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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篱歌-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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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庆当初说要工作的时候,态度很认真,他虽脾气暴躁,却也不是丝毫自制力都没有。 
  欺善怕恶是每个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舒庆明明一身戾气,恼怒时足以让人退避三舍,怎么会有人故意挑衅生事? 
  还有那许浩! 
  一个看上去庸俗怕事的普通男人不但敢招惹舒庆,还硬是抵抗了金钱的诱惑,提出那种极具侮辱性质的条件,而且自己带舒庆去见他的时候,他那种恐怖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不但如此,全市那么多律师他都不找,偏偏告到自己这里—— 
  连清篱按住跳痛不已的额头,暗恨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注意到这么明显的反常迹象! 
  明显就是想挑拨离间,让自己跟舒庆决裂! 
  脑中灵光一闪,一个模糊的人影渐渐浮现,难道是他? 
  正想着,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他伸手取过。 
  “连先生,许久不见了。” 
  他的记性一向很好,虽然这个声音只听过一次,他依然记得很清楚。何况他刚刚想到他。 
  “炎先生!” 
  “哈哈哈!连先生好耳力……连先生应该休息够了吧?如果方便,可否赏脸出来,大家聊聊。” 
  “今天么?” 
  “连先生反正今天没事,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挺无聊的,不如出来散散心!我派去的车应该已经到了楼下,连先生只要下楼就可以看到。” 
  连清篱握紧手中的听筒,淡淡的道: 
  “三十分钟后我会下去。” 
  “果然是快人快语!那我就恭候大驾!对了,你可别告诉舒庆,那家伙护你护的紧,他若想岔了,我这把老骨头可承受不了他的怒气!” 
  “我也想跟你单独谈谈,你不必担心舒庆会知道。” 
  “那就好!” 
  挂了电话,连清篱开始穿衣。 
  放下长发,遮住颈后的吻痕,但是锁骨上方那处还是穿出了衣领。 
  反正炎青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炎青似乎对自己的行动了如指掌,难道他一直都在监视着自己和舒庆?想到这里,连清篱的脸色不觉变得难看起来。 
  同时心中一沉,看来炎青根本就不想放过舒庆! 
  下楼,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车门打开,走出一个面目陌生的男人。 
  男人带着墨镜,不算很高,却很魁梧,穿着黑色短袖,露出粗壮如树干的手臂。 
  “连先生,你好。青爷吩咐我来接你。” 
  “麻烦你了!” 
  他淡淡的点头,坐进车内。  
  第 41 章   
  面前这座四四方方的建筑最多也就五层楼高,墙壁上镶嵌着巨大的天青石,大门两边有着造型精美的狮型浮雕。 
  门前站着两个衣着笔挺的警卫,身高相同,年龄相近,甚至两人英俊的面孔看起来都有几分相似。 
  没有任何标志,只在门边挂了个小小的黑底银字的木牌——庞贝私人俱乐部。 
  庞贝城么?因为奢华荒淫被众神毁灭的城市? 
  连清篱在心中暗忖。 
  他是在极偶然的机会听到这个名字的。 
  据说是一家会员制的俱乐部,只为高官富豪开放,保密性很强。 
  既然保密性强,连清篱也大概知道里边都有什么服务。 
  男人将他送到门口,一个长相清丽,身段窈窕的少女,便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 
  “连先生,您好。炎先生正在里边等你。” 
  柔声说完,少女做了个请的姿势。 
  送他来此的男人,无声无息的在他背后消失。 
  大厅什么都没有,只有十几部电梯,他坐上其中一部,电梯一停,便是一条种满幽竹的回廊。 
  回廊不长,走上几步便可看到一扇镂刻着竹纹的古式木门,门上扇型匾额,大大三个篆字——竹雨榭。 
  炎青挑选的地方竟然格外的别致。 
  诺大的空间,摆放着竹椅竹桌。 
  炽热的艳阳穿过半卷的湘妃竹帘,竞也变的清爽起来。 
  甚至还有一张竹榻,正中摆着小几,几上还放着棋盘,只看着便有说不出的雅意。 
  一个穿着旗袍的窈窕少女正跪坐在一方蒲团上,低眉垂目,专心致志的冲泡着茶水。 
  柔荑纤纤,姿态优雅,一看就是经过专门训练。 
  时间算的刚刚好,他一进门,少女正冲下第一杯茶。 
  “先生,请用。” 
  少女静静的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炎青坐在窗下的竹椅中,见了他,也没站起,只是笑道: 
  “多日不见,连先生风采依旧啊!” 
