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与他的爷爷丞相又有什么相关吗?
九月……
目送香尘与贴身小太监,一路踩着月光远去,
静静的挪身,坐于树间,看远方,俯视湖面。
忍不住,轻笑。
好象,要有些事情发生了。
这个安稳的朝室,似乎也不太平。
裴易,曾经的护国将军,因为一场夺嫡战争身受重伤。
弃武从文,成为先帝宠爱的、信任的忠臣。
果然世事似乎总爱在传闻中,有些奇异有趣的偏颇。
香尘,果然是不是单纯吧。
曾经的文采绝世,佳诗雅赋的圣土佳才子,会甘心的作个区区男宠,
会只是单单帮我管理个小小的安王府?
离身撤走,仰头看向府北最高伟的山峰,起身飞往。
在风中心绪渐开,迷惘的出路不是因循别人的旧路。
而是唤起心中真正的自己……
从醒来,到现在
不可否认的,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无论是在人前,还是独处,我都在——回忆着他,扮演着他。
几乎忘记了,我曾是那个桃谷中悠然,俗世中独有的——晴暄!
点选石岩,迈着轻幻的步法,在山峰之颠,停立、盘坐。
鸾音凤尾琴至于膝上,弦铮款按,轻灵的、静悦的琴音
——流泄于指间。
尘世,是什么——遮住了世人的眼,看不清这万象不过虚谜云烟;
尘世,是什么——倾覆了你我的心,想不透这沧海转眼成桑田的变换。
我于尘世中,竟然也会失去了对命运的感悟,茫然、彷徨在这陌生的世间。
“清心善咒曲”,抚松过草的声波流传,绕峰回嶂间复又回还。
月下仰首,展臂而笑——畅怀。
不错,从前、现在,我都是一样的外相柔弱娇怜,其实的灵魂呢?
坚定的,不会为谁而被动的改变。
王爷的荣耀,身世的不凡,又与灵魂何干,要变迁?
舒适的安逸,宁静的繁华,冥冥间,无意的被枷锁牢拴。
不必再掩饰,无须不轻狂,我的本色,没什么对错深浅。
展眉冷笑,从前的安王,已经死了,效仿怀念?
——我只是我,才是——晴暄。
闭目深深的呼吸倾吐,灵诀变幻,
灵气缠绵,转旋,
聚散间纳入胸田。
盈盈动转,活力,跳动的丹元,
水、火、土、木、金——虹光弥散。
修真者之大境,借天地灵力而将己身升华,
顺宇宙之规律,而助我成仙。
上纵天,下至地,扶摇而云端,悠曳而海下,
我心而想,意而达,身而往……
清灵而空漠的心境,自我至此,已有多少日子无此等体悟。
这个世界的灵元优裕而清雅,
我竟无多少长进……
冷月的胜,固然是我的优越懒散有因,
然,真正的实力,亦是已然相差不远。
武者的内劲,乃是后天之气,
真者的丹元,却为先天之本。
不同的阶乘,相差的何止千万里远!
我既曾持平,日后就决不可再疏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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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吐纳调息,早晨归来时,让我神清气爽。
我想,我已经知道以后该怎么生活了!不是谁的延续,而是
——新生的,我的开始。
正在梳洗间,戚叔赶来请安。
他是母后派来的,十分忠心,而且无论我从前现在怎样,总是十分慈爱的对我。
哪怕只是淡然的说话接触,目光中也是暖意融融,笑意盈盈。
原来是祥王送来了邀请,约我晌午过府一聚。
从前我们没什么交往,唯一的几次谈话,他都是暗喻着要裴香尘。
拿着华美的天香笺请贴在手中揉捏,眸中不自觉的清朗,而笑,
真好呢!我倒不用暗访了!
祥王府,一样的规格颇巨,气势恢弘。
只是比起我的安王府,稍显的粗犷,少了些雅气。
展目一望,少有灵动的饰物,看来有些沉沉死气。
祥王较为殷切的迎了出来,倒真真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呢!
看他果然与我眉目间有些相似,我更像母亲些,他则是几乎为父皇的翻版。
身段苗条却不显孱弱,服冠华美而颇得矜贵。
面色如玉,红唇而皓齿。果然是很醒目的漂亮。
只是,细看举止
身上没有圣上的那种霸气、沉稳,甚至有些轻佻。
宴,便设在一处较为柔雅的景致。大概是熟悉我的喜好吧。
我坐在席间目测心评的还是比较不错。
几根石台支起高耸的架空楼阁,视野开阔,气息通畅又甘香。
周围古柏翠松的环拥,莺啼燕舞,
阁下溪水萦绕,真是个幽静所在。
主席正对的一侧,不远处有一片高石地。
上面彩棚高设,细致的宫绦、玉带飘忽的牵扯于棚角树梢。
我看看祥王,什么意思?
一大早的就送来了邀请涵,就为了请我看场表演?
