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故事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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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故事 续-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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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杰说别急,我来试试。 
就那么捏着林烨的鼻子愣把药灌了下去,呛得林烨咳嗽得惊天动地——“咳!咳!你TMD打算……呛死我啊?差点没把肺、给我呛、呛出嗓子眼儿来!” 
王文杰面不改色心不跳,你也有肺?没瞧出来。 
林烨顾不上跟他抬杠,他已经烧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不过咳嗽一阵出了一身汗,烧退了一点点,神志也清楚了一点点,就是浑身没力气,软绵绵的像踩在棉花上。 
村长从卫生所叫了个大夫来,给林烨吃了两片退烧药,本来还打算给他打一针的,可是林烨死活不答应,说是宁可烧死也不打针,不打不打就是不打! 
王文杰说不打就不打吧,我看着他。大夫您把针留下,实在退不了烧的话我给他打,我跟我弟弟学过一点儿。 
林烨有气无力地说,你!休想! 
大夫在旁边抿着嘴笑,这么大了还怕打针呢,呵呵。 
林烨说你别(四声)使激将法,那都是俺玩剩下的!——居然到了这个时候,仍旧没忘了东北腔。 
大夫留下了针药、脱脂棉,还有一大瓶酒精,嘱咐王文杰,注意给病人降温,必要的时候可以用酒精擦擦身子,还有,做个简易冰袋啥的……王文杰一条一条全写在了笔记本上。 
大夫一走,林烨就强撑着坐了起来——我,告诉你,我就是……烧死了,你也不准给我擦、擦…… 
王文杰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你放心!姓林的,我就是再喜欢你,也干不出乘人之危的事情! 
咣!当!稀里哗啦!砰!老子居然说出来了! 
就好象十二万只锣一齐在脑子里敲了一下,王文杰差点没被震到九霄云外去。 
居然,说出来了。 
…… 
………… 
……………… 
林烨的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死死地瞪着他,显然一样是受了不小的震动,一样是半天没回过神来。一直愣了半天,才稀里糊涂地问了一句: 
“咱俩,到底是谁在发烧?” 
王文杰已经镇定下来,深深呼了一口气,绞了一把凉毛巾,叠得方方正正的,搭在了林烨的脑袋上:“你可以当作没听见,我不能当作没说过。没错,我喜欢你,好几年了,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反正你现在是知道了。既然知道了,我就不瞒你,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我都无所谓。我现在只关心一件事——你发烧了,烧得很厉害,必要的时候,我会给你打针或者采取一些别的措施……但是!那些和我喜欢你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我那样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不想你烧成白痴!” 
“现在!闭上眼睛,给我睡觉!”王文杰一把抽掉了林烨头上的毛巾,一抖手,啪地一声响,很响,震得他一个激灵。 
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这么一下,忽然的,全身的勇气就被抖掉了…… 
“那什么……我,我再给你绞把毛巾去。” 
林烨说不用了,放心吧,我烧不死,小染,你别着急,咱们一定能出去,王局肯定能找到咱们……火……别怕,我属水的,烧不死……好大的火……小染,你在哪儿?好大的烟,我都看不见你了…… 
王文杰差点没把一盆凉水洒到床上。 
摸摸林烨的脑袋,烫得能煎鸡蛋。 
顾不上多想,王文杰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扯开林烨的衣服领子,刷—— 
…… 
………… 
……………… 
林烨的胸口,一条长长的刀痕,一直延伸到了腹部。背后,是丑陋的疤痕,很明显,是烧伤。 
可是这些不是王文杰发呆的原因,让他愣得半天没动弹的原因是——林烨的胸口上,靠近心脏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文身,血红血红的,红得就像要滴下血来。 
那是一枚血红色的枫叶。 
45 
“那家伙死定了。四个人,他一共杀了四个,手法一模一样,全是一榔头敲死的,干净利落,不留一点痕迹。还有好几个重伤的,有两个成了植物人,真不知道他怎么下得去手?”王文杰嘴里嚼着涮羊肉,很平静地议论,口气没有一点波澜,“有一个连脑浆子都砸出来了,真TMD……唔,味儿不错,这家饭馆生意还这么好啊。” 
还是那间涮肉馆,还是弟兄两个人,靠窗的那个位置,就连话题似乎也没变过,只是这一回王文杰穿的还算体面,头发有点湿,显然是梳洗干净了才出来的。 
“我们两个人——我和林烨——在二道沟子村查到他老家,然后通知我们组的同事在他亲戚家找到他的。过程满顺利的,没费什么劲儿,就是刘队长脑袋挨了一板砖,缝了三针。”王文杰喝了一小口啤酒,说得轻描淡写,“我跟林烨汇报了,局里打算给他请个功,这个案子是部里交代下来的,估计奖金少不了……” 
“刘队长?你刚才不是说这个案子是你们组负责的么?怎么功劳成了别人的了!”王爱国给他哥夹了一筷子羊肉,皱着眉头抱怨。 
“谁得奖不一样啊?反正荣誉都是我们西城的。”王文杰丝毫没在意,夹起肉吃进了肚子,这才接着说下去,“刘队长也不容易,那么大岁数了还在第一线东挡西杀的,他儿子今年考大学,你也知道,那就是个无底洞……” 
“你呢?你没受伤吧?”王爱国打断了他哥的话。 
“没有,我们被困在那个小山沟了,两天才出来。还好,手机信号不错,不然的话,这案子还真得悬了。”王文杰摇摇头,又喝了一口啤酒。 
“我们?我们……”王爱国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没说出口,顺手给他哥把酒杯斟满。 
“林烨呢?我听说他住院了,严重么?”王爱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提出这么个话题的。 
他哥点点头:“唔,有这么回事儿,重感冒,高烧41度。大夫把我臭骂了一顿,嫌送得晚了……唉,我哪儿知道感冒也能死人呢?” 
