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晔晴忍不住轻叫出口。
那人放慢了动作,凑到晔晴的耳边安慰她,“再忍一会就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终于从晔晴的身体退了出来,替晔晴穿好衣服后才解开蒙在她眼睛上的腰带。
晔晴脑子迷迷糊糊的,浑身难受,要那个男人扶着她才能站起来。
“回去问你师父要个红参丸来吃,就说治疗你月信不调,不然到时候我们就只能被扫地出门,成为池陵谷里的笑柄。”那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能自己走么。”
后面一句假情假意倒让晔晴忍不住轻蔑的“哼”出一声。如果她回答说不能,难道他还能送自己回去不成。
“你别恨我,要怪就怪茯梅她吃饱了没事摆了个合香散在这里。”那人似乎也有些不悦,好像自己也吃亏了似的。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晔晴觉得总不能自己吃了哑巴亏,还什么都不知道。
那人看了看晔晴带着敌意看着自己,挑了挑眉,“和你一样,也以为这是红梅丹。”
晔晴差点就“呸”出一声。从他刚才说的话就知道他的药理知识肯定远超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那颗药丸不是红梅丹呢。
身体实在不舒服,晔晴也懒得和他争辩。
“休息得差不多就赶紧回去。”那个人有些紧张的看着窗外经过的其他弟子。
晔晴不想再待在这个人身边,答了句“知道了,我现在就走”,带着药贴离开了小屋。
*
也不知道是怎么撑回到寝房,晔晴怕节外生枝,赶紧抓着晔雨问她讨了个红参丹吃。师父看样子还没回来,晔晴躺到床上,想睡一觉休息一下。结果再一睁眼却已经是大晚上了。
晔岚还在外面扎着马步,晔雨蹲在门口继续熬制她新研制的药。晔晴打着哈欠走出来,问她师父怎么还没回来。晔雨没回答,倒是不远处的晔岚扯着嗓子说:“师父早回来了,拿了药贴又走了。”
哈?师父见自己大半天睡大觉竟然没有叫醒自己?
晔晴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犯着嘀咕担心师父不会想等明天再来责罚自己吧。
“不过你也真厉害。不就去了一趟顾思堂么,有那么累么,怎么回来倒头就睡,还睡得打起了呼噜。”晔岚调侃晔晴说道。
“就觉得困而已。”晔晴心虚,敷衍完后就回了房。
只是已经睡了一个下午,又得知师父已经回来了,晔晴哪还有心情继续和周公喝茶下棋聊风月。一个人坐到榻上,不禁又想起了在小屋里的事。
当时还没留意,现在回想起来忽然反应过来那人喊自己的师父三师兄。可除却师父慕桑和排行最后的慕尧,慕字辈的大多都已经七老八十了。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开来。本来晔晴还觉得如果只是和自己一样的普通弟子就算了,大家今后小心谨慎做事,这次的事情兴许就真的没有见光之日。可万一对方真的是权高位重的大前辈,哪天事情败露,只有自己一个人遭殃的可能性比较大。
纠结万分,晔晴抱着被子在榻上打滚起来。晔岚练完武进来,见到自己师妹难得的失态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回头就晔雨喊道:“二师妹唉,快来看小师妹思春喽!有什么药给她弄两副?”
