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敦拉过女儿,眼睛里都是笑意,“苏雅,我和太后商量了,下个月给你和隋王办个定亲仪式,我知道,你们年纪都不大,所以只是定亲而已,等过几年你们大了再成亲,母后还想你多留在身边几年呢。”
苏雅万分吃惊,手里一松,锦缎啪一声掉在桌上,“母后,您说什么?我和隋王,政道?我和他定亲?为什么啊,怎么你从来都没跟我提起过?”
可敦拍着苏雅的肩膀,“苏雅,你跟隋王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半年多来更是天天玩在一处,你终归是要嫁人的,现在帮你们定下名分不是很好吗?”
苏雅急道,“谁说我要跟他定下名分?我跟他一起玩不代表我喜欢他,我只是把他当兄弟而已,我不喜欢他,母后!我不要和他定亲!”
可敦这几日来一直和萧太后商量这件事,好容易这个倔脾气的嫂子没二话了,她没想到居然自己的女儿会跳出来反对,“你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比别人来的亲密,而且隋王他能骑善射,允文允武,苏雅,草原上再找不出比隋王更优秀的男儿!母后这都是为你着想……”
苏雅不满道,“母后,这里不是中原,我不会随随便便把自己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我的夫婿一定要我自己来选!”
可敦没想到苏雅这么坚持,根本听不下去自己的一番苦心,不由沉了脸色道,“你是可汗的公主,你的婚事关乎到部落利益草原前途,从来就不是你自己能做主的,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轮不到你来反对!”
苏雅气道,“我不嫁,我就不嫁!母后,为什么偏我把我许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呢?那样不是毁了女儿的幸福吗?”
可敦回想自己的大半生,懵懂无知的嫁到草原,历尽风波,前后跟了四个男人,又有谁问过她愿不愿意?女人家的命运天生就是被别人操纵,以前她被别人操纵,现在又轮到她的女儿,虽然她也不想这样,但是至少苏雅嫁给隋王比嫁给那些从未谋面横蛮无理的突厥人要强的多吧……念及此,可敦狠了狠心,“你不用再说了,我主意已决!”
苏雅想再多说几句,可敦已经转身穿过屏风,不想再见她了,苏雅无力的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
“公主,你怎么了?”幸儿看到苏雅从可敦处回来就失魂落魄的模样,关切的问道。
苏雅没说话,重重的坐在桌旁。(手机阅读16k。)
幸儿道,“公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禀了可敦请大夫过来看看?”
苏雅听了,脸色有些沉,“提到她我就生气,既是这么疼我,为什么非要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
幸儿看苏雅隐有怒色,不想引火烧身,遂禁口不语,苏雅却不放过她,好容易身边有这么好一个倾诉的对象,“穆溶,我现在反而很羡慕你,至少你不用任人摆布,至少你自己的亲事可以自己做主,而我……你知道吗,刚才母后跟我说,下个月要给我和隋王定亲。”
啊?!大八卦!幸儿不由睁大了眼睛,如果有手机的话,此刻必定给仲闵他们连短信共享八卦,可惜……只能装作淡定的样子,“公主年纪不大啊……”
苏雅委屈道,“是啊,母后还说就因为这样,所以真正成亲要等过几年。”
“那……那……”连幸儿都不知道自己想那……什么出来,隋王,苏雅,一个王室贵胄,一个草原公主,倒也门当户对珠联璧合,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苏雅没在意幸儿在嗫嚅什么,她坐在桌边,手支着下巴,不由想起了那个教她画梅花的文雅身姿,想起了一起骑马时他的举止翩翩,想起了他送给自己的爬犁,还有梅花图……
晚上,苏雅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总也睡不着,“穆溶穆溶,我睡不着。”
幸儿打着哈欠道,“公主,上次我不是教你数绵羊了吗?你试试,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苏雅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黑暗中的穆溶,“你总是那么多好玩的主意,你以前在中原读过不少书吧?”
幸儿嗯了一声,苏雅兴奋道,“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我想听你讲故事。”
幸儿想了半天,故事嘛,总要缠绵曲折一波三折才引人入胜,哦,有了!遂清清嗓子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两个家族有世仇,一个家族姓罗,另一个家族姓朱,罗家有个儿子罗密欧,生的潇洒俊朗,有一次他在朋友的聚会上见到了一位美丽的姑娘,二人一见倾心,后来才知道这位姑娘就是朱家的独生女叫朱丽叶,尽管家族世仇仍不能阻挡二人对彼此的情意……”
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听的苏雅满眼放光,直到听到最后的结局,苏雅才眼神黯淡,不可置信道,“那个寺庙的住持为什么不早点通知罗公子,告诉他朱小姐是假死的!唉,可怜他们这两个有情人……”
幸儿讲的昏昏欲睡,“公主,他们两人最后也算是天上人间永相随了,咱们睡吧。”说着,翻了个身,白天骑马骑得太累了,幸儿不久就进入了梦乡,只余苏雅还在床上辗转反侧,扼腕叹息。
“公主,你昨晚没睡好啊?”幸儿看着苏雅睡眼惺忪,不禁问道。
苏雅道,“都是你那个故事闹得,那俩人太可怜了。”
幸儿不禁莞尔,这公主可太入戏了……
“不过,如果有人能像罗公子那样不离不弃,我也愿意同生共死。”苏雅有些向往。
幸儿暗悔自己讲错了故事,赶紧转移话题道,“公主,今儿还去骑马吗?”
