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故事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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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故事 续-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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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面子了…… 
人人都有幸灾乐祸的本能,最可恨的就是那个包仁杰,兴高采烈地跑来夸耀,说是他们家王文杰,期中考试考了个第32名,比上学期整整提升了11名。 
这不是存心是什么! 
王其实恨得牙痒痒,脸上还不能不带着笑——哈哈真是啊真是,教子有方啊教子有方。 
客气了半天把包仁杰打发掉,回过头来发牢骚,不就是考了个30多名吗?至于乐成这样嘛。儿子,争口气,期末给我考好点! 
“行啊,您说吧,要我考多少分?”王爱国吸溜着冰淇淋,点点头。 
王其实说你当是自由市场买菜啊!说考多少就考多少?你要是有那本事我做梦都得笑醒了!你呀,期末考试争点气,我也不要求多了,及格就行,听见没有?! 
听见了。王爱国继续吸溜冰淇淋。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喧嚣声,声音还满大,燕飞探出窗子看了看,叹了一口气:“王其实,准备赔医药费吧,包仁杰绊在绊马索上了。” 
王其实一巴掌拍在儿子的肩膀上:“干得好!” 
王爱国头也不抬,还在啃冰淇淋:“跟我没关系,不是我放的。” 
“那就更好了!”王其实很欣慰,不用赔钱了。 
燕飞撇了撇嘴:“有其父必有其子。” 
…… 
当王爱国把期末考试的卷子拿回家的时候,王其实的心情很复杂——两张卷子都一样,不多不少,正好60分。 
果然及格了。 
可是……王其实不得不在心里头嘀咕,我要是不说‘及格’呢?我要是多要求一点呢?我要是……叫他考双百呢? 
燕飞说你乐糊涂了是吧? 
王其实把卷子翻过来掉过去地看,边看边琢磨,越琢磨越不是味儿,怎么就是60分呢?怎么就能60分呢?怎么就刚好60分呢? 
“儿子,下次考双百,好不好?”王其实满怀期望地提出要求。 
“不好。”王爱国很坚定地摇摇头,拒绝了。 
真不给面子啊。 
“为什么不好!考了双百爸爸带你去游乐园?” 
“不去。” 
收买不成功,失败啊失败。 
“那你说吧!要什么?”王其实咬了牙。 
“那你给我找个妈吧。”王爱国考虑了一下,开出了条件。 
“滚!你爱考多少考多少,老子不管你了!”王其实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燕飞苦笑了一下,蹲下去问儿子:“怎么忽然想要个妈了?” 
王爱国慢条斯理地回答:“没有啊,我只是拣了个他绝对做不到的事情来说。” 
燕飞忍住笑,揉着王爱国的小脑袋瓜子,揉得小家伙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你爸爸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王爱国对天翻了个白眼,“谁叫他一定要我做绝对做不到的事情来着?” 
燕飞也对天翻了个白眼,王其实,你活该。 
…… 
寒假到了,家家开始准备过年,大人们手忙脚乱不可开交,小哥儿俩就放了羊了。 
王文杰已经是小学五年级高小文化程度,在王爱国面前基本上就算是领导了。王爱国天天跟在哥哥屁股后面跑,一口一声‘哥哥’叫得脆生生,真是比亲弟弟还要亲弟弟。 
王文杰倒没把这个‘跟屁虫’当亲弟弟看,实际上他对有这么条小尾巴跟着感到十分地不耐烦——这可不比在福利院那会儿了,人家现在已经是‘高小’了。‘高小’侬晓得啵?那就是半拉高级知识分子了,有身份的人了,屁股后头成天跟个‘拖油瓶’算怎么档子事! 
王爱国可不管那么多,他是个认死理的人,一天的哥哥就是一辈子的哥哥,谁也不可以反悔——或者说,在他的脑子里,压根也没有‘反悔’这个概念。所以他也压根就不知道王文杰其实很不耐烦,所以他心安理得地跟在哥哥屁股后头,就好象阿Q参加了革命党——同去!同去! 
当然了,真革起命来的时候,王文杰就不把自己当知识分子了。王爱国也经常忘记了自己比人家小上好几岁的事实,经常是大吼一声,赤手空拳就冲上去了,帮着哥哥搞偷袭,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瞎折腾。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王爱国就是那不要命的。 
一个寒假的时间不能算长,但是对这小哥儿俩来说已经足够了——足够他们闯下相当的名号了——“唉!王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两只小棒槌!” 
5 
那一个寒假小哥儿俩打遍大院无敌手,好好的警局宿舍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用局长老大人的话说——人嫌狗不待见! 
