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清宫十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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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清宫十三朝-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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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库里雍顺吓得心胆俱裂,疯狂喊叫,两岸上的人也在狂喊追赶。谁知水仗风威,那船穿梭似的瞬息千里,凭你两岸有千百人奔着,也难追及。布库里雍顺吓得头昏目眩,早已不省人事,倒在船内,听凭那急流把船送往远处。看看流到山涧转弯处,那船一转身,流入溪内,速率就相差得许多。不久风也息了,浪也平了,水势也迟缓了,两岸边的树木,被刚才的狂风吹得歪头掼脑,有几棵梨树被风吹得把一瓣瓣的白花皆撒落在水面上,好似一幅绣花的毡子。布库里雍顺的那只柳船,流到河身弯曲地方停住了。布库里雍顺兀自睡着,动也不动。正在寂静的时候,那南岸上来一女郎,头上梳着高耸的髻,手中提着一个红漆木桶,低着头慢慢地走到堤边,扶着一棵梨树,弯着腰,正要把只水桶丢下水去,转眼看见一只船停在河内,里面睡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不觉一惊,连忙提了水桶,走上堤来,想去告诉父亲,才走了几步,又转回身来。     
    这姑娘刚要去告诉父亲,转想一只船停在河内,没有缆绳系着,倘若再起一阵大风,这船要吹得无影无踪,平素常听父亲对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俺今日何不救这少年一命,也算是俺的功德。遂打定了主意,复下堤来,蹲在水旁,看那只船离身边有数尺的距离,但是脚下再向前一两步,就是些烂泥,欲前不得。正在为难间,忽而想起一法,就树上取一树枝,向水里划着,那船只被这树枝划动的吸引力,渐渐向身边移来。姑娘大喜,双手攀住船头,挽起裙子,爬上船来。敛神看那男子长得很为俊美,两眼紧闭,额上印着被风吹干的几条汗痕,上下口唇微微启动。这姑娘见了,不免发起怜惜心肠,便伸手抓住他肋下的一根带子,用尽平生气力拖上岸来,喘得上气接不着下气。她屈着一条腿,把布库里雍顺的头枕在她膝盖上,把一方手帕替他拭去额上的汗痕。这时,布库里雍顺面色转红,越发英秀动人,真是长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那姑娘见了,不觉心里一动,一股热气由脚下直冲上来,见四面无人,忍不住低下头去,在布库里雍顺唇上亲了蜜甜的一吻。     