“重感冒如果不加以控制,发展下去,是可能会死人的——这是常识。”王爱国低头啜了一口汤,好烫。 
“这么说,我还真是个没常识的,呵呵。”王文杰自嘲地笑了笑,笑得有点惨,又灌下去一杯啤酒。 
“我爸爸说,是你把他背到医院的?”王爱国不想问,却忍不住要问下去。 
“哪儿啊?”他哥摇摇头,澄清谣言,“我就背了一段路,那段路塌方了,不通车,救护车过不去。” 
“好象不光是车过不去吧?”王爱国吹着汤碗,“不是说很危险么?” 
“不危险。”王文杰笑了,继续摇头,“就是不太好走,毕竟身上背了个大活人嘛。” 
“手伸过来。”王爱国放下了碗,看着他哥的眼睛。 
“干吗?”王文杰有点不自在。 
“伸过来。”这回的口气重了一点,王文杰只好乖乖地把手伸了过去。 
王爱国攥住了他哥的手,小心地把袖子挽上去,胳膊露出来,一条长长厚厚的纱布,严严实实地裹住了胳膊。 
“没事儿,不小心划了一下,就是点儿皮外伤。”王文杰抽回了胳膊,把袖子放下来遮住了纱布。 
王爱国没再说话,转头看看窗外,忽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也是这里,也是这样,弟兄俩坐在一起吃肉、喝酒,对面的那个人炫耀着被划破的衣袖,豪气干云地拍着胸脯:“好弟弟你等着!要不了多久,哥哥准能把月亮给你买回来!哈哈!” 
心,忽然就纠结成紧紧的一团,有点……疼呢。 
“哦,对了,有个事儿……”王文杰忽然想起来,得跟弟弟打个招呼,“你那个MP3,借我用个几天,行不?我答应林烨,借他听听。你给搁哪儿了?我没翻着。” 
“我床上,枕头下面压着呢,你要拿就拿吧,什么借不借的。”弟弟说得很大方,心口却更疼了一点,“他醒了吗?你没去看望一下?” 
“唉,他堂堂一个大局长,拍马屁的人都快把医院大门挤塌了,我啊……”王文杰学起了京剧道白,“挨——挤——不——上——啊!” 
“又不是告御状,什么挨挤不上啊!”王爱国勉强歪了下嘴角,用小勺一下一下搅着碗里的汤。 
“你怎么不吃啊?我看你一晚上几乎就没动筷子。”王文杰涮了几块肉,轻轻放进了弟弟面前的作料碗里。 
“没胃口,不太想吃。”王爱国摇摇头,喝了一口汤。 
“去!年纪轻轻大小伙子的,什么叫没胃口!又不是王二姐思夫——‘三天吃不下去一碗饭,两天喝不下去一口汤’的……”他哥不以为然地一举酒杯,“来,干了!” 
“滚!胡说八道什么呢!”王爱国红了脸,笑着骂了他哥一句,端起酒杯一仰脖,一饮而尽。 
走出店门的时候,天已经黑得透透的了,小风吹起来,很冷,王爱国紧了紧衣服,咳嗽了几声。 
“来,围上。”王文杰摘下围巾,不由分说围在了弟弟的脖子上,扬一下胳膊,“出租车!” 
出租司机是个中年人,看样子很怀旧,CD机里放的全是些老掉牙的歌,王文杰不自觉地跟着唱了起来,一首接一首,扯着破锣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声吼。司机皱着眉头,忍了。 
喔;算了吧!就这样忘了吧。该放就放,再想也没有用。傻傻等待,他也不会回来,你总该为自己想想未来…… 
喔;算了吧!喔;算了吧! 
算了吧算了吧算了吧算了吧算了吧算了吧算了吧…… 
王爱国说,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咋的? 
王文杰不唱了。 
谁也不再说话,车厢里只有缓缓流淌的音乐,一声一句,轻轻敲在胸口最脆弱的那一块,疼得心要滴出血来——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 
王爱国向前倾了倾,拍拍司机的肩膀:“师傅,麻烦您把音乐关了吧,听着闹心。” 
王文杰说不!师傅别关,我就想听这首歌。 
师傅,关。 
别关! 
