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若没有这几个人方才援救,只怕他们现在已经葬身蛇腹了!
而此时,那几个查看残尸摆夷男子似乎是查看出了什么,呼喊了声,那首领模样摆夷人便飞奔过去。接着,只见他们围着那残尸用摆夷话叽里呱啦地交谈了阵子,似乎是在争论什么。当石将离扶着沈知寒走过去时,他们便停止了交谈,皆是转过头来,用防备眼光看他们。
“们在这里迷路了。”担心他们听不懂汉语,沈知寒个字个字地说得很慢,可那神态却很是恭敬客气:“能请们带们起离开么?”
那领头摆夷人愣了愣,转头用摆夷语对其他几个人说了什么,其中有个人有些担忧地打量着他们,似乎是说了什么反对话,可那领头摆夷人略略思忖之后,挥手便低喝了句,那人便也就乖乖噤声了。
尔后,那领头摆夷男子便直言不讳地用那生硬汉语对他们道:“走吧,只要们跟得上!”
***************************************************************************
那几个摆夷男子脚程确是很快,沈知寒和石将离几乎不太跟得上。不过,他们也看得出,这几个摆夷男子并不是有心要想甩开他们,而是确有什么急事。好几次,他们跟不上时候,那些摆夷男子会在树干上以及分叉路边做记号为他们指路。
就这样,傍晚时分,他们总算是从那令人心惊胆战密林中走了出来。
不远之处峡谷中,有着片高低不竹楼,依傍在溪边,看起来应该是个大寨子。寨内竹楼坐向排列整齐,掩映在绿树和翠竹之间。远远看过去,能看到宽而平坦道路,竹楼四周均围着竹篱笆或木篱笆,篱笆内栽种着果树和花草。椰树婆娑,槟榔挺拔,秀竹纤纤,还有巨大香蕉树,树上接着串又串青涩果实。
看着那些硕果累累香蕉树,石将离只觉得那被野果子哄饱肚子又造起反来,只想着可以尽快到那寨子里去,找户人家,管他吃什么,只求顿饱。
可是,进到了那寨子里,却全然不是他们想象那回事!
那寨子中心空地上,三三两两,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有神情恹恹,像是全身乏力;有脸上呈现出不正常潮红,似乎正在发烧发热;还有面色惨白,已是陷入了昏迷之中;只有少数人还能走动。
面对这样情景,很明显,那几个摆夷男子面面相觑,时也没回过神来。
沈知寒面色变,就近抓了个病患以切脉,眉头之间立刻便打上了死结,脸形成渐渐扭曲形状,!
“谁懂大夏汉语!?”他站起身,脸色很难看,神色间几乎呈现出种近乎狰狞严肃,没有多话,只是咬牙切齿地冲着那些摆夷人喝问,眉宇之间褶皱几乎蹙成了个“川”字!
如此严厉表情,是石将离第次在他脸上看到!
听了这声喝,那几个摆夷男子俱是惊愕地转过身看着沈知寒,而个女子也神色讶异地从那人群中站了起来。
眉清目秀,腰身纤细,兰布包帕裹着辫子缠在头上,身着件白色右襟长袍,腰间束着彩色带子,水蓝长裙上头以彩线绣花并钉上银泡,看上去颇有几分动人。往沈知寒走了过来,在经过那领头摆夷男子时,那男子伸手去拉,却被给挣脱了。
“懂大夏汉语。”站在沈知寒面前,开了口,神情中带着迷惘,而那脱口而出言语,是字正腔圆大夏京师官话!
那瞬,就连石将离也不得不佩服沈知寒反应够快。之前那个摆夷男子虽然懂得大夏汉语,但看就知道是个半吊子,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教他,如今,这为人之师者出来了,竟然还说是京师官话。
看来,这个女子应该是大夏人无疑了!
“很好。”沈知寒略略颔首,蹲下身子继续为那躺在地上病患号脉,垂下睫毛在眼下投落两道阴影,晦暗而沉重,可话却明显是在对那女子说。他言语极为轻缓,其间却有着不可忽视严厉:“记住接下来说每句话,立刻转述给所有还没染上病人,让他们马上开始准备!”
那女子很明显还没弄清状况,时愣在原地。回过神来之后,也只是狐疑地打量着沈知寒,不明白他这么说缘由:“为什么要听?”
“想让这里所有人死得个不剩么?!”斜斜地睐,他反问了句,冷冷眼神里满是山雨欲来阴霾,可语调却是毫无起伏平静。那目光,似枝枝利箭,带着切肤刺骨般寒气,让那女子有些招架不住了。
在短暂对峙之间,那领头摆夷男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之处。“是谁?”他疾步赶上前来,挺胸抬头地将那女子护在身后。
“他是这天底下最厉害大夫。”石将离不经意地插嘴道了声,便躬下身子趋近个已经昏迷病患,想要从中看出点端倪来。
可就在趋近那病患之时,旁沈知寒已经起身了!“石——”他伸手把将拉到身边,用却不是为病患切脉右手。似乎是意识到直接唤名讳颇为不妥,他顿了顿,改口道:“小离!离他们远点!”
