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和自尊。绝不会是现在这般自嘲怯懦。陈彦皓的喝问,是为了他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当初你选不了人生,现在你可以了。你以为情感和幸福是可以谦让的东西吗?本宫就从没在这上面退让过一寸,遵循自己的心,该坚守的就是死也绝不退让!你以为王公子会感激你的退却?你比谁都清楚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是恭王的心现在向着的是谁,你大可以亲口去问个明白,躲在这里你能躲多久!”
沈璐宸惊讶的看着激动的皇后,他从没想过这位同自己曾情感纠葛过的人,居然会如此为他争取。
“你该幸福的,不该是现在这般狼狈自惭。有什么好怕的,恭王最清楚你的过往,她既然爱你就不该现在动摇,你该相信她。”陈彦皓心里清楚自己今日说了本不该他说的话,可是有些话一定要别人提醒,当局者才能醒悟,否则以后只能徒留悔恨。
恭王府
王府的主人正因为宿醉而酣睡不醒,府邸里的奴才们都清楚,他们的王妃没从宫里回府,是王爷的心病所在。这几日哪天王爷不是满身酒气,甚至连早朝都告假不去。
偏偏今天王爷喝了一夜刚刚才睡下,就有访客到府。管家左右为难之后,还是决定去请王爷,毕竟来人是王妃的娘家人,不好她一个管家擅自抉择。
御阑熙覃的头传来一阵阵的疼痛,因为沈信祁的到来,不得不强打着精神,穿好衣衫,草草的洗漱一番,勉强的到了正厅,会见了沈大人。
“王爷何苦如此,要保重贵体才是。”沈信祁自然听闻了恭王夜夜买酒喝得不醒人事的传闻,见到恭王难看的脸色,少不得说些关心的体己话。
“沈大人今日可有要事?怎么会来本王这里?”御阑熙覃可不想让人问及她的心事,所以转了话题,要问清楚这位沈大人的来意。
“王爷厚爱老臣的孙儿,老臣备感荣宠。只怪我那不争气的孙儿居然会赌气留在宫中,是老臣教导无方。不过王爷放心,老臣一定会让他早日回府的。”沈信祁不可能看不出恭王的心思,居然如此不识时务继续让恭王难堪的话题,而且摆出一派关爱之色。着实让御阑熙覃一阵的不舒服。
“沈大人今天来此就为了说这个?”锁着眉头,恭王不快的说道。
“呵呵,王爷勿怪。老臣今日是为了王爷才来的。我们沈家现在的处境,王爷应该最清楚,陛下的心早就原离我们了,太后又不理朝政,现在能为我们沈家说的上话的只剩王爷一人了。老臣今天是想问一句,王爷就没想过那张皇位,本来是您的吗?”老狐狸般的笑容出现在沈信祁的脸上。
听到大逆不道的浑话的恭王脸色大变,板着脸问道:“沈大人也莫非像本王一样贪了杯中之物,说起了不着边际的胡话了!”
“老臣虽然没有先皇在位时的风光,但是沈家却也能助王爷夺回原本的东西。”笃定的话语,让御阑熙覃惊骇,她没想过皇位,现在的皇妹坐的比她稳,行的比她好。
“你疯了吗!你就不怕本王把你今天的话上告圣听,你们沈家就会被诛九族!”
厉声的喝斥道,御阑熙覃对于权利从她退下黄袍之日起就再也没有过非分之想。她很感激能有现在的安宁,当年母皇的用心中不乏最后牺牲她的绝义,但是她的妹妹终究念及了亲情,保下了她,给了她新的封号。试问天下,能如此心胸容下可能危及自己大位之人的皇帝也只有现在的御阑皇帝。居然眼前的人会疯到有妄图让她再生野心的疯狂。
“臣清醒得很。王爷不会杀光沈家,王爷不会让老臣的孙儿变成孤家寡人,更不要说可能会怀着怨恨王爷的心。”沈信祁的话,让御阑熙覃的表情一颤,老狐狸吃准了她心中的牵挂。
“沈大人你回去吧。本王就当今天没见过你,你回去吧。”瞪着眼前让她进退两难的老奸巨猾的沈信祁,御阑熙覃心里的警钟大鸣。沈家果然如同圣上担心的一样,在暗地里有所动作。可是她不想再问下去,也不敢再问下去,她有种预感再多问一句,就会被眼前的人拉下水。
“王爷还是听老臣一句吧。那张皇位本就是您的!”不放弃的继续说道,沈信祁能看出恭王眼中的那丝挣扎。
可是两人没想到此时却有人踏进厅中,厉声的下了逐客令,“王爷千万不要听!祖母你没听到王爷让您回去的话吗?!莫不是真的想犯上作乱!”
