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辛苦严浚了,你去吧。”
“是。”抬手一揖正要离开,杨怀柳又叫住他。
回头,见杨怀柳一脸柔情绰态,他心里一个哆嗦。
“严浚,你让凛哥别累着自己的身体了。”
“是。”严浚应答一声,接着便大步向外走去。
正走到惜柳园的大门外,就听到远处传来晓烙的呼唤声,“严大哥,严大哥......哎呦......”眯眼望去,原来是地滑,晓烙跑得太快,打了个踉跄,看他稳住身形,接着又小心翼翼地跑了过来。
晓烙也是跟在霄夔凛身边做随侍,和严浚一样,他的父亲以前也是上一任暗帝,也就是霄夔凛父亲的随身侍卫。霄夔凛十五岁接任暗帝,年仅十岁的他便被他父亲送到了霄夔凛的身边做侍卫,晓烙武艺不错,不过年纪太小,常被人欺负,当时便是他和菩泠两人带着他,出生入死,一步步做到了霄夔凛身边随侍的这个位置,如今他已十三岁了,可还是个孩子模样。
“哎。”严浚叹了口气,向他走去。不知道有什么事?
“严大哥,可赶上你了,主子让你马上去湫水谷请少陵先生。主子说少陵先生三日后便离谷云游,让你务必在他出谷前到达。”
“知道了。”没有问原因,严浚点头答应。想了想,从袖里掏出研苏琴交给他的那封信,“晓烙,你把这封信交给主子,一定要亲自交到主子手里,明白吗?”
晓烙对着信左看右看了半天,接着诡异地对着严浚笑,严浚敲了下他的脑袋,“看什么,这是二夫人让我交给主子的信,你可别弄丢了。”
三日便要赶到湫水谷,那马上就得出发了,不浪费时间,严浚拍了拍晓烙的肩,“我走了。”便施展轻功,向庄外飞身而去。
晓烙正要开口,一眨眼严浚的身影已在百米之外。
“哎哎,严大哥,你等一下啊,我也要离庄去办事啊,这信......”严浚轻功高超,他是万万追不上的,可是这信该如何是好?他皱起浓黑的眉毛烦恼着。
“晓烙,你怎么站在我门外唉声叹气啊?”杨怀柳和兰姑正要出门,一出门,便看到皱着脸呆站着的晓烙。杨怀柳提着裙脚走到他面前,笑着问他。
“啊,是夫人,请恕属下失礼。”见是杨怀柳,晓烙正色,双手握揖向她行礼。看到他手里的那封信,杨怀柳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看着信,晓烙又皱起了眉,“回夫人,是严执事让我交给主子的信函,只是我也马上要出京几日,所以......”
“是吗......那把信交给我好了,我帮你转交给凛哥。”
“这......”晓烙有些为难,毕竟严浚是让他亲手交给主子的。
“怎么,晓烙信不过我吗?难道我会吞了这信不成?”杨怀柳娇嗔地道。
“属下不敢。”
“交给我吧,保证一定送到你主子手里,你还有事,别耽搁了,快去吧。”
看杨怀柳如此信誓旦旦,犹豫了半晌,晓烙将信交给她,“那就有劳夫人了。”
“行了,你去吧。”
晓烙作揖离开,杨怀柳看看手中的信函,塞进袖中,回头对兰姑说,“兰姑,用过膳后,让乔婶先来惜柳园。”
“是,小姐。”
两人便往庄外走去。
这边研苏琴慌慌张张地跑回萧寒园,进了园,直奔向内室,霄瞿堇已经醒来了,奶娘在给他喂蛋羹。
研苏琴轻轻松了口气,走过去,一声不吭地将霄瞿堇紧紧抱在怀里。
霄瞿堇其实原本对研苏琴并没有什么感情的,在转世成为她的孩子以前和她也没有什么交集,只是那时在霄夔凛身边,和她偶尔的接触,感觉研苏琴是一个很温婉的女子,就是很典型的那种未嫁从父,既嫁从夫。
方才他被送回来时虽然神志有些昏迷,但还是能感知外界的事情,被研苏琴责打时,他觉得有些羞愧,且不说他的内在是一个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异世魂。作为她的孩子他也的确让研苏琴操了很多心。
躺在床上时,他听到了研苏琴对他说的话,心中不是毫无感触,自己作为她的孩子,研苏琴对他,真是可以算的上是一个慈母,虽然自己的出生,并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霄夔凛对她依旧冷淡,对自己也视若无睹,可是她还是细心温柔地照顾自己的生活,方才知道研苏琴竟然为了他第一次违背了霄夔凛的命令,擅自出园,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霄夔凛不喜欢别人违背自己的命令,此番她擅自出园,很可能会受到责罚。如今见她平安归来,便也放下心来,只是看她面色,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很是恐慌的样子。
