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一瞬,舜瑶几欲暴走的声音传来,“你丫明儿就抟圆了滚出谷去。”
虽然九师姐之前就有些脱线,但出谷历练一次就脱线到如此地步,外面的江湖该是有多脑残……我这辈子都不想出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被陷害了
当晚我和苏沐说了些体己话,苏沐有些倦了就先去睡觉。我继续捧着《玉皇经》慢慢参悟。想着今晚刚和六师兄一起用过饭,现在又多位貌美且善解人意的小师妹同住,不觉人生万分圆满。我怀着万分圆满的幸福之情读书至半夜,然后收拾一番美美地睡下。
事实证明,我又想太多了。
阖了眼没多久,正在似睡非睡间,突然听得水晶帘那侧响起苏沐撕心裂肺的尖叫。我大惊,翻身爬起却见似有黑影闪过,拔出挂在床头的剑就要冲过去。不料苏沐张皇失措地朝我所在方向冲过来,于是我们没有悬念地撞在一起,重重跌倒在地。最后时刻,我还不忘将剑飞出刺向那黑影。
我疼得直抽冷气,却意外地没听到苏沐的响动,但此时也顾不得想许多。额头冷汗直冒,我屏气凝息不敢乱动,心下惊惧到底出了何事,那黑影又是何人。该不是有人摸到上阳谷中寻仇杀人吧。这样想着我只觉背后袭来一阵冷风,不禁打了个哆嗦。当背后那个声音响起时,我几乎尖叫出声。
“莳萝,出什么事了?”烛光亮起,来人转至我面前问道。
看清来人,我激动地眼泪都要飙出来,第一次觉得二师兄如此亲切如此……让人感动。我呲牙咧嘴地开口:“二师兄,有刺客。”
“刺客?在哪里?”几道矫捷的身影鱼贯入得房内,声音急切问道。
原来在我与二师兄说得两句话时,其他师兄师姐同样被苏沐的尖叫声惊醒,相继赶来。
紧张地忙碌好一阵,二师兄拎着那只被我一剑穿透的灰毛大老鼠,狭长的凤眼眯起,视线在我和老鼠之间转移片晌道:“这就是你说的刺客?”
我吃惊地张大了嘴。
二师兄凑近来,笑得恶狠狠:“莳萝,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我诚恳地摇摇头。
二师兄将老鼠摇了两摇,一字一句道:“把它塞进你嘴里。”
我急忙闭上嘴,拿手捂住,再不肯张开丝毫。
六师兄收剑回鞘,扫视众人一番,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神情几分无奈道:“先等苏沐醒来吧。”
惶急中我们撞到一起,苏沐一口气没上来竟然晕了过去。六师兄刚刚细查她的情况,并未见伤势。我这才稍稍放心。
这时师父趿拉着拖鞋慢慢行来,我将事情始末又叙述一遍,师父打着呵欠吩咐道:“留两个人等沐儿醒来,其余的都回去休息。莳萝先去沫雪那边凑合一夜。”说完也不管我们能不能理解,趿拉着拖鞋又打着呵欠慢慢挪回去。
因为能接近美人,二师兄当仁不让地占了一个名额。而师父吩咐我去沫雪那边,所以选择留守人员时不再考虑我。本来沫雪哭着喊着要留下来,但二师兄二话不说直接劈晕她着我带回去。最后结果是二师兄和舜瑶师姐留在这等苏沐醒转。
六师兄帮我搀着沫雪,一路送我们回房。临离开时,六师兄似有些犹疑,沉吟道:“苏沐她……”
我将沫雪轻轻放在床上,回头看他,不明所以。
六师兄眉眼轻展,唇角勾出美好的弧度,温声道:“算了,没什么事,你们休息吧。”
目送六师兄的背影融入苍茫夜色中,我轻舒口气关上门,帮沫雪脱了鞋袜外衣让她躺好。我和衣在另一侧舜瑶师姐的床上躺下。本来就睡得晚,中间还闹出这么一档事,现在安静下来困意愈发浓重,没多久我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我还未完全清醒,便听见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二师兄压抑着怒气的冷哼声传入帐中,“莳萝,洗漱完毕马上去正殿。”
我揉着微微发胀的脑门,暗叹一声师父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急急收拾了,赶往大殿,待见到殿中阵容不觉微怔。师父于上位落座,苏沐垂首侍立一侧,师兄师姐们在下方齐齐站成两排。六师兄不在,人群还缺我和沫雪了。
我低着头缩手缩脚地正要悄悄挤进队中,却听师父语气不明地哼哼道:“别以为你低着头看不到我,我就看不到你。”
我哭丧着脸抬起头,作礼道:“师父。”
师父敛敛衣袖,倒有几分威严模样,沉声道:“莳萝,你可知错?”