恭王见到一脸怒气的沈璐宸,心中大喜,没想到他居然从宫中回来了。
沈信祁则见到怒不可竭的孙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孙儿居然会如此不客气的回绝了她,那份坚决是她从未见过的。
他变了!尤其是眼神中的坚定和果敢,让沈信祁感到眼前的孙子是她极为的陌生的脸孔。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更新中O(∩_∩)O~
第九十六章 乱世的幕布(一)
宏大庄重,尽显权威的凤和宫这些日的氛围中难掩的透露一丝丝的不寻常,皇帝的寝宫总是有陌生的脸孔出出进进,诺是陛下另结新欢都也不招人心生疑虑,这是这些人都是来去匆忙,身怀绝技的高手之流。但是说是暗卫之类,又不太像,只是没人胆敢冒着被砍脑袋的风险,擅自夜深人静去宫中的禁地一探究竟。不过随着有声有色的传言流传到宫中各处,人人都按捺着好奇的心理,小心谨慎的时不时打探着陛下那里的风吹草动。
“传召夏玉霆,夏公子来朕宫中。”翻看过一封封朱漆封固的密信传报,半响都没有任何动静的皇帝陛下,对着外面侍候听令的侍仆传旨吩咐道。
很快夏公子就被人传召来到殿外等候宣召。同时,宫里面这则新消息也四散传开,少不得回传到太后和皇后那里。
“陛下这样做自有道理。你们千万不要乱嚼舌头,本宫可不想听到一个不中听的字,听明白了吗?”
太后沈云飞在听说皇上不合宫规,居然传召臣子的夫君进入帝王的寝宫之事,并没有像有些人设想的一样出面质问圣上一个究竟,反倒是极为严厉的喝止了宫中内侍仆从们的八卦消息。
与此同一时间的坤和宫虽然也得知了这件“丑事”,但是皇后殿下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怡然自得的做着太医所说的产前运动散步,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可谓“以不动应万变”这句话,反倒是没人敢在多说一个字。
“玉霆,你我相识多年,你该清楚朕的为人。可是有件事,真恐怕要食言了。”沉静的表情,委婉的辗转语气,却让夏玉霆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猛烈不安地跳着。
“看来你也知道了吧。”
微微一叹,熙华略感无奈,居然要她亲口对着眼前的脸色转瞬就变得苍白的人说这番话,也让自己感到有些不忍。只是身为帝王,现在的局势可不是考虑顾及情感的时刻。
微启朱唇,夏玉霆却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他说不出为那人辩解的话,陛下会说出食言这样的话,事态发展的严重性,他这个即便什么也不清楚的男子,也能察觉到整件事已经到了远不是他能想象的地步了。
“保下她的命,陛下那也不成了吗?”虽然很怕听到可能的结果,但是他仍却想亲耳到君王的保证,那个曾经他哀求得来的保证。
“朕没有把握。这件事全要看接下来白翎会做到什么地步。”熙华并向欺骗夏玉霆,这人是个玲珑人,更何况也是个苦命让人怜惜的人,只是别人的贪欲会断送他的幸福。
白翎是野心勃勃的笨蛋吗?当然不是!
熙华心里从没这样认为过,白翎从来都有着强悍的毅力和决心,更有着雄心和志愿,更重要的是她有着敢于付出行动的勇气。尚谷大战的时候,熙华就深刻的感受到了白翎的可怕,那时候就开始暗自警惕起这个可能变成御阑敌人的“双刃”。终于,这锋利刃对着她展现出了寒光。
“小人明白了。感激陛下如实的相告。”缓缓的跪在地上行了伏礼,夏玉霆的声音平稳无痕。
只是抬起头来的时候,低垂敛目的眼角有水痕滑落,让熙华微微蹙眉。终究还是不忍心,开口说道:“朕尽量保下那家伙。夏公子你心里有数就好,安心留在宫里吧。无论结果如何,都会礼遇善待公子和孩子的。”
坤和宫
虽然暧昧的传闻流转在宫中,但是皇帝陛下还是照旧在晚膳的时刻,起驾到了皇后的寝宫。
夫妻二人在席间只是相互问询了一些今天做了何事的琐碎问题,之后就相对品茗,对弈了两局。梳洗一番,内侍纷纷退出内殿侍候。
内殿中就只剩下皇后和皇帝,陈彦皓倚在榻上,身后和腰下都垫满了温暖舒适的皮草软垫,歪着头,看着坐在榻边,还在翻看奏折的熙华许久,才问道:“哥的情绪还好吗?”
熙华微微一顿,转过偏斜坐着身体,合上手里的奏折,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东鹘那边似乎也不正常,南边虽然没有即刻来犯,但是已经大军压境,你母亲那里情况也不好,观望事态的家伙比比皆是。西珂也不知道为什么退军的速度缓慢的很。我总觉得事情会越来越糟糕。还有沈家,唉,一顿乱麻都挤在一处了!”
