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的。”熙华一敛凝重严肃,笑嘻嘻的仰头看着陈彦皓的脸,目光灼灼,爬起身来,伏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现在是你和我的时间,应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父后说了,想让我们多几个孩子。”
陈彦皓的脸腾地变得通红,用手掩着火辣辣的脸颊,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骂道:“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这种话也敢说!”
不料嬉皮笑脸的家伙,呵呵一笑,笑眯眯地说道:“我的皓,果然生气也很漂亮。”
本想骂人的陈彦皓,却出不了声,被人一下子吻住动弹不得,很快就气息微乱,眉目迷朦,软在了榻上。
熙华则一脸奸笑,很满意自己的作为,果然这样子是阻止彦皓骂人的最好方法。
南方御阑新的边境上,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正在集结着最后的力量,蓄势待发。
可是,想要发动战争的人,却不是熙华所想的人。
“你说什么!神殿什么时候发布的召集令,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白翎大呼道,心中一阵焦急难耐。
神殿的动作显然是避她耳目悄然进行的,可是她还是整个军队的最高指挥官,是军中的将军主帅,神殿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舍弃她,妄动大军,发动战争!
白翎心思几转,恐惧笼上心间,神殿不是想重蹈覆辙吧!那帮整日自知道传教授民的祭司们不是想自己掌握军权吧!那她之前的千辛万苦,苦心经营岂不是要付诸东流,白费心血了!
“将军莫急,也许是神殿有什么特殊的打算,没来得及先行告知将军。将军要不要亲自去一趟,证实确有此事。”副将劝谏道。实际上,她们这些副将也很吃惊神殿所发的召集令,可是现在要是没有将军坐镇,神殿想要对御阑挑战,无疑是做以卵击石的蠢事。
白翎一番思量之后,点了点头,命令道:“备马,本将要亲自去神殿一趟。”
准备妥当,白翎一身盔甲,系上披风,在副将的陪同下正准备亲去神殿,却得到了让她更意外的消息。
“将军,神殿特使刚刚到达了。说是有教旨,要交给将军。”士兵急匆匆的来报,她还没见过神殿会派人来传教旨。特使的神情更是凝重得很,让人有些畏惧。
白翎迟疑了好一阵子,才下令道:“把特使请去大帐,本将随后就到。”
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心头,白翎稳了稳有些混乱的情绪,身边的副将们已经有人议论了起来。
“将军不是有什么事情吧。神殿会派特使,实在是太奇怪了!将军要小心些才好。”身为心腹的副将从旁提醒道。
凝重的点了点头,白翎快步向着大帐走去,她倒要看看神殿怀的是何意图。
“将军安好?本使就问将军盛名,今次有幸得见,实乃荣幸之至。”一看到白翎,麒麟神殿的特使一脸笑意,客套的辞令脱口而出。
白翎锁眉,缓缓说道:“特使大人辛劳来此,本将实不敢当。不知道特使前来是为了何事?”
“这……”略略迟疑一下,特使敛去假笑,郑色严肃的说,“本使有一份神殿祭司长亲自下发的教旨,请将军正色敛听!”
白翎暗道不好,语气上却没有显露出心里的想法,躬身抱拳,言道:“白翎听旨!”
“神殿威仪,念及白翎将军劳苦功高,实则我一族之表率,特封白翎将军为特任祭司一职,政务军事之责,神殿特旨交予来使!谨领教旨!”
一番话下来,白翎脑里一阵空白!单膝跪在地上,不动不语。
身边的副将却按捺不住心里的怒气,大声的喝道:“只是什么教旨!什么特任祭司一职!这不就是让我们将军交出军权吗!”
特使脸上一暗,不悦的说道:“这位将军要小心言辞,如此不敬,本使是不是可以看作是对教旨不遵呀!”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领军参政!”行伍出身的副将自然脾气好不到哪里去,立刻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瞪着特使,杀气尽显,大声的喝道。
本想不失了威风的特使,真想要开口对骂,却发觉其他人也是一脸怒色,杀气腾腾地正盯着她,哽在喉间的话,活生生的咽了回去。嘟囔了一句,“一群粗人!”
转过头来,看着还没有反应的白翎说道:“白将军,可也像这些人一样不愿遵教旨?”
白翎立起身来,敛眉按压心里的怒气,沉声说道:“本将自然听从神殿之意。但是,本将不相信这是祭司长的真意,所以想亲去神殿面见祭司长,特使也看到了,我的这些属下,各个也不能信服此事,所以还是亲见祭司长一面之后,本将才能安抚属下,交出军权给特使大人!”
