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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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宏传-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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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自大!交友不慎,恐会害你终生!”司徒海痛骂。 

自父亲挟制穴道传来的剧痛令司徒宏再也把持不住,他俯下身去,双手称地:“… 

…孩儿心明眼亮……可以分清敌友……“ 

冯淑秀奔到这父子身边,一个花回掌将丈夫推出,责怪道:“你怎能这样没轻没重!”说着忙又扶起儿子。 

司徒宏慢慢起身,面色和悦地对母亲轻声说:“还望娘体谅宏儿……” 

冯氏无奈,早已点头称是。 







十五、身世 

宏回自己房间已是掌灯时分,澍青正读一册布阵兵法,这书还是宏从父亲房间为澍青找来。澍青抬头见宏脸色异常,想是与他父母讲了,於是问道:“他们可同意?”语气甚是关切。 

司徒宏并不回答,恹恹般坐在木椅上出神。澍青没再追问,他静静观察宏,目光里柔情万分。然后澍青伸手在宏的印迟穴轻轻一点,宏低声痛呼,身子也不自觉顺木椅往下一滑,却被澍青稳稳搀住。 

宏撑着从新坐定,依旧没有开口。 

“痛得利害?”澍青再问。宏还是沉默。 

静坐了半晌,澍青似郁郁寡欢地信步向外走去,出了院门施展轻功,大步流星,竟 

走一里多路,只听后面司徒宏说道:“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月光如洗,澍青身影傲然,款款回身,淡淡答道:“请讲。” 

“解月毒的心法你是从何处得来?” 

澍青先是一怔,瞬间目光又见先前的漠然冰冷:“你爹身上剧毒已解,又何必多问。” 







宏冷笑道:“可见你从前讲的并非真话。” 

澍青也不争辩。 

“为何欺瞒?你究竟有多少话是真又有多少话是假?”司徒宏厉声质问。 

“你自不必管。” 

“……”宏怒视张澍青一时不知言语,半晌才吼道:“天底下有多少龌龊人行的龌 

龊之举,都关我鸟事!!我与你毫无瓜葛,便是你这斯今日死了,我也绝不会管!“ 







虽然司徒宏这般气焰,且言语污秽狠毒,澍青却并不回避他的一双怒眼,只依然沉 

默不语,良久,只听澍青悠悠道:“那心经是我自己琢磨修炼而得,怕不保险,曾 

亲自试过……无缘无故去破解张七毒,且以身相试,恐无人能信……“此时澍青眸 

光暗淡,郁郁之态望向宏:“你可信?” 

“信,但我想知其中缘故。” 

澍青已掩饰住伤感之色,冷然道:“我姓张名澍青,伤你父亲的仇人张春便是家父。本来张澍青并无大作为,却仰仗家父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名,总不被人轻看,有找上门来替父报仇的,有叫闹着要父债子还的,真可是寻仇的寻仇,索命的索命,好不热闹。几次恶斗下来,死伤的尽是武林正教之人或是德高望重之士,自此张澍青名声大噪,令众人或是厌恶得避之唯恐不及,或是闻风丧胆,或是咬牙切齿立下狂言:不杀张澍青誓不为人。“说到最后,澍青竟傲然一笑,再配那青春容颜,好个狂生。 

司徒宏听着,心中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於是道:“你父之为非你所能控制, 

只要你不与他为伍,别人定不会将你们等同视之。“ 

澍青面上依然带是笑容,局外人般凝视宏,不无讥讽之态。最终澍青收起笑容,喃 

喃作答:“与他为伍……只可惜我今生还未见过他真颜。” 

宏听着心头一紧,不敢正视澍青,再次举目,夜阑人静,冷月清明,那人孤身单影矗立,星般明眸却是郁郁寡欢,作出的沉静之态也难掩惨淡凄凉。宏心潮起伏,双目酸涩,被父亲所挞之伤处似乎又隐隐作痛。 

“今日我已与爹娘讲好,后天我们便走。”宏终於开口:“是到山寨落草,是打劫 

官府囚车,是与仇家争斗,即便将来哥哥去拜会令尊大人,宏都会跟了哥哥。虽说 

宏的武功不足以守护哥哥,但助一臂之力还使得。“ 

二人相视,良久无语,澍青先笑,俊逸容颜,配着夜色,绚丽如画。宏随之也笑, 

又问:“哥哥为何执意要破月毒?” 

