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发生了怪盗事件,主宾哈诺娃侯爵夫人因贫血晕倒,那一天的宴会就那么草草地结束了。被抬出会场回到住处的马莉按着阵阵发痛的脑袋,叫来了秘密警察的长官——自己的表弟。
当然是为了捉住罗神库罗依兹,但是附加了要保密的条件,抓住后不是关进监狱,而是要关到自己别墅的一间屋子里,就为了这个马莉还在自己的宅邸建了一座豪华的牢狱。
但是从孝子变成逆子的盗贼好像在取笑母亲雇佣的追捕者一般,不只在法连,还在大陆各处的都市和宫廷散播了他的恶名。
看起来永无休止的母子争斗在皇帝宠妃最大的危机——后世成为波鲁萨事件的欺诈事件中有了一线转机。
当时,法连帝国因为隆巴尔迪亚联合国境内的领地问题,和这个小国进行了长期的战争。自称古力爱尔姆男爵——原名鲁杰鲁·波鲁萨的骗子走遍了隆巴尔迪亚各个王的宫廷,力说与法连帝国的和平。
那时,波鲁萨拿出了据说是法连帝国公认宠妃哈诺娃侯爵夫人的印有侯爵家徽章的戒指和印有她的签名的皇帝的封印状,这些东西应该可以证明他是帝国的使者。但是,和平一直没能实现,王们捉住了波鲁萨,准备在联合王国大法庭裁决他。问题是他拿出的戒指和封印状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次事件不仅严重影响了联合王国,也牵涉到法连帝国。宫廷内也有不少人对这场长期的战争感到不耐烦,但是皇帝维鲁那三世没有公开发布要和隆巴尔迪亚和解的消息。
万一宠妃把皇帝的封印状随便给了和平使者——还是一个骗子的话,那就是对帝国严重的背叛行为。虽然皇帝很宠爱宠妃,但是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全护着她。为了查明真相,皇帝派使者到了隆巴尔迪亚的法庭。
但在法庭看到封印状和戒指的使者却大摇其头。封印状一眼就能看出是假货,上面的哈诺娃夫人的签名也明显是假的。戒指是抠一抠就掉漆的便宜货,一切根本就是胡闹。
波鲁萨作为欺骗了联合王国的绝代骗子成了铡刀下的冤魂,据说到最后他也在坚持自己真的是当面从哈诺娃夫人那里接过封印状和戒指的,是堂堂正正的法连帝国的使者。
其实,马莉直接会见他,并把戒指和封印状交给他是事实。所以,使者到达隆巴尔迪亚的前夜,马莉没有呆在宫廷,而是在维斯托郊外的住处过了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
她那么容易就被骗是因为有信赖的奥斯塔哈伯爵夫人的推荐。实际上这位夫人比谁都恨这个宠妃的地位,希望自己代替她。事情败露以后代替躲在宫外的马莉,她一直在维鲁那皇帝的身边。
马莉听着背叛者的笑声和离近破灭的脚步声,百感交集,咬牙切齿。突然,听到动静,门打开了。屋里很暗,只有烛台的微弱光线。马莉盯着三只火焰映照着的和自己很相象的白色脸孔。
“你是来取笑母亲的吗?”
而且儿子居然还穿着女装,做了一个女式的优雅的问候。
“不应该把贵重东西交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看到塞西路拿出的纸,马莉吓了一跳。那是她交给骗子的皇帝的封印状。在马莉的手指碰到之前,儿子把书状放在了蜡烛的火焰上,封印状立刻变成了一团灰烬。
“这种东西就该烧掉,至于这个烧不掉的,还你吧。”
接到印有侯爵家徽章的戒指,马莉愕然地凝视着儿子的脸庞。
“你不是恨我吗?”
“恨?我才不那么想,我只不过想要自由。”
“自由?你说的自由是指做盗贼的行当吗?”
“要是想说教的话,不肖子就乖乖地离开了,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蜡烛被吹灭,周围陷入了黑暗。马莉向着黑暗喊道:“等一等,为什么救我?”
“不忍心亲生母亲被陷害,被铡刀处刑。”
终于适应了眼前黑暗的马莉听到窗边马蹄声作响。
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刚才还穿着裙子的儿子,现在已经变成骑在白马上的骑士。蓝色披风和羽帽在风中飘舞,塞西路微笑着瞥了一下这边,策马而去。马莉一直木然地目送他远去。
奥斯塔哈伯爵夫人在马莉重新回到宫廷的那一天被流放了,比起打扮得像太阳般光辉夺目的马莉,她就只能是黯然失色的微弱月光。
之后马莉放弃了追捕儿子,但并不是认可。应该说是无视,并不是承认他的所为。这种微妙的母子关系就这样一直持续着。
“塞西路,你多大了?”
“十七了。”
“现在这个装扮还适合真令人头痛,看起来简直只是个稍微高一些的女子。”
“就因为某人用束腰带系的死死的,从去年开始就不长各自了,我早已经绝望了。”
马莉拿过塞西路玩弄的扇子想扇扇,却马上露出了讶异的表情,“为什么这扇子那么重?”
