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裴一回到庆王府,便命人收拾了行囊,让萧浅禀告了萧映,便急匆匆地出府去了,这一去,到了第二天下午才回来。萧浅闲来无事,一直在门口张望,一见到他才松了一口气,说:“公子你可算回来了,王妃都问了我好几回,生怕你又出什么事情。”
庆王妃自从上次的坠崖事件之后,一直草木皆兵,深怕自己的爱子再有什么意外。
萧子裴嘴角有着掩不住的笑意,边往里走边问:“我让你盯着言府的动静,有什么事情吗?”
“今天言公子被楚太子请去四方馆了,现在还没回府呢。”
萧子裴扬扬眉,问:“非默和谁一起去的?”
“好像就只有言公子一人。”
萧子裴怔了一下,顿时心里有点不舒服,哼了一声,说:“这都快要晚膳了,难道他真的准备不醉不归!”
萧浅有点不明白为啥自家的公子忽然对言大人盯得那么牢,摸摸脑袋,愣愣地说:“自然要吃了晚膳再回,聊得开心了秉烛夜谈,同榻而卧也有可能啊。”
萧子裴的脸顿时铁青,想了一下说:“给小殿下送个信,告诉他言大人被困在四方馆出不来了。”
萧浅一下子有点转不过弯来,摸摸脑袋说:“言大人没被困啊。”
“让你去就去,这么罗嗦。”萧子裴不耐烦地说。
萧浅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地跑了。萧子裴正要往自己的小院走,却听见萧子霞在远处叫了他一声:“哥哥,娘叫你过去。”
萧子裴无奈,只好往庆王妃的屋里走去,边走边问:“娘叫我什么事?”
萧子霞捂住了嘴,笑着说:“一定是有好事喽。”
萧子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斥道;“小丫头,神神叨叨的干什么。”
萧子霞吐了吐舌头,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哥,你现在怎么和言非默成了好朋友了,以前你不是看不惯他吗?”
“我什么时侯看不惯他了。”萧子裴否认说,“以前只不过有点误会而已,现在好了。”
“那你什么时侯请言非默到府里来做客啊,”萧子霞的脸有点红,娇羞地说。
萧子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良久,肃然说:“子霞,你可万万不可再有这个念头,非默家里有两个侍婢,一个凶神恶煞一般,专门拿剑砍人,另一个笑里藏刀,阴险狡诈,你一个小小的郡主,被她们欺负了都没地方哭去。”
萧子霞不服气了:“哥哥你就会吓唬我,我才不信呢,言非默他这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会娶这样两个小妾!”
“总而言之,言非默不行,下次哥给你另外找个青年才俊,你还小,不着急。”萧子裴生怕妹妹还要打言非默的主意,更怕她拧起来直接去求皇上,直接干脆地拒绝了她。
萧子霞嘟起嘴来:“哼,哥哥我都十五了,不小了,你以为谁都象你啊,老大不小了还不成亲,被人家笑死。”
萧子裴扳起了脸,萧子霞素来还是有点怕他的,一溜烟钻进了庆王妃的屋子里,腻在母亲的身边,娇声说:“娘,你看哥哥,总是不喜欢言非默。”
庆王妃嗔怪地说:“子裴,你妹妹的事情你要多挂心才是。”
萧子裴心里暗自发恨:言非默啊言非默,你没事弄出这么多桃花债来,我操心了那个楚天扬还要来操心我家亲妹子!
庆王妃见他在那里话也不说,只是咬牙切齿地不知在想什么,心里有点发急,话锋一转:“子裴,快过来看看,娘这里有好几幅画像,哪个你比较中意一点?”
萧子裴楞了一下,只见桌子上摆着好几张女子的画像,一个个眉目含羞,容色无双。庆王妃喜滋滋地说:“这个是冯尚书家的二千金,瞧这眼睛会说话似的;这个是吴地秦巡抚的侄女,这一脸的旺夫相;还有这个……”
“等一等!娘,你这是要干什么?”萧子裴恼怒地把那些画像一推,“我已经和父王都说过了,我不娶亲,等我找到了那个救了我的女子再说。”
庆王妃眼圈顿时红了起来:“子裴,你老是这么说,可是这要等到什么时侯去啊!你看你的几个小姨和表姑,一个个早就抱上了孙子,只有你娘,一个人每日孤苦伶仃的,你怎么忍心?再说了,娘又不是比你娶正妃,你先娶两个侧妃,正妃的位置就虚着,你想啥时侯娶就啥时侯娶,这还不行吗?”
“娘,不行,我又不想妻妾成群,你就别操心了!”
