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浮- 第161部分

云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清晨了，毡帐的帘子半开着，一丝凉意从外涌入进来，身边坐着的是景天雪，他换了一身贺兰族的衣服，深棕色的袍子，将他显得更加沉稳。

“吃些东西吗？”景天雪柔声问道。

云离愣了会，片刻后才恍然醒悟过来，原来自己是被景天雪给弄的晕过去了。

果然啊，这样的晕厥与体质有关，一时间她无法承受那样激烈的欢爱。她撑起身子，觉得双腿很是酸疼。

景天雪小心地将云离扶起身来，“不舒服就多躺一会吧。”她对上他的目光，却发现他原本白净的脸上突然闪现了一丝红霞。

莫不是又发烧了？她伸出手，去抚他的额头，温度事宜，“没烧啊！”

他一下撇过头去，桃花眼中更带了两分羞涩。

难道他。。。

云离的目光特地落在他的脸颊，应该是害羞了。。。

算了，还是不看了，免得上火！

“什么时日了？”她转了个话题。

“十月二十。”景天雪回答道。

原来已经，十月二十了。她抬眼透过营帐看外面，发现外面的人们很是匆忙，怀中都抱着什么东西，活着用马车搬运着什么东西。“外面怎么了？”她仍旧看着。

“迁徙到贺兰山谷中过冬。”

她看了眼室内，果然发现到两个取暖用的炭火盆，快要入冬了。

近云离的黑眸一下子暗淡下来，景天雪挑眉道：“你怎么了？”云离沉默不语，只是轻轻地摇头，片刻后，景天雪又问道：“是不是你与夜帝的联姻。。。”

话一出口，云离便猛地抬头看他，目光一下子清冷下来。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结合西景，南楚，东索三国的兵力，可以与北夜拼一下。”现在他们三国在名义下都是归她统治，可这其中的细节，又有谁清楚？看似平静的三国，暗地里却是暗涌翻滚。三国的将士们刚刚经历过一场大仗，需要休养生息，尤其是南楚，这一年多几乎均是在战乱中度过的。

然而云离的主力军也是南楚，有他在，西景逆鳞军到也可以听从云离的话，云离在逆鳞军中还是有一定威信的，从那日燕北天等人的行动上，就可以看出来，只是现在的逆鳞军也不知还剩下多少兵马，他只知道逆鳞军投靠了南楚，仅此而已。

对于西景的现况，她从来不透露太多给他，只说重点与结果。

“快入冬了，也该回去了。”她喃喃地说道。

景天雪看了她，“好，我们回南楚。”

“那么，这两天准备一下，我们就走吧。”云离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由景天雪帮云离穿好了衣服，她又自行地吃了饭，景天雪去寻了贺兰平安来，贺兰平安站在云离面前时，云离刚吃完东西，抹了抹嘴，赞了声“真好吃！”

贺兰平安的凤眼瞪大了些许，“你们，要走？”

云离点头，“是啊，你们要去贺兰山谷里过冬了，我当然得走了。”

“不用，一起，去！”贺兰平安急声道。

“不行，我还有事要处理。”她嘴角荡开个笑容，起身去拿贺兰平安的剑，“贺兰瑞教你的贺兰剑法，你学的怎样了？”

说道这，贺兰平安一下子笑起来，“试试？”

云离一挑眉，目光在毡帐里扫了一圈，然后落在一旁的一个包袱上，只看剑柄就能确定那是幻山邪剑了，她步上前，将裹着邪剑的黑布拿下，一个崭新的剑展现在她眼前，犹如那日在逆鳞军中，那般闪亮这光芒。

她以前用过邪剑杀人，但以前的锈均是停留在上面的，而这次，剑锈掉下来，就不再长回去了。

心中好奇之际，已经将邪剑放入鼻尖，深深地一嗅。没有丝毫的血腥气，只有泠泠寒气扑鼻而来。“来把，到外面看看，我们的平安剑术到底如何。”

平安显得跃跃欲试，提步先走在前面。

她正欲跟上，却被景天雪拦住，“你大病初愈，不宜动武。”

“无碍，我心中自有分寸。”见他仍旧挡在前面，云离轻轻摇头，“更何况不亲力亲为，又怎能知道平安的剑术到底练到了什么地步呢？”

“可你昨天连。。。”景天雪一顿，才又继续道：“晕死过去了。。。”

云离长眉一敛，在他耳边道：“还不是因为你昨天太用力了？”

景天雪的脸刷地一下红起来，云离趁机径直奔出去。

贺兰平安带他们去了个僻静的地方，离忙碌的人们较远，脚下的草已经渐渐地枯萎，云离穿着贺兰部族的翘头靴，用力地碾了碾地，寻了个着力点，晃了晃右手臂，还是提不起什么力气，只得用左手持剑。

