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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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宏传-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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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就去鲁封城外恭迎,待我父亲回来会差人传你过去。”说完,便与一班随从出了门。 

司徒宏心中更是不快。 







用罢午膳,只听有探报传话,公主及将军一行已过鲁封,就在晋杨城外。府内上下一阵忙乱,司徒宏忍不住好奇,自侧门出来将军府,在外面见不远处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有二三十侍卫在先,又见几个威武将士开道,之后才见二人骑北漠高头骏马,年轻些的宏认识,是沈屹,那年老者虽只着朝服,未批盔甲,花白长髯,却是腰板挺直,神采奕奕,一看便是行伍之人,宏想这人必定是沈方远将军。二人身后又是几十名随从。 

司徒宏正奇怪为何不见安和公主,只见一队青袍侍从,竟有三四十人。后面沈然一马当先在前,一顶十六人抬明黄轿子随后,四周数名侍卫守护。轿子后面跟着几十个婆子丫环。沈然边走,似是听人呼唤,带住缰绳凑近轿子,俯身讲话,又不禁发笑。不长的一段路,沈然数次这般,司徒宏暗想这公主果然爱子心切。 

直至掌灯时分,沈将军才差人来请宏过去,沈屹一旁作陪,却并不见沈然。老将军对司徒宏颇为热情,宏将游说壑赓教江淮、慧安寺宇觉高僧、及天地帮孙业之事一一讲了,沈方远称赞宏少年英雄,有胆有识,又尽忠报国,不愧为将门之后。过几日司徒宏便可与孙业同往吕朋,他会亲自精选一队护卫随宏左右。 

自沈府正厅出来后,宏只觉心里发慌,晚饭时,沈屹待父亲款待司徒宏,孙业等人,依旧未见沈然,宏有心向沈屹询问,再想自己与沈然之事万一传到沈屹耳中,便不好开口。司徒宏回了房内,吩咐那下人,明日去东阁园,问候七爷一声。 

次日上午,下人回禀,七爷昨晚并未回来,又将传闻对宏一一说了。据有人讲,昨日公主将军回府后,曾招七爷问话,将军似大发雷霆,公主也动了怒气,之后再无人见到七爷沈然。司徒宏听着心里更急,不禁想到是否会因自己与沈然混了这几日,令沈将军及夫人责罚沈然,转念一想,沈然龙阳之好他们均知晓,不该因此理由。 







司徒宏一天无神,到了晚间辗转反侧,虽为沈然心焦,更诧异自己竟如此记挂着他。一连过去三天,宏眼见要启程奔赴吕朋,想无论如何得见上沈然一面,他便决定去找沈屹。 

司徒宏还未去沈屹处,就有人传话过来,说是安和公主有请。宏听后大惊,想必定 

是自己与沈然之事被他们知晓。走了一阵,那两个护卫停下,过来两丫环模样的女 

子,其中一人对宏说道:“司徒大爷请随我们来。” 







宏忙问:“请问姐姐,我们这是去哪里?好像安何公主的园子在南边。” 

“不瞒大爷,并非是公主召您过去,是我家七爷非要见您,公主便答应了他。” 

“七爷在哪里?” 

“静思园” 

宏听后不敢再问,只随二人往前走,越走越是僻静,荒凉。终於二人在一处院门前停下,门口有四名卫士把守,卫士见那两名女子,连忙将门开了。女子对宏又道: 

“司徒大爷自己进去吧,七爷就在里面等你。我们在这里候着。” 

司徒宏见四处荒凉寂静,众人又如此诡秘,虽心里害怕,但想或许真的能见到沈然。宏进门,院内荒草丛生,只有一间破败茅屋,却并不见有人。司徒宏走进茅屋,推门而入,一股浊气扑面而来,房内似无窗户,更无灯盏,漆黑一团。 

司徒宏正四下寻找,就听有人笑道:“母亲果然让你来了。” 

宏闻声望去,才看见沈然倚着土墙坐在一角落,他蓬头垢面,衣袍污秽,却面色和悦,笑得自然。 

“这几日可让我心焦,总想无论如何也要见你一面,这到底是因何缘故?” 

沈然依旧笑着,道:“贤弟心里果然有我,看来不枉哥哥疼你一回。” 

司徒宏见他落到这等地步还有心说笑,瞪他一眼,只又问:“不是因为你我之事?” 







“你怕了?” 