晔雨在门外平淡的回答道:“茯苓煮水,宁心安神。”
连平时惜字如金的晔雨都附和起晔岚的玩笑,晔晴黑着脸,顿时觉得哪天自己真出的事绝对是被面前这两个人出卖的。
所以今天的事……还是放在心里面吧。谁都不告诉。
*
第二日一早就要起来晨读。晔晴一边假装在读书,一边不断地瞄着在一旁分拣药草的师父。他脸上明明和往常无异,还是一如既往地面瘫,可晔晴总是过度敏感的觉得哪里不对劲。问一旁的晔岚还被不耐烦的凶了一声,“一大早的你那么关心师父干嘛。不会你思春对象就是师父吧。”
她的嗓门太大,又因为不耐烦,隔着老远都能被听见。晔晴赶紧拽了拽晔岚的衣摆制止她。要是师父真的起了疑心就糟糕了。晔晴用余光看见师父回头望了自己这边一眼,然后听到他淡然说道,“专心研读。”
稍微松了口气,晔晴不敢再和晔岚说话,生怕她再无心从嘴里蹦出些什么,坑了自己。
晨读之后又开始了一天周而复始的学习。晔雨跟着师父学习新的配药方子,晔岚去找其他师叔习武,晔晴到处走走看看,帮忙打杂。
在发生昨天那件意外之前,这些都是晔晴在池陵谷日复一日平静的生活的大部分。她可以带着平常心游走在池陵谷各个角落,穿过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去到认得或者不认得的地方。而如今的晔晴精神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只要她随意望一眼就会觉得廊下那个正在挖鼻屎的仁兄长得特别像那个人,可等定睛看了半天,连那位仁兄都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而默默地转过身后才发现,那位仁兄只是恰巧出现在此地的路人弟子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破功了。。。第一次写H。。。希望不要有太多口口出现啊。。抱头跑走。。
第三章
离开了那位仁兄,后来又遇上一个在路旁鬼哭狼嚎的,还有一个正在练胸口碎大石的。幸好最后都是晔晴自己眼花看错,不然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办完师父交待的事回来,晔晴正准备舒口气,再去跟着晔雨学些致命毒药的配方。虽然每次晔雨都相当不欢迎她,不过晔晴秉着跟晔岚学的死皮赖脸招,只要她不碰那些药材,晔雨也懒得管她。
师父的师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晔晴转过屋角就见到师父正和另外一个人在说话。
那个人似乎听见了晔晴走过来的响动,随意回过头,晔晴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快冒烟了。这个人不就是昨天那个……
“晔晴,这是你慕尧师叔。”师父向晔晴介绍着面前的人。
晔晴愣了好一会才想起要行礼,赶紧鞠了个躬,“晔晴见过慕尧师叔。”
师父被她反常的举止弄得有些莫名,反问道:“晔晴,你之前见过慕尧师叔?”
晔晴的嘴角都抽搐起来,下意识瞥了眼淡定自若的慕尧,声音有些发颤的回答道:“好……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我也不记得了。”
“池陵谷不大,偶然见过也是有可能的。大抵是觉得和师兄同辈的师叔少有那么年轻,所以觉得吃惊吧。”慕尧打着圆场。
听慕尧这么一说,师父似乎没再多想。
“那件事就拜托师兄了,慕尧还有事处理,先走一步。”慕尧说着就要离开。
“哦,既然这样,就让晔晴跟着你去取药材回来吧。”师父没作多想,吩咐晔晴说道,“晔晴,你跟过去,看慕尧还有没有什么要送过来的。”
晔晴心凉了半截,忽然觉得自己就这样随风而去也挺好。可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跟着慕尧走了一段路。
两人起初都没说话,走到半途实在觉得气氛尴尬,慕尧先吸了口气,没想到把晔晴吓得一哆嗦,于是之后说出来的言辞要温柔不少,“你……还好吧。”
晔晴内心顿时汹涌而出好多带刺的回复的话。
什么叫“你还好吧”?能好么?哪里能好?感谢款待啊神清气爽啊浑身舒畅啊……怎么可能!她活在池陵谷那么多年,本该平静的生活就因为昨天的事被打乱。他不出现就算了,今天忽然冒出来是什么意思啊?如果他就此消失在眼前,也许时间一长晔晴就当那天做了一场春梦。可眼下呢,这个混帐冒出来了还问一句“你还好么”,是要她回忆起昨天的事情再逐字逐句告诉他“我觉得你在那个时候应该这样做会比较好”。这可不是什么切磋大会哦!