——有话何不直说。
想要裴香尘,只要他本人愿意,我自是不会阻拦。
王爷的内侍出府一般只有两种情况,分派出去办事,和——死,下葬。
其实,还有未在例律上言明的,就是王爷之间相互转赠,和——卖入青楼。
不过我想,后两种结果可能更悲哀吧。
祥王也算是真痴情,够执着,三年了——还不死心。
看他一脸含笑陪好……只在我转目后,又露出焦虑的神色。
干脆吃茶——看戏。
找个舒适的姿势斜倚了看去。
台上已经行了礼开始了。
乐音悠扬婉转的响起,歌姬舞伶们彩衣翻飞而舞,倒也活色生香。
发丝旋停间彩带曼妙多姿。
还算轻盈唯美。
只可惜,我不是,曾经那个喜爱乐舞的安王——安王唯一的所长,大概就是音律吧。
琴奏倒确算是绝世芳华,赏舞也属世间头筹。
莫说是我不甚爱歌舞,便是喜欢,我府中收容者又岂在人下。
——安王府中,除了内侍的貌美数丰,闻名一绝的还有那歌舞优伶……
台上跳的辛苦,我看的无味,他——想的入神,
还真是各怀心思。
杯盏交替之际,
蓦的,歌歇舞罢,众人退去时,一个雅衣淡服的戏子走上台来。
素雅的晕着浅柔的阳光。
轻轻启唇,婉转甜腻的歌喉,细致又羞却。
仿佛可以触动人怜爱的心弦。
清音绕耳,纤弱的。
我暗暗一笑,看来这才是今日的主角。
果然,歌罢,祥王抬手挑眉笑道:“老四,这个小家伙还不错吧。他可是我们晴国淮南六省有名的小旦,热的抢手啊。”
我又瞟了一眼,也笑着恩了一声,不置可否。
脚步声和木梯的嘎曳声渐近的传来,侧头看去,是侍从们已经把那个小人儿带了近来。
白色的衣,白润的肤,柔亮的黑发。
拜倒跪礼,姿态清新而雅致。
抬头望来,秋水柔波,清澈。
莹润的唇,粉嫩晶莹。
好象一个水晶娃娃,清新甜软的让人不忍触碰。
这样的人,总算让我知道了什么是捧在手心怕掉,含于口中怕化!
“老四,我可是花了很大的价钱才弄的手的,你看,用他换香尘怎样?”
这样的可人儿,还有那个妩媚却骄傲的裴香尘,用像物品似的方式交换,不怕
——亵渎了吗?
跪着的人,白玉一样的手抓在两侧衣间,指节已然泛了青。
看到我沉吟不语,他似乎有些喜悦,以为我松动了心思,便嬉笑道“看他这柔弱风流的身段,伺候起来人一定爽的很!而且,他可还是个处子,我都没有动呢!再说,香尘,你已经收了有三年了,不腻……”
没想到我的不语竟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冷气、怒气,不受控制的上涌。
我缓缓站起身来,打断他的话,冷冷一笑道“很抱歉,香尘是我的宝贝,不是东西,不是拿来换的。若是你们两人情投意合,也许叫我成全不难。”
扫了眼因吃惊而瞪大了细眼的他继续道“也许说这些话你是家常便饭了,只希望别再拿来侮辱我的香尘!”冷冷的气势逸散,我冷笑中,狠厉的眼神锁住了他的视线,感到他的
——震惊,颤抖。
我喜欢笑,喜爱懒散,并不代表我就是柔弱温婉的性子。
触了我的霉头,还没有谁好过的。
遗传自师傅的——骗死人不偿命。
凡是“抚养”过我的师兄,都是洒泪——送别的。
懒拂衣袖,离席绝尘而去。“皇——兄,告辞。”
祥王,还真是,不讨人喜欢呢!
我知道他忌惮我的受宠,不敢用强抢,不敢与我翻脸硬逼
——不过是个王爷的身份。
你,我,又有何与人不同,比人高贵?
回到安王府,正在寻思,裴香尘的事怎么处理好。
明问,不说的话,对美人还真不忍心用强,搞不好还打草惊蛇;
暗查?我——怕——麻烦。
诡异的一笑,想到久违的好朋友——惘心离。
二师兄教我制作寄挂傀儡石的捻咒丝时,还练制了一个附带的法宝惘心离,是用来控制傀儡们的,打制成一个黑色的水晶耳饰。
我因为虚心求教,潜心钻研,在他制器时偷偷多加了几种珍贵材料,二师兄发现时为时已晚,只好用它们布了个摄魂阵在耳饰中。
多出的功能,也许俗语可以理解为——洗脑催眠。
寻思间,得下人报说我回来的戚叔匆匆赶来,满面——忧色。
“王爷!裴公子他……”
怎么了?他那么精明,可不是会露出马脚的人,又不是爱惹事的人,怎么了……
“旧疾复发,怕是——快不行了……”
13 调整的日子
向来恬静、幽美的憩香轩,一派
——死气沉沉。
丫鬟小厮们端药换水往来无声,只有焦急的身影,紧皱的眉头,
泄露了心中的担忧。
从光影斑驳的草毯一路穿幽园过曲径,到了精巧的“焚茵楼”——香尘的卧房。
是我的错觉吗?
