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换我惊奇了:“为什么?如果只是因为你唤他‘哥哥’这点,我根本就没必要。”
那人笑了起来,双手怀住我说:“我都忘了,你曾说过那十年来我一直那么唤你。现在想来真不知说是不是幸运……”
是啊!真要问的话,父母之命与他之间到底孰轻孰重我真无法抉择。一切都脱离原来的轨道,这个让我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人啊,我到底对他是个怎样的心思。不知,也不愿深思了。真愿日子就这么下去,放自己沉沦,也放自己心自由。
微微抬头,远处那一抹模糊的身影异常寂寞。那个人,十年之前就喜欢默默站在瑞儿的不远处,不语的看着,那个多年之前爬上太子之位的人,直到如今我还猜不透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轻轻推开身上的瑞儿,指着远处那人,我说:“太子来了。”
瑞儿转头看去,脸上的笑意不断扩大,大声唤了便迎过去。那扫过他眼角阳光的颜色竟让人刺眼,生生痛起来。勉强支起身,脑中一晃而过是小时轻声叫着‘世’的日子,如今这般倒是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得直直的愣在那里看两人亲密的样子,心中不知何滋味。
与瑞儿说笑了一会,两人走近来,那人倒轻轻于我点头,唤:“小笙!”
只是这么一声竟让人有热泪的冲动。僵直的看着他,不露心中任何思绪,我也叫着他的小名:“世。”这一声硬隔了漫长十年。
那人真是修养极好的人,看着我的眼神没有任何颜色,淡淡说了一句:“我来找瑞儿,你继续休息吧!”说完毫不客气的拉过瑞儿向书房走去,再也没有多看我一眼。其中瑞儿回头歉意的对我笑笑,嘴角蠕动对我传答什么,我点点头看着他们远去。
突然想起儿时对赵世印象最深的除了那远远模糊的身影,还有的是那傲气转头瞬间那眼角说不出的淡漠。
那人,性情真与我一般呢!
18
掐着手指算着瑞儿有多久没有回府了。最近大概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连连被赵世召进太子府,一去至少都是几个时辰。开始还是享受难得的清静,久而久之竟发觉自己又慢慢枯寂起来,如同那十年之间默默注视着瑞儿的日子。
更深露重,被褥暖了又冷,冷了又暖,感觉是等待丈夫深归的妇人般!手中的书简被自己翻看了一遍又一遍,时时都抬眼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竖起耳朵倾听屋外丝毫响动。
心中一叹,开始后悔当初那般决然。
其实真的想让他在圣朝中一展所长,在皇家就算是圣上的嫡亲儿子如果无能终究还是不能立足的,这点我明白,瑞儿更是深知其中厉害。
我,不想自己成为虏绊他成长的顽石!
如果可以,我更愿为他分担苦劳,分担忧愁,为他出谋划策。哪怕,为此付出自己阡陌了十年之久的心性!只是,真如那样,那人定然是不会愿意的吧!
如此这般,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守候在此,等待着他乘露归来,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泡上一壶热乎上好的碧萝春,静静的为他抚平微皱的眉头……
这样子的幸福是自己唯一可以维持并给予得起的,虽然他总是莫明的感到内疚,也会突来的害怕,总是在梦中也将我深深拥紧……其实,有些事情他不说我也不会问的,哪怕真因此而委屈了自己。
也许,我是真的输不起了!
外面三更的锣鼓已经敲响了,终于还是坐不住,瑞儿从来都没有如此之晚过,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这么想着,手下就已经拿起外衫披好,微微听得门外风声吹啸又翻找了一件厚重的披风带着走了出去。
跺着脚步,极力将眼神远眺,空旷的巷子中慢慢传来马蹄‘’声,仔细听来夹杂颇多,也不知是不是瑞儿。
声音越来越近,却在快到大门的当儿停了下来,风中微微飘来俩人低沉的话语。
其中一沙哑的男声到;“明日我就会将此事上奏给父皇,你也早早做好准备吧!”
“嗯。”另一男声应着,这是瑞儿的声音。
只听得瑞儿到:“其实也没什么,虽然没了部分记忆,武学兵法方面倒是一点不差,只要善加利用终不至于落荒而逃就是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终究是我弟弟,这么将你举荐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心里明白才好。说来一个准备也就是小笙哪里……”这下听来竟然是赵世的语调,天下唤我‘小笙’除他不再做第二人之想。
瑞儿到:“我知道……得给我点时间,终究,也不是好开口的事儿。”
“好吧……”另一人叹到,后面还断断续续又说着什么,只是自己一门心思全在开始他们的谈话上,后面全当不听见。
半晌,我也只是继续呆在暗处,思绪一沉再沉,早先预感还真成真了,果然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要不他们也不会半夜还在路上商量,想来定是知道瑞儿不回我始终都是不睡的,一心想着让我放心,竟是将时辰珍惜到如此地步。
这么想着,突然记起最近下人之间传的‘大事’。应该不会这么巧合吧!听得那么这么说的话,瑞儿定当是………心中越想越害怕,一下明白最近瑞儿那反常情绪的缘由来。如果真如那样,此事一定让那两人商讨有些时日了,只是挨着我的心思就什么也没透露。
瑞儿,替我想得太多了!