我点头点得欢快:“莳萝知错。”
师父似乎怔了一瞬,随后拿出更威严的模样,“既然知错,此等恶作剧以后不可再犯。为师罚你面壁十日,可心服?”
我抬眼看他,“啊,十日?”重要集会时迟到,按理说不是面壁半日或者抄篇经文就可以么?但见师父隐约两个黑眼圈,大约昨晚被我们一闹没睡好,今早心情不太好,而这时我偏偏撞上枪口,罚得重了些想想也可以理解。于是转口道,“弟子心服口服。”
不知是否错觉,我觉得众师兄师姐看我的眼光有点异常,有点复杂。而上首的苏沐处隐隐有低泣声,和压抑的哽咽声。今日的气氛微微不对啊。
二师兄拎着骨扇行来,敲上我的脑袋,语气相当不悦:“莳萝,我平时看你挺好的女孩儿,为什么要那样对苏沐?”
我睁圆眼睛看他:“啊,苏沐?”
“二师兄,都是我的错,不关小师姐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说出最怕老鼠,是我不知如何讨小师姐喜欢,是我不该来上阳谷……呜呜呜。”苏沐以袖掩面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声音哀宛凄切。
我此时却是一个头两个大,完全搞不懂此时的状况。
“她那样对你,你还替讲话。小师妹,你也太好欺负了吧。”二师兄义愤填膺,紧握骨扇,凤眼凝着我几乎喷出火来。
我一头雾水,挠了挠脑袋,再挠了挠,还是不清楚究竟出了何事。
“苏沐不知哪里得罪了小师姐,只要小师姐说出来,我一定改掉。我已经没有家了,只希望小师姐不要让我离开这里,即使不做上阳谷的小师妹,做个普通的杂役我也甘愿。”苏沐泪水颗颗滚落,衬着那张绝色脸蛋,更让人怜爱非常。
我张了张嘴,欲解释:“我……”
“同样是上阳谷的弟子,她有什么资格撵你走。小小师妹别怕,有七师兄在呢。”七师兄涨红了脸,拍着胸膛与苏沐站在同一条战线。
“上阳谷是我们共同的家,有什么好商量,私下使绊子不太好。”四师兄关键时刻还不忘发挥他的老好人体质,只是望着我的目光中情绪浮动得有点厉害。
我弱弱地举爪:“那个,我……”
“师父,求你不要惩罚小师姐,都是我不好,要罚就罚我吧。”苏沐跪下来眼含泪水,扯着师父的衣袖好不哀切。
师父揉了揉太阳穴,显然对目前情况很头疼,挥挥手道:“莳萝还不快领罚思过。”
我终于在众人的喧嚷中找到自己的声音,偏过头问旁边的舜瑶师姐:“师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舜瑶一怔:“你还不知道什么事?”随后又点点头,了悟道,“也对,我们还没告诉你呢。”她接下来的一番话,直让我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
舜瑶说,今早小师妹醒来说起昨晚之事,她确实是被那只灰毛大老鼠吓到,因为她从小最怕的就是老鼠。昨晚睡得正香,谁知那只老鼠突然窜上来她被惊醒大恐,尔后尖叫。而上阳谷弟子一向有洁癖,所以老鼠什么的绝不会出现在房间内。既然不会自然出现,那就是人为。
这时舜瑶将我打量得仔细,看得我心里有些发毛。舜瑶问:“莳萝,你知不知道苏沐怕老鼠?”