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谁家的孩子要是落这么一个评价,那基本上就算是没救了——王家倒霉,一摊就摊上了俩。 
好在倒霉的不只有王家,这世上有那么一种人,偏偏就喜欢找倒霉。 
东城区公安分局副局长王志文同志,当初是市刑警大队大队长,在本市警界也算是一号人物。王大队长办过不少刑事案,抓获过的犯罪分子得用箩筐装;王大队长铁面无私不徇私情公正廉明两袖清风;王大队长是警察的楷模;王大队长是犯罪分子的眼中钉…… 
总而言之,王志文四面树敌。 
除夕那一天,王家俩小子蹦蹦跳跳上街买鞭炮,路边的长安面包车上忽然就跳下几个彪形大汉,不由分说就把他们抓上了车扬长而去。 
小哥儿俩被铐在车门上,嘴里塞上了大大一团棉纱布,车子一路向郊外奔驰,几个匪徒凶神恶煞,说是要到山上挖个坑活埋,叫姓王的这辈子都过不好年! 
两个小东西一开始还以为是开玩笑,后面看看形势不对大概是来真的了,登时就吓到了,小脸蛋憋得通红,眼泪花在眼睛里打转。小孩子家家不懂得阿弥陀佛上帝保佑那一套,只会在心里头喊救命。 
说实在的,做人真的不能太贪心了。如果这帮亡命徒直接就拉着两个小家伙上了山,挖个大坑扔进去填了——我们的故事也就可以就这么结束了。 
可是偏偏没有,几个人那么一合计,就这么不吭不哈地把人灭了,实在有点划不来——干脆,咱们敲姓王的一笔! 
这就离倒霉不远了。 
一个电话打进了局长办公室,开价二十万——小哥儿俩一人十万。 
那王志文还能饶得了他们? 
再人嫌狗不待见那也是儿子不是! 
案情上报了市局,正好那一年市里搞严打,上面正愁没个大案子来充门面呢,猛一听说来了个绑架勒索的,市局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大队人马紧急调动,各路英豪全副武装,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确保人质安全!不过大家心里头都有点打鼓,这年头,绑架撕票不是个新鲜事,各位公安干警见得多了。 
几个当爹的整宿整宿地不睡觉,抱着电话机等消息,心急火燎地打听案情进展——偏偏上面死活不肯泄露内部消息,说是大家都是同行不能不晓得规矩,不要随意干涉办案工作好不好? 
罢了罢了听天由命吧。 
要说还是高科技这玩意儿管用,市局刑警大队好歹也是有着光荣历史和传统的一支队伍,跟歹徒周旋了几日就查出了对方电话的位置,饿狼似的一窝蜂扑了过去。 
也该着那伙人倒霉,早不冒头晚不冒头偏偏等着大队人马刚埋伏好就冒了出来,刚把一个礼拜的干粮采购齐了,就被抓了个正着。 
抓是抓着了,事情还没完,上上下下搜了好几遍愣就是没看见人质的影子。 
同行的受害者家属们登时就红了眼,揪着人家脖领子歇斯底里地摇晃:“说!人呢!你们把人藏哪里去了?” 
最后是在后山的一个小山沟里发现了奄奄一息小哥儿俩,浑身又脏又臭的活脱脱两只垃圾堆里的流浪狗。两个小家伙抱在一块堆儿,发着高烧一个劲儿打颤,冻得都快神志不清了。要不是搜的人心细发现得及时,再晚个一天半天大概也就只好收尸了。 
小哥儿俩正抢救着的时候,那边的初步审讯结果也出来了。说起来也是够笨的,那伙人以为用手铐把人铐上就万无一失了,偏偏这俩小家伙开手铐是强项——所以,一个不留神,人质就跑了。问题是跑的不是地方,小哥儿俩也是慌不择路,光顾着不能叫人家追上,根本就没注意方向完全错误,稀里糊涂地就趴进了山沟沟了。 
寒风裹挟着雪花,怒吼着打在两个孩子的身上,像是要把人活活地撕成两半。小哥儿俩紧紧地抱在一起,互相取暖互相鼓劲儿,一直到冻成两根冰棍。 
王文杰把外衣解开,把弟弟搂进了怀里。王爱国的脸贴在哥哥的胸口,贪婪地汲取微薄的一点点温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雪一直一直地下,铺天盖地。厚厚地盖在两个人的身上,被风吹散,再盖下来,深深地埋成了一座雪的坟墓…… 
当孩子终于被找到,王志文和王其实一人抱一个,疯一样地往山下冲。火热的胸膛终于唤回了王爱国一点点的神志,他吃力地睁开眼睛,冲爸爸笑了一下:“跟大伯伯他们说,别打哥哥,我们不是故意的。” 
“嗯!”王其实一边跑一边点头,热辣辣的眼泪顺着胸膛流在了王爱国的脸上。 
救护车呼啸着冲向医院。 
…… 
大院上下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孩子平安就好,王家上辈子积德啊。也有在背后议论的,说这个抱养的就是不如人家遗传的,想当年,老包队长那俩孩子,一样也是被绑架,人家就能毫发无伤自个儿跑回来……局长老大人说了——黄鼠狼下了窝兔子,一辈儿不如一辈儿。 
甭管是黄鼠狼还是兔子,反正这俩小兔崽子经过这一次教训是老实了不少,整整半个多月没敢出门,听见敲门声都浑身激灵。一直等到新学期开学,都没再出什么大乱子。倒是外面早就嚷嚷开了,说是王家俩小子淘气淘出了圈儿,差点让人给撕了票——棒槌啊棒槌,两只小棒槌! 