“若真为那事,我这就去找公主,便说是我司徒宏轻薄在先,想公主、将军也不至 

於将我杀了。“ 

沈然望住宏片刻,收了笑容,低头不语。 

司徒宏向四处打量,又道:“你一向娇生惯养,怎能受得这等苦,且让他们消气, 

让你出来是要紧。“ 

“哼!我又不是没住过这等地方,怕是比这里还不如。”见宏一脸疑惑,沈然又说: 

“我十三岁上有个长我十岁的侍卫与我鬼混,却没想被人窥到,我恐父亲杀他,执 

意袒护他,却没想到那人为保性命,对父亲说是我施以淫威于他,他逼不得已,不 

敢不从。那时还在京城,我曾被关在这等地方有半年之久。“ 

司徒宏听着暗暗吃惊,他道:“我还以为你贵为王孙,无人敢管。” 

沈然笑着说:“自然是母亲为安和公主,父亲也不能将我怎样。但自那以后父亲极 

少见我,一次偶然,我听他对人讲今生最不愿提及之人便是我,口气蔑视之极。心 

寒之下,我更是放荡不羁,为所欲为。“沈然微扬剑眉,又道:“此次母亲传来圣 

上口御,要将昭慧公主赐婚于我。我若不依,便是违抗圣命,满门抄斩。“ 

司徒宏愕然,想了半天,才回答:“那你只有答应下来。” 

沈然听着蔑视宏,道:“不要说我好龙阳,即便没有这回事,娶个公主回来也是拖 

累。更何况我沈然不想做的,任谁也别想强逼于我。“ 

“可总不能眼见沈家满门抄斩!” 

“这话你还相信!如今沈家兵权在握,又对朝廷忠心耿耿,皇上与沈家结好还来不 

及。只是这次如果我不答应,他们便要将我放逐边塞,地方由我来选,或者去西边 

我大哥沈冲那里,或者东边容锦我叔父处。我找你来……是想问你……看哪里最好?“ 







司徒宏凝视沈然,道:“你不是最恨讲话言不由衷、躲躲闪闪,怎么竟也如此?” 







沈然愧色一笑,回答:“我有意与你同去吕朋,却不知该与不该。你我交往颇浅, 

又有先前积怨,你心中再放不下那张树,哼,更不要说吕朋如今战火纷飞,我又非 

能征善战之人……“ 

宏静静聆听,见沈然不再讲,宏抬头正色道:“你既问我,我也不瞒你。此时此刻 

我确实  愿与你同往吕朋。你我本无多大怨恨,我只当是不打不相识。张澍青… 

…我虽对他难以释怀,却也只能顺应天命。再如从前那般苦苦思念,便是作茧自缚。 

但你我确实交往破浅,我对你居高狂傲之气也颇为生厌。今后事事难料,将来会有 

何种心思,恐怕我自己也无从知晓。“宏停顿片刻又说:“我记得当初与张澍青曾 

立下血誓,到后来才明白不过是自欺欺人,你我又何必重蹈复辄,讲那无用废话, 

行那无用之举。“ 

沈然听罢,闭住双目,将头靠住墙角不言不语。司徒宏见沈然一张俊气面容上竟是 

污迹,双唇干裂,似几日前憔悴了许多,心中似隐隐作痛。宏不禁伸手上前爱抚, 

却沈然猛地睁开双眼,静静说道:“我们同去吕朋。” 







四十四、明月 

夕阳斜辉映山而落,晚霞渐渐收敛。司徒宏、沈然、孙业等人离开鲁封城已百十余 

里,一路宏与孙业闲聊,孙业私下对宏说道:“这将军家怎么这般古怪,突然要七 

公子随我们出征,却不封他官职,连随行的也只有一个护卫,这般寒酸,其中必有 

缘故。“ 

司徒宏只得随声附和,又道:“无论是何缘故,这一路上我与他同住,多照应些就 

是了。“ 

孙业听着点头。 

自出了沈府,沈然几乎无话。二十日前,沈然执意要随司徒宏、孙业同赴吕朋,起初安和公主决意不允,却沈方远虽很惊讶,但欣然应允。当时情景,沈然记得清楚,父亲竟是十几年来头次正视自己。此时秋风萧瑟,沈然举头望天,月波淡淡。 

宏带住缰绳,凑到沈然身边,问道:“你可累了?咱们还是找个客栈歇息。” 

沈然瞥他一眼,答道:“你们要行则行,要停则停,又何须问我。” 

司徒宏没理会沈然,只目视前方,继续赶路。宏心想从前与张澍青一起,张澍青从没有言语无理之处,倒是自己常恼,澍青免不了要赔礼。如今这沈然无端傲慢,自己反倒常让着他。宏想到这里无奈轻笑。 

此时沈然这才侧过脸,微微笑道:“我见你与孙业一路讲话,想必也该累了,我也 

累了,前面遇到客栈便住下。“ 

司徒宏与沈然相视而笑。 

刚走了几步,就听后面有人大叫:“七爷,七爷慢走!” 

众人都停下,只见不远处一个一马飞奔过来,到了近处,才看清是一美俊少年。司徒宏微惊,来者他认得,是那个叫明月的小厮。 

只听沈然喝问:“你来做甚?” 

“我……为七爷送行。”明月说着翻身下马。 

沈然面带烦躁,只道:“不必,办你的正事,休来搅扰我。” 

明月低头,复而抬头欲言又止,他牵着马依然站在沈然对面。 

沈然似有怒气,厉声道:“我已将几十亩良田,鲁封两处宅院赏给你,足够你享用 

后半生,为何还来烦我!“ 

明月静立片刻,才低声答道:“那些个我已还给沈府。” 

沈然惊愕:“因何道理?有人为难于你?” 

