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近也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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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近也远-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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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林哲大肆批评了一通后只是冷冷的让她两周后再交一份经过思考的分析报告。话音可是重重的落在了“经过思考”四个字上。
  出了执董室后,问文也甚疑惑,林哲还真的还仔细看了她递上去的报告?他原来也有这个时间做这事啊?还以为他每天上班就是“不务正业”呢。幸好之前林哲吩咐她做的很多“杂事”,让她熟识很多项目知识、财务流程等,她“仔细”起来虽然吃力,但是仍有头绪。
  
  林哲也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份打印精美,却和项目立项书没有什么区别的项目分析报告,突然会有种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或者,体内潜在的暴躁因子并没有随着时间和表象而消失。又或者,任谁都没关系,就是不能忍受那位秘书的忽视和应付。再或者,最近身体总是隐隐想要复发的症状,让他控制起来相当的辛苦,外表装的是怎样的闲适淡定,但是内心的烦闷总是挥之不去。
  
  博叔从后视镜中看着郁郁的林哲,心里有点担心。这个冬天,林哲过得有点辛苦。林哲五年前出院后,一直都是在加州工作和休养,除了有一次与正允任性一番,从没有冬天离开过加州。但是这次不管不顾的任性的回到S市,实在让人放不下心。虽然在家里,车里,甚至是办公室作了万全的准备,但是大气候总是没法改的,看着外面湿冷湿冷的,连博叔都觉得难受,偏偏阿哲只要身体还好,就天天都往许氏跑,结果晚上总是折腾,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一个冬天下来,越来越瘦。因为穿得多,别人是看不大出来,但又怎么瞒得过博叔。现在看着林哲心情不好,更是担心,总想说点什么劝慰一番,但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开口。心里只是心疼,不管林哲是如何的成功,不管经过了多久,但似乎都是当年那个容易受伤的小孩。即便是飞扬跋扈的时候,也只不过是外表多了件漂亮的伪装而已。
  车子转到了金域附近就慢了下来。为了这个项目,林哲居然亲自来到了这个城市。这也有点让博叔出乎意料。不要说这个项目,以林哲,就算再大十倍的项目,也未必能让他这般舟车劳顿,亲身前来。
  还好,长三角这些年发展飞快,高速路况非常好,这个时候也不塞车,车子也是用惯用熟的,熟悉、舒适。偷偷瞧了林哲一眼,神情虽然有些阴郁,但精神还不错。
  按林哲的吩咐,绕着金域附近大范围的转了两圈,然后进了金域地块附近的小巷子便停了下来。
  下了车,站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中央,正值中午,阳光照在林哲脸上,给他苍白的脸色增加了一丝红润。周围喧闹繁华,吆喝着买卖的声音此起彼伏,刚刚放学的学生们三五成群的散布在各个小吃摊挡的前面,吱吱喳喳,青春洋溢。
  林哲就这么的看着,面带微笑,但却落寞疏离,与外界的嘈杂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即便是在这熙熙攘攘的闹市。
  林哲自五年前,生活就非常规律。博叔自是他严格的监督者,这时看了看时间,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阿哲,我们去天和吃饭吧。”
  
