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要让我查出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妈的！我非把他活体解剖了不可！
这可是东京一年一度的医学聚会，不参加的话岂不是四处竖立强敌么？
四处翻找着，我烦躁的搔搔头发，长长的发垂落身前，令我不由得一怔——已经这样长了么？该死，对了！还有头发要料理！真他妈的烦！正在气头上，壁炉边摇椅里放着的一个杯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走过去，将半杯葡萄酒一饮而尽，我稍稍舒口气，拿起压在杯下的邀请函，打开夹在邀请函里的纸片：
小飞：
一定又在暗咒吧……，这回是我，担心邀请函被风吹走了才压在杯子下的。昨夜回来得很晚，喝点葡萄酒提提神（这是小费送给我的慕尼黑一八八○）。
这字迹……，是他。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笑声，不自觉的，我向落地窗望去，双耳渴望的将所有信息收起来，藏起来……。
这是，天底下最好听的声音。那么快乐的、悦耳的、中性的……嗓音。令我像沉迷毒品一样不能自拔的声音，我爱上的男人的声音。但，他……，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他……，是我的哥哥……，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站在落地窗前，迎着四月清晨的阳光，看花园里那两个男人，旁若无人的亲热着。越是看，越是心酸，但却无法不被那快乐的笑声所吸引。记得以前曾经把抢走他的那个男人当成生平最恨的人，但最终也只有作罢，只有承认将哥哥交给他是最好的选择。虽然还是不甘心，偶尔还是想把哥哥抱到怀中，想独占哥哥的情感，但是，败的人，是我。
我最大的失败，就是身为他的弟弟吧。
无声的笑了笑，我回神细看——花园里的人怎么不见了？才不过一闪神的工夫而已。争奇斗艳的花园里已经没有了我最想看着的人，没有他，怎样的景色才能吸引我呢？真想知道呢。我百无聊赖的捏紧手中的杯子，放在窗台上。
或许就这样看着他，已经无法满足了。暗暗叹气，我慢慢的回头，朝着起居室外走去，还没到门前，门就被推开了。我眼前的人，如同我镜子里的倒影，不，我是他的倒影，所以注定一生都无法离开他的身边，只能陪伴他，追随他……。我的哥哥，笑吟吟的拿着梳子冲我眨眼。
“哥，怎么了？刚才还在花园的。昨天才被费曼哥从训练室里放出来，不陪斋夜哥多待一会儿吗？”我以最纯真的笑容迎上前，尽量控制自己的手不要向他伸过去。我的独占欲，他是无法接受的罢。
他没辙的笑了，皱皱鼻子：“龙飞你的头发这么长，总是看你简简单单的披着。是不是太难梳啊？”
“怎么？哥要帮我梳头发？”我故作惊讶。他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谁教了他么？
“就是啊！看我连梳子也拿来了！”
到底是谁要害我！！今天虽然诊所放假，但还得去参加东京医学会……，要是真让哥给我梳个什么奇怪的发型……。一定是那个死变态！早就和他不对眼了！可恶！脑子里将那个可恶的家伙咒个半死，我仍然摆出最柔和的笑容：“哥，你就说你有什么计划吧。”
“怎么这么说啊！给弟弟梳头会有什么企图啊！”一副百般无辜的模样，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
我的哥哥，永远都是那个人啊。那个我所熟知的，连撒谎也不会的孩子……，那个，我们父亲深深厌恶的孩子……。
想起往事，我笑了，坐下：“来吧。哥。”再说下去也是拗不过他的，哥已经对我们这几个人的弱点烂熟于心了。
瞬间，哥眼睛里散发出的光芒几乎要将我眩晕，那么美丽的光，一直射进我昏暗的内心深处。我舒服的闭上眼睛，手，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了站在身后的他那垂下的宽大的纯白色和服袖子。
哥，我抓到你了哦……。
那孩子是个白痴！没事少接近他！
别让那小白痴传染了我的小宝贝……，龙飞……，来，妈咪亲……。啊……。
幼小的我躲在一丛浓密的花后，一面想着不久前妈咪说的话，一面看着那个比我大两岁、与我长得相似的孩子。他孤单一人坐在石凳上，笨拙的掰着手指头数数。
他不会说话，只能用口型在念：一、二、三、二、三……。
笨蛋！花丛里的我恨不得跳出去对他大叫：是一二三四五才对吧！但是我才不要自己出去，所以只有蹲在原处想：果然是白痴一个……。
