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怀里。
“别走、别走……”玄墨虽是眼眸紧闭,却如何也不肯放手。
雪球眨了眨眼,泪水滑落脸颊,她低声安慰道:“我不走,我就在这儿。”
只是话音才落,睡得极不踏实的玄墨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眸,那金色的桃花眼眸半张半阖,极是媚人。他瞧了瞧乖巧的躺在他怀里的雪球,又闭上了眼睛轻叹道:“再让我睡会吧,这梦若是一辈子不醒便好。”
雪球听后却更是难受得紧,即使醒了亦认为是在做梦,这般的玄墨脆弱得让她心疼。她有些犹豫了,自己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而玄墨在闭眼之后瞬间睁大了双眼,带着惊讶与不确信,眸子亮若星辰。他小心翼翼的凝着雪球,不敢加重手上的力气,就怕一呼吸这梦便醒了,怀中的人也就那么消失了,和以前无数个醒来的夜一样。“告诉我,这不是做梦。”
雪球笑而不答,只是伸手在玄墨那张妖孽脸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明明被掐得很疼,玄墨却笑得很是开心,他将手覆在雪球的手上,细细的感受着那让他心颤的温暖,有些孩子气的憨憨一笑:“不是做梦,是真的。”才一说完,他便将雪球紧紧的揉进怀里,埋首于她泛着淡香的颈边,哑声道:“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给你唯一
“我是回来看看你死没死的。”雪球任由玄墨抱着,语气却平淡无奇,毫无波澜,与玄墨的喜悦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玄墨轻笑着道:“我怎就没想到,若是我死了,你定会顾及你我之间的旧情,至少来拜祭我一下。”
“哼,你凭什么如此笃定?”
“玄墨与你朝夕相处十年,怎会不了解你。”
雪球沉默了,确实,她了解他的同时,他亦是明白她的。这趟回虹霓,玄墨又如何会不明白她是为何人而来、因何事而来。
玄墨见雪球迟迟不答话,登时有些慌了神,转念一想,既然是她主动来找他,便不怕她会再像以前那般坚决离开了。思及此,他立刻扬起一抹笑,明知故问道:“小球儿,你这回打算在我这儿呆上多久?”
雪球抚上玄墨略有些瘦的背脊,半响,终是轻叹道:“不走了,再也不走了。我,陪你一辈子可好?”
玄墨的身子蓦地一僵,他从未想过这句话会自雪球的口中说出,也未曾奢望过一辈子的相伴相守。“你为了他,甘愿在我身边一辈子?”话一说出口,他便后悔了,明知答案,却仍旧不想亲耳听到她说是。
“既然我来了,你又何必再问我原因呢?”
玄墨自嘲的一笑,确实,他何时变得如此不自信了。
“啊呀呀,小人看来是打扰到大人的好事了。”不待玄墨与雪球继续说些什么,窗外蓦地传来一声轻笑,伴随着阴恻恻的语气,正是当日在凡间现出真身的上古奇兽食梦貘。邪依旧穿着一身沉闷的玄衣,周身被黑雾所笼罩,那张邪佞的脸庞时隐时现。此刻他正靠在内室的窗框旁,笑得一脸暧昧。
玄墨也不气恼,只是一个翻身,抱着雪球将她翻转至床的内侧,用身子护住她之后,这才单手撑头愉悦的笑道:“呵呵,我虽说了你可随意进出虹霓的任何地方,不过看来得补充为除了我的寝宫之外的任何地方。”语气虽恁地是轻松,亦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果然,邪听后立刻微笑着躬身,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直到感受不到任何气息之后,玄墨这才重将雪球抱进了怀里,好似如何也抱不够。
“我认识他。”雪球没有推拒玄墨的拥抱,亦没有主动回抱,只是将头埋进他泛着花香胸膛间,闷闷的说。
“你怪我?”