见研苏琴呼吸不稳,面色苍白,霄瞿堇小小的手伸过去,轻轻捏了下研苏琴环着他的手臂,研苏琴抬起头,看到霄瞿堇墨黑的眸子里写满了关心,她有些虚弱地笑了笑。“堇儿乖,娘没事。”又轻轻拍了拍霄瞿堇的背安慰他。
其实研苏琴也并不知道自己方才到底是为什么突然情绪这样不稳,是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还是想到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仿佛有人在她脑里拨动了一根弦,那根弦似乎传达了一种信息,那信息叫嚣着危险,一直到达她的内心。
研苏琴感觉有些疲惫,原本就是病着的,今天又拖着病体跑了这许久,她和衣靠在床头,开始回想自己方才出去的所见所闻,寻找让自己情绪失控的原因。想着想着,却慢慢闭眼昏睡了过去。霄瞿堇趁奶娘出去时,为研苏琴把了下脉,寸部和尺部脉俱现紧象。呈浮紧之脉。只是外感寒邪,外加有些疲劳,并无其他症状。霄瞿堇便也放心地躺下,婴儿的身体嗜睡,不一会儿,他也闭了眼。
。。。。。。
第六章 风波(中)
醒来时,忽闻身旁研苏琴的呼吸急促,隐隐泛出呻吟,霄瞿堇一惊,向研苏琴看去,只见研苏琴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浑身抽搐颤抖,霄瞿堇伸手碰到她的手臂,发现她浑身冰冷,却是冷汗淋漓,他连忙按向研苏琴的手腕,脉象似七绝脉,无胃、无神、无根。为病邪深重,元气衰竭的征象,怕命不久矣。霄瞿堇大惊,与白日摸时竟有如此差异,且不知病因为何?
霄瞿堇皱眉,不知研苏琴白日出去时到底发生何事,却听见研苏琴的呻吟声越来越小,呼吸似乎也越来越微弱了,霄瞿堇着急,摇着研苏琴的手臂,“啊-啊-”得叫着。
过了半晌,才见研苏琴微微张开了眼,可是神志仍是不清,直盯着床幔的顶部,嘴里喃喃着,“夫君......夫君......挂饰,孩子......夫君,花纹......”
此时天已亮,可是萧寒园里只有他和研苏琴二人,奶娘昨日出庄抓药,竟然还未归。也不知去了哪里,此时的状况该如何是好。
“夫君......夫君......”是要找霄夔凛吗?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吗?如此形势下,他也只有再次出园,别无他法,他套上一旁的衲锦厚裳,艰难地爬下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慢慢走到桌旁,看看铜漏,已是卯时了,以他现在的身子,昨日到达讫羽楼花了他一个半的时辰,已是体力大失,如今,唉......他回头看了眼生命将尽的研苏琴,就当成是满足她最后的愿望吧。
打开门,门外大雪纷飞,竟比昨日还大上几分。寒风吹来,霄瞿堇打了个哆嗦,他紧紧自己的领口,又回头,拿了椅子上的白呢夹袄穿上,穿的像个滚圆的白球,跌跌撞撞的出门了。
从房门到萧寒园大门不长的距离,霄瞿堇半走半爬地竟然花了一盏茶还多的时间,也已是大汗淋漓,还歇了好多次,霄瞿堇苦笑,他对这身体真的很无奈。真以这速度怕是还未找到霄夔凛,研苏琴便已香消玉陨了。看来还是找人带他去比较好。只是不知道霄夔凛再见到他又会如何的震怒了.
霄瞿堇也不知自己走走爬爬了多久,只是每次回头,却依然能看到萧寒园的大门在寒风里孤独的开敞着。
......
“今天来的谁啊?”终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了,霄瞿堇忍着浑身的酸痛,向那声音的地方爬去。前面大路上走着两个穿着仆从衣裳的男人。
“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很重要的客人吧,你看三夫人,啊,你看夫人领着大伙把庄子都打扫好多遍了,让准备的食材,那个贵的呦,听说还整理了一个园子,说是给贵客休憩的?啧啧......啊,这回有让二少爷也去吗?”
“不知道,哎呦,真是可怜哪,那个二少爷,我去过一回萧寒园,那个真是......我看二少爷长的那个漂亮,你说庄主为什么就不喜欢他呢?”身量高的那个人发出感叹。
“主人的事,我们最好别管,算了,快去,还得把这织锦坐垫送到曜敬堂呢。客人快到了吧。”
“是啊是啊,快。”
见来人就要离开,霄瞿堇想发出声音叫唤他们,可是谙哑的嗓音却只能发出细如幼猫低鸣的音量,霄瞿堇从没一刻这么痛恨这个弱小的身体。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其中高个的仆从问到。
“有吗?”另一个人四处看了看,发现了趴在雪地上的霄瞿堇。霄瞿堇松了口气,接着他被抱了起来。
“是谁的孩子跑出西园了?”