那言辞,肃然得几近严苛!
那瞬,他语气让石将离想起了少时。
犹记得那时,自己伏在水池边,想要伸手去够离岸边最近那朵睡莲,亲自插在相父书房花瓶里,当终于够到睡莲花,可人也却险些要栽进水里刹那,却是被相父看到了这幕——
那时,相父语气也是像他这般!
不知为何,心微微烫,为着他那语气上算不得亲昵“小离”这个称呼,也为着他隐含关切和告诫。
可是,沈知寒并没有时间注意这些小细节,不管眼前那对男女肯不肯听他话,他只管飞快地吩咐着,那严厉语气和肃然面孔,令人几乎不由自主地想要照他话去做——
“立刻架起所有锅,能烧多少热水就烧多少……马上去找苍术、艾叶、石菖蒲、大青叶、诃子、连翘、荆芥,部分用以熬煮,部分点燃烟熏……把所有病患按照病情轻重分开,病情较轻灌药,病情稍重以药水浸泡,若有病情过重回天乏术者,立即焚烧……”
在他说话空隙,他转过头来看着石将离,突然语出突然道:“还记得当初南阳那场瘟疫,说过些什么吗?”
石将离愣了愣,几乎没有回想,脑子里便就立刻回忆起了他话。其实,他那时应该是不知道,虽然每字每句都是衍成双转述,可是,石将离却是记得那般牢,只当他就在面前,个字个字毫不含糊地吩咐。
“记得!”答得斩钉截铁。
“去做吧。”沈知寒那紧蹙眉这才稍稍缓了缓。垂下眼,他字顿,那浓长眼睫抖动了些许,在黄昏微光中落下层层叠叠阴影,意味深长:“记得定要像上次那样,唯有急速可胜。”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多么有气场的小沈神医呀,听到小石头赞他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夫”时,即便表面冰山,面瘫依旧,心里也是笑得甜蜜有YD的吧?!灭哈哈哈!
小沈:小离,离他们远点……
则妈:小沈,我明白,你在暗示小离挨你近点,对不对?
小沈:= =
小离立马意会,牢牢靠在小沈的身后。
小沈:= =b
则妈挤眉弄眼:哎呀,别不好意思嘛小沈……总有一天,你和小离之间的距离会变成负的……
小离不解:则妈,距离怎么会是负的?
则妈猥琐地笑:笨女子,某一天剧情需要,干柴烈火,意乱情迷,他把他的口口口口放在你的口口口口,然后口口口口口口口,再口口口口口口,接着口口口口口口……你们的距离不就成了负的了?
小离恍然大悟。
小沈:= =
为了负距离的这一天早点来到,则妈无耻的呼唤大家继续留言撒花吧,给力呀嗷嗷嗷嗷嗷,就在这个寨子里,俺发誓,一定要让这些口口全部成真,把大河蟹给清蒸了……
☆、石寒
或许是因为天生就有那种令人慑服的气势,原本那领头的摆夷男子眼中有着狐疑的轻蔑,看样子是不怎么打算买沈知寒的账的,可是当沈知寒棱起眉面无表情地吩咐他时,那种完全没有商量意味的命令,却能让这个异族男子连反驳也说不出,只是乖乖地照办。一边切脉断症,一边将已经染上了瘟疫的摆夷人按照病情的轻缓分开,待得将这一切忙得差不多了,沈知寒才有些微的空闲听那个会说大夏官话的女子讲述着事情的起因:
这个寨子叫养象寨,是摆夷人聚集之地,有一百多户人家,而那个在密林中被发现的只剩残尸的摆夷人,则是这个寨子的巫医。
巫医和他的妻子一直住在寨子边缘的幽僻之处,大约是十几天之前,巫医和他的妻子俱是失去了踪影。寨子里的居民并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不过,因为巫医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居民们也没有在意,只以为这夫妻俩是上山采药去了。直到大约五天之前,有个老人突然出现了发热呕吐的症状,去找巫医诊治,这才发现巫医和他的妻子还没有回来。而那老人持续发热,没有草药,到了晚上,竟然就断气了。
寨子里的居民一时也没有引起注意,只是按照风俗将那死者抬到房屋中央,用温水洗尸,然后穿上新衣服,上衣反穿,衣扣扣在背部,以示与活人的区别,尔后再用白布裹尸,并停放于竹楼上。因为得了消息,所以,寨子里的居民都停止了舂米和纺线,就连寨外砍回的柴禾,也没有背进寨子,众人聚在一起,帮着处理丧事,编制竹棺材。可那死者还不曾下葬,就又有几个人出现了一样的发热呕吐的症状。就这样,众人才急了,由寨子的头人贺岩领着寨子里几个身强力壮的卜冒(少年),上山寻找巫医的踪影。
根据贺岩所说,那个巫医应该是被那条巨蟒给吞食了。吞食了巫医之后,巨蟒一时行动不便,就缠在树上,静待着将腹中的美味给消化了。可沈知寒和石将离的出现却是打扰了它的美梦,所以,它将那巫医又吐了出来,进而袭击他俩。
至于巫医的妻子,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沈知寒静静听完,并没有立刻下论断,只是低头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思忖着什么,就连那女子恭敬地捧来一碗水给他解渴也不予理会。
那女子摸不清沈知寒的脾性,也不知道他在思忖什么,只好蹭到石将离的身边,轻轻戳了戳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询问:“你叫小梨?!”