“胡说八道!这有点身份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你看看你父王,不也是娶了两个侧妃!只要他是真心疼我、敬我,我也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妒妇!你喜欢的女子定然也会谅解,对吗?”庆王妃劝说着。
“孩儿的事情娘你先放放,你先操心子霞的事情吧,明天我就娶各个府上探听下有没有什么适合的人选。”萧子裴一看庆王妃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马上把话题转移到萧子霞的身上,准备溜之大吉。
“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了你就别想走!”庆王妃一把拽住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准备做个不孝之子不成!”
“娘,你今儿个怎么了,哎呦,我的背,我的背!”萧子裴痛呼起来。
“你痛死也要先应了我这事再说!”这平时一用就奏效的苦肉计今天没了用武之地,庆王妃心一狠,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你这死脾气,一定要有个屋里的管着你,今天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一头碰死在你这里!”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萧子霞傻了眼了,拉着庆王妃的手也哭了起来:“娘你这是怎么了!哥,你就服个软吧!”
一旁的侍女们都涌了过来,劝的劝,哄的哄,顿时屋子里乱成一团。萧子裴也傻了眼了,半晌,大喝了一声:“都别吵了!”
庆王妃被侍女们拉着跌坐在椅子上,哽咽着说:“子裴,你自己说吧,你到底娶是不娶!”
萧子裴咬了咬牙:“娘,实不相瞒,孩儿我已经找到意中人了。”
顿时,满屋子的人都安静下来,庆王妃死死地盯着他,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说:“子裴,你不是在诳你娘吧?”
萧子裴心一横:“没有,孩儿已经有了线索,不出一年……”他偷眼看了看庆王妃的脸色,顿时改了口,“不出半年,孩儿一定带她来见你。”
“不行!”庆王妃深怕又中了他的缓兵之计,“一个月,一个月之内你要是不能把你的意中人带来见我,你就乖乖地听娘的安排。”
“一个月?”萧子裴顿时头痛起来,言非默清冷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他实在没有把握能让那个人乖乖地过来见他的父母。
庆王妃的脸色顿时和缓起来,拉着萧子裴的手,喜滋滋地说:“子裴,快和娘说说,你那个意中人长得什么样?漂不漂亮?温不温柔?是不是就是你那个救命恩人?她喜欢什么?家里有几口人?”
萧子裴哭笑不得:“唉,我还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我,娘你先等等吧。”
庆王妃啐了他一口:“胡说八道,这全京城还有哪家女儿会看不上我家子裴,你少说丧气话。”说着,她喜气洋洋地对一旁的侍女说,“哎呀,这下咱们可有的忙了,什么绣品、喜服、聘礼都要开始准备了才行……”
乘着庆王妃开始遐想如何操办婚礼,萧子裴朝萧子霞使了个眼色,慢步退出了屋子。萧子霞也随后跟了出来,埋怨说:“哥,你是不是在骗娘啊,我看你一个月到了该怎么糊弄过去。”
萧子裴沉吟了片刻,说:“子霞,这你就别管了,实在不行,一个月到了我就躲到军营去,只要把父王摆平了,娘总不能来军营里抓我吧。”
萧子霞点点头,敬佩地说:“哥,你对未来的嫂嫂真好,言非默这点就比不上你,都还没娶亲呢,小妾就有两个了。”
“你知道就好!”萧子裴敲了敲她的头,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子霞,你说,男人和女人有什么区别?”
萧子霞有点莫名其妙:“哥你红袖楼的头牌都包过了,居然问我这个问题?”
萧子裴有点尴尬,咳嗽了几声,说:“说这个干嘛。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个人女扮男装,你能看出来吗?”
萧子霞认真地想了一下:“照常理说,是应该能看得出来。除了喉结的差别之外,女子的骨骼特别纤细,身材比男子矮小,声线稍稍高些,还有,女子爱惜自己的皮肤,身上或多或少总有一些香气。”
萧子裴一边听,一边仔细回想,一会儿眉头深锁,一会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得萧子霞有点发怵,她大声说道:“喂,你傻啦!你要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女的,有个法子又快又准,你居然会想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喂,小姑子你这是要干嘛!小心小言把你打包卖给别人!
☆、第 23 章
言非默这几日有点忙碌,萧帧的大寿马上就要到了,皇宫内外分外忙碌,进出皇宫的人也多了许多。羽林军负责皇城守卫,自然要严加排查。家里的晓风和听云被他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自以为化妆术和药术天下第一,玩起来无法无天,露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破绽,差点无法挽回。
晓风表面虚心接受,私底下却忧心忡忡地和听云说:“你说公子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我看那个风大人挺好的,忠厚老实,才华出众,一定是个会疼人的,怎么公子一点儿也不上心啊。”
听云也有点发愁:“是啊,公子难道准备学谷主,一个人过一辈子不成?”
