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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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如风-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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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幸患易⒆舎otel的建筑物。 



“去过巴黎?”他目光微侧,凝视着我。 



“嗯。”我回过头,见他脸上有种我看不透的神情,意识到刚才自己对着画有些情不自禁了,不觉有些尴尬笑了笑:“爸爸什么时候来的?” 



他还能悠闲赏画,看来家里没出什么大事。难不成他想我了?我自作多情地想。 



“你下班的时候。”他迈开步子,走到沙发上坐下,将酒杯放到茶几上。爸爸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男人,年过五十,看上去却只有四十岁的样子。适中的高度,不胖不瘦的身材。他一直都从事着适当的物理训练,对身体保养得很好。我爱上健身也是他从小带出来的习惯。 



“爸爸找我有事吗?”我在他对面坐下,纳闷地开口。独立生活后,我便离开了家庭,只有春节的时候,我才会回去跟父母住上半个月。我妈妈是典型的传统女子,出嫁从夫,当年即使对我百般恋恋不舍,也不敢违逆丈夫的决定。而我爸爸,只能说是个很有特色的男人。他享受生活,经营地产二十多年,财产买下半壁深圳,却对相濡以沫的妻子一心一意,一直被业界人士传为美谈。而他对下一代的教育采取的态度,却又让那些身边的人大跌眼镜。他心里怎么想的,怕是除了他自己,再没有人知道。对于我,他唯一的儿子,向来灌输的是生存法则。——“我的钱,怎么花是我的事,你的人生靠你自己去创造。”这是当年他给我的“独立宣言”。此刻突然来访,所谓何事? 



“嗯。”他看了我一眼,十分随意地边说边给空了的酒杯倒酒:“你跟唐氏集团继承人唐英的事情。” 



我心里咯噔一声:“爸爸的意思?”这件事,知道内情的只有国华和唐英,哪个好事之徒知会他的? 



“我反对你们在一起。”他开门见山,说得轻描淡写,但我却知道这是一项命令。 



没有问为什么,对于命令,只有服从,或者不服从。我定定地看着他,坚决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行。” 



“我还是反对。”他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目光炯炯看着我。 



“凭什么?”我坦然地回望他。我不需要他向我解释为什么不能跟唐英在一起。太多的禁忌理由我已不想去听,我只知道我选择了这条路,没有人能阻挡我。如果有,凭什么? 



“你是我儿子。”他盯着我半晌,缓缓开口。 



“是,我是你儿子。但如果说因为你是我爸爸,你就有反对我选择伴侣的权利,我想这理由是站不住脚的。”我与他父子多年,说话向来直接干脆,何况现在夜半三更的,聊天也得改个时候。省略了诸多废话,我直接回击:“我已经是个成年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你无权干涉。” 



“我不会干涉你正确的决定,但是我也不会放任你出错。”他注视着我的目光严肃起来。 
“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什么是错?什么是对?难道两个人真心相爱天理不容?”我步步紧逼。 
他对我抗拒的态度没有产生不悦,反而勾起嘴角,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反问道:“真心相爱吗?” 
他洞悉一切的神情让我很不舒服,我唰地站了起来:“是,我跟唐英是真心相爱。爸爸,如果您认为您可以说服我,我不介意您继续说,但我已经很累,不能奉陪了。”说完,我迈开步子朝卧室走去。关门之时,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犹自举杯的父亲,我补充道:“如果您认为同性恋会给家族带来耻辱,我明天就可以改名换姓。”门啪地一声关上了,斩断了一切。这些年来,我一直孤身在外,没有羁绊,闯荡社会靠我自己,我不需要父母的施舍,所以我也不必受他们的牵制。 



倒在床上,我静静地听着客厅里的声响。五分钟后,脚步声响起,然后是关门的声音。爸爸跟他的保镖离开了。 




29。 



睡不着,心潮起伏不定。 



我从来不指望可以从爸爸那里获得支持,但我也不以为他会有多反对。毕竟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是他教我的。 



当年闹穷,四面楚歌的时候,他也只是冷冷地站在一边做个看客,未曾伸手拉过我一把。我早已当自己是个独立体,春节回家,也只是为了慰问一下思念儿子的妈妈,父子之间,再不提责任。但不论如何,我身上流的,始终是他的血,否则他为什么不远千里来到我面前阻止我的选择? 



爸爸,潇洒人生如你,内心究竟如何看待我跟唐英之间的感情? 



为什么当我说到我跟唐英是真心相爱的时候,你会露出那种玩味的神情? 