熙华也知道她自己瞒不住陈彦皓多久,所以尽量把事情说的轻些,事实上,据她的情报来看,乱世一触即发,而御阑的风险却是首当其冲,被这么多敌友难辨的国家和势力围着,御阑的情形经不起一丝一毫的失策,她身上的压力与日俱增。
“还能等到孩子们出世吗?”
陈彦皓最担心的是他们的孩子们出世的时候,熙华却极有可能会不在他身边。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总是睡不安稳,心里的不安越变越大,时不时的心悸感觉,让他不好的预感更加深了三分。
“不会那么糟的。我会陪着你的,更何况也只剩一个月了。不用担心,我回守着你的。”熙华虽然说的是安慰人的话,但是依照她心里的想法,即便开战也不会如此迅速,更何况大皇姐已经早被她下旨开始重整布防调动大军了。
“你选择好了吗?我的眷民……”幽然空旷之中传来的声音,让陈彦皓身体一僵,四处望去,满目白茫茫的浓雾,让人看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还没下定心意做出选择吗?”再次传来的声音,让陈彦皓的不安情绪爆发了出来。
“是谁!你是谁!选什么!”大声的喊道,却传来的是自己的回声。
这是哪里!?本想站起身来的陈彦皓赫然发现自己身体居然动不了。
“等你选好的时候,我会再来的。”渐行渐远的声音,突然让陈彦皓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声的喊出了声。
“等一等!”
熙华被呼喊声惊醒,迅速的张开眼睛,原本的睡意全无。察觉殿中并无异样的时候,才弄醒了身边的人,“醒一醒,皓,你是不是做梦了?要不要紧?”
悠悠转醒的陈彦皓,张开眼就看见了熙华正用担心的神情打量着他。忽然有些辨不清梦境和现实,片刻都没有开口说话。熙华担心问道:“不舒服吗?要不要传御医?”
见陈彦皓迷离失神的样子,熙华有些不放心,起身刚想对殿外喊人。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不,没事的。只是做了个噩梦,现在好多了。”
“当真?可是你冒了很多汗……”熙华有些犹豫,握着陈彦皓的手,能清楚的感到软滑的掌心里的一层薄汗。
“不碍的,只是一个梦,现在好多了。快睡吧,我没事的。”歉然的一笑,拉过还立在床榻边上的人,不想提及梦里的那种压迫的真实感。
“好吧……”犹豫了片刻,熙华颔首回道。
重新躺下来,为陈彦皓细心的掖好锦被,很快就睡意袭来,闭上眼睛睡熟了。
听到熙华绵长的呼吸,陈彦皓才缓缓的张开眼睛,心还在突突的猛跳着,脸色变换了几番,心里波澜翻转,临到天亮时分才抵不住睡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刚刚睡着的陈彦皓没看到,身边的人在他身边已经张开的明亮的凤眸,熙华一夜都没敢睡,只是为了不让陈彦皓担心才假寐而已。
梦吗?只会一个梦?不,不对劲!
彦皓绝对有事情没对她说!但是,是什么事情竟然扰的他一夜不睡心事重重的?熙华思量了很久都没有头绪,到了上朝起身的时刻,没敢榻上惊动睡得有些不安稳的人儿,熙华悄悄地起了身,甚至让人在外殿侍候的梳洗换上了朝服凤冠,起驾上朝去了。可是心里总是惦记着皇后的事情。
但上过早朝之后的御阑皇帝就只得先行放下心里的记挂,因为国外的大事占据了帝王的心神。
南国的重兵终于还是向北袭来了。这件事情本就在熙华的预料之中,倒也没什么可吃惊的。但是让熙华没想到,东鹘和白翎那里的奇怪动向,似乎是如常的两个敌手之间的军事异动,可是让人想不通的是他们怎么会把战场拉到距离御阑如此接近的地域。
白翎这方的来报是说,因为缺少御阑强力的补给增援,他们苦战连连,不得已收小战圈,收缩战势,集结重整兵力,才会造成东鹘突入,逼近到御阑边境地域上的东鹘草原。
至于东鹘那边,御阑的密探到现在也没送回任何消息,这让熙华的抉择有些疑惑不定,迟迟做不出更稳妥的部署。因为虽然她洞悉白翎的反叛,但是接下来白翎的动作指向御阑,还是直指正逼近她的东鹘,这都要看时局和时机的变化。
“尚谷的戒备如何了?”熙华最关心的是尚谷要塞的坚固,只要那里没有差池,白翎的矛头就没有那么快指向御阑。
“据报已经战备状态,陛下还要亲派人去督军吗?”恭王御阑熙覃看到圣上一脸的谨慎提议道。
“这样也好,派个利落放心的人去吧。”熙华点点头接受了督军的建议。
“西珂的大军这十日来明显的再延迟时间,不知道是不是有再战之心,不过新登基的西珂王上确实是下令撤军了。”拿着西珂的官方信笺,恭王有些担心是不是西珂的不怀好心再度冒头。现在御阑左邻右舍似乎都蠢蠢欲动好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