在大夏京师的官话里,“离”和“梨”的发音有着细微的差别,而沈知寒说话时吐字过快,那女子一时没有听清,将“小离”给误听成了“小梨”。
石将离愣了一愣,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也懒得花费口舌去解释,只是轻轻点头。
“我叫月芽。”那女子露出和善的笑容,脸上露出了浅浅的酒窝,看上去颇有些可人。转过头去,她努了努下巴,望向那个高大强壮的摆夷人首领,看他像个陀螺似的转来转去,指挥着卜冒们将病患抬放在不同的地方,笑意里带着一些淡淡的甜蜜:“那是贺岩,我是他的咩苏。”
“咩苏?!”石将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是看到了坐在火堆边静静思虑的沈知寒。 “咩苏是什么意思?”虽然好奇,可她问得心不在焉,目光不由自主地黏上了心仪男子那被火光映红的侧脸,只觉每一分线条都是令人眷恋的所在,哪里还看得到其他人?
见她不明白,月芽便就耐心解释:“咩苏是摆夷语,就是我们大夏人所说的妻子。”
石将离挑起眉,目光仍旧落在沈知寒的身上,怎么都收不回来。出于直觉地,她脱口便问:“咩苏是妻子,那么,夫君呢?夫君又该要怎么说?”
月芽自然不知道她这么问的用意,只以为她是好奇,便认真答道:“夫君,摆夷人称为‘波苏’。”
石将离暗暗地将这个称谓记下,突然觉得这个词似乎有点熟悉。她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从记忆深处挖掘出了熟悉的原因——她母皇石艳妆驾崩之前,嘴里一直喃喃念叨的不就是“波苏”这两个字么?
原来,“波苏”在摆夷语中是夫君的意思。却不知,在她母皇心中,谁是那个有资格被称为“波苏”的男人?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她的相父——那个一生被桎梏在情感和承诺的囹圄中完全无法挣脱的男子,如今也不知是否已经看到了她的“遗诏”,是否惊异于她的胆大妄为和惊世骇俗,被气得七窍生烟?
不愿意在这方面深思下去,毕竟,她走出如今的这一步棋,实在是背负了不小的风险,甚至于,她几乎是没有给自己留回头的余地。“你是大夏人罢。”目光从沈知寒的身上收回来,她望向一身摆夷女子装扮的月芽,目光中有着一点疑惑:“听你的口音,应该是京师的人氏。”
她对眼前这个女子,不是没有本能的戒备和防范的,毕竟,在如此偏远的摆夷村寨里,突然遇上这么一个说着京师官话的女子,自然令人生疑。看这月芽的仪态和言语,应该不是个民间女子,只怕身份来历都不简单。而且,大夏与摆夷各族素不通婚,而这月芽竟然还是这村寨头人的妻子,便就更为匪夷所思了。
“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月芽脸上的笑意随之敛淡了些,似乎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谈论太多,只是避重就轻地简单敷衍过去。“那个大夫,他是你的——”她指了指还在沉思的沈知寒,进而机敏地转移话题。
石将离垂下头,眼睛眨了眨,再抬起头来时,她习惯性地微微眯起眼睛,微微一笑,颊间突然就染上了两片嫣红,看上去倒像是抹了一层胭脂。眼光徐徐扫过沈知寒的身影,那一刹那,她的眸光竟比火光还要亮上几分。“他是我的——”她顿了顿,轻咳了一声,立马现学现用:“他是我的波苏。”
月芽并不知道她这话背后有着怎样的是非曲折,听她这么说,再想想之前沈知寒对她那维护的举止,自然也就信了,认真地继续询问:“小梨姑娘,你波苏贵姓呢?”
“你问这个做什么?”那一瞬,石将离的反应很快,几乎是立刻便就反问,眼眸中流转着淡淡的疏离,就连语气也显得有几分冰冷。她的神情虽然没有什么大变化,可心中的戒备却是越发地深了。
看着她这副模样,月牙