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这家伙最近愈来愈嚣张,不像刚开始时还会温言软语的诱我陪他一起摇摆,现在是只要我有空,也不管人家的意愿,就把我抓著啃,不限时间地点,除了卧室外,连厨房客厅书房都是他发情的好地方。
想一想,只剩露天的阳台没做过──看著灯海在室外做的感觉究竟如何?我……我又心猿意马起来。
「你喜欢吃的话,我多买几盒!」他一点也不以为忤,只讨好似的允诺,然後切断通话。
小强一直听著我讲电话,末了他问:「你在跟你妈通电话,是不是?」
我脸一黑,反问:「你怎麽会认为对方是我妈?我连一句妈都没喊出来呀?」
「只有跟自己的亲娘讲话才会那麽撒娇任性嘛!我对我娘讲话时也是这样的……」他理所当然的说。
我的口气旣撒娇又任性?难怪……难怪死黑鸡老把我当小孩子敷衍、当小孩子宠,而我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俩人这样的相处模式……
如果、如果能一辈子这样下去就好了……
不识相的小强打断我的遐思,小声说:「……小华,还记得那个李静秋吧?」
李静……秋?唔……闭著眼想了想,有个模糊的影子横过。
见我仍在苦苦思考,他不耐烦了,直接点名:「就是情人谷烤肉跟我们同一组的外系女生!」
「对喔,我想起来了!」我右拳击左掌,脑海里浮起那位甜甜长相的女同学。
「你对她印象怎麽样?」小强凑过来,神秘兮兮的问。
「印象啊……」我思考了一会:「她人不错,会请我喝咖啡,烤肉的技巧也好,肉都没焦掉……」
「不是这种印象啦!」小强终於被我打败了:「我要问的是男女交往的感觉!」
怎麽突然问出这种问题?
「好像……没什麽特别的感觉耶……」我挠挠头,据实以答:「……她的确很温柔很美丽没错啦,但是我……」
不敢说,我噤口,不敢说出对同性间那种异样的爱恋……
原来我那个鬼哥也嚐过这种苦头──不能大声对世界昭告自己心有所属的无奈,无法在大庭广众下坦然接受祝福,竟然是……恁样的心酸……
不过,鬼哥在个性上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太在乎外人的看法,天大的事都能被他一笔带过,也不钻牛角尖,同性恋在他眼里应该不算什麽大事吧……
比起来,我个性冲,又爱闹别扭,现在不但跟个黑道大哥搞在一起,还每天跟他这个那个的,要是被世人知道了,要是被爸妈知道了,不敢想像……
或许,黑鸡是趁人不注意时对我下了什麽诅咒,害得我只要一看见他就恍惚,被吃的乾乾净净──没错,他那张脸邪的,前世一定是巫师来投胎……
在我胡思乱想、心潮起伏之际,小强又说了些什麽……,只听到他最後问了句:「……你同意罗?」
「同、同意什麽?」我立即回神,不希望在恍神间就签下了卖国条约。
「……你不专心……」小强哀怨的说:「连谊、连谊啦!李静秋约我们今天晚上到XX西餐厅,她会带班上五、六个女生来,我负责我们班,她可是指名你一定要到。」
我扁扁嘴,也回他以哀怨:「不行,我已经答应了我……表哥,不再参加联谊,换他的浪子回头……我不可以违约!」
「表哥?上次那个黑衣骑士?」小强眼一亮:「邀他一起来不就没事了?」
「都跟你说他名草有主了,别打他主意!」我生气的骂,众目睽睽之下,得忍住揍人的冲动,很辛苦的!
总之最後我拒绝了连谊的邀请,情愿下课後回到寂寥的屋子里,看书看电视听音乐玩网路游戏……咦咦,这种生活好像也不赖……
睡觉前黑鸡照旧打电话来扰人。
「小弟,今天没翘课吗?」他狎弄似的问。
「只要你不在,我就会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我愤愤不平地说:「都是你啦!我四年零缺席的伟大梦想都泡汤了!」
他不以为然的说:「大学生哪有不翘课的?好啦,不如我们来想个折衷的办法。」
我冷哼一声:「黑鸡,你又有什麽鬼点子了?」
「以後中午我会尽量克制不动手,晚上也顶多做一次,至於不足的部分,你就在星期六星期天补给我……」他盘算的顺理成章。
「你怎麽都不问问我本人的意愿?再说,我假日要回家看爸妈、看妹妹,才不打算浪费在你身上呢!」
「小弟,你都这麽大个人了,两天的例假日只要回去一天就行了嘛!另一天就好好陪我……」他低声下气的说。
我心也软了:「……天天都陪你了,还不够吗?你喔,比我还像小孩子!」
「是小孩子就不会对你做OOOXXX的事……」他又开始乱说话。
「别、别再往那个方向说下去……」我身体早就被他调教的异常敏感,只要他随便起个头,都会激发起我这个年轻人对性爱的想像力。
「……小弟……」听惯的猥靡语调再度从死黑鸡的口里吐出,不妙,他又想干嘛?