关! 
不关! 
司机说你们哥儿俩到底谁说了算?不带这么折腾人的好不好,我们开出租的容易吗我们! 
…… 
好吧好吧关了吧!王文杰终于让了步,可是司机说——到地方了,您二位赶紧下车吧! 
回到了出租房,两个人像两摊烂泥一样倒在了床上。肩并着肩,头挨着头,谁也没说话,却是谁也睡不着,睁大了眼睛瞪着天花板。枕着同一个枕头,想着各自的心事。 
王文杰的眼前是那枚血红的枫叶,飘啊飘,仿佛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捉摸不到。血一样红,火一样热,却让人冷得浑身僵直,就像是一桶冰水从头顶上倾将下来,整颗心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哥,你睡着了吗?”睡在身边的王爱国忽然开了腔。 
“没,我睡不着。”王文杰愣愣地说。 
“我也睡不着。”王爱国翻身下了床,坐在了飘窗上,看着窗外万家灯火。 
看着看着就出了神,手指头在窗台上轻轻打起了拍子——大雪飘,扑人面,朔风阵阵透骨寒。彤云低锁山河暗,疏林冷落尽凋残…… 
哥哥说,别唱了,听得心里堵得慌。 
弟弟回过头笑了,行,不唱了。 
46 
夜深了你还不想睡,你还在想着他吗?你这样痴情到底累不累,明知他不会回来安慰。只不过想好好爱一个人,可惜他无法给你满分…… 
“我……跟他说了。”王文杰点了一根烟,随手给弟弟扔过去一根。 
“没头没脑的什么啊,跟谁说?说什么?”王爱国掏出打火机,啪地一下点燃。 
“林烨。”王文杰深深吸了一口烟,鼓足了勇气说下去,“我跟他说……我喜欢他。” 
王爱国说:“哦。” 
然后歪着脑袋吐烟圈,表演似的给他哥看——你看我吐的烟圈多漂亮,我学了好久的呢。 
王文杰没说话,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 
“可惜,一转眼就没了,多完美的烟圈啊,圆圆的……”王爱国叹息了一声,转过脸看着窗外,手中的烟在夜色中发出一点点红色的微光。 
“我是不是不该说出来?”王文杰轻声地问,不知道是在问弟弟,还是在问自己。 
“我怎么知道!”弟弟哼了一声,没回头。 
“大概真的是不该说出来,”王文杰轻轻摇了摇头,“说了……就一点儿退路也没有了。” 
“是啊……”弟弟轻声叹息,脸依然冲着窗外,“一点儿退路也没有了。” 
王文杰看不见弟弟的表情,可是这声叹息,就好象一根针,直接扎在了心口,刺心地疼。 
忽然就被这么被扎开了窍,忽然聪明了一下下,哥哥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弟弟的肩膀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是不是?有没有?是不是!有没有!哥哥很热心,热心得甚至有点欠揍。 
弟弟点点头,有!可是,干卿底事? 
干卿底事……哥哥还记得弟弟说过这四个字的意思——关你P事,所以他没敢继续往下问。 
两个人坐在黑暗里,只有手上的烟,闪着寂寞的两点微光。 
夜风吹起来,很冷,王爱国缩了缩脖子,抬头看看天,黑沉沉的,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月亮。 
终于明白,月亮,是买不来的。不光是月亮,很多东西都是这样,看得见,摸不着,再辛苦地付出和追求,也不过是伤心一场而已。 
喔;算了吧!就这样忘了吧。该放就放,再想也没有用。傻傻等待,他也不会回来,你总该为自己想想未来…… 
“喂,我说,你不是嫌这首歌闹心么?”哥哥不满地拍了拍床头板,“大半夜的,当心把鬼招来。” 
“招来就招来吧,怕什么?我不过是想为自己想想未来。”王爱国不在乎地吐了个烟圈,转过脸看着他哥,“你跟我不一样,哥,你可别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别放弃,嗯?” 
王文杰的心口忽然就不疼了,用句煽情点、文学点、书面化一点的语句来形容,那就是——胸口涌动起一股热流,浑身上下热乎乎的,感动得热泪盈眶满怀的那个什么什么…… 
“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不喜欢你?”王文杰问得小心翼翼。 
弟弟苦笑着摇了摇头,谁说的?他喜欢我,真的,我知道他喜欢我。可是……他不知道我喜欢他,他不知道…… 
王文杰被弟弟的绕口令绕晕了。 
所以王文杰不知道,弟弟口中的‘喜欢’,其实是有着两种完全不同的意思。 
“嗐!为这你值当的吗?愁成这个样子!她不知道你就告诉她不就结了,其实吧,人家也不见得就当真不知道,说不定只是不好意思而已,女孩子嘛,脸皮薄一点儿也是正常的……” 
“王文杰,你给我闭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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