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别传--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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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别传--霜华-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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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疑惑,玄衣人突然冲那白衣男子微笑,还递给他一枝白梅。  
  “好啦!别烦恼了!既然到了这里来,不如欣赏这里的好景。别的,就暂时抛开。”  
  “说得也是,很久,没见到这样繁盛的白梅了。”  
  白衣男子接过他手上的白梅,唇角泛起一抹笑,目光,也变得更加柔和。他神色宁静,瞧着那盛开的朵朵白梅,温柔的眼光之中隐隐透出几分怀念,似乎这里埋藏着他宝贵的回忆。  
  “还记得我们那时在这里定下的约定吗?”  
  “什么约定?”  
  玄衣人漫不经心地回问,神色却似有点紧张。  
  “就是我们小时候的约定,你真的忘了吗?”  
  白衣男子脸色微微一变,神情突然变的不胜凄楚。那男子的一举一动都极吸引人,那哀婉的容色配上他如玉的风姿,只怕没几个人能抵挡得住,又怎么忍心和他说不。 
  我这么想,玄衣人却猛得退后几步,表情似笑非笑。 
  “对我也来这一套,不必了吧!可怜的某人已经被你吃得死死,对别人你也如此卖弄风情,恐怕会打破某人的醋缸。我还不想掉脑袋,叔父大人,有话请直说。”  
  白衣男子淡淡一笑,带着几分无趣地嘀咕。  
  “阿奇,你真是越来越不容易上当了,不好玩。”  
  玄衣人对白衣男子的话哼了几声,道。  
  “有话请直说,你脑袋里又冒出什么鬼点子了?”  
  见玄衣人悠然自得望着自己,表情似笑非笑,白衣男子红了脸。  
  “我们现在站在这里忍受寒风呼啸,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我以为,你在生某人的气,又突然发神经想看梅花。”  
  白衣男子一楞,马上不甚满意地嚷嚷。  
  “怎么会,我哪是这么无聊的人。深更半夜不睡觉,出行两百里地,跑到这里来赏雪中梅花?再说,我肚量也没这么小啊!什么叫我在生气!!”  
  “刚才是谁一路上都在叫嚷,他快要被某人气死了?”  
  “好好好,我就是这么无聊的人。行了吧!”  
  看玄衣人不为所动的模样,白衣男子语调越来越低,语气也越来越委屈。  
  “知道就好。”  
  玄衣人笑着,又折了一枝梅,递给白衣男子。  
  “不要和我说话,我要舔伤口,没有亲情的家伙。又给我梅枝做什么?”  
  白衣男子瞪着他,虽然接过了梅枝,话还是有点酸。  
  “你要不带多一点的梅花回去,不交代清楚我们的行踪,陛下会把我给宰了。”  
  玄衣人很实际的回答,拂去白衣男子身上沾到的落梅。  
  “我还没打算回去呢!别自作主张,这么慌乱做什么?陛下哪里敢动你。”  
  白衣男子撇撇嘴,玄衣人只是苦笑。  
  “他喜欢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自然可以生活得无忧无虑,我哪里有你这么幸福,没有这天下最大的靠山给我靠,岂可不自求多福?”  
  “你不要老是提醒我,他已经来了好不好!”听到玄衣人的小声嘀咕,白衣男子不太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又道。  
  “你真不记得这里了?”  
  看玄衣人面无表情,白衣男子很失望地叹了口气。此时的玄衣人却笑了。  
  “我怎么会忘了,这里是比赛我们种梅的地方。”  
  出乎意料,那玄衣人说出了一个我怎么也预料不到的答案。这里的梅树,竟然是他们两人种的吗?  
  “对啊,那时候我们都还很小,你还只有这么高。看,刻度还在这里。”  
  白衣男子喃喃的道,摸着他面前的一棵梅树,眼神悠远。  
  “那个时候你可比我矮多了!还老是使诈,父亲也总是袒护你。”  
  玄衣人哼了声,不甚在意地说着,白衣男子的脸上浮现一丝尴尬。  
  “哎呀,你不要记得那么清楚好不好。男人怎么可以计较这种小事。”  
  “这是狡辩。”  
  “可我树就是比你种的好嘛,你看,我种的冰梅长得不是比你的白梅漂亮。”  
  “那是因为重瓣的冰梅花本来就比单瓣的白梅花好看。”  
  “……”  
  “你以为我不知道,祖父当初给你的梅树品种比较好吗?”  