「……明天傍晚我就回去了,晚上……我们到阳台做好不好?」
「咦,你……」这家伙什麽时候变的跟我心有灵犀了?
「……一面看著灯海,一面听你放纵情欲的吟叫,光想像就……受不了……」听到他深呼吸的鼻音:「……好想现在就抱著你……」
「死鸡,干嘛在睡觉前说这种暧昧到丢死人的话?看,你现在居然害得我……」
「那、小弟,你自己用手……做给我听……」他的声音变得异常混浊,是他每每说自己失控时,含著急切、渴求、与吟浪的语调。
「我没有这样做过……」又气又急,却发现手已在不知不觉中覆盖上自己的。
「好啦,小弟……」他也开始学会撒娇了:「……我也一起来……」
「这个……」我像是受到催眠,手遏抑不住的学著他平常对我做的那样,情欲的喘息由话筒两端彼此交错而过。
「……别捂住嘴……叫出声音来……我要听……」
撩情而诱惑的邀约是把钥匙,让我放开矜持,释放梦呓般的呻吟在话筒联系住的两个小小空间里。
他激烈的喘息与断断续续的呼吸也同样钻入我耳里,如此淫魅的勾惑让我很快就达到心醉神迷的高潮,再次进入天堂……
他随後跟进,接著只听到他混乱的气息逐渐平复。
「……小弟,想睡了吗?」他轻轻的问,知道我每每在解放後总有挡不住的睡意来潮。
「嗯,黑鸡安眠药……晚安……」
「晚安……我……」
意识模糊了,听不清楚他最後究竟说了什麽?没关系,明天他就回来了,到时候……再问他……
24
忙完社团活动,开了例行的社员检讨大会,回到公寓大楼底下都七点了。黑鸡不知回来了没?我穿过大楼警卫室旁专供楼上住户行进的走道,顺便朝警卫阿吉哥打个招呼。
今天警卫室的状况不寻常,阿吉哥正跟几个人争执著,眼角瞄到我经过,像是看到了救星,忙招手叫我过去。
「小华,这位小姐吵著一定要上周先生的房子瞧瞧,我讲理也没用,正想叫警察来呢!你跟周先生住一起,由你决定好了。」
那几个人听阿吉哥这麽说,像是听见了什麽不可思议的消息,齐齐转头愕然看著我。
我也看著他们,为首的是一位大美女,波浪般的卷发垂在两肩旁,冶艳的装扮配上挑逗的穿著,加上丰臀细腰大胸脯的身材,是唯有电视上才看的到的超级美女,身边则跟著四位西装毕挺、像是保镳之类的剽悍人士。
看那些人的气质,我野兽的直觉再度苏醒──又是黑社会的人。
那女人用疑惑的眼神打量我,不甚相信的样子:「你……你跟黑鹰住在一起?」
连黑鹰的名字都叫出来了,这女人果然背景不单纯;她找黑鸡做什麽?瞧她小腹平扁、也没抱著小孩,应该不是找黑鸡要奶粉钱来的吧?
