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强盛,可是那惜月也不是易与之辈。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便贸然宣战,恐怕士气不足。”
见有人带头,那些噤若寒蝉的臣子们相互看了几眼,横下心也跟着出列,一并跪下哆嗦着附议:“成大人所言极是,请皇上三思啊。”
“合理的解释?”拓跋苍靠坐在龙椅上,单手撑着下颚冷冷地笑了。“惜月派了刺客潜入皇宫,劫持皇妃皇子意图不轨。这样的解释,不够合理吗?”
此言一出,大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众人面面相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所谓的“皇妃”是谁。脸上一僵,那位成大人再次硬着头皮进谏:“皇上之前下旨,已经将所有皇妃都削了封号遣散出宫,是以这后宫中已无皇妃,又怎么会被惜月劫持呢?”
见他玩文字游戏装糊涂,拓跋苍不但没有动怒反而轻轻一笑:“爱卿所言极是,此事是朕一时糊涂忘记了。”
成大人闻言喜出望外,正准备客套几句给拓跋苍圆场,却听他沉声补充了一句:“传旨,封孟溪月为皇后,封号归月,册封仪式日后补办。”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皇上三思,皇上三思啊!”
“皇上……”
好似在滚油锅里滴了冷水,朝堂之上瞬间炸开了锅。众人顾不得畏惧,纷纷出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别的国家就算是被劫持了皇后,也是忙不迭的撇清干系撤销封号。怎么到了这里反而倒了过来,竟然加封一个落入了敌人之手的女子为后。
这么做,皇上颜面何存?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一个大臣急红了眼,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皇上英明神武,怎么能为了一个罪臣之女自感受辱?更何况她之前就曾落入惜月之手,腹中孩子的来历尚带商榷。如此残花败柳,怎么配得上我大漠皇……”
“住口!”任由殿下乱成了一团,拓跋苍只是面色不动地看着他们磕头。可是听了这个大臣的话之后,突然起身冷声打断了他的话。“来人,拖出去斩了。”
什,什么?!
那大臣吓得呆住,眼睁睁看着两个侍卫走到近前将他一把拖起向外拉去。终于回过神来,挣扎着朝拓跋苍哭嚎道:“皇上,臣犯了什么错?皇上?皇上!”
拓跋苍面罩寒霜,冷冷地看着他被拖出了殿外。哭喊声戛然而止,殿内众臣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若是谁再敢对她出言不逊,就是这个下场。”拓跋苍说着起身,缓缓走下台阶来到跪着的大臣们身前。声音虽低,却字字清晰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七日之后,出兵惜月。”
说完之后不管众人反应,迈步离开了大殿。笼罩在众臣身上的寒意这才褪去,不约而同地喘了几口粗气。彼此对望一眼,皆是头疼不已。
正发愁间,忽然看到一个人影。众大臣如获救星,纷纷围了上去。此时此刻,也只有这个人才能挽回拓跋苍的决定了。
“镇安王……”
“既然皇上旨意已定,你们自当奉命行事。”知道他们想说什么,拓跋涵直接扬手打断了他们的话。信步走到门口,背对着他们提醒道:“还有,记住皇上的话,不准再说出任何有辱皇后清白之语。否则,绝不会这么简单了事了,”
这几句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立刻吓得几个想要说话的大臣紧紧闭上了嘴巴。不会这么简单了事?岂不是意味着要是再敢评断孟溪月是非的话,就会招来满门抄斩之祸?