一百二十一章 风雨欲来(二)
白翎的话,虽然表面上没像她的属下们一样拂了特使的颜面,但是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她不可能如此就认输服软。想要她如此就放下手里的一切是不可能的事情。
特使一听,就心里明白,顿时脸色一僵,却不敢表露太多。
瞥了一眼,四周那些正脸色难看暗杂怒火的武人将领们,时不利己,犯不上同这些粗人较劲。特使心里冷哼了一声,干巴巴的说道:“既然白将军如此不信任本使,本事也不急于这一时,您想亲去神殿问个明白,我亦不能阻拦,将军请便!”
白翎脸色也不好看,强作笑颜,干笑了两声,就命人准备起程。
她怎么能如此不明不白就把得来不易的军队,交付出去,即使是神殿真有此意,她也要让祭司长回转心意。
尤其是进攻御阑,在现下这般时局下,根本是自绝后路,惹祸上身!
虽然看似她们黎阳一族已经今非昔比,实力倍增,但是白翎比谁都清楚,这支由她亲手创建的军队,其中的矛盾有多少,并不是所有人都对于背叛御阑感到安心,而且那些为数不少的流民部族更是与黎阳一族志向相远,要不是因为御阑熙华扣住了他们的长老,流民绝不会被自己说动,背叛御阑,那些流民心底里依然还是不愿同御阑强大的军队正面交锋。
白翎快马加鞭,一路之上心急如焚,心里一直在琢磨着如何让祭司长放弃现在蠢到极点的决断。
路行至大半的时候,白翎却被意料之外的人阻拦了去路。
骑在马上的白翎被士兵们围在中央,身边的两名副将更是指挥列阵,严阵以待,与阻路的大批人马对峙两边。
白翎镇静的看着远处的人马,不是敌人,那一面面昭显着麒麟标示的旗帜,证明这支武装精良的人马来自神殿。可是肃杀的气氛,倒更像是敌人。
“来者何人!”对方的人马中有人高声喝道。
白翎眼神示意一下,身边的副官才纵马上前,回道:“我们是白翎将军的部属,你等又是何人!为什么打着神殿的旗帜!”
神殿有如此军容整肃的队伍,倒是让人诧异,没有听说神殿有自己的武装人马。
一辆马车从队伍的后面缓缓驶上前来,车里的人没有露面,这是出声相问,“白翎将军可在此处?”
熟悉的声音,让白翎惊讶的身体微微一滞,不可置信之后,上前下马,不安的说道:“在下白翎,可是祭司长大人您吗?”
车上的窗帘被人挑起,里面的人显露出来,年迈的脸,却代表着黎阳一族最至高的神权。
白翎垂首跪地,身后的副将士兵们也跟着跪下,表达最高的敬意。
精神矍铄的麒麟神殿的最高祭司长,微微含笑,对着白翎招了招手,说道:“我料想将军会策马前来,所以老夫来迎接将军,白将军有什么尽管问我,请上车上一叙。”
白翎还没有从祭司长的突然出现中缓过神来,心里七上八下的站起了身,示意身边的副官不要轻举妄动,自己独自步上了车。
双方人马虽然收去了手里的武器,但是不安的状态没有改变,两方的人都目目相视,瞪大了眼睛提防着对方的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
“将军想问的就直言,不用遮掩,老夫来此就是为了给将军解疑。”祭司长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神情,对着有些局促不安的白翎说道。
白翎抬目对着那双深潭般让人看不透的眼睛,心里有些紧张,虽然眼前的人垂老,但是白翎很清楚这个控制了神殿四十余年,躲过了南国屡次袭击暗算的老人才不似表面上的孱弱,是连陈玉清都忌惮三分的人物。
麒麟神殿绝大多数的祭司都被南国掌握在手里,惟独这位最重要的祭司长却在长久的岁月中安然的主持着神殿的运作和大权,在南国国危时刻让黎阳一族,顷刻间成为了这边曾奴役过他们的土地变成了自己的疆土。祭司长大人手中暗藏的实力,让她忌惮又敬畏。
虽然面临着被夺走军队的难堪局面,但是白翎依然不想过分的忤逆这位大人,他同自己的理想一样,是让他们这一族重新夺回属于他们的生活、尊严和荣耀。
思来想去的白翎,几番挣扎之后,才说道:“大人,我想要知道您当真要夺取我手里的军队吗?”
祭司长的目光瞥向车窗的远处,反问道:“将军你还记得初见老夫时你自己所说的理想吗?”
“记得!”白翎望着祭司长,眼神中光彩大放,她心里的宏愿,从未有一时忘记过,“荣我黎阳!绝不再受人鄙夷践踏,不再为奴!”