“你放心攻过来，可别手下留情。”云离笑着道，持剑在胸前，目光紧盯着贺兰平安手中的剑。

贺兰平安点头，“你，小心！”他提醒一声，飞身上前。

她瞬间握紧了手中的剑，见贺兰平安上来便用杀招，她紧忙以一招化险为夷，并且成功地用剑背拍了下贺兰平安的屁股。

贺兰平安闷哼一声，然后惊呼道：“贺兰剑法！”

这四个字他到是说的极为流畅，云离勾唇一笑，点头，“没错，是贺兰剑法。”

“你怎么会？”贺兰平安急声问道，贺兰剑法不传外人，这是贺兰族人人都知的。

云离侧目，低笑道：“你打赢了，我就告诉你，看看我这个外姓人能否打赢真正的贺兰剑法传人吧！”见贺兰平安脸上升起一股怒意，她心底一笑，猛地攻上前去。

二人打的很是火热，景天雪背立在远处，看着他们精湛的剑术，不免地心生喜悦，他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能见到这样的剑术对抗，看了有半刻，觉得云离招招不带杀气，却又尽是杀招，每当贺兰平安抵挡不住时，便会收手只惩罚似地用剑背拍一下本该刺入的部位。

一来二去百余招下来，贺兰平安越打越是浮躁，手中的剑也不如最开始一般，拿的平稳，出招太乱，却仍旧是按照常理来出牌。

而云离却不同，出招乖僻，出剑的速度越来越慢，渐渐地，贺兰平安占了上峰，从刚开始的进攻到现在的防守后再进攻。

西景篇　丽景烛春余　第325章：偷学

第325章：偷学

贺兰平安使过一招后。云离也会用这招打回去，而速度却是慢上不少。

如果他没看错，云离是有意指点贺兰平安剑法。

“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锐之，不可长保！”云离说完这句话，便一把挑下贺兰平安手中的长剑，一个翻身，将半空中的剑收入手中，翻身平稳落地，转身对贺兰平安微笑。

“什么，意思。”贺兰平安不懂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云离走到贺兰平安面前，将剑递还给他，“锋芒毕露，不能持久，容易衰败，这回可懂了？”

贺兰平安的浓眉挑起，随后摇摇头，仍旧不能领会这句话的精妙之处。

她扶了扶额角，再次解释道：“平安，你的职责与你舅舅不同，贺兰瑞教给你的剑法。适用于一名杀手，他出手的，尽是贺兰剑谱中的杀招，目的是直取人性命。这样的强攻无疑以一个‘快’来保护自己，但这样的快又能持续多久？时间长了，速度跟不上来，就必然留了防御空隙给对方。所以，身为杀手，万事以快为先。”

景天雪缓步上前，低声道：“她说的很有道理。”

贺兰平安虽然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却不知道，他与舅舅有什么不同？舅舅说过，能杀死人的招数，就是好招数。“不同，在哪？”

“平安，你之所以起名为平安，是想让你平平安安的，保护贺兰一族。而贺兰瑞不是，贺兰瑞手中的剑是用来杀人的，而你的剑，是用来保护贺兰一族的。”云离再次解释给他听。

“知道了。”贺兰平安点头，然后对她又道：“你怎么，会，贺兰剑法？”

她自然会，许些年前就会了。“许些年前，贺兰瑞练剑的时候，我偷学的。”说罢。她挠了挠头，又捂着嘴偷笑了一番。贺兰瑞若是知道她一直在偷学贺兰剑法，恐怕要气冒烟了吧？然而她只是学了剑法，并没有心法，只能从剑招中去领悟这套剑法的精髓，贺兰剑法一共一百三十一式，其中一百二十式是杀招，其余的一十一招是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招数，完全没有防御与抵挡。

这样的招式太过锋利，她硬是要将这剑法，磨棱去角，出手不带杀气，却尽是杀招，却又能在最后一刻改变自己出剑的意图，这样的贺兰剑法，适合现在的贺兰平安用。

“平安，你舅舅教给你的贺兰剑法你一定要好好学，但却要明白其中的道理，贺兰剑法是用来保护贺兰一族的，而不是用来杀普通人的。你可懂了？”云离含笑问道，目光里带了些许期望。

贺兰平安轻轻点头。“你教我！”

“好，在走之前，我每天都教你几个时辰，”云离对上他的凤眼，仍旧是麦色的肌肤，那与贺兰瑞极其相似的眉眼。。。云离猛地一蹙眉，然后转过身去。深呼吸了口气，压下自己对贺兰瑞的情感，平复了心中的波涛后，才又道：“今天就先到这吧，你自己在这练会剑。”

“好！”贺兰平安答道，然后又开始练剑。

这次的剑法却是柔和了些许，云离看在眼里，笑在心中，转身拽着景天雪往回走。

景天雪时不时地去看云离，忍住心中的疑问，他自然知道贺兰瑞死在她手中的事，虽然不知是真死，还是假死，但关于贺兰瑞的事，他最好还是不问为妙。

“你想问我，教平安剑法是处于什么目的？”云离抬头看他，却见他仍旧如往日那般平稳，丝毫没因为她看透了他的心事而表现出什么。他们仍旧是慢慢地走着，她垂头，沉默起来，将所有的话都噎在肚子里。