思及此,再也不敢多说半句废话。纵然他们自己不怕死,可是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便累及亲人。脑筋忽然一转,他们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按照之前拓跋兄弟的所作所为来看,说不定这一次又是掩人耳目的一场戏,随便扯了孟溪月作为借口,想要趁机吞并惜月。
越想越有可能,众臣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纷纷四散快步离去,准备迎接马上开始的战事。
……
这一次,辛涯果然信守承诺,按照孟溪月的要求为她准备了单独的宫殿,除了每日来此探视闲谈几句之外,并未作出什么失礼的举动。
一连数日,皆是如此。
又是一日清晨,孟溪月洗漱之后照例来到湖中小亭闲坐。望着她憔悴黯然的脸庞,月卓安的眼里满是担心和疼惜。
只是,虽然知道她心里的苦,他却没有办法慰藉。唯有静静地陪在她的身后,在她因为痛苦而颤抖的时候扶住她的肩膀给予绵薄的力量。
“谢谢你,卓安。”明白他的心意,孟溪月深吸一口气拭去了眼泪,向着他点点头,挤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事情已成定局,她不能再让关心她的人为此而担心了。
月九儿脚步匆匆走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虽然明知道二人之间并非男女之情,却还是忍不住胸口发酸。扁扁嘴跑了过来,有意无意地挡在了两个人之间笑道:“上弦姐,那个拓跋嫣刚刚过来,求着我传个话,说有事想要见你。”
看出了月九儿的小动作,孟溪月轻笑着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她早就看出了这小妮子对月卓安的心思,也有意撮合这很是般配的二人。只可惜那月卓安太过执拗,除了巫女全然看不到别人。她也只好放下这件事,准备等机会合适再提。
此刻突然听说拓跋嫣来访,孟溪月皱眉沉思片刻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好。”月九儿心思单纯,没有多想便点头答应。不多时便将拓跋嫣带了过来,顺便搬了椅子让她坐下。
害人终害己
自打孟溪月住到这里以后,拓跋嫣便时不时地过来要求见她。起初她并无这个心情,总是打发月九儿敷衍着回绝。可是也架不住她一日三趟的过来,渐渐的也就不再避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打发时间,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情。
拓跋嫣也看出孟溪月对她的冷落,面上亦是有些讪讪的。即使如此,还是每天坚持着过来请安问候,时不时送点亲手制作的糕点之类。孟溪月也不推辞地收了,转头便放在一边。这样一来倒是便宜了月九儿,一块儿一块儿吃得渣都不剩洽。
此时见孟溪月应允,立刻乐颠颠地去传了话,不多时便将拓跋嫣带了过来。
“嫣儿给姐姐请安,姐姐身体安好。”拓跋嫣走到离孟溪月两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态度之恭谨,就好像妃子觐见皇后一般。
“我说过,不用如此多礼。”孟溪月淡淡道,。
“皇上对待姐姐那般深厚,嫣儿又怎么敢怠慢呢。”拓跋嫣笑着起身,示意身后的侍女呈上一个精美的食盒,亲自放到桌子上面打开,从里面取出两个拳头大小的汤盅。
盖子开启,立即香气扑鼻。月九儿眼睛一亮,立刻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雪灵参?”
“月儿姑娘好眼力,这正是大漠特产的雪灵参。”见月九儿识得此物,拓跋嫣抿着嘴轻笑道。“这东西正是安胎养人的佳品,可惜得来不易,作为我的陪嫁才赏了三支,一直都舍不得吃。今日和姐姐分享,也算是值得了。”
没想到此物如此金贵,孟溪月望着汤盅有些失神。自从被拓跋苍幽禁小楼之后,每隔两日必然会喝上一次这个味道的汤。一连数月,从来不曾间断。算起来,最起码吃了四五十支。若是真如拓跋嫣说的那么难得,只怕大漠积攒的雪灵参基本上都已经进了她的肚子钤。
如此珍贵之物,拓跋苍竟然如此轻易便倾囊相与。孟溪月只觉得胸口憋闷难忍,一时间五味杂陈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姐姐?”见孟溪月发怔,拓跋嫣连忙轻声唤道:“你怎么了?”
“……没事。”孟溪月随口应着,神思依旧有些恍惚。
拓跋嫣眸光一闪,端起一只汤盅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笑道:“姐姐,这汤须得趁热喝了才好,冷了便失了效果了。”
“嗯。”孟溪月点点头,将面前的汤盅也端了起来。状似不经意地扫了月卓安一眼,慢慢将它送到唇边,刚刚抿了一下,忽然侧头咳嗽了几声。
月卓安眸光一凌,抬起手在月九儿的背上飞快地比划了几下。月九儿先是一呆,接着恍然大悟地瞪大了眼睛。
“上弦姐,这里风大,你身子又弱,还是回屋里再喝的好。”月九儿说着已经快步上前,动作麻利地将汤盅放回食盒盖好。月卓安也上前扶起孟溪月,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离开了凉亭。
这串举动一气呵成,等到拓跋嫣反应过来的时候,食盒已经被月九儿提着走远了。张张嘴想要说什么,想了想又闭上,提了裙摆走到孟溪月的身侧,扶着她一并回了殿内。
虽然只是临时安排的住所,可是摆设装饰却毫不马虎。看着那比自己房间贵重数倍的摆设,拓跋嫣眼中嫉恨的神色转瞬即逝。
月九儿早已先一步回了殿内,此时正张罗着将两只汤盅取出摆好。见孟溪月等人回来,连忙笑着捧起一只递到了她的手里。
“上弦姐,快趁热喝吧。若是冷了,就可惜了。”
孟溪月笑着点点头,接过那小巧的汤盅便往唇边送去。
“等等!”拓跋嫣见状惊呼一声,上前将那汤盅抢了下来。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笑着指着盅沿上的胭脂印子解释道:“这一杯我方才已经喝过了,怎么能让姐姐用旧的呢?”
