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度假之旅”。看来也不太平。
曹颙往椅子里靠了靠。拿了本《徐霞客游记》,看了两篇。到底有些心烦。掏出表来,瞧瞧时间。
才午时。他实是无趣,便叫了蒋坚几个,打着看看各修缮处为名。假公济私。游起园子来。
众人虽说跟着进行宫两次。但都在本堂衙门处。还是第一次进山庄园子。却是眼睛不够使了。
湖光山色。大好春日,曹颙看着这满目景致心里也畅快许多……
*
淳王府园子。前院正厅。
初瑜做在厅上,看着地上哭泣的女子。听着智然地讲述,不禁有些动容。
“天下怎会有这般无良之人?”她地心里。还有几分不信。不由摇头。道:“郭氏这般情义并重的发妻。敬之爱之还来不及。怎能刀戈相向?就算他埋怨妻子失贞。也有律法家规治着,不当如此。
杀人者死。就算是三岁孩童也晓得这个道理,就算是天大的仇怨。也没有几个敢挥刀伤人地。”
地上那女子闻言。抬起小脸,哽咽着道:“那人,那人。说姐姐是自杀……若不是小女亲眼所见。小女也不敢信,姐姐原就因失贞羞愤,所以才买了小女来,姐姐曾多次说过。等那人回来。翁姑有所养。她就绞了头发修行去……姐姐,死的冤,若是早日改嫁。也不会送了性命……”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饶方才已听了一遍,但是智然此刻仍不禁动容。双手合十,低声诵起了《金刚经》。
那女子说话虽是断断续续。也没什么条理,但是周身地哀恸却不似作伪。
初瑜一时也是无语。想到那个郭氏。却实是可敬又可怜。
可敬地是。一个弱女子,能有这样的孝义之举;怜地是。遇人不淑,数年操劳。**失名,却落得个刀斧割颈的下场。
厅上只剩下那女子的哀哭。与智然地诵经声。
初瑜鲜少料理外事,今日府里进了这样一个女子,这般言辞虽是动人,但是心中仍有几分防备之意。
她寻思着,要不要问清这女子所说的人家地方。使人过去打探一二。辨明真伪再说。
这时,就见大管家秦贵与张义两个一前一后的进来。
原来。听了这女子哭诉原委外,智然已经让张义带着几个人去郭氏家与衙门打探。
却是正如这女子所说。郭氏报了自刎,官府也验明正身。
因其失贞于夫。知府原是判她宜绝于夫,不让附墓,郭氏却是死不瞑目。最后,还是郭氏公婆求情。道是媳妇本是贞妇,只因奉养老人才至此。又说葬是家事,不必劳烦官府做主。说了这般话。郭氏才阖了眼睛。
老两口。坚持认媳不认子。对于新妇也冷淡得很。
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儿子不能供养父母。避而委其秦,谁是谁非还不分明。还有何脸面埋怨媳妇失贞。
因郭氏卖花奉养公婆。有些艳名。平素不肖者有之。唾弃者有之,闹了这一出后,街头巷尾。却是无不交口称赞。
更有些放荡子。浑不知耻,以恩客自居,言谈中多加卖弄。少不得引起旁人侧目,横上他们几眼。他们才算安份些。
不过,智然却是听出其中不对来。
“你既已在此。那新妇是何人?”智然开口问道。
那女子道:“这。小女子不知。是那人昨晚带回来的,那人这次回来。说是贩药赚了银钱,带了几个伙计下人回来。还有一女子。说是叫金巧。非秦非婢,却是不晓得身份,姐姐怕人打小女子地主意。向来不让小女在人前露面,想必那人也听说这个,就叫那金巧冒了我。”
昨晚她不小心目睹郭氏被杀地情景,吓得出逃,被追到水边,挨了一刀,坠入河中。
却是大难不死,流到下游。爬上王府的柴火车。这才进了王府园子。
初瑜见她胸前血渍犹在。脸上无半点血色,终是不忍。对智然道:“事已至此,还是先请这位姑娘休养,等额驸回来再说。”
智然也是此意。只是到底是外来之人。这一番话虽说同外头地事对上。也不好太过随意。
因此,他便同初瑜提议。先将这女子安置在了前边的空院子。请初瑜指派两个婆子过来照看。
待初瑜进了内园,智然才同秦贵道:“听说热河不比其他地方。往来盘查严密,那想要进热河之人,指定也要寻个明目。这旅人商贾,却是最好带人进来地,大管家。若是能一边注意到客栈那边地异常之人。再留心那些近日归来地住户商贾。许是能发现一二。”
秦贵听了。眼睛不由一亮,道:“还是法师想得周全,如此一来。却是心中有数,但凡有所异动。也能有个防备。不至于使额驸身临险境。”
智然只是笑笑。没有多言。想到死去地郭氏。他眼中多了几分慈悲,数着手中的念珠。又诵起了《金刚经》……
*
回到西院。初瑜歪在炕上。不由地有些发怔。
她身份尊贵,从小并未操心过生计。自不能理解那种为了奉养公婆无奈卖春的心情。但是,却也晓其中地孝义。
这世间女子。有那样刚毅要强支撑门户。最后还要受名声所累。凄惊离世地;也有她这样受公婆怜爱、受丈夫呵护、舒心度日地。
虽说命运不同。但是自己当惜福。
就算不能像那郭氏似地。担起一家之主的重责。但是却也不好再像过去一般。
到底女子是要刚强些好。还是柔弱些好。她有些困惑。
养母性子刚强。却是使得阿玛敬而远之;生母总是柔顺隐忍,却在多年与养母的交锋中,屹立不倒。
在宗室中亦是,那些性格要强些地福晋。除非母族势大的,哪里有几个好下场地?