拿出手机,很想跟唐英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默默地看了号码半晌,又放下。这么晚,你应该睡得正沉吧?亦或是还在井口边缘徘徊,跟我一样无眠?自上次见面,已经一个星期没通电话了,你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同样思念着我?我一直在等,打电话不够刺激,我等着你亲口告诉我说一切已经OK。 



禁忌的恋情肯定是有阻力的,当初选择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排除万难的准备。既然下了决定去爱,我会竭尽全力扮演属于我的角色。从来没有想过去怀疑,相爱的人之间不该有猜疑存在,我所追求的,是一份真诚的爱情。 



上午一到公司,主任便喊了我去他办公室。进去后,他递给我一杯茶,神情严肃地陪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在一大早这么宝贵的黄金时间里陪我喝茶,看来有大事相商了。我微笑着开口:“说吧,什么工程?” 



他思索良久,缓缓开口:“小程,你是个人才。” 



听到这句话,想起上次做那广告设计,我不禁好笑:“不用下饵,我直接上钩就是。” 



抿了一口茶,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却仍旧看着手里的茶杯,不知怎地,我觉得他有些刻意回避我的视线。“人才,在哪里都是适用的,相信你在其它公司会有更好的发展。” 



有没有听错?或是,他有没有说错?时间停顿了几秒,而后这句话才被我的思维所接受,同时做出相应的消化:我被解雇了。呵呵, 
当初辞职不成,绕了一圈,还是得到了同样的结果,只是,这回主动权握在对方手里。一瞬间,各种神情在我脸上一晃而过。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着我,不是不敢,是不忍。你如此有风度我岂能没教养?压下心中万千感慨,我点点头,表示对他话已完全理解。 



“主任这一年来对我的关照,铭记于心。” 
“我还在那个健身俱乐部做业余教练。” 
“有时间我会去的。”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感觉到气氛有些沉闷,找不到继续的话题,我于是放下杯子,起身告辞。他终于忍不住对上我的视线:“你不想问这是谁做的决定吗?” 



我是首席设计师,我的去留,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他不过是对上头所做的决定做个通传罢了。现在唐老爷子当政,一定是察觉了我跟他儿子的事,横加阻挡。开除了我问题就会解决吗? 



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不,不用了。”说完开门离去。 



从来没发现主任也是个固执的男人,就在我关门的刹那,他的声音不依不挠地传了过来:“唐英今天重回董事会了,刚才,是他电话通知我这个决定的。” 



手似乎被把手烫了一下,有些发抖。四肢也不太听从大脑的安排。我刻意忽略刚才听到的话,不去触摸它的含义,放任自己脑子一片空白。在原地待了一会,直到身体机能重回到神经系统的掌控之下,才大步离开。 



我爱唐英,能够做我程枫爱人的人,绝非等闲之辈。所以,唐英绝不会如此轻易妥协。 



不能被表象所迷惑。 



一定要相信他。 



相信他。 



shit!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我的东西很简单,正如我这个人。一只用惯的钢笔,一个喜欢的鼠标垫,还有几本商业广告介绍书。我将它们收进一只纸箱子,然后将桌子上不用的文件扔到碎纸机里,抱起箱子,跟同事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在大家惊异的视线中离开了公司。 



二手奥迪开出了公司大门,掉头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玻璃幕墙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射出对面的建筑物,看不见里面的情景,就如同从二十八楼办公室里也同样不能透过镀膜玻璃看到车内的我。一踩油门,车子向前冲去。 



呃……我失业了,二手奥迪还没换呢。 




30。 




将纸箱扔到客厅里后,我点燃一支烟,开始分析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主要问题有两个:一、爸爸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二、唐英为什么解雇我? 



思前想后,我拨通了国华的电话号码。 



“小枫?”电话一接通,里面传来了国华迫不及待的声音。 
我刻意忽略他语气中的欣喜,一弹指间烟灰;说道:“国华,我爸昨晚来了。” 
“伯父来了吗?” 
明知故问?瞬间我脑子里晃过国华抽屉里的那三封信。沉默了一下,我将烟凑到嘴里深吸一口,在喉间滚了一滚,从鼻子里喷了出来:“国华,我跟唐英的事,是不是你对我爸说的?” 
对方沉默了,我也不出声。 
良久,电话里传来一阵笑声,很短很短,分不清是苦笑还是嘲笑,或者两者都有吧,笑声过后,他很清晰说道:“你怎么认为怎么着吧。” 