“不怪你,他虽是你派下凡间的,却并未对我或是过儿做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两人许久不见,谈话间却不见生疏,这让玄墨很是欣喜,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好的心情了。
“只是我讨厌他,诡谲得很,让人不舒服。”就像以前的你……这话雪球自然没有对玄墨说。玄墨于她就像毒药一般,令人不敢接近却又让人沉沦深陷,诱惑迷人却终会焚烧殆尽。
“那我让他消失如何?”玄墨说这话时,语气就像是闲聊家常那般的自然。
“听说你养了个巨大的妖物当宠物?”雪球不欲仅凭一句话便定人生死,玄墨可以,但她不行。更何况她知道,邪的事只能由枯荣来解决,连她都不可以插手。那是她未曾涉及的属于枯荣的遥远过去,那些带着悲伤与寂寞的遥远回忆。
玄墨见雪球故意绕开先前的话题,却也见怪不怪,只是神秘的一笑,将唇贴于她耳边轻声道:“确实养了个妖物在身边,不过他是只连主人都可以毫无顾忌吞下肚的冷血怪物。”
“既如此,那我便算是你的宠物吧。”自刚刚到现在,雪球始终带着无喜无悲的平静表情。
玄墨看在眼里,心里却极不是滋味,尤其是听到她随后说的那句话之后,更是微恼的硬逼着她抬头与他对视。“你听好了,你不是宠物,更不是为了他来讨好我、企图让我手下留情的人质。你是我玄墨的女人,从今往后每一个白昼黑夜,你所见所闻所念都会是我玄墨,而不是他。我控制不了你的心,却能用那些数不清的日夜将你的心慢慢吞噬,直到它完完全全属于我。”玄墨的金眸亮得好像夏日里的太阳,灼灼烫人,躲闪不得、违抗不得。就算心在他处,他亦会用那无形的羁绊将两人紧紧缠绕,生生世世永不分开。
“他给不了我唯一,那你可以给我什么?除了对宠物的溺爱与宽容,你又能给我什么?”雪球的心开始剧烈的抖了起来,只是表面上她仍是一脸平静,此刻的玄墨是真正的妖孽。她逃不得,就连将目光移开这等小事,都因力气被生生抽走而无法动弹分毫。
“我说了你不是宠物!”玄墨暴怒的大吼了一声,待反应过来时,他才歉意的一笑,俯身于雪球白皙似雪的细嫩脖间,轻轻啃噬着、吮咬着,以最温情亦是最暧昧的语调说道:“你是不是太小看玄墨了。他无法拒绝的事,玄墨却可为了你一意孤行。你本就是玄墨的唯一,谈何给与不给。你记住,你是玄墨唯一的天,所以终有一日,玄墨也会取代他,变成你唯一的天。”
“别、别说了。”雪球的眸中终于露出了一丝胆怯,她承认她动摇了,因为玄墨的唯一,她竟萌生了便这么与他一辈子生活下去的念想。
“好,那便不说了。”玄墨执起雪球的手放于唇边,轻吻着,充满柔情,他的目光由炽烈渐渐变为和煦,终是收了锋芒,只余满满的爱。
而后,雪球便在虹霓住了下来,就像之前那十年一样,玄墨将她日日带在身边。对于那些长老将领的不赞成,他只是狂妄的不屑。众人心知肚明,如今的雪球是祸不是福,不过也只敢心里头这般想,因为比起死亡,他们更害怕玄墨。
玄墨没有给雪球另辟住所,他将她光明正大的安排在自己的寝宫,同出同进。他们虽只是单纯的互相依偎,给予温暖,并未有任何的夫妻之实。然下人们都明白,那一声夫人也是迟早的事。玄墨从未倾心于任何女子,早先是无情,如今却是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一个人。
雪球与玄墨一样喜欢桃花,所以玄墨便在虹霓的各个角落都种满了桃花树。温暖如春的虹霓在一夜之间为卿绽放漫天的花香,放眼望去处处是柔嫩的粉,每一个呼吸皆是扑鼻的沁人桃花香。
虹霓宫殿则是整个虹霓最美的地方,一片片的茂密桃花林,无须经历凡间的生长过程,只需法术便可让它们整年整年的盛放。
“妖孽,照你这般种法,定会种出个桃花仙来的。”数日来,雪球终于第一次会心而笑,她抬头望向玄墨,玄墨同样紧紧的凝着她。他们两人皆穿着与桃花相同的粉衣,站于桃花林间,宛如一对壁人。
“桃花仙?”玄墨呵呵一笑,猛地将雪球抱起,飞身上了一棵最大的桃树,雪球便安安稳稳的被他放坐于粗大的枝干间。随即,他临空于树前,佯装四处张望,最后将目光锁于一处,这才眉眼弯弯的笑道:“瞧瞧,还真种出个桃花仙来。”
雪球听得玄墨这么一说,好奇心亦被提了上来,她不敢独自下树,只能扶着树干也学着玄墨四处张望起来,边找边说:“桃花仙在哪?”
玄墨忍俊不禁的上前将雪球一把抱入怀里,同坐于盛开着满树花儿的树枝间,亲昵的碰了碰她的鼻尖,唇边带起一丝坏笑:“不就在玄墨的怀里好好呆着吗。”
雪球微怔,片刻她才反应过来,登时红了脸颊。恰巧一片花瓣掉落,晃悠悠的落至雪球的发间,装点着云纱粉裙,乍一眼还真像个桃花仙女。
“你、你别胡说。”雪球羞红着脸推拒了玄墨两下,这树枝又怎能承受一只蛟龙的重量,原本就有些摇摇欲坠了,如今更是没能支撑得住。只听得“喀嚓”一声,一截桃树枝连带着雪球一同朝树下坠了下去。
雪球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却来不及惊呼,只觉得耳边风中作响,可想而知这下落的速度有多快。她紧张的闭上了眼睛,却发现自己突然停了下来。
“有玄墨在,你怕什么?”