  天和饭店,是N市最好的饭店之一。天和饭店的上面,就是天和俱乐部,是N市乃至各长三角的名流贵人经常出没的地方。它的对面就是天和商场,形成了天和集团下的大商圈。这里离金域地块隔街相望,如今金域这块地现在这般炙手可热,恐怕也是得益于天和不少。
  林哲对吃饭倒是不讲究,只要干净就好,更何况如今也讲究不来。林哲的内心,怕是更加追求面对的食物能毫无顾忌吃下的心情吧。想到这,博叔心里不禁一疼。
  林哲听了,一笑:“博叔你以为我是正允不成?”
  一念之间,博叔嘴角也微扯,正允那奢侈的大少爷,不论吃喝玩乐,一定要最好的,不闹到至好,必不罢休,特别对饮食挑剔到不行,从不愿意将就。正允有句名言,号称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欲解千岁忧,唯有美食诱。人生吃一顿少一顿,应当每顿都对自己最好,不然想起来多遗憾。
  博叔看着正允说起这些,总是忍不住大笑。他也不明白,正允这小孩,高干子弟,聪明绝伦,不想在国内走他爸他妈安排好的康庄大道,斗气斗出国外来。居然还混了个人模狗样,在斯坦福大学年年全奖混到毕业,和阿哲合作生意也是一本万利,顺风顺水。可以说是年少有成的精英人士了吧,身体也倍棒,看他嬉笑怒骂,游戏人间的,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挫折,居然还一口一个千岁忧,被当年的革命先辈们听到这诗被改成这样,估计也会想跳起来怒骂。
  有次博叔忍不住,问了正允:“你忧什么啊?”
  正允居然一本正经的写了个万言书给博叔,“简要”列明了他的不快乐。还真是简要的,因为每一件事他只是简单的列明,例如X年X月X日要瞒住他家老爷子他买了总裁轿车, X手艺快要失传了,少了一样美食,等等。万言书的结尾还加上一句,“因为字数满了,不再赘言。但还是忍不住PS一句,博叔不要骂我精英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精英和人才一样,是个骂人的话。”
  看得博叔大乐了几天,忍不住拿去给林哲看,那时林哲刚刚第二次出院不久,看着那份万言书,笑到几乎又要再住一遍医院。
  博叔忍不住还是经常打趣正允“精英”,正允也不客气,回敬博叔:“你全家都是精英。”
  不过,博叔对正允挑食的想法,倒是曾经认为颇有几分道理。
  可是有一次,在那俩年轻人在对赌交易合伙大赚了一笔的时候,一起结伴同游,博叔陪同,便再没信过那小子。
  在拉斯维加斯,与那混世魔王同行在大雪原上,一路上景致都没什么区别,连博叔这种老手开车都开得眼睛发涩了,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居然看到个中国餐馆,但是老板是江西人,做不出地道的上海菜,偏生魔王不地道的就是不要。林哲不管他胡搅蛮缠,自己享用。
  结果这天,博叔按着林哲所指的路,车行百里,恁是再没找到吃的。那一天从早上出发,饿到了黄昏。魔王从侃侃而谈他的美食言论,闹得鸡飞狗叫,到后来有气没力,浑身都蔫了。
  结果到了傍晚,连中餐馆都看不见,远远的只有一家俄罗斯餐馆。魔王不管不顾,甚至乐得不行,停车坐下,扯着嗓子喊点菜。林哲却冷冷的道这里的上海菜更不地道。魔王心里其实还想得到地道不地道啊,在这白白的雪域中,能看到这橘黄的温暖的灯光已经开心的不得了了。听林哲这么一说,正允顿时傻眼,但是看着林哲吃那卖相实在一般的农家篱笆小香鸡和酸奶芦荟,津津有味。边吃还边摇头晃脑,喃喃道人生美味阿,雪域佳肴阿之类的。
  正允心里窝火,哼声道:“冷冰冰的东西,也亏得某人想到在雪域里点,还人生美味?这两个菜也亏得那俄罗斯人做得出来。这是谋财害命啊。”
  可怜那白白胖胖的俄罗斯人听不懂中文,热情不减,积极招呼。
  林哲不大管他,看他发火几句,才懒懒的回应他一句:“于我而言,有吃的更重要。”
  正允看着林哲吃相,肚子都饿得发晕了,但是却仍是坚持着要求。人总是这样,特别是原来有习惯的情况下。经过林哲提醒后,看到那些菜的样子,心里窝窝的,委实也是不能将就着下筷子。但看林哲越吃越香的样子,甚至还特意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郁闷也是有增无减。
  魔王也不是独自受苦的主,打起了博叔的主意,博叔这回也坚决站在正确的队伍里了,再不和他一起疯,坐下来理都不理他,大快朵颐。
  魔王终于偃旗息鼓。
  林哲看着他那趴在桌子上,手抚肚子,眼睁睁看着的样子,心里不禁好笑:“你想活活饿死?”
  魔王一副正经的样子,信誓旦旦:“头可断,血可流,惟有美食不能抛!”但是那个闷声闷气,让他这指天发誓的誓言减分不少。
  林哲博叔都懒得理他。
  也正是吃饭的时候,雪域上也没什么人,俄罗斯老板也开始在另外一处准备吃饭。飘来了一股土豆炖牛肉的香味。
  魔王突然象复活了般身形一动,直奔俄罗斯夫妇的桌子上。
  叽里咕噜,俄罗斯夫妇和他聊了会英文,乐哼哼的一直说:“OK!OK!”
  魔王回头坐下,一扫蔫气,得意洋洋的:“俄罗斯名菜,估计会做得地道。那个才是享受!”边说,眼睛还斜聆着林哲桌上的饭菜,摆出一副难以忍受的模样。
  不久,很快,非常快速,俄罗斯夫妇就从厨房里端出一大锅的土豆炖牛肉,似是早有准备。
  魔王觉得不对,看着俄罗斯胖夫妇,又看了看面前的林哲,似是恍然大悟,一股脑坐下,狠狠道:“原来耍我玩来着,去当过志愿者就很了不起啊,不就欺负我不懂俄文吗?”
  色唱俱佳,还真像恼了,逗得林哲和博叔哈哈大笑。
  事后,博叔忍不住佩服林哲,居然能把这魔头耍得团团转。
  林哲却微微一笑:“他?只有想让人耍的时候才会被人耍。”
  博叔意外,但在随后几天的同行才逐渐明白。是啊,一个能在20出头就和一群学者中间研究几乎没人能懂的“弦论”,在社交圈上如鱼得水的人,又怎么会不对这些了如指掌?
  也正是两个聪明绝顶的人,才会如此惺惺相惜,成为莫逆。
  
