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糟的是……她僵住了。
很快的,他也察觉到她的僵持与退缩,因而徐徐地将手抽了回去……
“我、我很抱歉。”她气息粗嗄,艰难的喘着气,感觉到自己的投降,“我想你说的对,我可能还没有准备好,真的……很对不起!”
她低下头来,克制住自己此刻脆弱的感情,并试着解释自己内心的恐惧与害怕的心理。
听见她声音里的恐惧,他蹙着眉,缓缓闭上了眼睛……
尽管此刻他的心脏仍在肋骨下激撞着,尽管此刻他体内的情欲仍尚未消散,但他还是任由她逃离了他,像看见一条毒蛇般缩开了身子。
“不,这不是你的错。”他把对自己的怒意藏住,表现得十分释然,更以淡然的口吻,述说着最现实的情况,“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太过忘情,才会失了分寸。”
语毕,他迅速翻身离开了床面,打算到浴室内冲个冷水澡,将一身燥热感洗去。
岂料,那个还搞不懂状况的小女人,却在这个时候喊住了他,声音充满了无以言喻的沮丧——
“学长,你会因此而讨厌我吗?”
闻言,他一怔,停下了脚步。
“这会成为我们将来分手的主因吗?”她却依旧滔滔不绝,心神颓丧的又问。
天啊!她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人了?大色魔吗?
“哭什么让你如此认为呢?”当他因为她质疑般的口吻,不悦的转过脸来,预备向她表达此刻他不满情绪的同时,却也意外撞见,眼前的小脸远比在他怀抱时,又更显得苍白而无一丝血色了。
“茵,别这个样子。”见状,他轻轻一叹,继而改以温柔的拥抱,取代了未竟的话,“我无意令你感到不安。”
对他而言,她一直是个很重要的女人,他只是渴望能够保护她,且不希望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一丝伤害。
偎靠在他温暖的怀中,她小小声的应和着,“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不会感到有任何不安,除非你总是把我当成一尊易碎的玻璃娃娃,从来都不肯……“
骤然,他一连串诡异的动作,中止了她的聒噪不休,眼前的男人就像是变魔术似的,从他衬衫口袋内掏出了一只雕琢细致的银戒,接着她看着他把那只银成温柔地套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这……这是?”她低头看了看指间的戒子,又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他。
只见他性感的唇角上轻扬着一抹慵懒的笑,目光却仿佛要将人催眠般的专注,柔声地宣布道:“倘若我真的那么令你没有安全感的话,看来只有早早先将你娶进了展家门,才能完全杜绝你的胡思乱想。”
“噢!天啦!”她又惊又喜的低呼。
这是求婚吗?
她不敢想,也不敢问,一颗心宛如长了羽翼般,不断在心胸里飞翔,就连一对晶灿的瞳眸底,也逐渐漾起一片蒙蒙水雾。
微笑地掬起她的双手,他心满意足地发现,一抹粉嫩的颜色,又已悄然地飞回她双颊。
“虽然时间还有些早,但……凯茵,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凝视使她芳心怦然,而他意外的求婚,则把她带入一个前所未有的喜悦漩涡里。
顿时,她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不管两人的距离是近、是远,他们永远都将深爱着彼此,至死不渝。
至死不渝?
当初,她一定是卡到阴,不然就是神智不清下,才会去相信这种杀于刀的鬼话!
早知道王子与公主的爱情,终究都只是一场虚幻的童话,但当她亲眼目睹这一幕残酷的画面时,还是有好几秒钟都无法思考、说话,或呼吸……
盯着凌乱床面上,俨然经过一夜狂欢的赤裸男女,叶凯茵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住了,浑身僵冷如冰,好似严冬突然降临!
她意外的闯入,破坏了一室旖旎的春光,连带也惊醒了床上相拥而眠的男女。琉金色的晨曦洒在那一张熟悉的男性脸庞上,在他一头凌乱的刘海下,一双深邃的黑眸缓缓从睡梦中醒来……
“你醒了?”
闻声,黑眸淡淡扬眸觑向来人,初醒的眸,还显得有些浑沌,看起来是那样狂野不羁,性感而撩人。
只是,当他们目光交会的瞬间,原本沉静的黑眸开始闪现怒意,她立即被一道深沉而冷戾的目光所震慑!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她,变得很严苛,而且冷酷,防备似的对她射出一道道凉飕飕的寒芒。
他的眼神是那样冷、那样锐利,不但冷到她骨子里,也刺进了她心底,教她简直难以置信,眼前这个冷情如冰的男人,竟就是不久之前向她求婚过的他?