“扇子骨是用铁做的,是一件好武器。”
击昏男爵的武器就是这个。被这种东西击打中后脑部,任谁都会昏过去。
“弄不好会死人的啊?”
“不会大死的。而且就算打了贵族色狼的头,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
马莉沉默地把扇子还给了儿子,塞西路接过来继续优雅地扇着风,尽管这东西普通女性单手拿着就会感到手腕麻痹。无论外表如何华丽得像个美女,力气方面究竟还是个男人。
“蕾内特的结婚对象已经定下了。”
听到马莉的话,塞西路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扇子。
蕾内特是和塞西路拥有同一个名字的妹妹的爱称。马莉疼爱的蕾内特,幼小的蕾内特。塞西路很爱这个爱哭而怕生的妹妹,叫她蕾内特(小公主)。
“那个蕾内特要结婚?总是躲在奶妈裙子后面的那个小姑娘?!”
“你已经十七了,那孩子也是十六,这个年纪结婚并不希奇。”
“对象是?!”
“邻国阿奇特努的宰相门福尔公爵。”
“是黑公爵吗?!“
奥斯卡·鲁·古兰·门福尔。在这个大陆上,如果把法连称为东边的大国的话,阿奇特努就是西边的大国,而这个男人就是阿奇特努的宰相。因其常穿着黑色衣服,被称之为黑衣的宰相或者黑公爵。
这个人是在三年前那场因为先王猝死而引起的王位继承纷争中,留下飒爽英姿的国民英雄。他对内保住了幼君,对外打退了屡屡趁国内混乱进犯的敌国军队,当上宰相后也实行了仁政,在百姓间很有威望。但是因其对政敌的手腕太过残酷,在宫廷内的风评并不好。
实际上,争夺王位的那场斗争中对立的一面——站在昆迪王子一边的贵族们不是被关进监牢就是被流放到国外。昆迪王子也逃到邻国的修维兹,尽管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但是,蕾内特能忍受政治婚姻吗?当然我也希望她能像别人一样得到婚姻的幸福,但是我认为对她最合适的是要么一生当修女在修道院静静地生活,要么就让某个贵族的儿子入赘,在你身边生活。”
跟贵族子嗣恋爱结婚是不可能的,塞西路对此也没抱什么幻想。但是……
“她是皇帝的女儿,怎能下嫁给大臣?!”
对于马莉冷淡地回答,塞西路叹了口气。这位平民出身的宠妃可能是太过在意自己的身世,以至于比那些纯粹的贵族还在意名位形式这些东西。
“那么嫁给法连国内某个公爵家或者皇子也可以了吧,不必非要嫁到国外啊。”
“……”
马莉露出为难的表情沉默着,塞西路又叹了口气。
“全部被拒绝了啊,怪不得最近有那么多年轻男子忙着结婚……”
“塞西路!”
虽然被成为女皇帝,但是公众对这位平民出身的宠妃还是颇有微词,特别是皇后身边的皇族和贵族。不能公然和宠妃作对,但是和她联姻却是绝对不愿意的事情,所以年轻皇子们都纷纷结了婚。这样一来就算是马莉也不能厚颜无耻到对已经决定了的婚事说什么。
“我认为蕾内特的结婚对象还是法连皇子好一些。”
“你是想说门福尔公爵不适合做蕾内特的结婚对象?”
“当然了!这明显是政治婚姻!你想把蕾内特作为人质送到阿奇特努吗?”
“你在说什么!蕾内特作为两国和平的桥梁……”
“我不想听借口。三年前趁阿奇特努国内混乱,打算武力解决雷特河的边境线问题,据说是您的主意?”
雷特河是顺着两国边境线流过的,河中间有个巨大的沙洲,其所有权一直是两国争论不休的问题。虽然这个无人居住的沙洲本身并不重要,但是牵扯到国与国之间的纷争,事情就麻烦了。
那时候法连出兵,制造了木制要塞占领沙洲。这种趁着阿奇特努的内乱的行为,简直就是趁火打劫。门福尔公爵就是这时候登场的。他率领区区一千骑兵,趁着夜幕袭击了法连的阵地。虽然拥有五倍于敌人的兵力,猝不及防的法连军队还是溃不成军,这就是大意地认为内乱中的阿奇特努不可能这么早出兵的后果。
经过这次大胜利,门福尔一下就掌握了民心,从结果来看,成了“法连帮助阿奇特努稳住了阵脚”的这样的一个哭笑不得的结果。
“领军的将军没有受到处罚,那场战败的责任也没被追究,但是据说宫里对你的非难不少啊。”
“……”
“这次的婚姻是那次的名誉挽回吗?”
“在你的眼中,我是在把蕾内特当作政治筹码吗?“
“就是那个样子吧,难道不是吗?“
“……蕾内特想见你。“
“她从修道院回来了吗?“
“当然,嫁人前需要一些准备。“
不久,马车到了维斯特郊外的住处。除了宫廷里的住处,马莉还在外面拥有几座公寓。
“妹妹在这里?”