苏雅愣了一会儿,有点意兴阑珊道,“我不想骑马,穆溶,你上次不是做了个荷包,能不能教我怎么做?我想做荷包!”
也许该冲出去看看今儿天上是不是下石头了,苏雅公主也能转性?平常让她拿针线比让自己再喝酒都难,今天怎么会……?也许是被即将到来的喜事刺激的?
幸儿拿了针线笸箩放在桌子上,把自己可怜的这点微末小技一点点传授给苏雅……
苏雅难得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埋头了半日,方举着自己的成品,“看,穆溶,我绣好了!是不是很好看?”
幸儿接过苏雅的成品,倒抽一口冷气,好家伙!那犬牙交错的针脚,那怎么抻也抻不平的接缝,果然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差到深处没尽头……
“公主,这……这荷包是要送人还是您自己用啊?”幸儿好奇的问道。
“嗯,送人。”苏雅一脸得意,又指挥幸儿铺纸磨墨。
“公主,你要练字?”今天真是怪事一箩筐……
苏雅笑了笑,“不是,对了,你去把依珠叫来,说我有事情吩咐她,然后你再去找和琳说晚上我想吃炒面。”
…………………………………………………【第六十二章 别有计划】…………………………………………………
苏雅看幸儿出去了,斟酌许久方下笔写了几行字,等依珠进来,对她低声嘱咐了几句,交了个东西给她,依珠答应着去了。
苏雅在房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把找到的东西包好在一个包袱里,刚把包袱藏在矮箱内,帘子声响,幸儿进来了,见着帐里大乱,幸儿大为奇怪,“公主,这……”
苏雅开始有些慌乱,定了定神,不耐道,“这什么这,我刚才在找母后送给我的一块玉佩,现在你赶紧收拾收拾。”
幸儿心头有些诧异,找东西一向都是她和依珠的活计,苏雅向来不理的,这公主今天可真是奇怪了,因问道,“公主的玉佩找到了吗?要不要我帮着一起找?”
苏雅没好气,“你现在就把帐里恢复整齐就行了,别的不用你管。”幸儿见苏雅不像平日那般和善,忙忙的去收拾箱柜,做人奴婢的怎么着也得有点下人的自觉,不能驳嘴是最最基本的……
整个一天苏雅都没怎么说话,好像很焦灼的样子,幸儿猜测她是不是有心事,想着这公主素来不是个能藏住话的,等晚上“卧谈会”时她肯定会娓娓道来……岂知苏雅沾了床榻就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就沉沉的睡着了,倒是幸儿辗转反侧,很晚才睡着。
“穆溶,穆溶,你怎么还在睡?天都大亮了。”幸儿在朦胧间听到了依珠的声音,嗯?很晚了吗?苏雅不知道起了没,昨天她脾气可不太好,今天不知道有没有好一些,别拿了自己做筏子……一念及此,幸儿头脑立刻清醒了,接着就听见了依珠的惊呼,“公主怎么不在床上?”
幸儿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和依珠一起掀开床幔,里面被子像是被人掀开过,但是苏雅已经渺然无踪了!
幸儿赶紧穿好衣服,边穿边问依珠,“会不会公主嫌我起的晚,早起了去练骑马了?”
依珠急道,“我去马厩看看。”
“穆溶,依珠,可敦要你们过去一趟。”和琳掀开帐帘,看着惊惶的二人,没多说什么,吩咐了一句,转身就走。
幸儿和依珠面面相觑,惊动了可敦?!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就得想想怎么躲……
幸儿毕恭毕敬的和依珠走进可敦帐内,一眼就见到了跪在一边神情委顿满脸委屈的苏雅,顿时放下了心,还好,还好,老天待我不薄,至少苏雅还平安的在这儿,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就是今日睡迟了少少……
“穆溶,你可知错?”可敦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幸儿赶紧跪低认错,“我知错,今日不该睡得那么沉,连公主起身都不知道,我实是罪无可恕,请可敦责罚。”
幸儿想着自己先把自己踩低了,这样一来可敦就不会怎么严惩了,岂料可敦冷笑两声,“睡得沉?是啊,你睡得够沉了,说,你是不是故意给公主放风,遮掩公主半夜逃走?想不到你这个丫头片子倒也大胆,本以为你颇识诗书,可以引导公主知文识字,没想到你竟敢斗胆蛊惑公主出逃?你说,你该当何罪?”