这样想着，我却禁不住他小小动静的引诱，透过花丛缝隙瞧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他想想，随手折了支花，小心的呵护在怀中。那恬静、纯真的笑容令小小的我竟觉得比因为受老师夸赞而看到的爹地、妈咪的笑容更好看！光是在这里偷偷的看着他就好高兴！可是为什么爹地、妈咪都不让哥哥住在家里？
只有奶奶来的时候，他才会那么胆怯的从奶奶身后伸出头，然后一人来到花园里。
不行！我才不要听妈咪的话！我要和哥哥玩！
在花坛边找了许久，我终于找到一颗小石子，捡起，瞄准！
丢中了！
他摸着被打疼的额头，静静的看着我灰头土脸的从花丛后爬出来，欢欢喜喜的扑倒在他跟前。然后，很温柔的，他朝我笑，抬起干干净净的、散发着糯米粥香味的手，拉拉我的头发。
很久之后，我还不能忘怀那个笑容，以至于对着镜子摹仿着，最终刻印在自己的脸上。我要时时刻刻让他看到，他曾经以那么无暇的笑容俘获了我，即使，他永远不记得我那时喜滋滋的往他怀中钻、叫他哥哥的情形。
2
“梳好了！”得意洋洋的，他放大的笑脸猛地映在我的眼里，我怔怔，微微向后一仰：“哥，不要这样，想吓我啊。”为什么你在我跟前总要露出那么没有防备的笑容？即使和那虏获我的笑容不同，却依然令我心动。
你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吧，若是知道，怕你也笑不起来了……。
“我在给你梳头你还发呆！！做哥哥的有几个会给弟弟梳头啊！！”很不满我避开他的动作，他抓住我的两只耳朵，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那么深的瞳仁，那么……，那么柔软的唇瓣，那么诱人的沐浴露清香……。哥，不要再让我贴近你了，不要再……，让我，让我想占有你的欲望膨胀……。不要……。
他温暖的额头贴上了我的，鼻尖也亲昵的碰碰我的，唇离我的距离不到一公分。
“龙飞，最近工作很忙吗？”吐气如兰。
“不……。”当你不在的时候，我不愿意回来。当你在的时候，我也不愿意回来。哥，我爱你啊，你知道的，为什么还要这么明知故问？
“骗我？！昨天我回家你都没来接我……。”
你在乎吗？哥。即使你在乎，也永远不会到我这样的程度吧。“昨天正好在做手术，护士小姐不敢打扰我。等我接到你要回家的消息，你已经到家了。”
“那你今天休息休息吧。”他缓缓的直起身，我只有目送方才的温暖离我远去，想着以后不知该如何度过没有他的日子。是啊，迟早有一天，他会如同说过的那样，出去环球旅行，陪伴他的人自然是那人。也许，他还会回来，或许就这样不回来了。那我呢？我该怎么办？
“龙飞！”
“啊？”慌乱的抬头，正对上他不悦的眼。
“你听到刚才我说的么？”很耐心的挑起眉头，一副抓到我把柄的神色。
？？
“果然。我说，今天既然是龙翔回家，我们也该到机场接他。”
真是有图谋，就知道没事献殷勤肯定事出有诈。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不是说好了我一个人去就行吗？你们在家准备欢迎会。”
“可是我有一个月没见到他了！”眼眶里隐隐泪花溢出……。
这回又来装可怜，我不会上你的当了，亲爱的哥哥。“哼。”我将双手横在胸前，斜眼望着他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平时去英国的时候见了他不少回了吧。那时候怎么不见你想念我啊。”说嫉妒确实是有的吧，毕竟心里有些恐慌——因为同父同母的关系，他是不是会更亲近龙翔一些。虽然理智告诉我，他确实是一视同仁的。
“怎么没想念你啊～～，你叫我每天通电话半个小时，我不是都有主动的打给你吗？”委屈的瞅瞅我依然不为所动的神态，他的眉渐渐锁起来：“好吧，你不肯让我们去是吧，我们自己开车去。”
我闭上眼，假装没听见。反正他们也不知道龙翔坐的是哪班飞机，也不知道是该到羽田机场还是成田机场。
“龙飞！！”中气十足，终于露出马脚来，“你说！到底带是不带？！难道我这个做哥哥的就没一点威信么？”
唉，你的威信？在我眼里，你早就逞不了威风了，你，早就不是我哥了。
我慢吞吞的走到打开一条缝隙的门边，冷不防拉开——外边四个偷听半天的人全栽进来，而后，我再冷冷扫扫那个似笑非笑望着我的变态：都是你教唆的对不对？居然让小孩子偷听人说话！！
“这样梳起辫子来真不错呢。比以前顶着鸟巢在家里晃来晃去的要顺眼多了。”似笑非笑的答非所问。
“哼。”果然是他的鬼主意，将邀请函收起来，我迈开大步朝餐厅走去，“喂！哥！要是想去接龙翔！赶紧吃饭！不然来不及了！！”
