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凄惨的心中毒蛇爬过的痕迹
锺楼上猫的啜泣女人的哀号
“救救我我不想死!!”
中世纪最完美的风啸
朝圣路上蹒跚的女巫
“死亡路上携你同行。”
“温柔的吻安慰你心。”
我呆呆的等待他们排练结束。然後路易走过来递给我一块黑巧克力。他说我们出去走走。我们四处走走,我才知道他曾经走到过那些地方。这句话说的好奇怪,他本来就去过很多地方。不过在我好像只会记住他如今走过那些地方的身影。我们在小公园里看小孩子们尽情玩耍,突然兴起开始大吃各种零食。他在公园的喷水池前演奏各种温馨可爱的曲子。短暂繁复的练习曲,复杂善变的帕格尼尼,别致的小夜曲。被围在小孩子中的他,深蓝的T恤柔顺并随风轻摆。我终於想到他也只是个20岁的少年。
我们坐车来到那座图书馆前,那间所有内部构造和设备全部外化的图书馆。路易说它好像一尾骨骼外露的红色观赏鱼。我们沿著他的骨头爬到顶楼。顶层的阅览室几乎没人,我们在最接近屋顶的走廊上坐下来。
我说可不可以继续那个故事。
8由路德维希•;冯•;克林格尔叙述
2002 8 24 周六 晚
20:30
让说:“继续那个故事吧。”
我说好啊:“那座城堡像是妖怪一样蹲在树林中。参天的树木看起来无辜又无奈。
这城堡是世袭的,但太过久远的年代已经让人无从得知是否有过重建和易主。关於它的传说观光手册上记载的是:疯狂的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二世,对瓦格纳的音乐极端的倾倒,把自己和剧中人融合错位的疯狂;同性恋,极端的洁癖,孤独症,自虐,对梦想的向往以及自杀……他重建了这座城完全是出自梦想,他把自己包围在了童话的世界中。的确,哪里就是这麽美,美到连现实和梦想的边界都模糊难寻。换句话说,你在那里可以一年到头的做梦,时间不会比死人血管里的液体流动的快一些……
另一个传说要更久远一些,不过也平凡得和那些描写些乡间琐事的童谣没有区别:一个乡下的身强力壮的年轻人,用他的剑与马得到了国王的赏识,他用别人的血和尸体换来了领地、田庄、城堡和美女。从此他开始生活在一座阴森神秘的城堡中,不知何时他变道不为人知的奇特:阴郁凶残贪婪易怒暴躁不可理喻,唯我独尊、嗜血和性虐待。杀妻弑母的丑闻足以拒绝任何正常的体面人家的来访。整幢鬼气又冷癖的古堡好像一座还有人在其间喘息的坟墓。在生命的末期他为子息所弃,像老鼠一样死去。之後几乎每一代都会出现这种类型的人。很多人都在猜测:是不是这幢城堡的角落里自中世纪起就潜藏一些超自然的物体,而日复一日居住於此的人会受到浸毒理性崩溃。
不过这些都是传说,掺杂了太多的臆想的东西,没有已知条件,只有绝对不完美的推理,自然得不出结论。
进入家族的私人领地,穿行在墨绿色山毛榉树间的林荫道,不久就可以看见那幢爬满青藤却泛出灰白色的城堡。那是一种犹如死去动物的骨骼般的灰白。时而在吸收光亮时而又放出诡秘的磷光般的物质。
正门的台阶前站著一群面无表情的仆人,他们接过我的行李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扇漆黑中透著锈红的大铁门此时挣扎著又讪笑一般张开了。我随著管家走上长长的台阶,然後就被吞入一张恶魔的嘴中。一进门还是那保持著古老风格的长长的走廊。墙壁上置著昏暗殷红的油灯,若明若暗的光线下隐隐只能看到古代战士盔甲的轮廓。金属的表面由於岁月的流逝而蒙上了一层阴雾。曾经盔甲下狰狞凶暴的灵魂有多少次‘铮铮’的毫不甘心地回荡在走廊上?以至於现在仍能感觉到擦身而过的寒风。
想来当时我还是极度相信自己的理智的,我曾是那麽勇敢。
漫长的走廊终於走完,管家侧身推开那扇结实的桃心木大门。
穿过门就是古堡的大厅,一个幽灵不能进入的地方。
还是多年前那套家具。坚硬厚实耐用静寂平和安全,永远永远默默地蹲在那里。小时候它们给我无限温暖。温暖,还有那个发著暗光的人影。当时奥图•;斯图尔特冷然地站在酒柜旁,一手拿著酒杯,缓缓地旋转著它。他漆黑的头发已经长及肩背,穿著白得离奇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裤。
他慢慢地抬起头,眼睛漆黑,目光弥散没有焦距。在看到我的瞬间露出一种抑郁奇特难以分辨的神色。
‘路易……’他哭泣一般虚弱地随著呼吸呼喊我的名字。我从没想象过他会发出这样脆弱易碎的声音。他长得很高很壮,那时候我好像看到撒旦在哭泣一样,我身不由己地走过去,他猛地抱住我。我拍拍他的後背,他乖巧地把头放在我的肩上。不肯离开。他很用力的抱著我,呼吸却平稳干燥。
‘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奥图幽幽的说。
我躲开他。
‘路易……’他再次叫我。
我转过头不看他,问:‘我父亲在哪里?’