  “……”  
  瞧着白衣男子一脸说不出话的懊恼模样,玄衣人淡淡一笑。  
  “你就别和我提约定。关于梅树的约定都作废。”  
  “怎么会这样?那我这么辛苦跑出来干嘛!亏我还这么期待十年之约,当年你明明说过,十年以后若我种得梅树比你好,你就答应帮我做三件事的。”  
  白衣男子泄气地说道,瞧了瞧身边的梅林,又叹气。  
  “所以才说你无聊,你的事我什么时候不帮你?虽然我现在成亲了,可也不会就此与你生分……这么见外做什么,倒是你,最近越来越无聊了。这么晚还跑出来!”  
  “雪夜赏梅本来就是风雅之事,别这么扫兴好不好。”  
  对玄衣人的不解风情,白衣男子抗议。  
  “风雅又不能当饭吃,这么冷的天还发脾气跑出来实属不智之举。”  
  “好好好,我知道,我会照顾我自己的。等会我就回去,现在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好不好,这么多年没回这里,我想好好看看。”  
  “说得过我就趾高气扬,说不过我就想赶跑我。拿你没办法,我先到那头走走,有事你叫我好了。”  
  玄衣人见白衣男子点头,就朝前走去,而白衣男子慢慢的朝我这方向走来。 
  忽如而来,空气里突然蔓延开一种浅淡的香气,不是梅花的味道,我很熟悉,一时间却想不出来的味道。正失神,忽又听到有人说话。  
  “出来吧,小家伙。”  
  咦,他怎么知道我躲在树后面。  
  “你的衣角露出来了,很难不发现你的踪迹。”  
  似乎知道我想说什么,白衣男子悠然言道,他的脸上满是笑意,却没有责备,这让我放心不少。  
  “原来如此!”  
  我懊恼的看着自己穿的衣,天青的色泽与周遭的景物,果真格格不入。难怪他会发现我,但他接下去说的话,却让我吃了一惊。  
  “你可是云阳谢家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云阳谢家人?”  
  男子看了我一眼,微笑,湛蓝色的瞳象是会发光。  
  “你身上的玉佩上不是刻了个‘谢’字,用的纹样还是谢家特有的墨荷标记,怎么让人认不出来?”  
  为什么,他竟然知道代表着云阳谢家人的纹样?这东西没几个人知道,我正狐疑,未等我回话,他又道。   
  “我姓谢,名‘默’字‘君阳’。”  
  谢默?  
  他也姓谢,可是我的远方亲戚,快速的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又一惊。  
  谢默,不就是当朝的中书令,人称飘逸如仙的“谢郎”?  
  再看,看进的是一双湛蓝的眼。那双眼里有温柔的眼波流动,看着我泛起了浅浅笑意。 
  这时我发现,那样优雅的芬芳,来自他的身上。  
  两枝梅递到了我面前,正是刚才玄衣人递给他的那两枝。我呆呆地看着他,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喜欢梅花吗?喜欢就给你。”  
  “我是喜欢。可是这不是要给另外一个人的,为什么给我。”  
  不解,我问他。  
  “给他的梅,我自己摘。他爱哪样的梅,只有我知道。”  
  谢默的声音很低也很轻,此时他的笑,让人感觉是那样的温暖。明明是三九寒天,看着他的眼,我却有春回大地的感觉。  
  可他的眼睛里有我吗?  
  只见他的眼里有笑,可是他的眼神却象越过了我,他看着那梅花,在笑。似乎他走神了,似乎,他在想着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我。他的眼神那样的温柔,温柔到,想人不由自主的想呆在他的身边。  
  他想的人,会是谁?  
  到底是什么人,会让这样的一个人,有这样幸福的表情呢?  
  我很好奇。  
  我想问他,可我于他是陌生人,而中书令的官衔太大,即便是他那样温和的人,我也不敢轻易冒犯他。  
  于是我什么也没问。  
  那日我陪了他好久,直到他携玄衣人离去。  
  临别之际他看了我一眼,在我耳边小声地言道。  
  “或许,不久之后,我们又会见面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温存的笑意。玄衣人看我的目光也很深,我不明白的那种眼光,类似于与亲人相见的亲切。 
  那人走了以后,我才想起,那种香味,从这人身上传来的味道,是云阳的墨荷香。 
  他怎么会有墨荷香?这不是我们家才有的东西吗? 
  父亲不允许将墨荷香给任何一个人使用,为什么他会有? 
  不解中,我偷偷地溜了回家,却听到满院的喜鹊都在唧唧喳喳叫。  
  今天,可会发生什么好事吗?

  二

  第章  
  好事没来,衰事清早就来报到。几时连喜鹊都会骗人了,我恼。  
  正月有假,不用上“月阁”读书,我也乐得补眠。本以为能够睡个好觉,待日上三竿再去向父亲请安,却不料被一阵悠扬动听的箫声硬生生轰下了床。 
  大过年的谁这么讨厌,一大早就吹这样如泣如诉的曲子。  
  怒气冲冲跑出自己房间,就看到隔壁“盛友堂”外有一人,倚着冬季无叶的杨柳,在吹箫。  
  那人很年轻,姿容俊秀,身着浅绿色的官服,佩银带。宁朝典制,七品官服浅绿,与六品官并佩银带,原来--  
  原来只是个七品小官。 
  官我见的多了,倒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而这厢我在打量他,那人也发现了我,扫了我周身上下一眼,他竟眼露不屑之色。  
  当下我气冲牛斗,声色俱厉。  
  “是你在吹箫?”  