仰头时,盘横错乱的古藤和其间偶或绽开的紫堇都显得——没有了生气。
是怀念、不舍吗?
为了那个温柔妩媚,爱戴下人,精心照养花草树木的,
——香尘。
外室,几个太医愁眉不展的探讨着,还有的在——翻医书?
都这个时候了,现抱拂脚吗?
他还等得到吗?
戚叔说,香尘的病是打小就有的。
看了无数名医,也未见好。
天生体质柔弱,寒了会咳嗽不息,热了会头痛不止,感情波动大了,会心郁——窒息。
跺入内室,锦绣纱幔依旧华美如昨,
只是,轻轻陷于被枕间的人,却
——苍白单薄的,如纸。
阳光的照耀下,我甚至怀疑是否是——透明。
竟然,觉得——心疼!
想起昨夜他离开时,风中柔弱的身姿,
仿佛一阵风,可以吹得走……
贴身的太监在喂药,玉匙,盛着晶莹细腻的汤汁,
覆在唇上,倾倒,
又从嘴角滑落。
小太监一边哭,一边用绢帕擦拭,
再继续喂药……
“他怎么咽得下!不会用嘴喂吗?”
在我意识到之前,话已出口。
可怜的小太监,吓的惊抖,跪下请安。
——手中的药碗,却还小心的护着,滴水未溅……
让他免礼起身后,看他害怕尴尬的站着,想起——
香尘是我的人,谁敢动得……
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如救火,反正就当是人工呼吸……
心中不无感慨的想到,这种烂俗的情节还真是
少不得啊!实在是没有更好的法子。
走到床边坐下,扶起毫无知觉的人,
接过碗,含了药,低头寻了他的唇,
柔软,滑凉。
微微用力压下去,轻轻启了牙齿,卷舌将药汁导入喉间。
却发现,已不能咽。
正想先放了碗……
一双修长而温暖的手已经探来,轻柔的按摩着他的咽喉……
燕熙!
想不到,在这里见……
这样的情景。
他低着头,很专注,很——凝重。
秀气的眉,拧了起来,——很,好看。
我收了心神,继续喂药。
待得一碗都下去了,我的身上,已出了层薄汗,
紧张?惊慌?
未待我问,小太监见了燕熙后欣喜的表情,和
太医们进来看他的殷切目光。
是了,燕熙善医,
只是能救他吗?
把了脉后,我看到了他难掩的,震惊。
于是,悄悄从扶于他勃颈的手中,探了一丝真元。
是——毒。
郁郁不解,绝非一朝一夕可蹴就。
而且是温柔缠绵的毒,控制,压抑了,多年的。
燕熙飞快的下了银针,
各个脉穴,
凝眉思索了一会道
“王爷,裴公子旧疾复发,病情难以马上控制,恐怕——要很多天才能有起色。”
可是,眼间分明的有闪烁。
你,分辨出来了,是毒。
为什么隐瞒呢?
太医们欣喜又吃惊,
能医不治之病吗?
他的脉象,诡异的无踪所寻,
常人,是不会知道,他
——只是中了无解之毒。
燕熙,有办法?
其实,我是有办法的。
配解药也不难,只需些时日,
且,我还有更好的方法。
曾经训练布丁虫时,为了培养感情
有一段日子,要喂它们喜欢的食物。
善于地下探宝寻矿的布丁虫,是土性的,
稀少有土性灵石和灵器。(我就不明白师傅怎么就有收集了那么多。)
所以,它们平日里进食,多是——毒。
我喂了所有我研制的毒,它们
很满意。
所以,我知道了,
布丁虫倒是还可以用来,吸毒救命。
不过,暂时,我的修真者的手段,还不想让人知道。
而且,我倒也想看看燕熙,还有什么
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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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六月底了,夏气渐浓。
这些日子,燕熙一直在配药医治香尘。
没有恶化,也没有——好转。
我看得出,燕熙很辛苦,但,充满信心。
我则是每晚勤练功,吸收运化灵气。
果然进益很大,只是,
水火属性已经胜出许多,
师傅说过,我体内的五行平衡绝对不能打破,
否则……
期间,十六的晚上,我还是到了湖边的密林旁,
看看天雪凝。
他的气色不错。
兴奋的跟我讲来了这里有多悠闲,
再没有从前那些坏人欺负他,
而且,他每天都跟侍卫们学习武艺,
想要变强大,不再是弱者。
这次我换了黑色的,漆如夜幕的盖头长袍,衣摆的绣角,便仿佛是夜幕中璀璨的繁星。
在风中舞动时,群星——闪烁。
因为不怕他看到我遮住的脸,所以由着他亲近的靠近我。
他,很依赖我的样子。
挽着我的臂,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