手中顿顿,稍稍整理一下衣衫,我缓慢从黑暗中踏出来,一抬头,就着大门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微弱光线,不远处的那俩人身影随着风儿吹动得似真似幻,弥懵中两个同样高挑的身影,合着坐骑紧紧相拥在一起。
只感觉头‘哄’的一声,身体再无任何行动。
19
初秋的夜晚可以闻到时令花儿淡淡芳香,若有若无,吸入肺中透凉透凉;肘上披风微微飘动,暗调红在烛光弱势照耀下闪着异样神采。
嘴角上扬,再上扬,弯成恰到好处的弧度,触摸着硬生生将边缘无法再淡的冷漠掩饰掉;眼帘盖下来,将前面发生一切当作尚未发生;松动已经毫无感觉的四肢,寂静地月色中可以听见自己血液缓缓流动的声音,那般动听;脑中默默演练一遍刚刚从大门出来的步伐,抬起脚,落下,一个含担忧却是笑意满满的寒笙走向午夜街巷……
拥抱着的小人先挣脱来,回头正好看见我的身影隐现在他对面。
“笙!”那人高兴一唤,刻意压住不平的语调跳下马背跑来。
“瑞儿!”同样是惊讶,我的却是虚假得多,再将眼帘打开,笑容在看清那人牵扯扩大,连着整个脸部都生疼。
我说:“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本想在此等你,没想到刚出来你就来了。”说罢便急切将披风挂在对方肩上,目光一扫似乎才注视到一直僵在马背上的另一人。
“原来世也来了,这么晚的,有什么事……”
“没有。”马上那人快语的阻断我后面的话语,稍后一窒,似是察觉失态又道:“我只是担心瑞儿回府会出麻烦事儿,放不下也就跟着送他回来了。”
我眼一抬,像是接受了对方的解释,转头看着瑞儿说:“也真是,这么大的人了,还让兄长如此操心。太子本就正事多,瑞儿当细心为之所用才是,如今倒是让人担心得来了,凭空多是非……”
虽然看着的是瑞儿,眼角却是一直扫过马背上那人,只听得对方道:“瑞儿本我亲弟,多年来我这个做哥哥都没尽到义务,心中惭愧着呢!只是没有体谅到小笙的心境倒是让我难为。以后我定当让他早早回来就是,希望小笙放宽心思,不要胡乱猜想。”
对方左一个‘亲弟’,右一个‘哥哥’的,又叫我不要猜想,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确,如我再纠缠他定当不饶我。我与赵世本就是心思细密之人,这话说得含糊,两人心中却是明白,我也只是笑笑,到:“能够得到太子的重用,瑞儿也是修来的福分。以后在朝中还望太子多担待才是。”
“那是当然。”那人十分肯定,转而看着瑞儿,复杂神色一闪而过,到:“为兄也要回府了。瑞儿,你也将该做的事情做了罢。”
言罢,也不等对方回答,一扬鞭快马离去,背影说不出的潇洒。
直到那身形不见了,我才转头注视着瑞儿,显然他也一直在观察我面上表情。
摸摸面颊,我问:“怎么了?”
“没什么。”他歉意,握住我手掌放在其腰间,无意咕嘟一声:“这么冰凉。”
我莞尔,顺势靠上他肩胛,说:“我一到秋冬就全身寒重,你一直都知道的。”突又想起什么忙住了嘴,只是拉着他手快步走进王爷府,唤起丫头们为他打理。
等到下人们都退了出去,我试探着澡池的水温,为其宽下衣带,看着他惬意的叹气。
我问:“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嗯。”他模糊应着,隐隐有了睡意。
“这样才好!”我由衷感慨。
“啊?”他不解,睁开眼睛注视我。
我笑,为对方擦着脊背,解释道:“在圣朝每每有大事发生就代表有机会让平时不受注视之人一展才学,不管是何地位,也不管其过去,为之解决以后在朝中定是一帆风顺的。”
“你肯定。”那人皱眉。
“当然。”我也果绝,只是拿着毛巾的双手微微抖动。
那人不觉,反趴在石岗边缘想着什么,我也只是任由自己的思绪飞扬,两人个怀心思的做完睡前准备,直到躺下都没再交谈一句。
一幌过去了几日,直到朝中公公高举圣旨宣读赵子瑞为副将,与第二日即将前往边关攻打蛮族。
从瑞儿亲手接过那金黄沉重的锦缎时,正午的阳光多大,多耀眼,都无法温暖我全身了。
忍耐了这么多天终于还是和老总吵了起来
他那个该死的花瓶,要么就养在家里,要么就好好工作,搞得整个公司乌烟瘴气
暴气!