“好！！”兴奋的应答声伴随着四个孩子的欢呼声。
去一趟机场就那么兴奋吗？我翻个白眼想。
对面坐的是斋夜嗜和哥，我尽量低头喝粥，不想看到他们卿卿我我。这两人向来一点榜样的自觉也没有，也从来不会回避小孩子的视线……，真是坏习惯呢。
一阵脚步声从楼上下来了。
“大家早！”连声音里都像要透出笑容般。
“笑面虎，今天你有空吗？”哥口齿不清的问道。
“半个钟头后有一个采访节目。”我身边响起拉椅子的声音，“不过，龙翔的飞机不是九点半吗？而且刚才我听广播的时候，好像说因为太平洋上区有些雨雾的关系，可能会晚半个小时。十点我一定能赶到。”
“那样才好呢，一家人都去。”小梵叫道，“我们是不是要去餐厅撮一顿？”
“也好，很久没有出门了。”似笑非笑的应答。
“你们两个上的是住宿制大学吧。”我举起筷子，指住正咧开嘴大笑的双胞胎兄弟，再位移到假装没事人的涪儿脸前，“你，上的也是住宿制高中吧。怎么，被宿舍监管发现也不要紧吗？”私自跑回家还敢到处乱晃！
“龙飞哥～～，只此一回，下不为例啦！！”双胞胎兄弟涎着脸，哀求道。
“记得上个星期，上上个星期……，同样的话已经说过N次了。”刚开学不久就胡来，胆子真是不小啊……。
“反正我们回去也快啊～～。”
“对啊……，你不知道全部都是男人的学校里有多郁闷！！”
“所谓全部，庆义私塾今年招的学生也不过十八个吧，每年淘汰两个，四个年级加起来就五十多个人而已。”庆义私塾的纪律向来严明，而且因为所有的学生不是无可挑剔的天才就是家世惊人、头脑也不差，校方从不因为学生的背景而有半点宽恕，要是被发现可就完了。
“龙飞哥～～，我也是因为想念龙翔哥哥才逃出来的嘛～～，我可是初犯～～。”
“呵呵……初犯……，下一次就是旧犯了……。”就算是高中，纪律也有如军队。
……。
“求求你啦……。”
“下次我们打工的钱全部上交……行不行？”
“我们放弃两个月份的零花钱……。”
我轻轻的笑了，真是忍痛割爱呢，三个孩子。这家人，真是不坏的感觉。而且，被哀求的滋味，也是会上瘾的呢。
“就这么说定了。下次星期六、星期天要是还让我看见你们早上八点之后出现……，哼哼，你们就等着家法处置吧。”
“龙飞哥……我爱死你啦！！”
……。
“龙飞，看来小孩子还是应该交给你管教。”坐在我身边的哥会心的笑了，我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手，朝景物飞驰的窗外看去——
龙翔会记得那时候的事情吗？
第一次， 三兄弟相见时。
3
这笑容——那么无邪、那么纯真、那么温柔，不自觉的散发着诱人气息。
这人，漂亮无比，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我所渴望……，渴求的。
哥，我似乎有些后悔了呢，成为你的弟弟是痛苦多过快乐，你知道吗？如果，我是个陌生人多好，不用朝夕与你相处，不用看你与别人一起，却可以强迫素不相识的你……。
真是肮脏的想法。
我凝视着镜子中的笑容，似乎透过那张脸去到远方……，有他在的地方，有他身影的地方，有他歌声的地方。
“喂！！”
“喂！！起火了！！台风过境了！富士山爆发了！！（＝_＝b）”
“外星人攻占地球了！！世界要毁灭了！！哇呀呀呀！！…………………………。”
“啊哇哇哇哇哇……！！”
混蛋！！“给我闭嘴！！”青筋爆跳的我咬牙举起手，一个巴掌狠狠的扇过去！“你还让不让人安静一会儿了！！！桥本龙翔！！”
“啊～～～杀人啊！！”
TT。摸着五个血红色指印的龙翔从地上爬起来，满面委屈：“我叫了你无数声都没见你应答。对着镜子照来照去，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的……（好恐怖）。”
想了想，与我们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浮起个暧昧的笑容，与五个指印搭配显得越发难以令人忍受：“二哥，你是怎么了？哥不过才走了一天就耐不住寂寞了？”
我慢条斯理的脱下半透明手术用消毒手套，按下温水按钮洗手，懒得理会他。
“不过费曼哥还真是的。明明前天刚刚将哥放出来，结果趁哥到机场接我的时机又把他拉走了……。唉，明明知道我们都很依赖哥的，还能做得出来……。不过，二哥，即使这样你也不用到将镜子里的人当哥的地步吧……。”
“还是……。”狡光一闪，“从小你就有这种恋物癖的嗜好？”
“呵呵，二哥。咱们两个谁跟谁啊，要是有什么困扰不用自己解决，现成的心理医生就在眼前，伸手可及。呵呵，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