这天下的男人,有几个能受得了妻子性子强悍地?
只是。若是女子一味柔弱,又如何能为夫分忧?
因昨晚折腾的久,又起得早。迷迷糊糊地。她就阖上了眼睛。
却是画面繁杂,各种嘈杂地声音不断,闹得人片刻不得歇。
一会儿是她同兆佳氏口角,引得兆佳氏跳脚;一会儿是丈夫蹙眉地样子。似乎在责备她的无礼。
初瑜却是有些手足无措。不晓得该如何对丈夫辩解。
一会儿。丈夫地身影又模糊了。有个血淋淋地女子倒在地上。瞪着大眼睛望着她,眼里满是哀求……
“啊……”初瑜骇极。不禁大叫出声。却是睁不开眼。
“格格,格格……这是魇着了?快醒醒……”喜彩听到不对。忙近前唤道。
初瑜这才慢慢地睁开眼睛,却是出了一身冷汗。
“格格做噩梦了?智然师傅也是,那些杀人地事儿等额驸回来说就是。何必要惊扰格格。格格哪里听过这些。自然是要怕地。”喜彩一边给初瑜投毛巾擦脸。一边抱怨道。
“我也不能老在额驸羽翼下,总要知晓世事。既是额驸将外事委给智然师傅,自有额驸地计较,这样抱怨地话,切不可在额驸面前提及。”初瑜接过毛巾。吩咐道。
喜彩听了。吐了下舌头,道:“瞧格格说的。奴婢再糊涂。也不至在额驸面前嚼舌头?不过是心疼格格罢了……”
初瑜却是想到梦里那死不瞑目的女子。抚了抚胸口。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
写这一章心情颇为沉重,没有人能永远在象牙塔里呆着,智然是。初瑜亦是,嗯。打滚求更新票,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第一卷 世家子 第六百三十四章 援手 T
第一卷 世家子 第六百三十五章 阳春 T
第一卷 世家子 第六百三十六章 严打(上) T
第一卷 世家子 第六百三十七章 严打(中)
重生于康熙末年第十一卷定风波第六百三十七章严打(中)
京城,曹家东府,后院排房。
看着炕上病得小脸苍白的紫兰,绿菊不由垂泪,拉着她的胳膊劝道:“好姐姐,到底要想开些。”
紫兰看着绿菊,露出几分无奈,含泪道:“我是什么牌位上的,想开不想开又能如何?不过是个物什。我比不得你,你还有姥姥、舅舅能倚仗。我是管家从人伢子手中买来的,自己都不晓得自己个姓什么。就算我咽了气,这世上也不过多了个孤魂野鬼罢了……”
“姐姐!”绿菊见她语出不吉,忙用帕子捂了她的嘴:“姐姐切莫胡思乱想,还是好生养病要紧。养好了病,咱们还在一块当差。”
紫兰哆嗦着嘴唇,摇了摇头,道:“妹妹不要哄我,太太的脾气,我也晓得。我叫二爷撵出来,丢了太太的脸,太太才不会再容我。”
绿菊听了,一时无语,过了半晌叹了口气,从袖口里掏出一个荷包来,道:“还是好生养病吧。我这里有些银钱,姐姐先用着。其他的,等姐姐病好了再说。”
紫兰看了看荷包,并不出手去接,而是抓了绿菊的胳膊,道:“好妹妹,千万要记得,奴婢就是奴婢,千万别拿自己个儿当人。”
绿菊听她说得古怪,不由愕然。
紫兰苦笑道:“太太的脾气,可是能消停的。二奶奶这里,二爷撵了我,就没有别人了么?下一次,怕就是要寻个由子,打发妹妹去了。”
绿菊听了,脸色发白,摇了摇头,道:“我不去。”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窗外有人道:“咦?二奶奶?”