楚天扬也以游览京城名胜为由,多次相邀,有时候在四方馆设宴闲谈,天南海北地聊些江湖轶事,有时候则策马郊外,游览湖光山色,和楚天扬相处久了,言非默不禁心里暗自敬佩,这个大楚的太子,胸藏锦绣,气势逼人,眼光独到,驭下甚严,往往他眼神轻轻一瞟,几个下属便噤若寒蝉,若干年后,如果萧鸿和楚天扬分别继承大统,两下相较,这两国势均力敌的状况必然将发生变化。
楚天扬看起来十分欣赏言非默,多次邀请他去大楚游历,也常常感慨着问:“言弟,你骨骼纤细,看起来是实打实的大衍男子,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在我们大楚长大,有着大楚的血脉。”
言非默笑着说:“在下有段时间十分向往楚风神韵,对于一些快意恩仇、慷慨激昂的侠士十分敬仰,可能就是在那个时侯学了一点楚地的血性吧。”
“言弟你这样的性子最是惹人喜爱,既有大衍男子的温柔,又有楚地男子的气度。为兄有个妹子,今年刚刚及笄,堪称大楚京城第一美女,不如我帮你做个媒人?”楚天扬笑着说。
言非默不由得赧然:“楚兄过誉了,令妹又没有见过我,我怎敢耽误令妹。”
“哪里的话,”楚天扬不以为然,“我妹妹的婚事,自然由我这个做哥哥的做主,言弟你不用担心。”
言非默怔了一下,想了想问:“楚兄,你有几位妃子?”
楚天扬怔了一下:“正妃之位虚悬,两个侧妃,两个良娣。”
言非默笑着说:“是不是还有很多红颜知己?”
楚天扬尴尬地笑笑:“言弟见笑了。”
言非默正色说:“楚兄乃是多情之人,自然要做那多情之事。只是小弟向来觉得,每一位女子生来都是如鲜花般娇嫩,值得我们细细呵护,认真对待,如果喜欢一朵鲜花,必将全心全意对待,方可看到它娇艳绽放,看到最美最好的风景。”
楚天扬哂然一笑:“言弟此话差矣,雨露均分更有百花齐放的美丽景致,一朵鲜花,久而久之就会厌了。”
言非默也不争辩,只是笑笑。
楚天扬看着他的淡雅的笑容,不由得心里一紧,略有些不服气地说:“言弟你府上不是也有了两位侍婢,这又待怎讲?”
言非默微微一笑:“实不相瞒,我家的两位侍婢身世堪怜,和我情同兄妹,那日若是她们遇见了意中人,我自会放她们离去。”
楚天扬有点意外:“如此说来,言弟你是另有意中人喽?是哪家千金居然会让言弟如此情根深种?”
言非默淡淡看了看远处的竹林,慢悠悠地说:“待小殿下长大成人,在下挂冠求去,浪迹天涯,总会遇见命中之人。只是这意中人要讲缘分,不知道小弟的缘分什么时侯会到。”
楚天扬怔怔地看着他,想了想他说的那个情景,忽然觉得心里有点怅然:这样一个淡雅从容的男子,居然会有这样的念头,不知道多少女子要为他黯然神伤。他口中说的那种最美最好的风景,难道真的会在这世上存在吗?
将近晚膳的时侯,照例,言府又派人来催,说是小殿下派人送了一些补汤过来,指明了一定言非默乘着有七分热的时侯喝下,也不可等凉了再热,效力会大打折扣。楚天扬忍俊不禁,问:“言弟,小殿下对你不是一般的依恋,前儿个说头痛让你进宫看病,昨儿个说是在府里等你一起晚膳,今儿个居然说是要你喝补汤,看来为兄是无缘和你不醉不归了。”
言非默也有些纳闷,只得起身告辞,回到府里,果然看见宫里的人坐在厅内,一见言非默回来,如蒙大赦,高兴地说:“言大人你可回来了,小人总算可以向小殿下交差了。”说着就一溜烟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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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大朝会,言非默照例站在后排,看到萧鸿急匆匆地从殿外进来,走过他的身边,他心血来潮,扬扬眉,似笑非笑地说:“大殿下早啊,大殿下这几日一定睡得很香,今日早起了不太适应啊。”
萧鸿在闭门思过十五日之后,冯淑妃以心疾为由,求萧帧赦免了萧鸿,让萧鸿到宫中请安,萧帧不置可否,只是答应让萧鸿进宫探视。
萧鸿此番进宫进退得体,先是去长乐殿给言乐之请了安,探望了冯淑妃后又到萧可的景阳宫,送给萧可一把商贩从塞外带来的匕首为他压惊,形状奇特,犹如一轮弯月,削铁如泥。萧可十分喜爱,缠着他问这匕首的来历,两兄弟在景阳宫聊了一个时辰,一派兄友弟恭的模样。
消息传到萧帧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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