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以天下 作者:沧若vv(19楼2014-5-14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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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以天下 作者:沧若vv(19楼2014-5-14完结)-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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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栖的声音突然停了,他的脑袋软软地垂落下来,锦安站在他身后,劈向他后颈的手恰收回来。

  她注意到穆丹歆不赞同的眼神,告罪道,“殿下,属下别无他法。若殿下实在要怪罪,属下无话可说。”

穆丹歆摆摆手,撑着膝盖站起身,晕黄的烛光打在她额头,那浓密的眼睫在眼窝下投下一片阴影,盖住了那青黑的眼圈。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疲倦道,“罢了。本宫又没有怪你。”

  穆丹歆让人进来将屋子里的瓷器碎片收拾干净,将林栖安顿好。经这么一闹,她实在没有心思再看奏章,勉强为之,怕是会做出错误的决策。

  穆丹歆随便在大床边上的贵妃榻上躺了,她不能不睡,她需要休息。

  她太累了,一个多月,白天她为天下苍生计,晚上和一个不是林栖的林栖相周旋。朝廷是天底下最混最臭的臭水池,如今,母皇沉迷炼丹修仙之事,底下的那帮人又蠢蠢欲动起来,她该怎么做才是正确?

  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好梦正酣之际,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站在贵妃榻的边上,静静地看着她。

  挣扎着掀开眼皮,惺忪的睡眼对上一双深湛的凤眸,她一惊,一个挺身坐直起来,“林影。”

  林影冷冷地看着她,没有笑,那双温和的柔软的总是略略弯起的漆黑眼眸,失却了温度,他眼底那抹波纹荡漾的水色,并着那无边无际的宠溺,凝成了冰,像是冬天的枯井,水干涸了,湿泥也能结成霜。

  “林影,你怎么来了?”她掀开被子压低声音道,赤足踩在地上。

  林影后退了一步,唇角扯出一道浅浅的笑弧,“殿下,我来跟你道别。”

  她慌道,“道别,你要去哪里?”

  林影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微微地笑,然后有血从他的头顶留下,延着脸颊流到了脖子、锁骨,他温柔的笑靥迅速地被那鲜艳不详的色泽覆盖。

  “林影,林影,你怎么了?”她突然间没办法思考,陡然伸出手去抓。

  林影却化作一股青烟在她眼前消失了,她双手抓了个空。

  “林影!”

  胸口一阵悸痛,穆丹歆霍然睁眼,只见夜色浓稠,四周一片寂静。

  是梦啊!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睁大眼睛盯着墙上书法大家的作品,急促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缓,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那铁画银钩在她眼里变得扭曲,甚至舞动起来,恍惚间衍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字迹。

  她觉得,那个人的字,看起来更舒心些。

  她悄悄起身,扯过屏风上挂着的雪色长袍,往肩上一披,怕惊醒了同屋而眠的林栖,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第二十八章 谁入了谁的局

穆丹歆眼下只想立刻见到林影。

  此时天际露出了鱼肚白,晨曦微露,朝霞的颜色由淡而深,由红而紫,色彩变幻莫测,那一团明艳的姹紫嫣揭开了这一日的序幕。

  起来出恭的小厮打着哈欠,只觉头顶一道白光飞逝,他只当自己睡眼昏花,仍懒懒地系着裤腰带。

  穆丹歆越过围墙,避过了倚在门边歪歪斜斜站着的门房,直接破窗而入。

  她以为会看到尚在睡梦中的林影,没想到林影已经起来了。

  “殿下?一大清早的殿下这是魔愣了?”林影一身白色的中衣地坐在床中间,发丝在后脑勺上整齐地扎成一束,看见她衣衫不整地闯进来,他面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继而摇头,缓缓露出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笑容竟还有几分冷意。

  穆丹歆瞥见他摆在身子两边撑在床沿上的手,一根手指不着痕迹地一动,极细微的一个动作,将压在掌心下露在被子外的什么塞回被子底下。她垂下的眼眸中有锐利复杂的暗光一闪而过。

  她注意到他的目光,微窘地扫了一眼自己的衣着,发未梳,面未净,想必整个仪容令人不忍直视。

  穆丹歆敛眸故作淡定地拢了拢胸口的衣襟,抚平袖口的褶皱,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色厉内荏地训斥道,“这会子你怎么起来了?夜里不睡觉,白日里又起这么早,壮汉都经不起这么耗,难怪你身子总是不好!”

  林影漫不经心道,“病了就没有三急了,我连出恭殿下都不让了吗?殿下既不把我当自己人,却连我这些个微末小事都要管。殿下,也太过霸道专横了!”

  “诶,这又是怎么了?”她又哪儿招他惹他了,昨儿个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谁说女人心海底针,分明男儿的心更加难以捉摸。古人的话,诚欺我也!穆丹歆被他一句话堵得摸不着头脑。

    “我哥他怎么样了?”林影平平出声问道。

   穆丹歆讪讪道,“你都知道了?”