“我想将那七毒全解了,江湖上被其所害之人太多,救众生于水火不也是贤弟的志 

向。“澍青说着对宏一笑,又道:“其二,我更想救自己,若七毒不再害人,我也 

可堂堂正正立於世间,也是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丈夫。“ 

“其实当初这番话你若与我爹娘说了,他们也许并不迁怒于你,也会信你所言。” 







“你怎知他们会信我,前辈那毒若不早解,恐难撑到现在。再者将身世、难处向不 

相干的人一一道来,博得他人一点惺惺怜惜之态?哼,不说也罢。“ 

宏听澍青傲岸之语,也不好再说。又想起爹娘的疑虑,心无城府地开口问道:“青 

哥,解月毒心法果真要在暖而不燥之地习练才奏效?“ 

澍青似怔了片刻,凄然一笑,只道:“回去吧。” 







十六、应允 

宏与澍青走进院门,便见司徒海正立于院中,他走近澍青,语调阴冷着正色道: 

“郝侠士,老夫想请你来屋中说话。” 

澍青看了宏一眼,对司徒海点头,伸右手一让,道:“老伯请。” 

“爹……你不可……”司徒宏急急开口。 

“住口,你且回房中,我自有话再问你。”司徒海训斥道。 

宏再要多说,见澍青面色沉静和悦地凝视自己,似是抚慰。宏只得咬牙,将欲出口的话咽下。 

澍青与司徒海进屋已有一柱香的工夫,宏在房中实在坐立不定,於是出门,施了轻 

功,猫腰来到在父母房间窗沿之下,屏气凝神,只听屋中司徒海怒道:“既然你说 

我家有恩与郝侠士,又何必百般为难我们?“ 

“我绝无为难二老之意,宏如今已成人,他不过是有自己的主张。”澍青平静回答。 







“无论如何我决意不允!” 

“您以施压印迟的皮肉之痛也未能说服宏,或者用链子锁了他,还是点他穴道,令 

他如痴呆之人一样苟活能阻止得了他?其实您管不住他的心,倒让他误解您的一片 

慈爱之情。“ 

静默半晌。 

“若看在我们曾在侠士落难之时收留你的份上,我们恳请郝侠士……”冯淑秀的声音。 

这次,澍青没立刻说话,但很快,只听他答道:“宏与我已拜把结好,滴血盟誓, 

我不可失信于他。“ 

司徒宏听着心有所动,欲要再听,却是司徒海厉声呵道:“宏儿,回你房去!”司徒宏只得悻悻离开。 

虽不能知道父母与澍青又讲些什么,宏心里已深感安慰,想自己并未看错人,澍青果然是一诺千金,重情重义的丈夫。司徒宏这样越想越觉心里踏实,又有白天里被父亲挞伤,便觉困倦,没一会就昏昏睡去。一觉醒来已尽三更,澍青仍未回来,宏不免担心起来,起身正要出门,却见澍青进了房间。 

澍青进门时与宏迎面相视,他似愕然,却立刻掩饰,只淡淡问:“还没睡?” 

司徒宏见澍青面色灰暗,精神倦怠,再往下看,一只左手连着手臂全包了布条,暗红的血迹已渗透出来。 

“是我爹伤的?” 

澍青微微点头。 

“为何不躲?!你的武功,我爹他奈何你不得。” 

澍青只一笑:“他一时怒气,泄了也好,不防事。还是你娘帮我包的伤处。” 

宏见这般光景,於是道:“不如明晨或者今晚我与哥哥一同走了,外面何等自在快 

活,再不受这些挟制。“ 

张澍青端坐在椅子上,右手拿着宏送给他的短刀轻轻耍弄,专心致致,然后抬眼对 

宏道:“不可,若你真这样走了,你爹娘该如何伤心。他们并非那种不通情达理之 

人,其实所顾虑的不过是你的安危,他们对我疑心重重,怎放心将唯一爱子交予我 

……宏,你哪里都好,就是对你爹娘的难处想得少些。“ 

“青哥是指责我不孝?我若孝顺,就该尊父母之命,那你自己走便是了。”司徒宏恨恨地说。 

澍青笑道:“你别恼,你使起性子,小孩子一般。你爹娘已经答应你我一起离开, 

只是你娘舍不得你,想让你再住几日,大后天,我们便走。“ 

司徒宏立刻笑了,听澍青接着道:“与他们讲到现在,我也很累,想睡了。”宏再 

笑,伸手去牵澍青的手,欲要拉他到里间,澍青握住宏的手,道:“这几晚你还是 

睡在外间,我恐怕若你爹娘知道咱们这些个事,又节外生枝,反而不好。“ 

宏想想也有道理,於是点头,又嘻笑着搂澍青的腰身,澍青也笑,任他抱住亲吻, 

嘴里却说:“别闹,我真的要睡了。” 

宏恋恋不舍得,倒也不再纠缠,二人分别睡下,一夜无话。 







十七、宇程剑法 

次日,一切照旧,司徒海脸色依然阴沉,从又开始教授学徒习武,对宏与澍青都不言语。冯氏却不然,几次私下里拉住儿子,黯然垂泪,却也无言。宏知母亲因他要走而伤心,少不了劝慰几句,发誓不出两年,定回来看望他们,或是将他们接去。 







午饭过后,司徒宏见澍青一人出去,也没多问。待安顿好娘亲,宏来到秀水涯,见 

澍青果然立於涯边,眺望远方。澍青并未回身,只听他问:“我教你几个宇程剑法 

招数,你可愿意学?“ 

宏笑着答道:“哥哥怎么突然要教我剑法?莫非嫌我武功实在粗浅,青哥动了恻瘾 

之心?“ 

澍青回身,望着宏似是片刻神不守舍,很快却说:“你倒罗嗦,快说到底学与不学?” 