“这是谁的孩子啊?”高个仆从凑过来,瞧了瞧,“呀,这不是二少爷吗?他怎么跑这了呀,要把他送回去吗?”
听要要被人送回去,霄瞿堇急了,忙开口“大......大......”
霄瞿堇十个月没开口发过声,因此发音也很是不准,他摇摇头又继续叫着,“嗲......爹......”
“咦?是要找庄主吗?怎么办?”他问另一人。
“这,还是把他送回去吧,庄主没说让他去见那客人啊。”
“可是......”高个仆从见霄瞿堇使劲摇着头,脸上满是焦急的表情,又开口,“可是二少爷要找庄主,不受宠;可也毕竟是小主子......”
另一个人犹豫地看着霄瞿堇,“这样吧,先把他带到曜敬堂,再去禀报庄主吧。”
霄瞿堇松了口气,总算没让他先前的力气白费。
不多时,他们便到了曜敬堂,曜敬堂是嵘媵山庄待客议事的地方,堂后直通讫羽楼。
两人刚进去,外头便有人喊他们。“阿丙,小木,快,夫人叫你们去储珍阁把那套金雕兽首玛瑙杯取来,快去,等你们半天了。"
“快快,把二少爷放下吧,这事过会再说。”那矮个仆从将霄瞿堇抱到了曜敬堂侧厅的那张软塌上,便拉着高个跑了出去。
霄瞿堇也不知道霄夔凛此时到底在不在讫羽楼,可是也不能让他就在这干等着吧。方才的休息让他恢复了些许力气,他爬下那软塌,摇摇晃晃正要走去讫羽楼看看,忽然听到侧厅内室的小房间里传出了声响。
他侧耳听了听,仿佛有人在说“你放开,放开我。”声音听来隐隐有些怒气。
第七章 风波(下)
他慢慢靠近那间内室,那声音渐渐清晰,清脆而稚嫩,像是一个小孩发出的。
还夹杂着婴孩咯咯的笑声。
霄瞿堇掀了隔开内室与侧厅的水晶珠帘。入眼的是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穿着精致而考究,带着股霸气而又嚣张气质,可是此时他的身体有些狼狈地用力向后倾着,一脸气恼,再看,原来他的衣裳被两个小婴儿紧紧揪着,除了霄瞿麒,霄瞿凤还会是谁?四个月大的孩子还不会坐,只随着那小男孩一阵阵拉扯的动作一起一伏。两小婴儿见他气得面红耳赤,咯咯咯笑的更是开心。
原来只是三小孩在玩闹,却不知身边为什么没有大人陪同,霄瞿堇没时间理会正想离开,身后传来了那个小男孩的叫唤。
“喂,你。你别走。站住,本太子的命令你敢不听。”这小男孩便是那庆国的太子啸锦勋。
原来他见这房里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孩,一时好奇爬上床,却没想被他们紧紧抓住不放,正在焦急之时,听到珠帘声响,他立刻收起脸上那副焦躁的表情,回过头,看到了帘外站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小小年龄却眉清目秀,引人注目至极。心中欢喜,见霄瞿堇要离开,便出口叫唤他。
原来他就是霄夔凛今天的贵客,想必是来见未来的暗帝人选吧。这不关他的事。没有停,继续往外走。
见霄瞿堇没有停步,啸锦勋急了,使了吃奶的劲,用力抽出被霄瞿麒和霄瞿凤紧拽在手里的衣服,跳下矮蹋,却不料霄瞿麒抓的太紧,这一拉竟一把被拉了下榻,他的头撞到了地上,嗑破了,鲜血顺着额头流下,蹋上的霄瞿凤看见如此可怖的状况,“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地上的霄瞿麒像是这才感觉自己摔了似的,也跟着扁嘴嘤嘤哭着。啸锦勋再怎样也只是个才三岁的小孩,见霄瞿麒受伤流血也紧张起来了,当今皇帝仁德爱民,对子女却是严格要求,啸锦勋担心地想象自己会受到的惩罚,整个人六神无主。
霄瞿堇见状,回头走了过去,伸手摸进了站在一旁的啸锦勋怀里,啸锦勋一个激灵,又站住不动了。霄瞿堇抽出了一条干净的绢帕,先捂住了霄瞿麒头上的伤口,接着伸出另一只手,用指压在耳前下颌的关节处,渐渐止住了霄瞿麒上额的出血。回头看了眼啸锦勋。
啸锦勋紧张地说:“这不是本太子的错,是他自己拉着本太子的衣服,掉下来的。”
霄瞿堇摇摇头,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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