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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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特木偶-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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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锺後我下楼。奥图穿著衬衣在沙发上看报纸,白天的房间很明亮,仿佛一丝阴影都没有,他问我昨晚睡得可好。然後很自然地帮我调整领带展平衬衣。 
他说:“你好像王子一样。” 
我冲他笑笑。早饭过後,我们骑马去教堂。伯伊修达城里有不少骏马。它们被当作运动和交通工具来用。我想起了当年和他一起学习马术的时光,不过比起骑马去,我更希望我们是像踏青一样走过那及腰的夏日的青草地,走过长长的那段路只是这样一定会弄脏那双昂贵的鞋子。 
其实那天的草好漂亮。在高高的马背上看那时深时浅的草,那些馨香的花,还有那个人的温和却深藏不露的笑脸。 
穿过那个静寂的保有中古风格的小城时,所有沈默的人都在用同一种惊诧的眼神看我。来到教堂,我贴著墙壁,从下向上看向高高的屋顶,那粗糙的墙壁和高不可攀的尖顶让我头晕目眩。和奥图走进教堂时,所有的牧师都在看我。奥图走向忏悔室。 
他不忘记问我:“你也需要忏悔吧。” 
我笑著告诉他:“我既然不要救赎又何必忏悔。” 
於是我像是来参观的游客,看那肃穆沈重的壁画,看基督像,看那些美丽的彩绘玻璃和光线变化。 
突然一只白鸽由於触了电而径直地从空中落下,我可以看见那白色的小小的身体和飞散的羽毛。我走出教堂,寻找那具尸体,它静静地躺在平整的草地上。鲜红的嘴喙紧闭著、纤细的小爪子蜷缩著,一个纯白的灵魂又被上帝召走了,而鸽子的伴侣兀自围著它一圈又一圈转个不停,轻声地‘咕咕’地询问著死去的爱人。 
草坪附近穿过一道栅栏就是教堂的墓地。我的父亲会葬在哪里?似乎那不由我作主啊。我笑笑,蹲在附近继续看白鸽的祭奠。看到奥图走出教堂。他很不满意那件珠灰的西装上沾满了灰土和泥巴。我说:“下次作件深色的衣服比较合适我,灰色适合死人灰白的脸。”然後我抓起地上死去的白鸽,骑上马往回走。活著的白鸽和那面无表情的男人一路跟著我回家。 
到了家,下马。看著盘旋著不肯离去的白鸽,我说:“走吧,总不能连你自己也一起死去呀。” 
奥图看看我手中的尸体,问:“葬了吗?” 
我笑笑,说:“不用。我恰巧想吃鸽子。” 
“那是教堂的……” 
“是神圣的食物。” 
他不再与我争执,我也如愿吃到了烤鸽子,只是奥图不肯吃一口。白天是让人兴奋的漫长。我在沙发上看著读书的奥图看了一上午,中午开始就缩在沙发上开始睡觉。睡梦中我感觉他拂开我的前发,我一惊。却只看见管家站在面前。 
“奥图呢?” 
“这个,我不知道。少爷你要不要回房间睡?” 