20
对面的公公不停地说着恭喜恭喜,瑞儿故作沉稳的应着,背对着光线的原因无法看清他面上的表情。远处赵世快步走了进来,一身金黄刺得人眼睛生疼。
无法不去注意两人溢满的春色,毫无顾忌的相拥握手,多么坦坦荡荡,谁也不会微微扫过暗角这个淡然的人。手中那捆绑的圣旨被我握紧又放松,放松又握紧,直到汗水侵入其中让它变得黯淡,肮脏,与阳光下那笑得欢快的几人成为鲜明对比。心底某处一沉再沉,周身感光机能都迟缓起来,轻轻将手中之物放在桌沿,定着它,似乎由此就可让其消失不见。
缓步走出那间房,走出那个空间,远离那生动的人,每移动一步就感觉心离得更远。
原来我真无心的!还是被人伤害得太深,忘记怎么去相信?
其实,我是真的想爱的!只是虚伪的假相总有撕破的一天,时间太早,没有准备!
原来,一切真的都是一场残酷而痛苦的梦!目的在于摧毁,灭亡,归为尘土。
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醒来,再躺下时进行另一场梦境,开始另一场追逐,结束以前,开始现在,不期待未来。
活着就是戏,结局怎般已不是我所关心,过程怎样也不过这般……
幸福,我已经不去奢望!
直面地狱了,来场游戏吧!
那人冰凉手指触摸着我的额头,声音低沉暗哑,说着:“醒来吧,笙!”
直觉的想要抬头,可是心底有个石块,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不能呼吸。
那人又说:“我就要出征,还不醒来就见不着我了。”
出征?去哪里?为什么会见不着?
“这一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回来。笙,看看我吧!和我说说话儿…………”
同样冰凉的什么碰触着我的脸庞,柔柔的很是舒服,不停地辗转,丝丝发鬓扫过鼻尖,是那人。感觉被他抱起,有力的双手紧紧拥得人生疼,可不及心底湖面圈圈波动带来的触动。
温热的双唇被对方贴近,无比熟悉,缓缓啃咬,渐渐低沉,有着深深的痛,咸咸的什么从那人口中送入我的。
他,在哭么?
为什么?
“爱你……”
痛!
“最爱的是你……”
很是痛!
“醒来,笙。”
不要!
我不要这么痛!不想要这么害怕!不想再受伤了!
所以,请不要唤了!请不要吻了!也请,不要再爱了!
离去吧!我不要醒来!
那人沉淀的脚步声响起,扬起尘埃,脑中闪过曾经有过的黑夜,同样的漫长,同样的惊躇,离去了,走远了,门被轻轻关上,心却似硬生生撕裂……再回首时是不是又开始灰飞烟灭,物事人非?
你给我的爱啊,总是伴随着黑暗,无边无际!
“知道我是谁么?”面前是陌生的容颜,陌生的声音,一身纯白衫儿碧玉坠。
摇摇头,直接表示自己的想法。
那人笑了笑,对着屋里的人说道:“以后你们要好好伺候寒少爷,怠慢了为你们是问。”
“是。”那些人中气十足回到,其中有男有女。那人再摆摆手,他们便走了出去。转过头时,又是另一表情,说不出的温柔。
“有什么地方还疼的么?肚子饿不饿?病的时候什么也没吃,瘦得皮包骨似的,我让人煲了粥,先喝了垫垫肚子,等下再上一些好吃的……”
“你是谁?”我问。
那人又笑,眼中神采一闪再闪,他说:“我叫世。是你唯一的亲人,也是你最爱的人。”
“最爱的人?”
“是。”那人点点头,语气中肯,任何人都不会对他产生怀疑,何况他的笑容是如此溺爱。
他说:“你因为受了打击病了月余,这下总算醒来。”看见我摸摸额头,一脸迷惑,又道:“是不是有什么想不起来的?”
我点头,感觉脑中空空如也。
对方拉起我的手掌放入被褥中,端来清粥,舀起吹冷了边递给我边说:“大夫说这是正常的。平日注意保养,不要太伤神,记忆总有想起的一天。”
“真的?”我怀疑,没有忽略心中某个角落的空当。
“真的。”对方真是非常的肯定,好像对此很有经验。
不再吱声,任着对方一勺一勺将粥喂入我口中。心中总是感觉有什么不对,却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
21
“西城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蕠落花时节,一登楼,便作春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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