明月摇头。 

沈然更似气愤:“你究竟想怎样?你想要什么?” 

明月突然双膝跪下,却直视沈然,道:“明月虽是个下人,却要沈七爷此生记得有个叫明月的!“他音调虽低沉,而语气生硬。 

沈然无话,只注视对方。明月又道:“我特意来为七爷送行,只望七爷多多保重!”他说着又望望一旁的司徒宏:“有人陪伴七爷,我就放心了,明月就此告辞!”他说完便重重磕头,然后起身上马,驳马要走。 

司徒宏急问:“你去哪里?” 

“云游四海,浪迹天涯。”说完,明月回身只对沈然抱拳施礼,然后策马扬鞭,飞奔而去。 

沈然此时已下马,他矗立在那里良久不动。司徒宏见其他人走得远了,说道:“咱 

们走吧,估计前面就有客栈。“ 

沈然突然对宏豁然一笑,道:“急着找什么客栈,我们多走些夜路,才能早日到达 

吕朋。“ 

“见你一路沉默寡言,想必郁闷,歇息一阵也好。” 

沈然翻身上马,狂然笑道:“有贤弟相伴左右,何来得郁闷!我沈然不会没个娈童想得明白。休再多言,还不快走!“说着,沈然快马飞奔,转眼跑出老远。 







四十五、诡迷阵 

山映斜阳,重峦叠嶂,羌笛声悠悠绵长。司徒宏、沈然二人着银色盔甲矗立于夕阳 

之下,身后七八个随从侍卫远远守候。司徒宏眺望远方,开口说道:“这样的景致, 

不禁想起‘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远来。’“ 

“我倒想的是‘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司徒宏转过头来,笑道:“怎么这般悲壮、寥寂荒寒?” 

沈然冷冷笑道:“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之地永远也不会令我有豪迈伟岸、壮阔高远 

之感。“ 

司徒宏再次侧面凝视沈然,不禁心中涌起一阵波澜。自他们与孙业等人来吕朋,转眼已近两年。这两年里,自己与沈然同行同寝,一道浴血杀场,生死相伴。就在数月前,沈然曾以身为自己挡箭,眼见他血流不止,自己疯了般背他行了十几里路,到后来几近爬着才寻到救兵。 

此时沈然也转过头来,同时一把抓住宏的手,剑眉略挑,淡淡一笑,妩媚绚丽又说不出的清高傲然,宏也回之一笑。自沈然被放逐吕朋,再无昔日威风,原先的不驯似收敛些,特别是与自己一起时,只偶露狰狞,宏想到这里,不禁暗自好笑,又心里一热,将沈然的手握得更紧,二人这样站立良久。 

后面一阵响动,宏与沈然同时松开手,回身张望,只见远处婉玉、水行夫妇骑马而 

来。到了跟前,那二人下马,婉玉笑道:“是我们,何必拘谨。”此话说得这二人 

不禁带出羞色。婉玉接着笑道:“你们忙里偷闲,良辰之中触景抒情,好不惬意, 

叫人羡慕。我总叫水行出来陪我走走,他却道不如在帐内酣睡有趣。“ 

闻听这话,四人均笑。 

水行这才正色说道:“我们是特意来寻你们。主帅有令,命你们即刻回去商讨破解 

诡迷阵之策。若不尽早破了那妖阵,恐怕下次交锋,我们死伤更多。“ 

沈然说道:“这诡迷阵是吕朋人自我中原偷去,如今这里聚集许多江湖高手,怎么 

竟破解不了!朝廷本要一年半载便将吕朋收复,却一打竟三年,且战火越烧越烈!“ 







司徒宏答道:“这里侠士虽武功高强,精通布阵的却少,更不要说这种邪门歪道的 

阵法。我曾对主帅举荐三人,一是慧安寺的宇觉和尚,二是传闻隐居深山的萧风, 

再有便是张澍青。这里许多人也清楚这三人本事,却不知道主帅是否愿寻他们一试。“ 







水行道:“张澍青就罢了。天底下无人愿意与一武林败类、山贼草寇浴血杀场,为 

朝廷效力。“ 

婉玉点头道:“别的先不说,孙业孙老英雄的师弟便是被张春所害,武当派传人安 

晓同之父也是死于张澍青剑下,若张澍青果真来了这里,岂不是我们自己先撕杀起 

来。“ 

“上次有武当派的人讲,当初张澍青随他舅舅于山中习武,从不安分守己,虽年少 

却生性残忍,将一个十岁的小孩斩杀,你们不也都听到这些。这样的人,怎可靠得 

住“ 

司徒宏一直低头不语。 

几人边讲已来到帅帐跟前。门口侍卫进去通禀,出来回话,只令司徒宏与沈然进去议事,其他人且退下。司徒宏与沈然进了大帐内,并不见主帅周锦,二人先站立一旁。 

司徒宏转过脸,见沈然正注视自己,似若有所思。宏问道:“我……是否不该举荐 

张澍青?“ 

沈然眨眨眼,若无其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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