雪球睁开眼,定定的看着失了笑容的玄墨,她被他牢牢的抱着,没有丝毫损伤、没有任何疼痛。她蓦然发现,桃花仙确实就在她眼前,美好得让她不忍伤害。
玄墨将雪球放下地,拉着她离开了桃花林。“以后不准你再随随便便推开我。”玄墨的语气中少了往常的笑意,多了份严肃。
雪球不舍得回望了眼身后的桃花林,她想起了唐寅《桃花庵歌》。“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她的桃花仙人也有道不尽的心思,何时才可放下,何时才可真正做个自由自在的桃花仙。
云珥逝去
眨眼又是数日,玄墨不会因为雪球的到来而放弃与龙之九族的的对峙,却亦因她的到来而给了各族喘息的机会。只是雪球心里小小的期盼却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而渐渐消失了,他一直没有来找她,明知她唯一的去处,仍是不见他寻来。
而雪球又怎知,如今的云璟分身乏术,就算急迫的想要寻她,也抽身不得。就在雪球离开昆仑的三日后,负屃族便集中了各族的中坚力量向霸下族宣战了。霸下族纵然战力了得,又有云珥的辅佐,一时也不会被轻易打败。只是以一对十终是略显吃力,霸下王月玑急派使者向玄墨求救。
然月玑失算的是,玄墨若要派兵去往东北援助,势必要途径囚牛族的北方领地。而如今囚牛王金垂嫣煜拢挥谛氯瓮跽呓瓞w,族内虽是意见纷纷,却因王室血脉仅存一人而反对不得。玄墨顾忌自己与宝宝的父子之情,自然不会再次血染囚牛,便嘱咐明月带兵绕路,可想而知,其余各族自然不会让蛟龙族轻易接近两方交战的霸下族。明月受阻,中途得令而归,最终弃霸下于不顾。
失了蛟龙族的支持,霸下族不出几日便投了降。负屃王云璇念及兄弟情谊,只是驻兵于东北领地,将霸下王月玑禁足于行宫,并未有任何惩戒之举。而膝下四子的叛逆行为却是恕无可恕,云璇将云珥带回昆仑,与其母妃一起暂看守于偏殿,不得离开半步。
雪球得到消息已是在明月带兵赶回虹霓十日后的事了,于玄墨,当初得霸下族帮助,应是如虎添翼,又怎会在此当口轻易弃之,她甚不解。又见玄墨这几日并无异样,终是在憋了两日后,忍不住将心中疑惑问出了口:“我听说霸下族被攻破了,你作为同盟怎就一点也不在乎?”
“小球儿觉得我该在乎吗?”玄墨此刻正倚靠在一张紫檀卧榻上,卧榻则被搬至宫殿外的花园水榭旁,身边桌案上放置着香味四溢的各色瓜果,而雪球却安静的被他牢牢箍于怀中。自上次在桃花林中她惹玄墨生气后,便不再对玄墨时不时的亲密有任何的拒绝,而玄墨对此也甚是满意。
“我以为你该是在乎的。”
“何以见得?”玄墨漫不经心的自桌案上拿起一颗尤挂着晶莹水珠的紫葡萄,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将皮去了,香气顺着他漂亮的指尖渐渐萦绕,那让莹绿色的果肉看起来愈发诱人。他笑着将剥了皮的葡萄伸至雪球嘴边,见她乖巧的张口吃了,这才亲昵的以额抵额,低声叹道:“玄墨从小到大都是被人伺候着长大的,如今头一遭伺候人,这心里头反而愉悦得很。”
雪球将这颗无籽的葡萄吃下肚后,这才微笑着开口道:“能被妖孽伺候,小球儿还真是诚惶诚恐,你莫不是存心想折我的寿。”
她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在玄墨听来,却变了味。登时,玄墨的脸色有些不悦,但见他俯下身,伸舌轻轻舔去残留于雪球嘴角边的美味汁水,这才带着嚣张与不羁说:“折寿?我要你活着,谁敢将你要了去。就算是那阎罗王想收你,我也要将你生生抢回来。”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雪球知道玄墨的直觉很敏锐,她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让他有所猜忌,所以她试着听话试着乖巧,也试过放弃自己最初的打算。
“别拿自己开玩笑,你知道的,我唯有对你才会失去一切的理智。”玄墨的脸色总算是由阴转了晴,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他不要再失去第二次。若是、若是她和上次那般又离开了他,他怕,怕是再也没法控制自己,为了她杀尽一切,为了她化身修罗。既然得不到,就毁了,他和她不能共生,那便同灭。
雪球眨了眨眼,她如何知晓玄墨此时的心境变化,只想着之前他的提问,便借机转移了话题:“继续说霸下族的事,我一直以为你是要利用霸下族来牵制其他各族,待将他们的战力消耗的差不多时,再来个渔翁得利,到那时,最大的赢家肯定是蛟龙族。所以……”
“所以?”玄墨挑了挑眉,他的笑意渐浓,以前他只是一味的宠着她,却没发现偶露锋芒的她也是那般有趣,果真是伴一辈子也不会腻的。
“所以,既然你把霸下族作为一枚棋子,现在却并不是弃了他们的时候。”
“呵呵,说的好呀!”玄墨禁不住的拍了拍手,他欢喜的将雪球搂了搂,这才附于她耳边,故作神秘道:“小球儿,玄墨从未打算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