  “比不上炎先生老当益壮。” 
  他淡淡的道。 
  炎青身后依然站着那个瘦削男子,他垂首敛目,无声无息形同炎青的影子。 
  可是连清篱注意到,他刚刚踏进这间房子的时候,那男人看他的眼神,锐利森冷。 
  舒庆石头都曾提过这个男人,他叫阿进,自小跟着炎青,除了练红,他是整个青红帮唯二个不服舒庆的人。 
  炎青摇了摇头,一副感慨不已的模样: 
  “哪有什么老当益壮?舒庆这一走,许多事都要烦劳我这个老人家,我这把老骨头差点没累散架!” 
  他笑着比了比竹几上的茶盏: 
  “咱们不忙说话,连先生先尝尝这茶怎么样?” 
  连清篱点了点头,端端正正的跪坐在蒲团上,捧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峰一挑,他道: 
  “正宗的冻顶乌龙!” 
  炎青抚掌笑道: 
  “连先生果然是喝茶的行家!” 
  连清篱淡淡一笑。 
  他的确极爱饮茶,无事时,便会泡上一台功夫茶。 
  八只茶杯一一斟满,舒庆不到一分钟便全部喝光,再好的茶,也只得他六字好评“比白开水好喝”,八字差评“怎么颜色跟尿一样”。 
  不过他还是常常邀舒庆喝茶,虽然他总是没有太高的评价,但每次喝完,都会显出一副很高兴的模样,这就已经足够。 
  将茶杯轻轻放在几上,连清篱抬头看向炎青: 
  “炎先生,你应该不是单单请我来饮茶的吧?有什么事,你最好直接说,我怕舒庆一会儿找不到我,会着急。” 
  炎青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他一伸手,阿进便掏出一只雪茄放在他的指间,然后小心的点上: 
  “连先生,这可是正宗的巴西雪茄,你可要尝尝?” 
  “我从不抽烟。”连清篱摇头。 
  深深吸了一口,将烟气从鼻中喷出,炎青才缓缓的道: 
  “连先生快人快语,我也不跟你绕弯子……” 
  顿了顿,他道: 
  “唆使舒庆的老板故意挑衅的是我,让许浩将舒庆告到你那儿的也是我,想来,这些事情连先生应该已经猜到了。” 
  连清篱也不否认: 
  “我今天才刚刚想到,还是你提醒我的。” 
  炎青有些不解的扬起眉。 
  “除了你,我想不出谁跟舒庆说那些‘我不要他’,‘他配不上我’之类的无聊话。”连清篱毫不客气的道。 
  阿进的眼眸闪过一丝晶芒,被炎青挥手阻止。 
  他沉吟的下,又吸口雪茄才道: 
  “舒庆昨天跑到我那儿,居然威胁我不许再打扰你们…… 
  那些话是我说的,我告诉他,他离开青红就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你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他。不过就是这么随便说了几句,那家伙竟然跟我大呼小叫。他在我面前一向没大没小,但是却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过份……” 
  炎青皱起眉头,明显有些恼怒的样子。 
  “所以你才发现舒庆根本不会如你想的那样,被你逼回青红。”连清篱冷冷的接道。 
  “没错。”炎青坦白的道: 
  “所以我才来找你,只有你可以改变舒庆的想法。” 
  “可是,我却想不出任何要他改变想法的理由。”连清篱冷冷的道。 
  “连先生,你说错了!”炎青摇了摇头: 
  “理由很充分!难道你没有发现么?因为你的固执,舒庆才会去做那些卑贱的工作,他甚至不得不去容忍那些废物对他指手画脚……他原本是那么傲气,那么强悍的一个人,却一次又一次的选择妥协,他明明有上百种的方法让那许浩闭嘴,可是,他却选择向一只猪磕头认错……” 
  说到这里,炎青一掌拍在竹椅的扶手上,扶手碎裂,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你将舒庆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废物,孬种!” 
  “舒庆不是废物!”连清篱面无表情的道: 
  “你的话太过偏激。舒庆靠自己的辛苦劳动挣得的钱,比用强取豪夺的手段挣来的钱,不知干净多少倍!他所做的工作一点也不低贱,正正当当,干干净净!而且,舒庆之所以被迫受辱,炎先生,这不都是你一手策划?干嘛做贼的喊捉贼?这实在不附和你的身份!” 
  “连先生不愧是做律师的!说话果然犀利!”炎青眯起双目,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可是你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来看这件事。你可曾站在舒庆的立场为他想一想?你要知道,舒庆与你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思考方式自然也不尽相同,你所认为的‘正确’对于舒庆而言未必如此。我说过,舒庆的血是黑道,骨头是黑的,你若想将他漂白,直接杀了他让他重新投胎还比较容易!” 