“宫里对蕾内特来说吵了一些,我也想在她嫁人之前和她一起生活。”
但是马莉并没有走向应该在楼上的女儿的房间,而顺着楼梯走向地下。很难想象她的房间在这里。虽然称不上地牢,但是这样简陋阴冷的石窟只适合储藏火腿或葡萄酒,并不适合住人。但是马莉还是沉默着走向里面,看起来她白色的脸有些发青。
马莉打开了最里面葡萄酒仓库的门,塞西路被马莉催促着走到她身边。里面没有酒桶,只有一口棺材在祭坛上。往开着盖的棺材里面瞥了一眼,塞西路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一张被白玫瑰围绕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把颤抖的手移到嘴边,确认已经没了呼吸。
“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妹妹已经死了。
“就像你所说的,蕾内特和以前一样腼腆内向……就这样嫁人我也感到不安,所以——“
马莉接连送女儿参加各处的晚会,因为自己跟着去反而让别人紧张,所以派了一位值得信赖的夫人跟去。变故就是在那时候发生的。前些天的晚会有一位看似阿奇特努骑士的年轻人向蕾内特“又见面了啊“地打招呼,内向的蕾内特很快就被他巧妙的会话打动了。跟去的夫人离他们有些距离,当然眼睛是一直盯着的。为了让蕾内特习惯接触人,一两个男性朋友是必要的,但是待嫁之身,过度的接触会招来微词。
但是有人和那位夫人谈话,她专注于对话了一会儿。等再次注意到的时候,蕾内特和年轻人已经能够都不见了。夫人立刻遣几名下人去寻找蕾内特。虽然马上就找到了蕾内特,但是那时候她的脸色已经苍白了。
“回到这个住处,医生也尽了力,但是已经晚了,连毒是什么种类都没弄清楚。“
“毒?是被毒杀的吗?!”
“据那位夫人听蕾内特说,她是被巧言带到院子。之后作了明晚在晚会见面的约定,而作为信物,把男子戴在小指上的戒指戴到了自己的左手手指。”
“戒指?”
“就是这个。”
那是一个白银制的戒指,上面镶有一颗大红宝石。
“按一下红宝石。“
一按下红宝石,戒指内侧伸出了一根小针。
“这里涂有毒药吗?“
“是的,据说戴上戒指的时候感到有点痛,之后就开始感到不适……“
“毒药的种类呢?”
“经过仔细的调查发现是混合多种植物根部做成的毒药,和以前在阿奇特努用来暗杀王族的毒药是一样的。”
“戒指的内侧有百合的徽章,和阿奇特努皇家的徽章一样。”
戒指的内侧确实雕有小小的百合的徽章。而且……
“看得出签名吧?O。L。G……”
“可以解释成奥斯卡·鲁·古兰吧?”
“难道你想说是门福尔公爵杀害了自己的未婚妻?但这太巧了吧,这枚戒指也是,神秘的阿奇特努骑士使用阿奇特努皇家的毒药,怎么想都是……”
“是想离间法连和阿奇特努的人做的吧,也许是别国的阴谋,也有可能是针对我或者门福尔公爵的复仇。”
“门福尔公爵和母亲大人在敌人众多这点上倒是很相似。”
塞西路摸了摸妹妹冰凉的脸颊,吻了吻额头。幸而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很安详,死前并没有痛苦的表情。
“关于她的死,别的贵族,包括父亲也还不知道吧?”
“是的,知道这个的也只有巴维夫人和几个可以信赖的女侍。”
“要不然今晚维斯特也不会这么欢闹,蕾内特死了你会向全国发丧的。”
“她要是病死的话就那样做了。全国都要献给她花,我也会哭到泪尽。可是因为是这样死的,葬礼不能办,也不能埋在正式的墓地,等我到天堂再跟蕾内特道个歉吧。当然,我很有可能下地狱而到不了天堂,但是我会求神,让我见她一面。”
坚强的母亲没有流泪还露出一丝微笑。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两眼已经哭红。
“那么把我叫来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让你代替蕾内特嫁到阿奇特努。”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塞西路不禁叹了口气。
“这不同于欺骗那些笨蛋贵族一样。有人的时候必须一直做女人,而且能不能骗过那个门福尔公爵还不知道。而且您忘了重要的事情,蕾内特是为了结婚去阿奇特努的。既然是夫妇,就要做相应的事情,新婚之夜被扒光后是肯定要露馅的呀。”
“被称为‘罗神库罗依兹’的人就这么退缩了?凭你的手段什么都能骗过去吧?还是怕了黑公爵的名字想临阵脱逃?!”
一直压抑着感情的马莉的眼睛突然燃烧起来,灰色的眼睛变成了美丽的蓝色。
在这种女性年龄到四十多就要死去的时代,她的年龄已经可称得上老,但是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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