沉默了太久,慕尧自己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可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有些伤人,“你放心,昨天的事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晔晴差点想吐他一脸唾沫。这是要她感激他的宽厚仁德么。不过话又说回来,堂堂池陵谷做盒香散出来干什么,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就问你,桌子上怎么会有那个……什么散。”合香两个字实在难以启齿,晔晴干脆用“什么”代替过去。
“那就要问你茯梅师叔了。”提到这个人的名字,慕尧轻哼一声,“她最爱玩这些小把戏。不过若不是被人算计,我也不会吃下那颗破药丸的。”
“你也会被人算计?”晔晴不屑的反问道。
他一脸阴险狡诈,算计别人还差不多。
慕尧冷冷扫了她一眼,“池陵谷里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
“啊是么,我是不知道,你厉害,你都知道。”晔晴才是吃了大亏的人,实在受不了慕尧老是摆出一副恩人的姿态。
“跟你说了也白说,得了。”慕尧恢复到之前玩世不恭的样子,绕开了话题。
晔晴用力咬了咬嘴唇,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推下石阶。
*
将师父需要的药材装好,慕尧又额外给了她一包褐色的药丸,嘱咐她只有在他允许之下才能服下。
晔晴摆出厌恶的表情。慕尧给的东西她真的不太想收,谁知道他心里又打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算盘。
“我估计下个月不到十一你就会再次犯病。这个药可以缓解合香散的药性,万一我不在谷里,你就先靠它撑一下吧。”慕尧说这句话的时候相当自然,好像只是在给一个患了寻常疾病的病人开方子。
“什么?下个月还会犯病?”晔晴吃惊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背上都凉了一片。
慕尧却显得很平静,反而对她的吃惊觉得诧异,“合香散的药效会持续好几个月。你不是才知道吧。”
“我去哪里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晔雨研制的毒药从来都是沾一点就会毙命的,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每个月都有那么一次的毒药。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你自己看着办。”慕尧将遮视线的黑发撩到耳后,“都清点好了,你可以走了。”
一路迎着风走,晔晴眼睛干涩得直想哭。太后悔了,巴不得时间可以倒回去,她绝对会对桌上除了药贴外的一切置若罔闻。自己平时散漫惯了才会有这样的报应,早知道就像两个师姐那样钻心学些技艺,也就不会整天没事到处乱窜了。
每个月都要发病一次,而且药效彻底消除起码要等上好几个月。稍微想象一下就觉得有什么在撕扯着自己。晔晴一向本份,违背谷内的规章的事从来不干。没想到一碰就碰上了这么大的事,实
在是衰。
回到平时训练的地方,师父已经等在那里。晔晴把篮子里的药材交给他,情绪有些低落的坐在旁边,看晔雨正在熬煮药汁。
从小到大晔雨都是这副样子。不悲不喜,和师父很相似。小时候晔岚去其他师叔那里习武,师父带着晔雨学习制毒,晔晴就像多余出来的人一样,只能一个人打发时间。
可明明有师父的关照,晔雨却似乎从没有特别高兴的时候。她愿意为熬制一锅需要的药汁整夜不睡,不理会其他人。可晔晴却做不到。她一个人在角落等着,盼着入夜后晔岚回来,用她通俗的
话语讲述其他师兄弟好笑的事情。也盼着晔雨难得用剩下的药拆为她和晔岚做些药丸,为她们细细讲解里面的药效是什么。
对于晔晴而言,师父和师姐就是她在池陵谷最重要的人,她并不想做多么厉害的暗卫或者制多么厉害的毒。她只想待在他们身边,听他们说说话,平静的生活下去。
心里烦乱又没办法说出来,晔晴一个人捡了本医书坐在一旁,翻了几页,又放了下来。
“你就是心气浮躁,才没有你二师姐那样的造诣。”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晔晴身边。
他穿着雪白的袍子。在池陵谷只有资历过深的弟子才能穿白袍。白袍的边缘还有青花瓷纹路的包边,很好看。晔晴小时候就喜欢看师父抬起手,流畅的衣袖自然下垂,就像仙人一样。
心气浮躁……
晔晴却勾起嘴角笑了。她心气浮躁是因为和慕尧间的秘密,可师父却以为她这个人就是心气浮躁。以前晔岚老说等她长大了就不爱腻着两个师姐了,从前还不觉得,经过这次的事,她心里一角确实对师姐和师父产生了莫名的距离感。
她此时的心情没人能理解的。就连师父也一样。
“师父……万一有天我不在池陵谷了……你和师姐会记得我么。”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连晔晴也觉得意外。
师父明显被她突然的伤感搞得摸不着头脑。就算是长她几岁的晔岚也没有这么多愁善感的时候啊。
“不得为师之令,你能擅自出谷?”师父仍旧风轻云淡。
晔晴心情却稍微好了些。师父是个闷骚,那种肉麻的话就算将他绑起来用鸡毛去挠他的脚底板他也不会说的。
晔晴呵呵笑了两声,自己又跑去找晔雨。晔雨正全神贯注的调整着火力大小,被晔晴一掌拍在背上,差点扑进了火炉里。
“钩吻、鸩酒、砒石、鹤顶红、番木鳖……”晔雨依旧是平常模样,嘴里却不断地在小声说着什么。
“师姐,你在说什么?”晔晴听不太清,凑近了一些问道。
师父轻叹一声,“你师姐在心里暗暗把你毒死一百回了。”
晔晴的微笑凝在脸上。
这就是她二师姐表达爱的方式。她知道的。虽然也会有因爱生恨的情况。
*
再之后,又过了一段时光。
池陵谷每到盛暑都要办一场蔻秋宴。虽然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