    说也奇怪,那蜜甜的一阵香气,直刺入布库里雍顺鼻管里,使他顿时清醒过来。他见自己倒在一个美人怀里,脸和脸地贴着,不禁又惊又喜,不住向那女子看去。那一种神情,在这姑娘眼里看着委实可笑。这姑娘也是个处女,从未经与男人接近过,今朝把个陌生的少年男子搂在怀里,又见那男子醒过来朝着她发怔,使她羞得忙推开身子,一甩手要爬起来,谁知后身的衣服被布库里雍顺的身子压住,欲脱不能。布库里雍顺再仔细看那女子,只见生得一张莺蛋似的脸儿,两道弯弯的乌眉,映着那黑棋子似的眼睛,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姿色。布库里雍顺是个灵敏的人,见自己睡在这女子怀里,早已料到是这女子因为爱他怜他,把他救起。再看这姑娘神情,不觉酥软了身子,就势伸着舌头向那姑娘唇边还了一个吻。姑娘似嗔似喜问道:〃你是什么地方的野人,为什么到俺们三姓地方来?〃布库里雍顺忙答道:〃俺是布库山南面布尔胡里的人,俺母亲是吞食仙果生俺下来,今年十八岁,因编一只柳船在湖心玩着,不幸被风浪吹到此地。因为那风浪厉害,只吓得俺不省人事,不知如何被姑娘救起,望姑娘告明,俺死不忘恩。〃那姑娘听了说道:〃哦,你是天生的人吗?俺请父母来请你。〃说罢嫣然一笑,一甩手转身去了。在下趁她回去的闲空,来叙明这姑娘的来历。     
    


第一部分第4节:布库里雍顺创业(2)

    这姑娘名唤白哩,乃三姓地方的人,她父亲名唤博多哩,她母亲生她下来就一病不起。因此,她父亲爱她如同掌上明珠。到了二十岁,还未曾配到一个相当的才郎。这白哩姑娘生得天仙一般,美貌如花,合村的人没一个中她的意,常常对着清风明月,独自悲叹。这一日,她在河边汲水,也是天缘凑巧,遇见了布库里雍顺。见他一表人才,绮年玉貌,不知不觉将平素抑郁不得伸的热情,统统搬到布库里雍顺身上去了。闲话少说。当下白哩回去见了父亲,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开不得口,她父亲见了不胜惊异,忙把她搂进怀中,一声肉一声儿地问道:〃为着什么事你这样神情,是被什么野牲吓的吗?〃那白哩姑娘定了神说道:〃女儿在河边汲水,忽的来了一个男人,他说是天生,看他的面色像个英雄,俺们村中找不出这样的人来,请父亲去看看,把他请到俺家里来谈谈。〃博多哩听了,忙带了众人来到河边,见一个少年坐在河边发怔。博多哩走近他身边,大声道:〃你就是天生的英雄吗?〃布库里雍顺忙起身答道:〃俺乃布库里雍顺,从布尔胡里到此。〃     
    接着,又把来踪去迹说了一遍。博多哩听了大喜,说道:〃原来天上送来的一位英雄,这是三姓地方的福气,请到俺家里去谈谈。〃便拉着布库里雍顺的手,那些村民如蜂相拥,不多时来到了博多哩家里,自然酒席款待,并且杀猪宰羊谢告天地,合村的人开怀畅饮,席间又细细相谈,那布库里雍顺谈锋犀利,应对和平,村中的人佩服到二十四分。到了天晚,酒阑席散,博多哩留髠送客,铺设了干净的榻子,请布库里雍顺安睡,一老一少又谈到半夜,才各自安睡。从此,布库里雍顺对博多哩十分感激,对他女儿万分情恋,把个布尔胡里的故乡一天一天地淡忘了。     
    光阴似箭,瞬息又是一个年头。时当春末夏初,关外的春色到得很迟,五月里蔷薇花才开放。布库里雍顺住在博多哩家里,除练习拳棒外,常常同着他心上人白哩姑娘闲谈。每日里,他俩的倩影常常合拢在一处,情爱日深。     
    他们这样投合,博多哩老人也瞧出几分。他对于布库里雍顺万分信仰,也想把自己的女儿嫁与他,总是难以启齿,常常在心内盘算。这一日,也该他们两个功成圆满,博多哩含着烟袋,拿了一把菜种,跨进后园,走了几步,忽听得一阵阵笑声,和着唧唧说话声,博多哩就尾着这声音听去。原来这声音发在一丛石榴树的后面,等到走近一看,原来就是他的女儿和布库里雍顺并肩儿坐着。布库里雍顺的手正搂着白哩姑娘的脖子,白哩姑娘也紧紧握住他的手,听得布库里雍顺说道:〃姐姐你的面貌真生得美丽,比去年俺初见你的时候红润焕发得多了,真叫俺心里爱煞……〃说到这里,那布库里雍顺的脸凑近了白哩姑娘的脸,声音细小。