“不用了,你走吧。” 
管家欲言又止地看看我,走了。 
下午四时十五分,我第二次走进那停尸间。奥图就像那只仍然盘旋在屋外的白鸽一样依偎在父亲的尸体旁边不肯离去。他脆弱地不堪一击,他痛苦欲绝。我突然间想起来那温柔的鸽子身上刺眼的白色羽毛,那鲜红的微微地蜷起来的小爪子。它们那麽圣洁地在诠释著死亡。不过那时是下午四时十五分,外面阳光普照,哥特式的房间也拒绝不了阳光。 
於是我从奥图的背後轻轻地抱著他,我说:“亲爱的不要这样,我们不能总呆在悲伤和怀念中,我们离开……”我不由分说地拉著他走出房间。心里满是复仇的快意,我可以想象那具尸体更加苍白、枯槁、萎缩、腐烂和恶臭。” 


11 由让•;查理•;贝松叙述 
2002.8。24     
                  23:29 
路易说话的语调像极了在绷紧的琴弦上跳跃的猫。 
但他突然停下不再作声。图书馆的管理员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地响起来了。路易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串钥匙,打开通向天台的门,我们偷偷溜了进去,躲过了工作人员的闭馆巡视。我们从天台探出头去,看著一层又一层的电灯关闭,直到最後剩下了通宵阅览室。他兴奋得像装睡骗过了父母的而在半夜爬起来与精灵玩耍的坏小孩。 
他拿出小提琴来开始演奏,曲目是今天早上听到的那个那首。他弹了小提琴部分又转为演奏主音吉他地旋律。最让我惊讶的是相对於忧郁诡异的旋律他脸上的表情居然是──虔诚。 
他仿佛是敬仰著自己的敬仰信奉著自己的信奉。他有他的神,不为人知的神。 
也许那神就降临在他的琴弦上。 
他拉我进入了他熟悉的他掌控的节奏中。他像预言家一样引导事态变化。我暂时选择束手静观。 
一曲奏罢,他盯著我。眼睛是水汪汪的,少见的软弱和柔情。我走上去,帮他收好琴。轻轻抚摸他脖子上拉琴磨出的茧。音乐天使的标志。他怎麽能被忽视和错认呢? 
我亲吻他,我希望自己能安抚这个哭泣的孩子。 
他突然间双臂紧紧缠著我好像挂在人身上的小猴子,发出“咯咯”的笑声。我伸出手去挠他。彼此的脸颊蹭来蹭去。他怎麽能这样阴晴不定。 
我抱他坐在天台上弃置的桌椅上,抓紧他抚摸著我的手。我知道这种束缚如同扼杀自由一般强制霸道不公平,我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於是我凝视著他的眼睛,我自问我有多少比率能看透他的灵魂。 
他狡黠地抬眼看我,无所畏惧。还是说他把所有语言和语言背後隐藏的事实变化成音符:神秘莫测猜不出来龙去脉起因结果的记载符号。我是警察可惜我不是破译密码的专家。所以一切事情简单地概括的话就是我一直在倾听一个离奇的故事。一个让我嫉妒和愤怒的故事,可是我闯不进那个舞台。可是路易他目光炯炯的回忆一切,好像我不能把他拉回现实中。 
曾经听说过这样的笑话:有个男人看到妻子正在和别的男人拥吻,丈夫很有风度地说:“对不起。打扰了。请原谅。继续。” 
如果是我的话我做不到。 
有一股激烈的情绪在胸中翻滚。我狠狠吻住他。路易起先吃了一惊随即就甜蜜的回应著我。他甜甜地与我嬉戏,灵动可爱。但是太天真了。我尝到了血的味道并感到他濒临窒息时无力地挣扎。我笑了。他的眼神由吃惊转变成气愤随後却是无所谓的冷淡。 
我放开他,看著他平缓调整自己的呼吸。他很开心地笑著问我:“我的血很甜吧,趁著我还没死就尝尝这甜美的血吧。”说完他脱下T恤,蘸著口腔中的血手指抚过胸前的伤口,并细细涂抹。 
无法移开视线。 
清冷的月光下,那鲜红的嘴唇张开又合上。 
他清冷的声音说:“过来抱我。” 
我把他轻放在桌子上。他静静地躺著,阖上双眼。手指抚过温度适宜又柔软的皮肤,感觉他心脏的搏动和血液的流淌。这就是“存活”。 