说完将另一杯端起,亲自送到了孟溪月的手上。然后双手端起了之前那杯,朝着孟溪月笑得谄媚:“嫣儿以汤代酒,祝姐姐心想事成。”
说完之后也不客气,咕咚几下将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孟溪月接过汤盅,深深地望了一眼拓跋嫣。片刻之后,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仰头将汤一饮而尽。
“姐姐好爽快!”被孟溪月盯得极不自在,拓跋嫣强撑着迎着她的目光保持着微笑。终于见她将汤喝下,眼角立刻浮现出几分笑意。
絮絮闲谈了几句,便起身告辞离开。直到回了自己宫里,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那汤,确实是雪灵参熬制的不假。只是里面,被她添了几味堕胎的药物而已。一心爱着辛涯的她,怎么可以忍受别的女人先一步生下他的孩子?
当年在大漠宫中,她便看着母妃用这个手段清除了几个竞争对手。那几味药材,早已经烂熟于心。
接下来,只要等着那个女人小产即可。就算辛涯怀疑到她的头上,却也没有了证据。如今大战在即,想来他也不敢太过得罪于她。更何况她的肚子里,还有辛莫孩子这个护身符。
打着如意算盘,拓跋嫣噙着笑安心而睡。夜半时分,突然被一阵撕心扯肺的剧痛刺醒。
“啊——”尖叫一声,她的脸上身上已经全是汗水。手捂着小腹在榻上来回翻滚,披头散发如同厉鬼一般。
守夜的宫女吓得手脚哆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等到请了御医过来,榻上已经满是鲜血。
“不好了,娘娘小产了!”
孟溪月坐在月下,轻柔地抚摸着凸起的腹部。听着那乱糟糟的喊声,轻叹一声漠然起身回房。
月九儿跟在后面,小脸气得通红。
“这个该死的女人,看起来娇娇怯怯的,下手竟然如此狠毒。若不是上弦姐早有提防,只怕真要着了她的道。”
之前得到了月卓安的暗示,她端了汤盅回房的时候便趁机做了手脚,互换了两个盅里的汤,让拓跋嫣喝下了她之前呈给孟溪月的汤。
孟溪月没有答话,长睫的阴影遮掩在她清润的眸上。
那一盅雪灵参汤,她只一下就嗅出了其中的异样。毕竟曾经喝了数月,对那清甜的气味再熟悉不过。虽然其中只夹杂了极淡的药味,依然瞒不过她的鼻子。
虽然早已经猜出了拓跋嫣对她心存恶意,可是却始终狠不下心肠对她出手。即使今日,依然想要再给她一次机会。
若是拓跋嫣良心发现,没有坚持调换汤盅的话,她也不会落到这个境地。一念之差,已是万劫不复。
无视那些嘈杂纷乱的声音,孟溪月慢慢走回殿内坐到榻上,正准备睡去,内殿大门忽地被人撞开。
“月儿,怎么样?你没事吧?”
刚刚涌起的倦意被这一下子全部冲散,孟溪月还没来得及回话已经被辛涯从榻上拉起,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松开了手,转头朝着身后追来的侍从怒道:“欺君罔上,不想要你的脑袋了不成?”
侍从吓得体弱筛糠,噗通一下跪倒连连磕头:“皇、皇上误会了,奴才说的不是这位娘娘啊!”
不是?
辛涯满脸疑惑,眉头蹙起反问道:“那是谁?”
他这些日子为了迎战忙得团团转,就连夜晚也不得休息。先前正在前殿与几个朝臣点兵布将,忽然听得有人来报,说娘娘小产了。当下不假思索,直奔孟溪月这里而来。见她平安无恙,狂跳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是拓跋嫣。”看那侍从已经快要吓死的样子,孟溪月无奈地替他回答道。
“……哦,是她呀。”被这么一提醒,辛涯这才想起原来拓跋嫣也是挂了皇妃的名号住在这宫里的。脸色立刻阴鹜了下来,转身朝外走去。
刚走了几步,却又站住脚,回头朝着孟溪月叮嘱道:“朕这些日子顾不上,你要好生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和他们要就是了。早些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面对着辛涯的关心,孟溪月唯有默然以对。
这些日子,辛涯对她呵护备至。除掉以前的戒备和敌意,这一次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的心意。若是情窦初开,她说不定早已经心甘情愿地投入他的怀抱。可是他终究是晚了一步,她的心早已经给了别人。纵然痴心错付,却再也收不回来。哪怕恨他入骨,却也是全心全意地恨着,再也容不下半点旁人的影子。
对于孟溪月这样的反应,辛涯早已经预料到了。轻笑了一下,倒是也没有多么失望的感觉。毕竟,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刺猬一样戒备着他。只这一点,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