  叹了口气,炎青肃然道: 
  “你若真心呵护舒庆,何必要将他逼到如此境地?他原本可以高高在上,你却偏要让他被人踩在脚底,你这样做根本就是要毁了舒庆!” 
  连清篱沉默。 
  虽然炎青的话有几分夸张,但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其实舒庆那天酒醉时说的话,并没有错,他是在控制他,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意志强迫舒庆。 
  他——无法反驳炎青的话! 
  察觉到连清篱的动摇,炎青急忙乘胜追击: 
  “连先生,我知道你恨我故意作祟,可是,你可曾深想,为何我只是简单的动作,便可让你二人发生龌龊?” 
  连清篱当然知道——因为舒庆不安。 
  离开青红,舒庆就如同断了翅膀的老鹰,飞也飞不动,跑也跑不快,他必定认为,自己一旦离开,他根本没有力量阻拦,所以才会终日惶惶,一点小的挑拨,便会让他轻易失去控制。 
  男人需要事业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对于大部分男人而言,有了事业,就如同有了一切。 
  舒庆渴望的是力量,偏偏他的力量只有在那个黑暗的地方才能得到实现。 
  垂下眼睫,连清篱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水清亮透明,在玉白的茶杯中,微漾着淡褐色的波纹。 
   
  第 42 章 
  他静默着,炎青也不催促,只是看着他。 
  良久,他抬起头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说不出的澄澈: 
  “炎先生,我能请问你,为什么你一定要舒庆回到青红?” 
  炎青微微一晒道: 
  “我早就说过,我视舒庆为子,这青红迟早都是传给舒庆的。” 
  “舒庆何德何能,让你如此重视?”连清篱定定的看着他,步步紧逼。 
  “你莫小看舒庆,那家伙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可是舒庆生性太过急躁,若执掌青红,恐怕还差那么一点。” 
  “他只是缺乏磨练……” 
  “炎先生……”连清篱打断他: 
  “如果你没有诚意的话,我们实在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 
  “连先生怎么会认为我没有诚意?”炎青一脸无辜。 
  连清篱一笑,淡淡的道: 
  “这个理由太过简单!而炎青不是个简单的人,更不是凭个人喜好便会神智昏寐的老头子!” 
  “连先生……”炎青苦笑: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 
  “我只想知道真相。” 
  “你们这些当律师的,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么?” 
  连清篱不语,举起茶杯,小饮一口。浓郁的茶香在口中扩散开来,让他僵硬的表情,有了几许缓和。 
  炎青看了他半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 
  “这原本是家丑,说出来真怕连先生笑话……” 
  “不哭出来便好。” 
  连清篱不冷不热的回道。 
  阿进的表情又是一沉,炎青却连眉毛也不曾动一下,他侧头想了想,才开始说道: 
  “连先生可知道练红这个人?” 
  “知道!舒庆之上你之下。”连清篱点了点头。 
  “那舒庆可跟你提过他与练红之间的恩怨?” 
  连清篱摇了摇头,淡淡的道: 
  “舒庆从来不是个多嘴的人。” 
  炎青叹了口气: 
  “青红的所做的生意,涵盖了许多领域,包括毒品买卖。虽然风险很大,但因为获利极高,便一直做了下来。 
  年轻时还不觉怎么,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便觉得这买卖实在是伤天害理,渐渐的,就开始压缩这方面的生意。 
  可是练红却跟我想的不一样,他觉得这个来钱快,不但将剩下的不多的几条线都揽在自己手里,而且还瞒着我越做越大,有了钱,势力也跟着变强,野心也膨胀起来……” 
  炎青说道这儿,深深的叹了口气,露出沉痛的表情: 
  “我一直将他当兄弟看待,从来不曾对他起过疑心,等我意识到他的野心的时候,他的势力已经大到可以跟我分庭抗拒。 
  这几年我的精力又大不如前,多亏舒庆,才能维持住这种平衡! 
  舒庆离开这半年,练红的势力越来越大,隐隐有超过我之势,若他真的取代我而掌控青红,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也不瞒连先生,我苦心栽培舒庆这么些年,为的就是青红!赔钱的买卖我不会做,舒庆的人我更是不会放,我不是善男信女,你若不吃敬酒,我无法保证会做出什么……” 
  话未说完,突然墙壁上一盏红灯突然闪了起来,阿进按下旁边按钮,一个虽然有些慌张,却仍甜美悦耳的声音顿时响起: 
  “炎先生,舒先生正向你那边去,我们拦不住他!” 
  三人皆是一愣。 
  炎青将手中的半截雪茄狠狠的按熄,冷声道: 
  “这群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然后他转向连清篱,表情冷厉: 
  “连先生,我对你俩的容忍绝对不是无限的,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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