贺兰瑞没死是因为他抓骨的时候，又迅速地将他的骨头接了回去，但这样仍旧会伤到他的身子。想再练剑。。。

虽说不能亲历亲为，但口传还是可以的。

可他现在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一时半会是不能出来走动的。

所以她才决定替贺兰瑞来教教平安贺兰剑法。

其实当初他学的，也不知是那一招，那一式，关于贺兰剑法有多少个招式，贺兰瑞到是告诉过她。

但她并不都会，也不知道自己会的招式叫什么。

呵呵，偷学者嘛，只能学到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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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贺兰平安剑术并不是个简单的事，要将他以往的习惯板正过来，又要把保护意识，渗透给他。

好在平安天资聪颖，短短五日下来，到也让他领悟了她的意思。

如此，第六日，她便准备与景天雪离开。

草原上的草已经枯萎，不过明年的春天，必然又会重发绿芽。她看着面前的贺兰一族，他们时而说着本族的话，时而用一些拗口的西景话来与她告别。

站在最前面的贺兰平安略有不舍地看着他，轻轻地唤了声“娘子。”

一听这话，站在贺兰平安身边的小姑娘立刻气的鼓起了腮帮子。狠狠地一跺脚，又用手拧了贺兰平安一把。

贺兰平安的凤眼中本是含着些许柔情的，被这小姑娘一拧立刻狰狞起来，狠狠地一瞪那姑娘，那红衣姑娘又没了气儿，略有委屈地站在他身边。

云离认得，这小姑娘不就是贺兰瑞喜欢的姑娘吗？她淡笑着摇头，“平安又说错了，是阿娘，不是娘子，不一样的。”

而贺兰平安却是撇过嘴。“我故意的！”

原来是故意的！云离的目光落在贺兰平安腰间的小瓷瓶上，嘴角含了笑意，“平安，你舅舅。。。”她垂低眼眸，睫毛轻轻颤抖，余光撇了眼站在身旁的景天雪。片刻后她又抬头，“你舅舅现在很忙，没有时间过来，你要照看好贺兰一族，知道了吗？”

“知道了！”平安乖乖地点头。

云离满意地一笑，“你要好好练剑，记住我说的话。”

“记住了！”

云离转身上马，看着湛蓝的天空，又最后看了一眼贺兰一族的人们，“大家要保重啊！”云离冲着他们大喊道。

对方回应一声，大多是用贺兰一族的语言来说的。

云离冲着他们挥手，然后调转马头，看了眼景天雪，后者对她一笑，云离双腿一夹马腹，消失在辽阔的草原上。

顺着贺兰山脉往东走是燕然山，再往东便是北夜境内，他们这一路是直插到燕然山，沿着北夜边境直下南楚。

云离大病初愈，旅途多加劳累，所以他们走的很慢。她特地定了条路线，走溪水城。溪水城刚一到，她便迫不及待地去买杏仁酥了。

然而这一次，她却没见刘子遇，而是留了一封只有刘子遇能看懂的信便走了。

越是到了帝都，云离的心越发地激动，雇了马车，二人便在马车里睡，两个车夫轮番赶车，在第二天的中午赶到了帝都。

帝都的天气不像西景那么冷，到仍旧是有些潮湿，云离的湿寒病犯得有些难受。她料定这个时候冰乱一定在思念药铺，便让车夫赶去思念药铺，到了地方，付钱给车夫，车夫便驾车走了。

云离拽着天雪的手，站定在思念药铺门口往里张望，有两名小厮正在抓药，而另一边。。。

诊室里缓缓传出声音，“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是谓血。你气血两亏是饮食不均而造成的，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回去喝下，包你药到病除。”

她额头上顿时滑下三道黑线，心中暗忖“这怎么像是跑江湖卖假药人的说词？”想到此处，云离扥了下景天雪的衣袖，在他耳边小声道：“冰乱很好相处，你。。。”云离挠挠头，耳边垂下的珠帘叮铛作响。

他们本没有什么盘缠钱，是贺兰一族凑的盘缠钱，他们这才回到南楚，而这一路上，穿的都是贺兰一族的服装。这样的穿着在南楚的大街上，还是极为惹眼的，行人纷纷侧目，猜测二人应该是从匈奴边境而来的。

“我与他们都相处过。”景天雪点头，示意云离不用担心。按理说，他毕竟是后来者，要仔细地算起来，只能排个侍君的位置。

“那就好，我们先进去看看冰乱，然后再进宫做其他的安排。”说罢，她便拽着景天雪进了思念药铺。

“两位是看病还是诊症？”小厮上前问道。

她随意地看了下眼前的小厮，只看那双眼睛，就知道很是精明了，“我们找洛公子，我们是他的朋友。”

“何人找我？”他轻轻地咳嗽着，穿着极厚的裘衣从诊室里踱出来。

二人四目相对，一同愣住。

她是在看这种天气，冰乱怎么穿的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