“很好,只要将军还记得我族的使命。”祭司长老怀为安的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白翎,“将军,今天老夫告诉你本族的秘密吧。”
白翎还是第一次听说族中的秘密,祭司长凝重的脸色,让人不安。
“我族虽然供奉着麒麟神兽,但是族中的人,只有几人知道我族一直隐瞒的隐秘。千年之前的事情了,麒麟神兽还同现在的凤凰一般能够同我们这些供奉者下达神谕,但是我们的先祖做出了一件愚蠢不可饶恕的事情,也从此改变了我族的命运。”闭上眼睛,仿若现在诉说的不久之前的事情,祭司长的声音微颤,接着说道,“先祖们,在知道麒麟神兽倾向于把地上权力让与凤凰之后,假传了神谕,发动了一场战争,目标自然是供奉凤凰的那些国家,那场战争毁掉了的不只是我们的故土,更让人没有意料到的是,麒麟的震怒,圣子遭受了惩处,祭司们自然不能免责,可是这一切单单只是一个开始,正真的灾难还没有降临。”
“灾难?”白翎根本不知道什么千年之前的战争,她同其他人一样只知道两百余年前,南国人最后抢占了他们最后的土地,把黎阳一族沦为了阶下囚,打上了可耻的奴隶字样。
“没错灾难,不断地战争开始了,作为神明的神兽们都没有想到的战争在我们这些凡人之间开始了,一发不可收拾,越来越多的人卷入了进来,越来越多的仇恨深埋在人们的心底,鲜血和战乱,彻底的让我族同其他的种族势不两立。”祭司长的脸上出现了悔恨,要是先祖们能早些收手也许黎阳一族就不用遭受如此都的灾难痛苦了,“最可怕的是,我们的先祖中有着疯狂的人存在,也许是仇恨蒙蔽了眼睛,也许是利欲迷惑了心神,麒麟神兽最后一次降临世间的时候,那时候的祭司们……”
“祭司们怎么了?”白翎隐约感觉到历史中的复杂。
“为了借助神力,我族的先祖们终于运用了禁术,犯下了天人不容的重罪。他们亲手封印了我族的守护神明麒麟!”声音抖了几声,祭司长张开的眼睛中带着的是悔恨和无奈,时光飞逝,千年流转,无论现在他们这些后嗣子孙们如何祈求,如何忏悔,都没有唤醒过他们的神明。
“可是,我们世代都在供奉神兽呀。不是凤凰封印了我族的守护神兽吗!那我们一直在供奉什么!”白翎张大了眼睛,高声问道。
巨大的惊讶,不为人知的隐秘,神殿居然才是让他们一族失去麒麟守护的罪魁祸首,这件事情的冲击力,让白翎失去了平静,不可置信的看着祭司长,一时之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实的过去。
“我们供奉的是我族的悔恨!!祈祷的是神兽的原谅!!”哑着声,祭司长低喝道。
他们这些祭司曾经犯下的罪不可饶恕,但是决计不能告诉族中的其他人们,否则连最后的一点希望也都会在耻辱的岁月中熄灭。所以,历代的祭司们只有寥寥数人能得知这段难以启齿的不堪隐秘。
冰冷凝滞的气氛持续了很久,白翎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想起了自己失态的言辞,歉然说道:“我失礼了,大人不要怪罪!”
摇了摇头,祭司长能理解像是白翎这样的年轻人,充满着壮志和希望的族人,在听到他们先祖的重罪之后的心情和震惊。
“可这同教旨中要解除我的军权有什么关联吗?”白翎不解的问道。她不明白神殿究竟想做什么。
祭司长的脸上划过一丝无奈和决然,紧紧的盯着白翎,缓缓说道:“御阑的皇帝是凤凰择选的圣女,她娶的却是我族血脉,南国虽然大势已去,我族复兴的机会终于来临了。可是,御阑不会纵容我族的壮大,御阑熙华的为人,老夫也了解过了,年轻气盛,抱负雄心,她迟早是我族最大的敌人!”
“御阑熙华确实是少见的强悍君王,不过现在我族要是有所行动的话,御阑不会善罢甘休,此时是我族壮大实力,站稳脚跟的时机,可是,现在神殿是不是想要先发制人!举兵进攻,不是吗!”白翎不相信祭司长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御阑已经成为了唯一的帝国,虽然时局不是很稳固,但是迟早都会安定下来,御阑熙华绝对有能力统治如此广阔的疆土。
“虽然我族能在这段时间里更稳固些,但是没有十年的时间我族根本保不住这片脚下的土地,所以,才要先人一步,让御阑十年之间不会进犯我族之地。流离失所,寄人篱下,被人践踏的日子,我们的族人没有人在想多过一天,没有神明的守护,我们黎阳一族就靠自己活下去!”祭司长的气息一变,不在沉浸在过去罪过的悔过中,变成了黎阳一族最高的精神领袖。
白翎诧异的看着祭司长,她没想到,神殿会如此想法,黎阳一族的统帅者难道有犯了同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