我点头:“昨晚她告诉我的。”
舜瑶:“昨晚你和苏沐分别何时睡的?”
我:“苏沐睡得早,我过了亥时才睡。”
舜瑶:“苏沐睡了后你在做什么?”
我:“读《玉皇经》。”
舜瑶:“谁能证明?”
我:“这还需要证明?”
舜瑶拍上我的肩,目光沉痛:“莳萝,节哀吧。”
我心觉不妙,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问道:“五师姐,到底发生了何事?”
舜瑶瞅了瞅苏沐,俯身过来低声道:“苏沐说那老鼠是你故意放的。”
咔嚓一道雷,我被劈得晕头转向。
舜瑶叹道:“你既知晓她怕老鼠,又睡得比她晚,再加上昨天膳堂那事,你可谓有时间有动机无不在场证明。苏沐又一口咬定是你,所以……你懂。”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昨晚我们明明都和好了,她怎么会怀疑我?”
舜瑶伸出纤纤玉指,指向上首泣涕如雨下哀怨欲断肠我见犹怜惜的苏沐,尔后重重拍上我的肩:“莳萝,宁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缓过神的我只觉一群草泥马从心中奔腾而过,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苏沐竟然第一个怀疑我,思及昨天之事,我突然意识到很有可能是她陷害我。亏昨晚竟还把她当作知心姐妹,我悔得几乎想把自己的两眼戳瞎。
苏沐还在煽风点火地哭诉:“师父,求您罚我吧,别说面壁十日,即使面壁二十日苏沐都愿意。师父……”
立刻有师兄站出来,义正言辞道:“对,面壁十日算什么。她把小师妹害成这个样子,应该面上二十日。”
我忍,我再忍,我忍无可忍,腾地站起来怒声道:“我不服,凭什么让我面壁思过,那老鼠又不是我放的。她血口喷人。”
苏沐眼巴巴地望着我,明眸含泪,泣涕道:“小师姐,都是我的错。”尔后转身扯住师父衣袖,苦苦哀求,“师父,小师姐没错,您就罚我吧。”
我顿觉不好,有种跳进陷阱的感觉。
果然,师父脸色泛青,目露责备,冷声道:“莳萝知错不改,罪加一等,面壁二十日。”
我一口老血几欲喷出,闭嘴了,认命了,乖乖地领罚面壁去了。
别的优点可能没有,但是我非常识时务,能清楚地认识自己。我道行太浅,完全不是苏沐的对手,死扛下去只会更惨,还不如静下心来仔细梳理事情经过,想点切合实际的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
☆、如鲠在喉
墙壁锃光发亮,我跪在蒲团上只觉前途一片黑暗,暗暗哀叹,再光的墙也照不亮我的未来啊。
苏沐才堪堪入谷一日,我便要面壁二十日,这是一种怎样让人绝望的对决。
思及初见面时几乎被她握碎的手骨,思及抵在我腰间的匕首,思及膳堂那出闹剧,思及那晚的促膝长谈,思及灰毛老鼠一事,我可谓是步步皆输,而膳堂之事若不是六师兄恰好回来,说不定我那时已被罚来面壁了。这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交手,让我如何……如何是好呢。
人在认真做事时,时间总过得特别快。转眼已到晌午,早晨刚起床便急匆匆跑去大殿也没来得及吃点早餐。现在肚子咕噜作响,早饿了多时。我的午饭何时才能来?师父只说面壁好像没提绝食之类的吧。
说曹操曹操到,阵阵饭香隔着老远就嗅到了。闻着越来越浓郁的饭菜香味,我口水几乎流出来。等等,上阳谷掌勺的老王何时厨艺精通到这等地步了?难不成是六师兄专门下厨慰劳我?六师兄的厨艺可是数一数二,思及此我垂首羞红了脸,哎呀呀,那多不好意思。
门吱呀而开,回过头的瞬间我呆住了,幻想碎了一地。
苏沐轻移莲步,身姿袅娜若翩翩而舞的柳枝,美目脉脉,唇畔含笑。她行至桌旁,将饭菜放好,轻启朱唇嗓音低柔:“小师姐,苏沐亲自下厨为你准备的午餐,不想来尝尝吗?”