我感觉到他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十分冰冷。
‘这里。’
那是一间用青灰色的石头建成的高耸的房间,接近房顶的地方有一扇狭长的窗子。我从来没有走进过那间屋子。它让人联想到我的先祖的灵魂或者那传说中的什麽未知生物也许曾经飘泊又停留在了窗口上,他们比我们清楚这座古堡。
奥图打开一盏昏暗的小灯。我面容安详的父亲就躺在棺材中。我从来不曾想象过他会有这样温柔平和的表情,虽然我曾经无数次地想到我再见他时他将是在棺材中。只不过我没有猜到我只等了十年。他在仍然年轻,仍然美貌和具有绝对魅力的年纪就死去了。已经变得阴冷的尸体看起来却还是那麽生动鲜活:柔软的头发让人想到他在最突兀的时刻露出的温柔,凌厉的眉毛让人想到他带到坟墓去的顽固与偏执。还有那神经质的不停地张开又握紧的左手,到死都不忘记要合上。他所有的一切都没变,仿佛不一会儿就会爬起来冷冷的对我说:‘你来干吗?’。
看到他的感觉很奇妙,因为我现在几乎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然而不知何时我自己也会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吧?我很奇怪我在想那些问题时居然感觉自己在微笑和发抖。
‘你回来了,你父亲在另一个世界也会安心的。’过了很久奥图突然开口。
我让他叫回了神儿,缓缓抬起头,寻找他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
他可能是想问我为什麽会在多年後回家参加葬礼,听遗嘱。事实上我连我的家族在经营什麽都不知道。而奥图一直是父亲的得力助手。
黑暗中我看不到他说话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无论何时都炯炯发光的眼睛。我笑,心想我对那些没兴趣。我告诉他:‘如果我父亲已经安心了,那麽葬礼之後我也可以回去了。’我明显感觉到他颤抖了一下。我问他怎麽了。他还是用那低沈平稳的声音告诉我该出去了。
长长的前奏中,仿佛鼓声渐急,几个不断闪现的闪电後暴雨随著巨雷而至。”
9由让•;查理•;贝松叙述
2002 8 24 21:12
路易说到风雨大作时就下意识地躲到我怀中,额头蹭著我的脖子。我揽著他,抚摸他的头发,像在安慰一只紧张不安的猫咪。他说:“好温暖,那一夜好冷……冷到冰封了我所有正常的思考和理性。
当晚我什麽都吃不下,喝著咖啡缩在厚实的沙发中看奥图。斯图尔特一杯又一杯地喝酒。他没打算跟我说一句话,我小时候认识的他绝对不是那样的。即使小事琐事没什麽可说的废话他也会说来逗我说话,而我竟然傻乎乎地记住了他所有的话。我记得他说过他六岁学小提琴只学了2个月,於是我坚持著学下去。他从不看艺术电影,於是我们一部一部看完了迪斯尼和日本的动画以及好莱坞的所有大片。我甚至想什麽时候我会写一部剧本给他。只为他写。我们会一起在雨中走上两个小时,上教堂偷看别人有多虔诚……他讲话从来不用华丽的词藻,甚至因为话中形容词副词的缺乏而几乎不具有语言表现力。但我喜欢他平实的语言。就好像我相信顽石中装载著最稳定不会改变的元素。我一直认为他有最顽固最执著和亘古不变的感情,他应该记得我们小时候的感情的!为什麽他不再对我说一句话?!