「我是周大哥朋友的弟弟,因为读书的关系才借住他这里……」摸不清她们的底,我小心的措辞:「周大哥不在,你们可以等他从北部回来後才来拜访吗?」
「就是知道他不在,我才特地找过来……小朋友,我问你,黑鹰是不是在高雄养了个情妇?」
我一怔,呐呐说:「……情妇?」
女子继续用夸张的语气说:「据可靠消息,四个月前黑鹰匆匆在高雄买了房子,而且之後只要忙完会中的事,即使三更半夜也会驱车南下奔回高雄,成德会上上下下都传说他在高雄有一个疼宠的情妇……」
「四个月前买的房子……」我喃喃,从台南跟黑鹰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也四个多月了。
「我身为黑鹰的未婚妻,听到这个消息怎麽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她恶意的瞪了我半晌,不客气的问:「……小朋友,你该不会收了他什麽好处,帮他撒谎吧?」
我静静地说:「住在周大哥房子里的只有我一个,没什麽女人,不信我带你上去看看。」
那女人没想到我这麽快就松口答应了,反而愣了一下。
我转头对阿吉哥说:「阿吉哥,我带客人上去转一下,没关系的。」
警卫大哥当然是乐的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我,点了个头放行。
我领著那五个人搭电梯,跟随的保镳们都很沉静,艳丽的女子见我好说话又没敌意,就哈拉起来了。
「小朋友,你在附近上大学啊?」她笑吟吟地问。
「嗯,就是前头那个XX大学,因为离校近,所以周大哥要我住过来,也顺便帮他看房子。」我用没什麽起伏的情绪平静的说。
「黑鹰他……他有没有带女人回来过……或是打电话给女孩子?」她问我,表情渴切。
「没有,他每次回来都一个人,而且,我没有听过他打电话给任何女人……」我眼睛盯著电梯内的灯号,五楼、六楼、七楼……
她听了我的话,沉思不语,这时她身後的保镳甲说:「小姐,黑鹰是出了名的足智多谋,说不定狡兔三窟,这里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这麽说也有理,否则以我血麒会跟成德会友好多年的关系,黑鹰怎麽会如此绝决的坚持退婚?他明明知道这场联姻会给双方带来多大的利益……」
他们的对话在我听来如清风过耳。
十楼到了,出电梯转向左边,开了大门请他们进去。五个人一登堂入室就毫不客气的左顾右盼,只不过顾忌屋子真正主人的身分,也不敢动手动脚,只用眼睛上下检视,看了书房又看了厨房,甚至还到阳台去了望了一番,最後不约而同的盯著那间主卧室。
不差这一个,我想,领了疑惑仍重的女子进入主卧室,让她看了衣橱、看了摆设──当然,没有任何一样用具、一件衣服是女人使用的。
「怎麽可能?」她踱步回客厅,自言自语:「……难道不是这里?可是……也没有他还在别处置产的消息……」
这时女人的手机飨了,她立即接听:「爸……找不到证据……黑鹰回来了?这麽快……真的?周伯伯承诺婚事照常举行?……」
婚事照常举行?我不语,眼睛投向阳台外黑漆漆的夜空──在向来混浊的空气底下想找到星星是一件奢侈的事,人造的星光在地上看来更为辉亮。
看著这五人重新回到电梯间,我也回到屋内,重重关上大门,然後思绪混乱到什麽也无法理性思考──只知道,原来我成了所谓的黑市夫人,也就是情妇……
熟悉的铃声响起,这次是我的手机。木然的从口袋掏出,确认是他的来电,不接,然後用尽力气,把漂亮的小机器掷向大理石冰冷的地板上。
可恶,连电话也找我麻烦──本来想看看碎裂的可怜尸块,结果手机只弹了几弹,就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了。真是的,现在的手机也未免太坚固了吧!这样一来我该如何发泄我的情绪?
呆了几秒钟,我重新开启大门,循著楼梯由十楼走下一楼,经过警卫室时,阿吉哥本来想向我询问刚才的情形,可能是觉得我脸色不对,嘴巴开了又开,却没问出声。
街上车水马龙,灯火明亮,我漫无目的随步走著,慢慢地、缓缓地,将自己的心情整理整理。
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他人口中猜疑的不明情妇,这对我而言是莫大的侮辱,更可恨的是,这情境还是自己造成的……
───若不是贪恋他的眼神、若不是甘愿被他拥抱、若不是放纵自己与他共焚的情欲,我又怎麽会面临到这种自艾自怨的地步?我原该成为一个健康阳光的校园偶像,而前方,也应该是照我早先计画的一路平坦……
如今连未婚妻都找来了,口口声声找著破坏她婚姻的第三者──我能说吗?那种情况下,我能理直气壮,在她面前大声说:就是我!死黑鸡在高雄偷偷豢养的情妇就是我!这个情妇除了外表不错、脾气暴躁、没什麽过人的长处、还是个男生,哪有什麽可以跟她竞争的本钱?
黑鸡若是够聪明够冷静,就照著他原先的计画,跟那位黑道千金共结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