啊啊啊,心中千万匹草泥马再次奔腾。我握紧双拳,极力忍住狂殴她的冲动,挤出一道阴森的笑容:“谢谢你啊,可惜我今日没有胃口。”
只见苏沐嫣然一笑端起托盘,转身向门外守卫叮嘱道:“小师姐说她今日没有胃口,晚饭也不用送了。”
笑容僵在嘴角,我一溜烟爬起挡在苏沐面前,拳抵鼻轻咳一声道:“那个,既然都送来了,再拿回去多不好,其实我可以勉强吃点的。”
苏沐咬了咬唇,缓缓扬起蝶翼般的睫毛,水眸轻闪:“小师姐,你真的不用勉强。”
我忍,我再忍,如此高深道行的女妖实非我辈所能驾驭。嘴角扯开,笑容拉大,我从她手里接过托盘,颔首道:“小师妹辛苦了。”
苏沐微垂首,绞着衣角羞涩而忐忑道:“这是苏沐应该做的。”
两名守卫余光瞟过来,低声叹道:“莳萝那样对待小师妹,小师妹不仅没有怨恨,还在大殿之上极力替她开脱,现在又亲自下厨做饭送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以德报怨吧,太感动了,世上竟有如此美德之人。”
闻言胃内一阵翻腾,我这下是真的没多少胃口了。
苏沐离开好一会,门外的两名守卫还在啧啧赞叹:“小师妹不仅性情好,人又是绝色,厨艺还那么好,谁要娶到她才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一根鱼刺蓦地卡在喉咙里,我突然想起一个成语——如鲠在喉,也不过如此吧。
不得不说苏沐的厨艺真特么的不错,本来食欲已败得差不多,勉强夹了一块色泽金黄的糖醋鱼放入口中,不料其味道鲜美得几乎让我把舌头都吞下去。
本来就忍饥挨饿很久了,遇到如此美味谁还能忍得住,我风卷残云般将饭菜一扫而空,然后打了个饱嗝,一本满足地拍拍略略鼓起的腹部。瞥一眼苏沐离开的方向,我露出得意的笑容。在饭菜上动手脚,这种手段也敢拿来在我面前显摆,哼哼。
本姑娘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小命特硬。自小不怕毒,体质百毒不侵,甚至连受伤都比别人好得快。想用下毒来对付我,真是异想天开。
终于胜出一回合,我忍不住嘴角翘起,若不是门外有守卫看着,我几乎要哼出小曲以庆胜利。
“咕噜噜”,非常清晰的响动自腹内传来,紧随其后的是肠道痉挛般疼痛。捂住肚子,额头冒出一层薄汗,我咬牙切齿道:“苏沐,我跟你势不两立。”
不知是苏女妖道行太深,还是我运气太差,总之我又栽了。饭菜确实动过手脚,但其中下的不是毒药,而是泻药。我虽然百毒不侵,可惜泻药不是毒,于是我华丽丽被放倒。
当第三十次冲向茅厕时,我已经浑身虚脱,头重脚轻眼冒金星,走路几乎都成问题。脚步踉跄地转出来,我勉强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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