问了,就表示已经是不信任了,辩解还有什么意义?朋友之间,最忌猜疑。这道理我跟国华都懂,却终究还是摆脱不了俗人的秉性。我挂上了电话。看着烟丝在手中燃尽,又拨通了唐英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shit!我忽然后悔起来:怎么不早点给唐英打电话?关键时刻竟然关机!也或许……他一直就关着机?我被这个念头紧了一下。 



愣神间,手机乍然想起,没看号码便已接通。 
“一起吃午饭,我在楼下等你。” 
爸爸的声音。很简短,说完就挂,丝毫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其实他大可不必担心我拒绝他的邀请,不过我也同样不会跟他废话。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林肯。见我下楼,一个黑衣保镖替我打开车门。想想我的那辆破奥迪,我酸溜溜地说:“有钱就是不一样啊?” 



看到我的表情,爸爸在车内笑了一下,更正道:“应该说:人就是不一样。” 
坐进车里,我问道:“要回了?喊我饯行?” 
他只笑不语,典型的一张狐狸面孔。嘿嘿,你是老狐狸,我就是小狐狸。约我吃饭?是不死心吧?我可要发挥一下我演讲的特长了。 



林肯在帝都大厦前停下了。不用猜我也知道,他住在帝都。昨晚没留他住宿一是因为我不想听他唠叨二是因他也不会屈就。下了车,抬眼望向顶楼:不知唐英在不在? 



服务员带我们去了一个很雅致的单间,落座不到一分钟,菜已备齐,看来早预订好了的。只那两个保镖,仍象雕象似的隐在角落里。 



用餐进行一半后,他开口问道:“进入社会,觉得怎样?” 
“跟在学校差不多。有些人不错,有些人很虚伪。” 
“面对社会,你大可以保留自己,它对你不真实,你便回敬他不真实。” 
“我不喜欢。我要真实地活着,直接干脆,告诉别人我的真实想法。” 
“这样很容易被人利用。” 



说教开始了? 



我放下筷子,开始了我的反击:“那又怎样?不真实地活着,就很痛快吗?可能这被人认为是缺点,而且我已经尝受到这样行为给我造成的伤害,但我还是要这样做。因为这是对的。” 
“……” 
“你们总说为人应该胸襟坦荡,做人要正直勇敢,何谓正直?何谓勇敢?” 
“……” 
“坚持自己所认为是对的就是正直;明知这样做会不利于自己还继续下去就是勇敢。” 
“……” 
“我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选择这条路的时候我已想到了后果,但我不想过了一辈子才发现原来一切皆非我所求,而人生已无退路可走。” 
“……” 
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我继续轰击:“爸爸,我一直很敬佩你。包括你选择的与我相处的方式,我都很欣赏。我理解你的做法,也请你理解我的选择。” 



对我的连番轰炸,他沉默不语,许久,才叹了一口气:“那么,明知是石头,你也要去撞?” 



听出他话里的妥协,我顿时觉得阳光明媚,忍不住乐道:“对,但我一定是拿锤子去撞,而不是用自己的脑袋。” 



他愣了一下,然后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成熟男人的魅力。我望着他,眼睛有些湿了。他,一直是我最敬佩的人。 



笑过之后,他总结说:“你虽长得象我,却遗传了你妈妈的一副脑子。” 



我遗传了妈妈的一副脑子?妈妈向来被爸爸称为天真幼稚,我虽然没有发表过意见,那是因为我跟爸爸意见相同。我的一番慷慨陈词,竟只换得天真幼稚这四个字?我翻了翻眼睛:“我想吐血!!” 



他拍拍我的肩膀,笑道:“失业的人向来肝火旺。” 



听了这句话,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是哪里?心里别扭着,我拍额不已。对了!唐英临时下的决定,他怎就知道我失业?难道……?对上他饶有兴趣的眼神,我脑子里乱作一团。 
“你好象对我一切了如指掌?” 
“你是我儿子。” 
“停——”我抬手止住,“既然我是你儿子,有些话我们必须开诚布公地谈谈。” 
“早有此意。” 



整理了一下思绪,我率先开口:“你一直派人监视我?” 
“我关心你,社会不比学校。” 
“只回答有还是没有?” 
“有。” 
“你从江姐还是国华那里拿的我房间的钥匙?” 
“小江。” 
“你没国华联系?” 
“我为什么跟他联系?” 
“以前我带他回家你跟妈妈都很欣赏他。” 
“以前不知道他喜欢你。” 



我冤枉了国华!在负了他感情之后,又一次伤害了他。sh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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