  “既已知晓,又何需多问!”  
  淡淡的,一句不动声色地回答,他就这样将了我一军。  
  “扰人清梦就不必多问?”  
  学他神情严肃,我挑眉。  
  “莫非裴元度的箫吹得不好,让你有怨言?”  
  见他面露骄傲之色,我冷笑,正想狠批他几句。这人的名字却后知后觉地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裴元度?  
  不就是那个写信给父亲,使素来沉稳的父亲神色大变的那个人。奇怪,他怎么这么早就出现在家里。“盛友堂”乃为客人居留而设,莫非他住在家中?他不是该跟在那人身边吗,难道那人也来了?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狐疑地又打量他,我忍不住冲口就问。  
  “他也来了吗?”  
  “他?”  
  “谢中书令,昨夜我还在外边见到……”  
  剩下的话被他陡然而起的吃人眼神瞪了回去,裴元度看似头疼地闭了闭眼。  
  “谢相又跑出去晃了吗?明明就说好,在我回来之前他会乖乖的不乱跑,怎么我前脚才走,他后脚就溜?不行,还是回去把他看紧点比较好。”  
  似乎他只是自语,急匆匆地他就想走。 
  岂容他在我云阳谢府肆无忌惮,一转身我拦下了他,他瞧我,脸上却露笑意。  
  “谢旭,你与其拦我,还不如去见你父亲。告诉他,谢相这次回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不肯承认也没用。谢相心软,可陛下不会眼见他这么难过。光喝酒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劝他看开点为好。”  
  冷傲地推开怔然的我,他走了,而我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连他如何认得我是谁都无法问,更别提拦下他。  
  如果不是为了公事,他也许不会出现在这里。而他口中所说的那个男人,我昨夜所见到的--那个温柔男子,和陛下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的关系,听起来竟是如此的暧昧。  
  我疑惑着,但更担心父亲。  
  父亲在喝酒吗?  
  我那成熟稳重到有口皆碑的父亲,在喝酒吗?  
  谢默究竟是谁?  
  奔向父亲房间的路上,这个疑问,再一次跃进了我的脑海。  
  ***  
  琼液流芳。  
  推开父亲的房门,我便呆了。  
  父亲果真如裴元度所言,在喝酒。而父亲没有理我,他只是一个人闷声不响地喝着酒。  
  父亲,醉了吗?  
  看到了父亲的眼睛,才发现父亲并没有烂醉如泥,半清醒的父亲在我看来,很痛苦。  
  他的眼神茫然一片,父亲脚下,堆满了酒坛。而父亲的手上,拎着一坛酒。  
  父亲喝酒,向来只以杯计。浅尝辄止,是父亲喝酒的法度。  
  父亲为人严肃,说一不,严以待己宽以待人。从我有记忆起,父亲一向如此,而今却不同。  
  为什么今天父亲却忘了他为人的准则,喝得酩酊大醉。  
  我心中满是不解,可能给我答案的人却沉浸在酒乡不知日月。  
  我没见过这么疯狂的父亲,这么哀伤的父亲,这么痛苦的父亲……捧起酒坛就拼命往喉咙里灌酒的父亲。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父亲。  
  父亲的呓语喃喃而狂乱,而且很轻,轻到即便我贴近他的嘴边也还是听不清他的话语。  
  我只见他的手,不停地蘸着流芳的酒液,写着、划着。  
  如此认真,如此专注。  
  我顺着父亲无焦距的眼神看着,沿着父亲的手指的方向,在空中画着,在心底念着……  
  那是个“默”字。  
  记忆里父亲练字失神的时候,他总是无意识的在绫纸上写满一个“默”字,我从来不知晓这字所代表的意思。  
  如今这个字,却让我联想起那个温柔的,有一双如蓝天般美丽眼瞳,看上去那般优雅的男子。  
  他姓“谢”名“默”,父亲爱写的“默”,也许指的人就是他。而裴元度的语气里,他和父亲,与我云阳谢家,必然有着很深刻的联系。  
  为什么他身上会有墨荷的味道,这只有云阳谢家造香坊才能提炼出来,而父亲不准任何一个人使用的香?  
  父亲又为什么,对他的名字,这样的执著?明明如此深深地镌刻在心底,而父亲在嘴上却向来不提,直到天子的干涉,父亲才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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