博多哩年纪大了,听觉不敏,下文听不清楚,只见白哩姑娘红飞两颊,喃喃地说道:〃俺情愿一生守着你,一年三百六十日日日陪着你,俺近来离你片刻,不知为什么就老大不高兴了。〃说着低头一笑,又朝着布库里雍顺溜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互抱颈项,嘴对嘴地亲了个甜蜜的吻,接连又吻了几次,那边博多哩看了,忍不住地喔呀一声,接着就笑得前仰后合,跌跌撞撞地从树后出来,他两人见了,只吓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盘〃,不由得低下头去,脸上羞得红来白去,一言不发。     
    博多哩走上前去,带着笑容,颤巍巍地说道:〃你两人快抬起头来,不要害羞,你两人迟早总是一对夫妻,俺年纪老了,也放得心了,快快到前头去,俺撒了菜种就来。〃他两人不敢同走。布库里雍顺逡巡片刻,抿着嘴,朝白哩姑娘做个鬼脸就先走了。白哩姑娘同父亲撒了菜种,跟父亲走到前厅。那老头子急急忙忙换了衣服,跑出去买了些熟菜回来,转身又请来十数个老头子,烫了一壶酒,拿了杯筷,霎时围了一桌子的客。少顷菜上,那些老头子吃喝得分外高兴。博多哩从主人位上站起身来,手举一杯酒,开口说道:〃小女白哩,年已二十一岁,至今尚未字人,去年布库里雍顺天降到俺村上,俺就有心把小女嫁他,只因不好启齿,今朝俺见他们俩很为驯和,便打定了主意,请诸位喝一杯喜酒,俺选择明日作黄道吉日,就叫他们俩拜个天地成了夫妻,也了俺一件心事。〃说完,将手中一杯酒一饮而干,向众人面前晃了一晃,众人也陪他干了一杯。     
    那些吃白嘴说好话的老头子,听得博多哩的一席话,不约而同地齐声道好。白哩姑娘在一旁听得这话,知道明日要做新娘子了,又羞又喜,连忙向屏后跑去。谁知布库里雍顺正在屏后听得出神,二人见了,嗤地一笑,倒觉得害羞起来。第二天,博多哩鸡鸣即起,发柬请客,办了酒席,又请了跳神在家里跳舞。那远近来贺喜的,不下七、八百人,前厅后院挤满了人,大家皆伸长了脖子,等看这一对如花似玉的新人。博多哩看看客已坐齐,大约有六七十席,就吩咐上菜,便见厨房内走出五六十人来,每人捧着一盘菜,一桌摆着一盘,热气腾腾,其中一盘,香气扑鼻,不由得个个朝着这盘内看去。原来盘内是鸡子炖肉,红白相间,这些即将入口的美味,使得那些来客馋涎欲滴。少顷酒上,主人举筷恭客,一霎时狼吞虎咽,如同秋风扫落叶,盘子内的鸡鸭鱼肉一扫而光,只剩些空汤在盘子里晃动。手脚快的,自然是占些便宜,手脚慢的,一根鸡肋尚未曾尝着。接连吃了五七盘鸡鱼鸭鹅,个个吃得酒醉饭饱,可怜把个博多哩忙得小辫儿直翘到天空,快活得掀着胡子,笑得合不拢嘴来。     
    停了一回,四个女人围住布库里雍顺和白哩姑娘出来。布库里雍顺穿了一件黄缎长袍,天青马褂,绣着碗大团花,头戴乌绒大帽,马褂前面插了一朵红花,脸上两道乌眉、一双威棱的眼睛显出英雄的颜色来。那白哩姑娘打扮得艳丽万分,头上插着红花,脸上淡淡地擦了些脂粉,小蛮腰儿,粉底鞋儿,走到厅前。他俩朝着精座一齐跪下,拜过天地,站起来,又面对面行过礼。一时间,细乐声、跳舞声,闹成一片。到了夕照衔山,客人笑嘻嘻地上来向主人道谢。待人客散尽,他俩吃了合卺酒,阖上房门,那布库里雍顺朝着白哩姑娘看去,真是斯夕红颜,比平时娇艳得许多,禁不住手挽手儿同入罗帏,不待说自有一番恩爱,就做了百年的好梦。到了第二日早晨,白哩醒来,见布库里雍顺仍呼呼地睡着,又把腮靠紧亲热了一番,才催布库里雍顺起来。     
    


第一部分第5节:建州卫崛起关外