“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这样虚伪、这样滥情、这样无耻,在看似保守内敛的外表底下,骨子里竟是这样一个喜欢惹草拈花、脚踏双船,毫无节操的大烂人!
一阵微怒绷紧了她的嘴角,她咻咻喘着气,苍白的脸充满怨怒和痛楚,虽是满怀羞怒,却还是倔强地质问:“你怎可以这样对我?”
闻言,男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瞪着她,似乎她已经疯了一样!
“天啊!我又怎么对你了?”她的话完全没有一丝道理,而她的出现也教人深感一头雾水,完全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你把我变成一个彻底的傻子!”这个该死的混蛋,居然还敢当她的面,企图睁眼说瞎话,故意否认她?
她真是蠢到家了,怎么会傻得相信他只爱她、只要她,傻得没看清过去一切的幸福,都只是他一手刻意堆砌起的华丽谎言!
啧!有没有搞错啊?
这个莫名其妙的疯女人先是一头闯进别人的屋子,连一声道歉都没有,还反过来大肆责怪别人把她变成一个彻底的傻子。
这、这算是哪一国的逻辑思想?
“拜托,好像是你先私闯民宅的吧?”讲话时,他甚至已经懒得费神再去看她,一脸净是被打败的表情。
“怎么,现在连我进你的屋子,都构成了私闯民宅了?”她一脸寒霜地瞪着他,语气柔和得欺人。
听及此,男子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决定不再与眼前的女人继续闲扯淡下去,“你到底想怎么样?”
闻言,她脸上更红,全身发热,啐了他一口!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的吧?”事已至此,不管两人今后是分手、道歉还是求和,他总该对她还有交代吧?
结果,他给了她一个教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你对于探人隐私就那么有兴趣吗?”
他们互相凝视着,直到男子轻扬起一抹戏谑而慵懒的笑,暧昧的问:“是不是非得我们当场表演一次给你看,你才愿意离开呢?或者……你也想加入我们?”
男子低沉地说着,双手也正以一种缓慢而邪恶的节奏,沿着身旁女子姣好的大腿曲线缓缓上移,最后滑进女子凌乱而微敞的丝质衬衫内,在触及一对高耸的浑圆后,细细揉弄了起来……
这世上最可悲的事,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碎了,还得自已动手把它一片片地黏贴起来。
面对如此羞辱与难堪,她过了许久才做出反应,并以深痛恶绝的眼神瞪着眼前的男人,冲着他低吼——
“展名威,我恨死你了!”
“啊……”洁白的床面上,叶凯茵冷汗遍体,从一场漫长的可怕恶梦中,霍然惊醒过来,颊畔眼泪的存在,无声地向她证明,梦境中令她深切的悲伤与痛楚,绝非仅是一场幻境。
自从回到台湾后,她又开始作着相同的梦境了……
在这一场梦中,有幸福、有欢愉,却也有更多难以言喻的苦涩记忆不断在她脑海中重复播映,一次又一次,像是一团永不熄灭的火,越燃越炽。
曾经以为,自己可以为爱情而死,后来才发现,爱情其实死不了人,它只会在最疼的地方扎上一针,然后在每一回想起的时候让人不断隐隐作痛,张牙舞爪的宣告,它依然存在。
对于爱情,从单纯到冷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疲惫?
过去她也曾无数次试图逃离那一场梦境,以为只要学会放手,最后记忆里的那个伤口也会渐渐的开始愈合,以为选择遗忘,那个人就会在心底慢慢地模糊……
但事实证明,她流下的眼泪,并没有骗到自己。
咀嚼着过往飘渺的记忆,唯有他还是清晰的,他的眸、他的笑,依旧讽刺而嘲弄地深印在她心底,没有一丝淡忘!
这样徘徊于心中迟迟不肯离去的印记,究竟该如何才能从记忆中永远的驱逐出境?