如果这样一个好像具有魔力的美人失去了生命,渐渐地美丽开始褪色那麽守护在一旁的爱人是什麽样的感觉。那个奥图•;斯图尔特有著什麽样的心情,这让人难以揣测。 
我自己的心情已经复杂地不可陈述了。 
我温柔地如同守财奴亲吻著金银珠宝一样对他,然後以自己都不相信的粗暴进入他。他尖叫出来,睁开大大的眼睛狠狠地瞪著我。我野蛮地撞击著他而他虽然痛苦难耐却冷眼相向。我柔声问他:“你昨天去了哪里?”他没有余暇来回答我。我在他被情欲笼罩时突然停下,看著他水汪汪的眼睛督促著:“亲爱的路易,说呀。”他挣扎著要起身却被我死死按住。 
於是他放弃挣扎,叹了口气,干哑却甜腻地问:“你真想知道?”不经意地他的大腿蹭过我的腰侧,若有若无的抚摩。他的腰不安生的扭动著。 
他邪恶地笑著冲我说:“我记得我们在床上旗鼓相当吧……” 
我浑身按捺不住。 
我不知道自己被什麽操纵著。 
月光扫过他苍白的身体,赋予著这场景超现实的幻像,他好像是飘浮在现实之上冷眼静观世俗的异物。 
我笑著告诉他:“路易你好美,我可以把你当作天使来感叹崇拜。” 
他笑出声:“如果你好好服侍我这天使的话,我会传给你神谕,包括我昨天干了什麽。” 
好啊,算我陷进了这战争一样的性爱中好了。 

12由路德维希•;冯•;克林格尔叙述 
2002.8.25  9:20 周日 
昨夜一夜无眠。周六的巫师狂欢夜。 
身体很痛还有一种纵欲後的空虚感。结束後我和让相视无语,看朝阳一点点升起来。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温柔又无奈甚至是悲伤的神情。我就那麽静静地看著他。把他拉进我疯狂的世界我很抱歉,但是於我也是无能为力的事情。好像悖德的人不会在意道德一样。 
痛苦和嫉妒是一种陷落。 
抱歉我真的绝对冰冷,太阳的热度不起作用。我只是拒绝不了它的东升西落。 
阳光每一次都照在让•;贝松的脸上。他果然是合适活在阳光下的生物。他的眼睛中有纯净又明亮的光,有让人可以倾心接近似的小动物的温柔。他英俊无比。 
我笑了。抱膝坐著把大半张脸埋起来眼睛眯著,笑了。他走近我,亲吻我的脸颊。我们接吻。他帮我穿好衣服抱著我在一堆惊诧的图书馆管理员身边走出去。 
街道上充满夏末清晨特有的浪漫。我们买回一盒嫣红的草莓,让说他想到了The Cranberries地《Ode 
                  To My 
                  Family》。主唱优雅平缓又慵懒的声音唱出冰冷绝望的故事。 
草莓的香味一点一点像从它们的颜色中散发出来。清雅、淡淡的打动人心。 
让的眼睛中也散发出香味,暖暖的带著不安。 
让去淋浴,我四处寻找家里放的香槟。酒不错,可惜我没酒窖没法保存。只能临时降温了。希望他在品酒上不要太挑剔。换我去冲洗时,原本杂乱地放在洗漱台上的用品按种类和大小摆放地整整齐齐。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让探头进来,看到我的手指在洗发水和浴液的瓶盖上点来点去,温柔地催促道:“快点洗,别玩了。”哦,原来不自觉地笑出来的时候可以是这样心情明媚啊。 
我们在洁白的床单上吃草莓喝著缺乏保养地香槟。上午的太阳是微醺地。 
让靠著墙坐著,时断时续地同我讲话。他说他五岁时就开始收集古董的照片。他醉心於印象然後是实物,他去古董店找寻那些被弃置的古董碎片。他甚至去博物馆求教复原文物的方法,去美术馆参观古画和工艺品的修复。 
“你有完成的作品吗?”我问他。 
“小时候有。12岁时,是一个磁罐。”他想了想。说:“但是我只能用胶水把他粘回去。” 
“会有裂纹留下的。” 
“是啊。” 
“很丑陋的。” 
“古代中国人用裂纹来占卜吉凶,这怎麽会丑陋?” 