     昨日他跟她别扭时,她差点红了眼眶,显然是真有苦楚。他当时不便问她,她日日往听月轩跑,兴许其中内有隐情。招了人过来,三两句就问了个水落石出。

     简单说,就是林栖心智出了问题,有时癫狂有时正常,昨日发生的事情今日便忘了,他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他和方曦坠崖之后的几天。林影将林栖安置在山庄内的那段时日,他本人过去得不多,安排在林栖身边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绝不会多嘴多舌,而大夫也只关注林栖的腿,就算大夫发现问题,可主人家不问,哪个不要命了敢提,谁有把握治得好这种疑难杂症,万一治不好惹恼了这家的主子,倒霉的还是自己。于是,他竟全被瞒在鼓里。

     林影眯着眼,眼里晃过受伤的神色,赌气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还是我的嫡亲的哥哥,殿下瞒着我,可是怕我心存歹意伤了他?”低弱的嗓音吐字清晰,字字犀利如刀,却凝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她一国公主之尊,何时遭人这般无礼对待,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可瞧一眼那人眼里的委屈,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

  穆丹歆眸中淌过复杂的神色,避重就轻地和声道,“本宫哪里没派人知会你,是你不肯听,将人打发了不说,还叫人传话,说以后,听月轩那边的事都与你无干。你这会儿将自个儿摘了个干净,倒全怨在我头上了。”

  林影脸色一变,月前的记忆流水般灌入脑海。那是穆丹歆为了哥哥第三次对他失约,他一个人面对一整桌凉了的饭菜,那全是她喜欢吃的,他叫厨房精心准备了一下午。他固执地枯坐在椅子上等了一夜,执意要等。热了一次又一次的饭菜冷透,红烛燃到了尽头,也等不到她的一句交代。

  然后这时,听月轩那边的人来禀,他将人赶了出去。自虐般将饭桌上的冷菜一口一口勉强吃下去。

  林影回想起还真有这档子事,脸色黑了黑,目光一直在她脸上打晃。
    
   过了好一会儿,这人才软了声道,“殿下,过来。”

  穆丹歆心里也不爽快着,闻言一掀袍角,往椅子上雍容气度地一坐,故意将满身的傲慢高高在上形于外,没好气道,“向来只有本宫命令旁人的,岂有旁人命令本宫的理?”

  林影也不与她争,只是动作缓慢地站起身来,缓步向她走去。

  他步子虚浮着,间或轻咳一两声,咳得双肩颤动,身形便随着咳嗽的频率晃上一晃,简直像是年代久矣的危楼,随时有瘫倒的危险。

  穆丹歆看得胆战心惊的,生怕他一不留神步子一错就跌到地上去了,也不摆架子了,龙行虎步地迎上前将人扶住,强硬地搂着他的腰转了个方向,搀着他往回走。

  “殿下……”林影唤她一声,微哑的嗓子缭绕着丝丝缕缕的磁性。

  要命!穆丹歆竟觉那种心悸的感觉又来了,不过不一样,是让人觉得很舒服的那种悸动。

  唔,使不得使不得,一大清早的,她竟满脑子要不得的绮念淫思。要不得,真真要不得,白日 ,若被史官知道了,狠狠地记上一笔,她的青白无垢英明睿智就抹上了一道去不掉的污点,绝要不得。何况,这人还病着……

  “殿下,腰上的系带系错位了。”

  那声音又来蛊惑她了,穆丹歆烦躁地吼了一嗓子,“不许说话。”

  林影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十分乖巧地闭了嘴,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她冷峭的侧脸,觉着那抹嫣然的色泽实在是赏心悦目地很啊,让人心底蠢蠢欲动,十分地想要咬上一口。

  穆丹歆扶他坐回床上,待掀开被子盖在他身上的时候手一顿,万一……

  她略略眯起眼,心下踌躇,手上的动作顺势一拐,伸向了放在凳子上折好的青色长衫。

  用衣衫兜住他的肩,“别以为是夏天,就冻不着。早上起来也不知道多加一件衣服。”

林影将她那一瞬的僵硬收入眼中,手指捏住被子一扯,露出素色的床单,上面自然空无一物,林影抬腿躺了过去。

    穆丹歆替他拉好被子,暗暗蹙了眉,真是她太过多疑?这段时日累着了,心力交瘁,以至于一时看走眼了?

  腰间被人一扯,目光转过去,只见林影低着头正在解她的腰带。

  “驸马,你这是……”穆丹歆按住他的手,讶然道。她自认脸皮子不薄,今儿个也被那股邪火烧了好几回,这人作起替人宽衣解带的事儿动作纯熟也就罢了,也是被她训练的,可这泰然自若的神色是怎么回事?这人何时这般主动迫不及待过了?反常得很啊!