拿起床柜上的手机,她拨了一通电话,紧抿的唇及眸底的坚定,悄悄泄漏了她即将做出的决心。
“二姨,我是凯茵。”电话拨通后,她静了片刻,半晌,才缓缓吐出几个字,“那一份工作,我接下了。”
她想,唯有面对,唯有坦然,才能真正根深柢固的拔除这一段教人不愿再追忆的……爱情。
第二章
桧木色的日式回廊上,长跪着四个俊逸挺拔的身影,有西装笔挺,有随兴装束,有华丽时尚,也有流浪汉似的打扮。彼此造型各异,却有一个相同的共通点——他们的五官皆是一张张精致完美的复制品。
俗话说得好,不见棺材不掉泪。
若非这一次假借病重,家中几个像泥鳅一样滑溜的儿子,还未必会在规定的时间内返家,且一个个恭谨地长跪在病父榻前,静候训词。
话说,展家六代,一直以孝字传家,到了第五代时,犹是一脉单传……
饶是上苍垂怜,就在展日升这一代,妻子肚皮争气,在他即将年满四十五岁的那一年,不但替展家留了后,更是一口气产下四胞胎,且个个都是带把的小壮丁。
只可惜展氏夫妻俩的好运气,似乎也停留在顺利产下四胞胎的那一晚……
“唉……”长长一声叹息后,展家大家长开口了,虽没有高声咆哮,但冰冷的语气仍教一字跪开的儿子们听得一愣。
“今日咱们父子五人,就把话摊开来说吧!”瞪着眼前的儿子们,展日升眸子一睨,沉声问:“你们四个,还要继续游戏人间多久?”
说到底,家中几个早过适婚年龄的儿子至今仍迟迟未婚,就是他们都有个共同的借口——长兄未娶,小弟岂敢逾矩?
就这样,一个拖着一个,谁也不肯先放弃美好的单身生涯选择进入家庭,完全视婚姻如洪水猛兽。如此一来,纵使三十五年前展家有后,却无法在三十五年后继续开枝散叶,这与无子无嗣,又有何异?
不过最令展日升感叹的,还是几个孩子的感情史、婚姻路,简直是一个比一个还要糟啊!
长子名威,性情清俭,柔毅敦厚,身为展家长子,也颇有风范,早早在大学毕业的那一年,便向心仪的女孩正式求了婚。
这一件天大的喜讯,曾经让展家两老欢天喜地的以为,两人有望在七十岁之前,抱得展家第一位金孙。
岂料,正当夫妻两人风风火火,打算替梢来喜讯的长子大肆操办婚礼的当儿,却在不久之后憾然得知,他们那个未曾蒙面,亦未过门的准大媳妇儿,无故地向儿子提出了分手。
非但如此,女孩一去无踪,从此也带走了大儿子脸上的笑容……
次子名扬,豪情爽朗,慷慨磊落,自小便喜爱收集飞机模型,经常想像自己翱翔于天际的模样。长大之后,果然也达成了自己的梦想,顺利通过CPL商业飞行执照的考试,目前是一家航空公司的资深机师,也是四个儿子中唯一让两老风风光光当过一回主婚人,替展家正正式式迎娶进一门媳妇的孩子。
遗憾的是,这孩子福薄,婚后不久,原本个性温和爱笑的妻子,忽然变得沉默寡言,最后变本加厉,经常借故与丈夫发生严重争吵。
几番口角下来,同样年轻气盛的夫妻俩,谁也不肯在口头上先服输,于是日复一日,彼此的耐心被磨光了,感情也吵淡了,纵然有过深刻的感情,也禁不起太长久的沉默摧残……
后来心灰意冷的他,向妻子提出正式分居的要求,希望两个人可以冷静一段时间,彼此好好思考一下这一段岌岌可危的婚姻,还能如何的继续维持下去。
而妻子的回应,却远比他还要干脆、洒脱,她丢还他一张离婚协议书。
非但如此,她还先一步向法院提出申请,说明她已无法继续再与他维持其婚姻的理由,坚决求去!
至此,这一场短短一年又八个月的婚娴,宣布告终。
三子名容,人如其名,聪慧睿智,才情绝高,是文坛上一位颇具盛名的年轻作家。只是他终年居无定所,行踪飘忽不定,性情亦是古怪难以捉摸,因此一年回到家的次数,往往用一只手就能数完。
不过,这孩子偶尔也会孝心大发,经常带着大包小包,不知又从哪儿拎回来的土产,特地回到家中孝敬兼问候父母。
只可惜,他通常也是来匆匆、去匆匆,往往在下一秒钟,整个人又会像大海里的浪花般,瞬间消逝无踪。
也因为如此,展家两老始终弄不明白,他们这个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出门像丢掉,回家像捡到的三儿子,他心底究竟有人了没有?
幺儿名毅,面容倜傥,俊俏风流,虽然排行最小,但踩着足足一百八十八公分的完美身高,让他比前头几位哥哥看起来还要更加高挑、挺拔!
最让人欣羡的是,他轮廓分明,骨架完美,这样与生俱来的优势,让他在十八岁那一年,就正式被时装界挖角成为一名专业模特儿,经常登上米兰、巴黎时装周的伸展台,还曾被《富比士》杂志票选为全球十大顶尖男模之一,同时也是时尚界的新宠儿。
只是过惯了镁光灯下的生活,在美女不虞匮乏的工作环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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