於是我悄悄起身,拿上烛台向自己房间走去。其实我们家人都很固执的,他们没有谁会在楼梯和走廊上安装电灯。每天夜里住在那儿的人手执蜡烛走来走去好像在上演小说中的情节,只差飘逸的丝质白色长睡裙裙裾扫过地面和台阶。那些属於哥特故事的女主角。
我只是习惯在某些固定的拐角或房间前停下,闭上眼睛,伸出左手贴上粗砺又坚硬的墙壁,把蜡烛直直地举向前方,随著光摸索著向前走。这是我的仪式,这样总让我想到冥冥之中有什麽引领著我,如果不是无聊的命运那就是异教中亦正亦邪的神灵。
我不信基督,他说除我之外没有别的神之後又摆出一幅尽善尽美的嘴脸真实恶心。即使是神也会又无法挣脱地噩梦和力不从心的黄昏。而我正年轻我可以自信的嘲笑那些几千岁的老家夥们。
这是我十年後的回家,所以我摸不到我以前的手印。我试著摸索一些新的痕迹:是不是许多年前曾经有和我一样身高的女子把惊恐的颤抖的手贴到墙壁上,或者用尖锐的指甲白皙细致的手指呼啸著划过它并留意听它狂笑尖叫和哀号……更甚至它是否被面部神色奇怪的男子用鲜血涂抹上异教的神秘符号。
我睁开眼睛不再胡思乱想。
但眼前不是我房间的门。
有什麽东西召唤我到了父亲的禁地,我轻蔑的笑笑,推开门。国王的寝宫里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说实话,进入那房间我觉得很失望,虽然它豪华奢侈得不像话但是仅仅是豪华而已。那个剥削了我整个童年的人,和我除了有血缘和金钱关系之外连握手和拥抱都没有的人,那个散发著阴森森的抑郁的怪人他的房间只不过是这样只有奢侈。连体现他的偏执和爱好的东西都没有。要知道对这间屋子的想象在我心中的阴影里盘踞了十几年。这感觉就像得了不可告人的隐疾的人在隐忍了十几年後发现那居然是个误诊一样。
我开始笑,很放肆很夸张地笑。虽然我不知道有什麽好笑地。
我躺在他的阿拉伯风格的卧榻上。睁著眼看那绘满宗教画的天花板。真是风格杂糅的奇怪房间。他就在这种宗教画下面过他糜烂的夜生活吗?
真可悲,我有著和他一样的脸孔、身材和血液。我从生下来就注定受他的影响,我是被月亮的毒亲吻过的孩子,我在想到美丽又邪恶的事情的时候也会兴奋得浑身颤抖不已。我不被道德和宗教信仰所束缚,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麽样子。
我带著一丝我父亲才会有的笑容渐渐进入梦乡。
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感到有人压在我身上,一个我做梦都会想起的温暖干燥的大手在抚摸我的脸。
我知道那是奥图•;斯图尔特。我带著一些迷幻的感觉不自觉地微微发抖。当时他完全不是一个清醒的人,他像在梦游,他眼睛中有那种爱到痴狂的光芒。他向亲吻著膜拜的偶像一样亲吻著我,我可以看到他眼睛中涌出的泪。
他喃喃地轻呼:‘斯坦茵,斯坦茵……’
我如坠冰窟。
斯坦茵是我父亲的名字,他们,虽然我不甘心,死都不甘心,但我只能承认他们确实有关系。我像著了魔一样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我眼睁睁地看他解开我的衣服亲吻我,我难过痛苦像被送上祭台的祭品心如明镜却不能反抗,甚至眼泪都流不出来!
突然间我听到‘吱呀’的推门声。有什麽人走近我们。
……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孔用淡青灰的眼冰冷地看著我。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奥图抱著我!!他知道不论我心里多难受,身体却期待著奥图!!!
而他,有绝对的自信奥图的一切都属於他!奥图口中呼唤的名字永远都只有斯坦茵一个!!他非常快乐即使死去了也非常快乐!!!
他对我露出帝王一般的笑容。
他仍然是这里的神。
他蔑视众生。
他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我。
他轻轻地说,语调依然傲慢:‘奥图亲爱的,你认错人了……宝贝,我们离开这里……’
奥图就像奴隶一样温顺地听从他的命令。像刚才我无力拒绝他一样,那时我也无力挽留他。
斯坦茵看著我不甘心又屈辱的脸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这个笑容甚至止住了我的发抖。那是一种巨大的压迫。他跟在奥图身後出门,最後回头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那表情就像心情不好的人怒视著镜子一样。
我那一夜就被这种压迫感狠狠地碾过,浑身冒著冷汗,仿佛用尽了身体中的所有水分,再没有什麽可以湿润我的眼睛了。”
10
由路底维希•;冯•;克林德尔叙述
2002. 8 。
24 22:7
我接著讲下去:
“那天夜里当我以为我会被自己的冷汗给淹死时,那掌管日月万物的神才带著惩罚的笑脸赶走了黑暗。我看著一点一点变得单薄的黑色欲哭无泪。然後像逃跑一样溜回自己的房间。
我的大海一般蓝的房间多年未变,似乎也不曾甩开过长年的恐惧。我冲进浴室洗澡。我觉得自己身上沾满了浓郁过自己百倍的薰香和魅惑。微冷的水使我清醒不少,不管有什麽东西在那里徘徊,他也只能出现在夜里。冲完凉出来,天色已经大亮,我的床上赫然放著一套西装。柔软的手感,名贵精致的手工制作,复古的款式,珍珠灰色。床下是一双意大利名家手下作出来的鞋。
奥图•;斯图尔特留下的字条上写:
穿上,我们去教堂。
十五分锺後我下楼。奥图穿著衬衣在沙发上看报纸,白天的房间很明亮,仿佛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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