我停下,过一会儿说:“你该去看看以前的伯伊修达,那里除了人之外,所有古董和工艺品都不用修补。” 
他看看我,不做声。 
然後,他说:“我爱你。” 
这回换我思考,我说:“没有理由的事。” 
他问:“难以置信吗?” 
“除非你会喜欢裂缝之类的东西。” 
他温柔地说:“我喜欢修复。” 
我停顿下来,然後告诉他:“我拒绝控制和改变……让,你其实不必……”他把我揽在怀中说:“我拒绝不了爱情。也许我作不到完美修复什麽但我会尽力保护。” 
我笑了:“到现在你还有什麽需要去保护的?” 
如我所愿,我看到了他心碎又无助的延伸,我的灵魂可以在黑暗中起舞但他作不到。可怜的家夥。我用手指细细梳理他柔密的黑发,柔软的光滑的手感。於是我们慢慢睡著了。 
我醒来时玛格丽特正在不停的蹭我的腿,猫咪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灼灼发亮。让穿著白衬衣坐在窗前,看起来落寞和郁郁寡欢。CD机中放著SOPOR的新专辑,一个忧伤的男人用哭腔唱歌的男人。 
我披著被单坐在餐桌前,看著让为我们上菜,斟酒,没有蜡烛窗外也没有云,月光在食物、餐桌和酒上洒下一层清漆般的光泽。让的黑发和白的耀眼的衬衣。碧绿的眼睛,绿色,暧昧和充满依附感的颜色。 
我问他:“这是三月兔的月下茶会?” 
13 由让•;查理•;贝松叙述  
2002。8。26  
                  9:25 星期一 
无聊的星期一。无数的文件。 
桑尔热小姐端来咖啡给我,她的笑容很热情,有一双漆黑的眼睛和牛一样的腰身。更严重的是她以为自己魅力超凡,可惜说话时总掩盖不住那可笑的外省口音。她对所有的人调情和卖弄风情可惜讲不出一句有意义的话,矫揉造作和故作可爱掩饰不了无知和平乏的心灵。我可怜的星期一,心情就这样被破坏了。 
我端上咖啡杯揣著记事簿四处寻找安全的不被骚扰的地方。刚到楼梯口我就愣在了那里。路德维希背著他的小提琴微微低著头慢慢的在爬楼梯,不张扬却有一种神秘的高雅。我喝一口咖啡,把纸杯往楼梯扶手上一放,在他走近的时候拉住他。他显然是吃了一惊,随後笑了,说:“你果然在这里。”我问:“你为什麽会来这里?”他一脸诧异:“那你那天为什麽突然会来到我的阁楼?” 
他小心地碰碰我发僵的脸,说:“周五和今天我要录口供的。和保罗先生。”我往楼下望了望,保罗果然在大步地穿过大厅,我顺手打翻咖啡杯,拉著路易说:“我们里面坐。”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可没心情笑。 
我带他到审讯室,倒咖啡给彼此。 
我坐在桌子对面盯著他看,路易突然说:“喂,让,你不要这样凶巴巴的,你笑一下好不好?”对,我没什麽立场去干涉他的事情,我笑笑,心想这个笑容难看死了。他说:“你笑起来好漂亮,因为你的眼睛很大很亮,但是──眼袋也很大。” 
他双手捧著咖啡杯,眼睛刻意张的大大的一闪一闪地看著我。 
藏起了尾巴的恶魔。 
保罗带著杀气冲了进来,对我大嚷:“让,你看到哪个混蛋用咖啡浇我,让我杀了他!”我放下咖啡杯拍拍他湿搭搭的肩膀,说:“你老婆刚才打电话给你,乘回家换衣服的时候休假吧。”保罗立刻释然,看到路易却说:“可是,口供……”我随口就说:“没事,我替你。”他热情的道过谢就跑了出去。我拿过口供纪录,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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