当家长的不得不负起教育孩子的重任,看起来不管严点还真是不行,好歹也是祖国的花朵啊,真要是夭折了岂不罪过。 
新的一年万象更新,关了半个月禁闭的两个倒霉蛋儿再出现在大院的时候,显然是安分了许多,干坏事的频率明显降低,打架也不那么频繁了。尤其是当哥哥的王文杰,更是懂事了不少,处处维护着弟弟,看上去是显得耐心多了。以前是弟弟跟着哥哥跑,现在基本上是反过来了,谁要是敢欺负王爱国,当哥的能跟他拼命。 
王爱国倒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这不都是应该的嘛,打小就是这样啊,你是哥哥我是弟弟,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就这样,一起吃一起睡,一起调皮捣蛋,一起慢慢长大。 
6 
王爱国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忽然脑子开了窍,学习成绩突飞猛进一路凯歌,期中考试居然拿了前三名,喜得他爹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开完家长会王其实差点没蹦到房梁上去,冲到小酒馆逮谁跟谁敬酒,灌了一肚子猫尿醉醺醺地回来,抱着儿子的脑袋一通乱啃:“说!想要啥奖励?爸爸砸锅卖铁也成全你!” 
可见,文化水平不高的家长教育水平一定也高不了。 
结果,期末考试的时候王爱国的成绩一出溜到底,我们不得不说,他爹‘砸锅卖铁成全他’的那台电脑,罪孽深重。 
王爱国打起电脑游戏上瘾,简直就跟吸毒品一样。 
悔得王其实肠子都青了。 
掰开了揉碎了什么道理都讲过了,小家伙还是那样,见了电脑不要命,爹亲娘亲不如WINDOWS亲——何况本来也不是亲的。 
这事儿要搁在王志文他们家,那就简单了,打呗。可是王其实不能,没等笤帚举起来呢,燕飞已经瞪了眼:“不许打孩子!” 
燕飞买了套《大航海时代》,拿回来陪着王爱国一起打,从一代一直打到四代。爷儿俩吃完饭把嘴一抹,坐在电脑跟前就不动窝。没几天王文杰也加入了进来,三个人围着一台电脑转,买船造船挖宝藏打海盗投机倒把走私军火,神魂颠倒颠倒神魂。 
两个月暑假飞一般地过去,小哥儿俩的地理、历史、生物和经济学知识都有了显著的提高,法国波尔多盛产葡萄酒,加拉帕戈斯群岛特产大象龟,武则天的坟叫乾陵,有一种鸟叫恐鸟……顺便的,他们能闭着眼睛画出一幅完整的世界地图来。 
王其实顾不上夸儿子,先给臭小子配副眼镜要紧。要说这孩子也是不争气,同样是打电脑,人家王文杰俩眼睛就亮得跟电灯泡似的,你王爱国怎么就越打越瞎了呢? 
王爱国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主动自觉地减少了游戏时间,收拾起书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成绩是恢复得不错,可惜的是视力一直没恢复,眼镜度数一年比一年深,到后来,那眼镜片厚得就跟酒瓶子底儿似的了。 
相比之下,王文杰的表现可就差远了。小学差点毕不了业,好说歹说留了一级,勉强进了个流氓成堆的混混中学。一进校就打翻了几个高年级的老流氓,吓得老师都绕道走。 
转眼到了中学毕业,当家长的王志文和包仁杰考虑了好半天,咬咬牙把儿子送进了警校——燕飞的班主任。 
说实话,燕飞实在是不怎么想当这个班主任的,可是实在架不住包仁杰一天三遍地跟他磨唧——燕子燕飞燕大哥…… 
王文杰本人对当警察没什么兴趣,不过就他那点分数,不上警校也就只好失学了。好在警校管得虽然严了一点,倒不像中学那么乱七八糟的什么事儿都有,虽然免不了有时候也会干上一架,倒是也没捅过什么大娄子。要说还是燕老师会调教学生,时不时地搞出点名堂来折腾,一天下来累得半死,哪儿还有功夫来调皮捣蛋。 
这让王志文和包仁杰放心了不少,毕竟都是打警校过来的,都知道警校是进去容易出来难,基本上也就跟进了保险箱差不了多少——更何况掌管这保险箱钥匙的人还是燕飞呢,这可是王其实拍着胸脯打了保票的头一号人物。 
所以,当省厅刚下了文件,说是要注意缓解基层干警的精神压力,要尽量给警察同志们放放假啥的,王志文和包仁杰二话不说,请了公休假,就跑青藏高原看喇嘛去了。 
最高兴的还数王爱国,自打哥哥上了中学以后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就少了,现在哥哥就在燕叔叔眼皮子底下,在一块儿的时候自然就多了。男孩子在一块儿总能找点乐子出来,就算是不打架不闹事也还有别的可干呢。 
所以那段时间大家的心情都很好,每个人都很太平。 
大概就是因为太平过头了,所以总得闹出点不太平的事情来。 
趁着大人不在家没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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