    布库里雍顺自从到三姓地方来,这里的百姓人人佩服,个个信仰。他同白哩姑娘成婚的第二天,合村的人又来贺喜,共同议定,推举布库里雍顺为贝勒。当下布库里雍顺谦逊了一番,被村民拥上台来,纳头便拜。一时千数村民,黑压压地跪了一地,欢呼贝勒。村民跪拜以后,喝酒食肉,整整闹了一天。从此,村民皆呼布库里雍顺为贝勒,白哩姑娘为福晋。这布库里雍顺自做了贝勒,性情大变,从前的一团和气,变成一团严威,村民如有不规矩的行为,他说砍就杀,毫不容情,那些村民个个都服他管束,不敢越轨,那白哩福晋也持内有条。因此,这三姓地方一天盛旺似一天。布库里雍顺心雄志大,不数年,就在三姓的东三姓人奉布库里雍顺为贝勒图部寻觅出一座鄂多里城的旧址。鄂多里城形势险要,三面临山,一面临水,贝勒见了欢喜非常,当下就出示招工,修筑贝勒府、大操场、瞭望台等,不到一年就修筑完备,三姓地方的村民统统移居到鄂多里城来,一时市井喧嚣,人烟稠密,居然成了个偌大的城池。布库里雍顺身居贝勒,威严镇守,谁不怕他?!旁边有几个小部落,识趣的早来降服,不识趣的,贝勒就带领人马去把他杀得落花流水。因之这鄂多里城贝勒的威名远近咸知,人人慑服。     
    隔了许多年,布库里雍顺贝勒、白哩福晋相继去世,由小贝勒继任,一代一代地相传不绝。到了大明朝中叶,鄂多里城的贝勒遣人到天朝进贡,明朝皇帝好意看待,传旨偏殿赐宴,并赏了许多金银宝物。鄂多里城的贝勒得了明朝的赏赐,非常得意,觉得万分荣耀。传到孟特穆,益发强盛。明朝恐怕他生事,乃改鄂多里为建州卫,封贝勒为都督,子孙世袭。那孟特穆死后,传位至福满,福满年老,又把都督传给四子觉昌安。这时鄂多里已移居赫图阿拉地,就是后来的兴京。这觉昌安英雄无敌,一共弟兄六人,那五个弟兄有带兵住在外面的,有保卫都督府的。住在外面的统称宁古塔贝勒,附近的小部落全被他们收服下来。只有西面的索色纳部落,因酋长有几个儿子,学得一点武艺,偏偏不服宁古塔贝勒的管辖。有一日,觉昌安的侄儿纳渥齐格,领着兵马,把他打得一败涂地。从此,岭东苏克苏浒河以西二百余里的地方,统统归建州卫管辖。     
    觉昌安生有五个儿子,大儿子名礼敦巴图鲁,二儿子名尔滚,三儿子名界堪,四儿子名塔克世,五儿子名塔克篇古。五个儿子中要算礼敦巴图鲁最为骁勇,在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附近的城池都由他们收服下来。     
    《明代辽东总图》他们弟兄五个,好似五个大虫,人们不敢正眼觑他。礼敦巴图鲁,只生一女,配给古埒城王杲的儿子阿太章京做妻子,小夫妻两个,倒也你恩我爱,坐卧不离,但是王杲生性骄横,残暴不仁,仗着自己有几千虎兵,到处奸淫掳掠,打村劫舍。那些虎兵,见着主人不加管束,有时王杲还领着兵士去抢夺美貌的女儿,抢到手,不问贞淑,强硬拖下来受用,事毕弃如敝履,一刀两段,或者赏给一般虎兵轮流奸淫,试问这些美貌女儿们,花枝般的弱质,岂能禁得如此摧残?不上一刻工夫,便玉容惨淡,玉殒香消了。因此,古埒城附近百十里的百姓,听得王杲的兵到,便吓得屁滚尿流,逃得无影无踪了。王杲的行为,百姓无不发指。这时,明朝的总兵、宁远伯李成梁驻扎在抚顺关,这李成梁机警过人,遇事竭力上前。他是明朝有功的臣子,驻在抚顺关,远近的城池部落慑于他的威名,不敢得罪他。这时,建州卫都督觉昌安,年已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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