  林影本想说“堂堂公主殿下连件衣服也穿不好,少不得要叫人笑话”,见她如此神色,他吞回到嘴边的话,温温吞吞地说,“如何?”

    眉峰一挑,眼尾似漾着水光,若阳光照射的水面,碧波粼粼。

  “呃,唔,不如何,本宫想说本宫该上早朝了。”

  林影也不说破,手下飞快地将记错位的带子解开重新系好,唤了人进来伺候她梳头绾发。

  穆丹歆坐在梳妆镜前,碧青在帮她梳头,林影靠在床头,他静静地望着铜镜中云鬓高挽明艳动人的女子,那双幽潭般的深湛眼眸终于流露出隐隐的哀伤。

  四人手上托着托盘站成一排,上面放着她要换的朝服鞋履官帽,穆丹歆双臂张开,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伺候她更衣。

  束好腰封,穿上官靴,戴上官帽,穆丹歆吩咐人将驸马的早膳送过来,转头对林影道,“本宫该去上早朝了。”

  林影向她伸出手,穆丹歆自然地握住。

  “殿下,以后要注意休息,看奏章不能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对眼睛不好,就算是为了国事,也不要太操劳了……”凉茶好喝也不要喝太多,对胃不好;《金刚经》已经抄好了,就放在书桌上,压在最下面,还没来得及给你……

  “嗯,本宫知道,本宫该走了。”早朝快来不及了,穆丹歆急急打断他,瞥见他目光中的希冀,心头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她倾身伏在他肩头,低语了几句,然后看也不看他一眼,飞也似的逃走了。

  林影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嘴角缓缓扬起,许久没有回神。金色的阳光落满小院中那条清幽的小径,连带着他的眼底也染上了如烟的暖意。

  她说,“驸马,本宫知道你在生气。若本宫是你,本宫的妻子这般欺负人,本宫老早就拔剑一间将她砍了。驸马,本宫敢这么欺负你,是知道只有你会心甘情愿地让本宫欺负,被本宫欺负了,也不会轻易离开。诚然,本宫是个十成十的混帐,可本宫也没少让你欺负回去,扯平了好不好?就算本宫混帐,你也不会悄无声息地离开本宫的对不对?你可知本宫为何一大早来找你,因为本宫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你出事了,本宫突然间觉得很害怕,害怕你一下子就不见了,本宫害怕得睡不着觉。其实,本宫方才见着你妥妥当当地坐在那儿,本宫觉得很欢喜。”
 
  直到床板底下传来轻微的震动,林影才回过神,他对着屋子里伺候的下人道,“你们都出去,我还要再躺一躺,要用早膳我会传你们进来,早上谁也不要来打搅我。”

    “是。”六七人鱼贯而出。

  林影又躺了一会儿,确定隔墙无耳,才施施然从床上下来,轻轻扣了扣床板。

    下面的人听到暗示,顿时,床头向下压了下去,床尾向上翘了上来,墨台从床板底下钻出来 着气,显然在里面憋得够呛。他手上还抱着夜行衣和一个银面具,呼,险些被抓了个人赃并获,那可就说不清了,幸亏公子机灵反应快。

第二十九章 银面具

“公子,我吓得快要尿裤子了。”墨台苦着脸跳出床外,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殿下毫无预兆地闯进来,他当即吓愣了,竟傻得钻到被子底下去了。这时候殿下人已经进来了,他再想出来换个地方躲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用龟息大法屏住呼吸,缩骨功用到了极致,恨不得把自个儿压缩成一张纸片。

  “没出息。”林影闻言朗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忍不住咳了起来,冷气吸入肺腑,忽然间觉得疼得难以忍受。他越咳越厉害,一连串的咳嗽从他口中爆发出来,一声连着一声,疾风骤雨般刮过,听得人心像压在了嗓子眼里。

  “公子,公子?不是服过解药了吗?”

  意识有一瞬的模糊,他抬起头,眸中噙着迷离的水光。

  墨台瞧着,心头一怔。

  “林家可有异动?”他卧在床上,枕头中间微微凹陷下去,那张素白的脸庞干净得像是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汇成的清流,清冽至极。

  “公子……”墨台眉毛上挑,手指习惯性地挠了挠鼻子,支吾着说不清。

  “罢了,我问你这些,可不是难为你吗?”林影极轻浅地叹了口气,却暗暗将墨台面上细微的神色变化收入眼中。

    眉毛上挑——表明说话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挠鼻子——试图掩饰什么事情。

    声音变低——代表说话人对自己所说的没有自信。

    他最不愿意怀疑的就是他身边的人!哥哥的行踪被人走漏,那就是他的人里面出了内鬼。他甚至怀疑过消息是哥哥自己放出去的,可现在看来不是。能同时掌握他的行踪,知道他那一天人会出现在别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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