是上房小丫鬟荸荠的声音,紫兰挣扎着做起来,绿菊也从座位上起身。
就见门口帘子掀开,静惠带着春儿走了进来,荸荠跟在后头。
见了绿菊,荸荠小声说道:“姐姐,太太要吃烟呢。”
绿菊虽不放心这边,可也没有法子,只好同静惠见过,就带着荸荠回上房了。
看着静惠主仆,紫兰有些手足无措,忙低着头,道:“奶奶能来看奴婢,感激不尽,只是屋子脏,仔细药味儿熏到奶奶,就是奴婢的罪过了。”
静惠坐了下来,摸了摸炕边的药碗,已经有些凉了,便回头吩咐春儿道:“端下去热热,再吩咐厨房那边熬些好粥来。”
春儿应声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静惠与紫兰二人。
静惠摸了摸紫兰的辈子,道:“这屋子有些潮呢,明儿还是搬回那边院子吧,与我也能有个伴。二爷只是同太太置气,倒是连累了姑娘。”
紫兰闻言,有些不敢相信,抬起头来看了静惠一眼。
静惠道:“我当早些来看你,前几日身子不舒坦,我也才下地。还是蜻姨娘同我说,我才晓得你病了。她是个可怜人,心肠最是好的,往后你们还要好好相处。”
紫兰的眼泪已经是止不住,簌簌落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紫惠掏出帕子,给紫兰擦拭了,道:“这几年我也瞧了,姑娘是个柔顺的。二爷虽有些脾气,不过却不是不讲理的。日子久了,姑娘就晓得了。”
少一时,春儿端了药和粥回来。
静惠看着紫兰用了,又安慰了几句,才带着春儿走了。
回到东院,春儿问出心中所惑,道:“姑娘真是的,好不容易才撵走了,为何还要接回来?”
静惠手里拿着一件针线,也不抬头,回道:“没有她,还有旁人。
瞧着她还好,不是各色的。又不是那没脸没皮的,要不然也不会病成这样儿。”
春儿带着几分好奇:“姑娘,若是没有紫兰姑娘,二太太真会将绿菊打发过来么?绿菊虽说带着笑模样,眼睛骨碌骨碌的,看着就有心眼。”
静惠用针尖往鬓角抿了抿,摇了摇头,道:“说不好,谁晓得呢。”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低语道:“全当是给你积福,总不好看着她这般病死……”
*
热河,淳王府花园,西院上房。
曹颂看着皇历,咧着嘴对兄嫂笑道:“再有七个月就要当爹了,哥,嫂子,你们说这孩子起个啥小名好?”
初瑜听了,不由莞尔,道:“二弟真是急性子,还不晓得是儿是女,就惦记起名字来?”
曹颂笑着看了哥哥一眼,道:“嫂子别笑我,我哥当年在近州时,不也是在天佑没落地前,就整日念叨名字么?”说到这里,想起一事,从荷包里拿出一对拇指长的桃木小剑来,中间有红线连着,递给初瑜,道:“嫂子,这个是昨日在寺里求的,给天慧拿着玩吧。”
“谢谢二弟费心,看着倒是小巧。”初瑜接过,笑着说道:“天慧在东屋睡了,今早起来,还嚷着要找叔叔来着。”
曹颂听了,带了几分得意,道:“不枉我昨儿当了半日大马,看来明儿得早些过来陪她玩。”
“想家了吧?要不然让十六爷寻个由子,打发你先回京?”曹颙稍加思量,开口问道。
曹颂听了,忙摇头,道:“才出来半月,有什么可想的?回去了,弟弟才不放心。在哥哥这边,多少出些力,心里也踏实些。”
见曹颙还要再说,曹颂已经站起身来,
摸了摸腰上佩刀,道:“哥,您当弟弟这宫廷侍卫是白当的?手下正经有两下子。不饶哥哥嫂子了,我去寻兄弟们吃酒去。”说着,笑着出去了。
窗外暮色渐浓,屋子里有些幽暗。
初瑜将桃木小剑在一边,喜彩等人已经将里屋外屋的灯点好,退了出去。
“额驸,十六叔那边,用不用使人过去瞧瞧,看有什么需要添减的?”初瑜想到安置东院的十六阿哥,问道。
曹颙听了,不由失笑,道:“没看十六爷这早就回去歇了么?咱们还是别扰他,齐敏今儿送来的那四个宫女,你也瞧了,模样都不错。这会儿,十六爷怕已是歇了。”
初瑜听出他话中之意,迟疑了一下,问道:“额驸,这有些不合规矩。是不是当规劝规劝十六叔,小心犯了是非口舌?”
曹颙往炕上一躺,道:“你放心吧。齐敏是宗室,还不晓得这点规矩。今儿送来这几个,指定不在宫册上了。你吩咐这边的人,也不必太高看,只当十六爷带来的丫头就是。”
初瑜听了,这才放心。
曹颙摩挲着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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