁?”
风扬起纱窗的时候,他眼力极好,看的分明。
“楚护法,不管来人是谁,先将小烦带下去,免得被认出来。”虽然此刻的小烦在纯宁的纤纤素手之下早已改变的面容。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摇身一变,便是英气十足的小少爷,再做些必要的修饰,谁也看不出来小烦竟是那画中之人。不过,终究要小心行事,于是便叫楚天远先将小烦给带下去。
等门卫再次将来人带进来的时候……纯宁才真叫傻住了……
看着眼前的冷峻少年虽然穿着淡色长衫,长身玉立,风姿卓绝,周身散发出一股凛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