“当然学,但我不会拜你为师,我们只朋友相待。”宏边讲边狡黠一笑。 

“休再废话,快接招!”澍青说着身子飞出两尺,一把青龙宝剑在手,左飞右舞, 

紧烟光绕。司徒宏不敢怠慢,早已双剑紧握,前迎后架,雾气腾腾, 

二人这样习练,直到暮色已浓,澍青才道:“今天就到此,明日我再教你。” 

司徒宏也收了剑,笑问:“我学得可快?” 

“以你的天姿,再有司徒双凌剑法,不说是那顶尖高手,也该武功超群。你该再上 

心些,你习武总没你在书画时用心。“ 

司徒宏听着面色不悦,冷着脸不言不语。 

澍青连忙笑道:“又恼?我不再乱说便是了。讲正经的,这三招宇程剑法有些不一 

样的妙处,平时演练不觉怎样,与人交手时才见出些威力,但真正厉害处是在紧要 

关头,比如有人要取你性命,或你定要取他性命,那时你必孤注一掷,出手狠毒, 

剑剑夺命。“ 

“好,青哥再教我些狠的,若有人敢为难哥哥,我定杀他个片甲不剩。” 

澍青微笑,说:“该回去了。” 

宏却一把抱住澍青腰际,邪邪笑道:“回去做甚?才不方便,这里多好。” 

“这里好?未必,你看那些干枝草棍,砂土石籽,到时候恐怕你不但里面疼痛,外面也痛,你不是最怕那苦楚?“澍青说着也笑。 

“谁说我怕!恐是哥哥怕痛,这倒好办,小弟来承受这砂石摩擦之苦,你坐上就好,我保你爽快。“司徒宏一边耳语一边起劲撩拨起澍青。 

此时澍青已不笑,面色涨红,似强压欲火。突然,只见他以内力轻推宏,早跳出几 

尺以外,手持宝剑笑道:“若你以宇程剑法赢了我,小爷我今日豁出去给你这遭。” 







宏先是一怔,见澍青这般,也笑道:“妙人儿,你今儿算是给定了。” 

说着二人果真又打了起来,可是斗法有些玄妙,一个是绕腰贯索,却拿捏得当,分明是传授技艺,而另一个则是迎风贴扇,却辣手摧花,急於求胜。 

宏一个逾越,再贴近澍青,桃花杏眼对澍青竟是深情一笑,瞬间澍青手中宝剑舞得略略迟疑,宏一见有机可乘,对着澍青左肩就是一刺,宏顿觉宝剑似碰到血肉之上,惊得连忙收了剑,再看澍青,早被司徒海伤过的左手臂,血珠纷沓而落。 

“你怎不用剑去挡?”司徒宏一把抓住澍青手臂,大声质问。 

“你痴痴迷迷快贴到我身上,我用剑挡,你还有命?”澍青说着早自闭了穴道,又用牙嚓地一声将右边衣袖扯开一条,宏连忙帮澍青撕开衣襟,包裹了伤处。 

“你还要怎样?”澍青笑问宏。 

司徒宏眼睛只盯住那伤口,早忘了别的事情,听澍青这样说,只道:“算你狠!” 







十八、背信 

司徒宏自梦中悠悠醒来,觉一阵头晕目眩,再见窗外,天色大亮,白雪皑皑。说好今日他与澍青一同离开柳家囤,宏本已经喜悦了很久,凌晨时分,几欲醒来,却无论怎样也睁不开眼,梦境中有人说话,似是澍青又似爹娘,哪想再起来却这么晚了。 







宏连忙穿戴,然后进了里间,早不见澍青,床榻上整整齐齐。宏又往外去,爹正擦 

拭用于教授小徒的兵器,娘在灶房忙碌。宏不敢多问,径自出门直奔秀水涯。此时 

节气已入九,翎川更是天寒地冻,地上积雪竟没了膝盖,宏来到涯边,并不见澍青 

踪影,宏只得回来,找到冯氏,问:“娘,你可见到郝青?” 

冯淑秀抬头面对宏,目光却又躲闪,只听身后司徒海闷声道:“他不到四更天就走 

了。“ 

宏回身目视司徒海,心想本来讲好今日吃了午饭便起身,澍青会去哪里,为何这么 

早出门,但宏也不很焦急,想晌午前澍青必能回来。他问司徒海:“他可对爹讲, 

去做什么?“ 

“他已经向我们辞行。”司徒海绷着脸答道。 

宏只望着他爹,全然不解。 

司徒海眉头蹙起,面色威严,目光也躲躲闪闪:“他留了信,你到房间里看便是。” 







宏回过神,转身出门,急步走进自己房间,外间,司徒宏的画案之上,一张便笺映入眼帘,宏一把拿起,只见上面寥寥几句: 

贤弟:吾先行一步。未能依言与你同行,宇程剑法算是陪罪。愚兄澍青 

司徒宏将纸片摔至桌上,面色灰白,牙关紧咬,只觉如雷轰顶,又是坠入迷雾,无 

从想起。见司徒海也随他进入房间,宏立刻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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