  想起那混世魔王的几番事迹,博叔回过神来,不禁摇头,笑:“幸好你不像他。”
  也幸好,无论亲情上多么淡薄,喜爱的事业怎样的不得不放弃,林哲还有正允、远之这些好朋友。只是,正允这小子似乎消失的时间太长了,估计为躲他老子,直接又飞回美国了。博叔暗想,倒不知道他的小mm追得怎样了,回去以后非挖这小子出来,揍揍他不可!
  想着,也斟酌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再说也和他们打过招呼了”
  林哲想了想,呵呵一笑:“那就那吧。”
  博叔摸了摸额头,放下心来。
  不是不知道林哲的想法,但是N市始终不太熟,林哲的胃极弱,受不得一点不干净的,当然不敢以林哲的身体冒险。
  




第8章

  方问文甚是郁闷,这整周林哲都没有给她什么额外的工作,意思也清楚,那份分析报告好好斟酌。
  经过了整周的整理材料,理顺公司的资金状态,只要她这个权限能看的,她都全部翻了一遍,这下午还跑到这个N市来实地考察。幸好,公司最近经常要在金域这个项目做事,搭着顺风车赶过来也不是太累。
  其实,问文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认真的对待这件事,就是有种一定要做好这份报告冲动。
  或者需求层次已经上升到自我实现的阶段了吧,问文自嘲的想着。
  和公司的同事吃过饭,问文便独自到项目周边工作去了。
  N市是历史名城,千年古都,历经沧桑,如今都市位置让给了B市,但地处江南,洗净铅华后更彰显雍容别致风韵。历史和自然在这个地方融合,却又让人感觉无比的协调。冬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在N市这个繁华的中心地带,安静和喧闹自在的相处,散发出大隐于市气魄。
  问文站在金域,耳旁听着处处写着“拆”字的弄堂的喧嚣,看着华美现代的天和,有种时光交错的感觉。提步走进了弄堂,里面九转十八弯,第一次来的绝对绕不出去。问文东绕西绕,墙角青苔深深,夹杂着老式木门,走着走着,旁边还有座气势的祠堂,堂前古树成荫,夹在弄堂之间,本应不伦不类,但是却丝毫不见突兀。问文有点喜欢这个地方了。
  好不容易绕了出来,时间尚早,N市第一商城,不逛白不逛。
  走到服装区,看中一件黑色的羊毛背心,摸起来柔软舒适,正适合给父亲,一看价格也是令人咂舌。
  问文手巧,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几乎已经没有会打毛衣的,但是问文妈妈毛衣打得好,问文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了些,如今母亲眼睛不太好了,父亲的毛衣大多都是问文经手打了。但是这半年来,问文忙得如狗狗一般,这反倒放下了。
  看着价格,问文想了半天,终究还是放下了,不完全是价格问题,问文还是想亲手打件毛衣给父亲。转身到了楼下卖毛线的得记,买上上好的羊毛线,儿女的温暖牌,估计父亲更喜欢。想到父亲,问文心里不禁一阵难过。父亲在家里是老大,念完初中后,为了帮助家里养弟弟妹妹,就辍学了。还记得当时自己考上家乡重点中学的情形,父亲很安慰,还鲜有地说起当年他在初中的班里也是连年第一的情形,有点自豪。问文当时挺开心,只是后来听母亲说起与父亲一同上学的,后来不少都继续读了书,好多都作了官,还有下了海的,混的日子都不错,你父亲啊,就是不会做人,也不走运。问文也觉得父亲不走运,当时父亲进了厂里,活干得倍棒,副厂长都抢着收父亲做徒弟,一路提干,做到了总工,可是不知道是挡了谁的道,正值国有企业改革,却成了第一批下岗的人。父亲自尊心很强,但是生活所迫,还是逼于无奈去找个分看门的工作,每个月至两三百元。这个,问文很有印象,父亲在家里从来不会说这些事情,也告诫母亲不要和子女说。但是母亲还是会担忧和焦虑,问文那时也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同寻常。因为母亲的厂子更是不行,早几个月前就已经下了岗,可是问文对父亲有信心,见父亲还是起早贪黑的上班,也就没往哪方面想。直到有一天,问文买了本《高三化学实验题集》回家,母亲见了不仅心疼起来,责怪问文不应该再买这些书籍。问文有点楞了,因为家里即便怎么紧张,从来也是支持她买学习资料的,追问起来,母亲才告诉了问文,说完了,眼角还有点湿湿的。母亲还告诉问文,父亲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去深圳、去珠三角工作,有好多同学都在哪,甚至有一度还想去那里创业的,只是当时被她拦住了,孩子们都小,她身体也不好,现在想起来,还不如当初去了还好。现在年龄大了,问文又高三了,就更不好去了。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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