幸儿如闻晴天霹雳,苏雅半夜出逃?这公主怎么上演了这一出?更糟的是自己全不知情怎么现在自己倒成了罪魁祸?幸儿看看恼羞成怒的可敦,不知该如何辩解,“我……我根本不知道公主半夜逃走的事情,蛊惑二字更无从谈起,万望可敦明察!”
可敦怒道,“好,你还不承认?是不是要我把所有事情都抖出来你才甘心?公主在曲那坡那里一人一马的兜圈子,正好被巡视的阿史那杜尔看到,他上前询问,看到公主面色惊慌,身上还带了个好大的包袱,他一路使人通知于我,一路稳住公主,我立刻命他把公主捉回来,这才不致有大祸。要知道,曲那坡离本部颇有一段距离,而且是去往中原的必经之地,想是你平日里对公主灌输得多中原的繁华富丽,公主受了你的蒙蔽,这才要和你一起出逃,是不是?”
什么?和自己一起出逃?苏雅压根提都没提过,这可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幸儿满腹委屈,忙道,“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敦请听我一言,如果真是我要和公主一起出逃,公主走的时候怎么不喊上我一起?”
苏雅看着母后对穆溶大其火,有心帮忙又不知该如何辩解,她本身就犯了大错,无法理直气壮的声援,遂小声道,“母后,实不关穆溶的事……”
可敦喝斥苏雅,“你闭嘴!先处置了不识好歹的丫头,自然会轮到你,你现在先给我在一边好好反省反省!”
可敦又转头看着穆溶,虽然知道苏雅私逃的事可能跟她关系不大,但如果不是她整日里蛊惑苏雅,苏雅以前再大胆也不可能会做这么离谱又大逆不道的事,可敦越想越气,吩咐左右,“来人,拖出去先打上二十鞭再说!”
幸儿看到左右两个健仆向自己走来,魂飞魄散,这次是真的了?!这回林子总该出来了吧?还是这里头有一个健仆就是林子?……幸儿左顾右盼,拼命使眼色,那俩健仆浑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拖住了幸儿,幸儿面如土色,抖如筛糠,完了,这下子是真的完了……
可敦看着仍然跪在地下的依珠,“依珠,你素日还算听话,这次你虽有错,念在你平日伺候的还算周到,以后你就近身服侍公主,将功折罪,如果公主有什么行差踏错的话,给我仔细你的皮!知道吗?”
依珠抖索着身体应了,苏雅看着幸儿被拖出去,大为不忍,“母后,穆溶她……”
可敦喝止了苏雅,“我刚才怎么说的?你半夜私自出逃,我还没有惩罚你,你又有什么资格给其他人求情?说,你是不是要逃去中原?”
苏雅见可敦浑不似平日那般好说话,反倒脖子一挺,“是,我是准备去中原,母后也准备拉我出去打鞭子吗?”
可敦气道,“你以为我不敢?”
苏雅道,“那你来啊,叫人来拖我走啊……”
气氛一时僵住,左右也不知如何是好,和琳站在苏雅身边,悄声道,“公主,你认个错又何妨,可敦一向那么疼你。”
可敦闻听此言,气势一下泄了,有些灰心,有些失望,“苏雅,你说,你还有哪点不足?在草原上谁不知道你是大可汗的公主,是整个草原的明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点不是最好的?你说,你为什么要离开草原,你就这么舍得离开母后吗?”
苏雅本来硬挺的脖子软了下去,看着可敦心灰意冷的模样,苏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母后,我……我也不舍得离开母后,只是……,母后,我真的不愿意嫁给隋王,我根本就不喜欢他!所以才想一走了之,母后,求您收回成命,女儿自然愿意长随母后膝下。”
没想到女儿敢如此忤逆,竟敢离家出走也不愿听命成亲,完全不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可敦满腔的痛心疾,“你——你太叫我失望了!你的婚事还轮不到你自己说了算!你不要以为仗着我平日宠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从今日开始到你定亲之前,你都不能出毡帐半步,你借这个机会给我好好练练女红,给我好好学学修身养性是怎么回事!”
说着,喝令和琳带着几个健仆押着苏雅回了毡帐,可敦还不放心,又唤了阿史那杜尔进来,让他从今日开始增加人手严加巡逻,尤其是来往中原的路上要多加防范,一遇可疑人等不用请示即刻抓回来再说。
“这两天都没见幸儿来练骑马,也不知她现在在做些什么,”仲闵拉着马,缓缓的在草原上徜徉,远远看着幸儿可能来的方向,心里胡乱猜想。
“你怎么不骑了?”李震骑着马,到了仲闵身边翻身下了马,看着仲闵若有所思的样子,很是奇怪。
仲闵摇摇头,“我今儿早上起来眼皮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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